第45章 生辰（下） 生辰（下）

安良娣微微一笑, 還是那副沉靜溫婉的模樣，聲開口繼續道：

“殿下生辰乃喜事中的喜事。今日既算是家宴，妾想隨便一些也無妨。後院妃嬪最喜之事便是見殿下高興, 又人人皆是樂棋書畫, 文歌舞繡樣樣通，造詣極為湛。妾想, 何不依照每人所長寫些題目出來，然後抓鬮, 被到的人, 便按照字條上的題目為殿下生辰助興, 如此既有懸念又有驚喜, 可算有趣？”

蕭玨的手指緩緩地在玉案上點著，倒也覺得算是新鮮。

“按你說的辦。”

“是。”

男人那話一說, 無疑，太子妃，杜承徽, 安昭訓，乃至姜嬤嬤等等, 幾人都笑了。

安良娣應聲, 立刻遣了人去備了。

其下衆人紛紛點頭, 誇贊。

“素聞太子後院的妃嬪多為才雙絕者, 更有在昔日荷花會大展風采的, 看來今日要有眼福了。”

賓客你一言無一語, 說的無非都是如此。

那杜承徽最是得意, 且躍躍試。

衆人口中的荷花會，三年一度，屬于皇家花會, 選拔才雙絕的貴，比貌的同時，考貴樂棋書畫，文歌舞繡八藝。京城但凡有才華的貴都會參加，且很多人為了這荷花會，從小便下苦功夫練習，因為一旦奪魁便會名滿天下。

那程家大小姐程姝的京城第一才的譽，便是從這荷花會上來的。

杜承徽當年剛剛及笄，但迫不及待，雖與那程家大小姐比不了，但當年也是出過些風頭的。

是以此時自然得意又自信。

眼下這是的機會。待會兒既能炫彩奪目，大展自己的魅力，引來太子的注意，還能讓太子在他人面前有面子，繼而喜歡，憐，當然極為雀躍地想表現自己。

這第一個被到的人便就會是。

此事為太子妃有意安排，就是想用的出類拔萃，接著來顯那顧昭訓的木訥和丟臉。

畢竟，先不說才藝好壞，湛與否，顧簌簌，本就什麽都不可能會！這個臉面，這個難堪，這個人，今日丟定了！

不時，侍便把備好了抓鬮盒子為安良娣盛了上來。

安良娣接過，給太子遞了過去。

“殿下來取吧。”

蕭玨微一擡手，拒了。

“你來便好。”

安良娣緩緩一福，而後便又把那盒子遞給了太子妃程妤，不敢僭越。

“那太子妃來吧。”

程妤丹一揚，笑的端莊，語聲溫。

“安良娣來便好，這主意實在是有趣兒又新鮮，這功勞得記在安良娣的頭上。”

聽得這話，安良娣邊兒的侍英兒暗暗地一攥手，心中生氣！

這話太是清楚，現在的功勞記在家主子的頭上，但如若太子不悅，擔著的也得是家主子。

侍越想越憋屈，擡頭看自家主子，但見倒是只笑，面上一如既往，端的是貌婉心嫻，秀外慧中，視線又落回到太子的上。

安良娣笑道：“那妾便鬥膽了。”

說著玉手便進了那盒中，但進去的同時卻什麽都沒抓，而是指尖住了從袖中，掉出來的那個。

拿出那字條，又微微一笑，緩緩地打開，讀道：“第一個是關于杜承徽的。”

那杜承徽恍做吃驚。

安良娣的視線落在了的上。

“請杜承徽作一曲淩波舞。”

其下嘩然，有了議論聲。

程妤笑道：“杜承徽，淩波舞，妙啊，本宮未出閣前便常聽人說，杜承徽舞技一絕，今日倒是能欣賞了.......”

其下衆人也是附和，皆是頗為期待。

杜承徽出來到殿前，端莊大氣，含脈脈地看著太子，微微一禮，笑如花，聲音很是清甜，“那妾便獻醜了，為殿下生辰助興，殿下喜歡。”

微微頷首，接著緩緩退步，繼而退出了殿上，去換準備了。

這期間，席上繼續觥籌錯，個人與太子緩緩而談。

下頭，宋昭訓轉頭瞧了一眼簌簌，低聲問道：

“你有什麽所長？一會兒要是到了你，你打算怎麽辦？”

這話本便不是出于什麽好心的詢問，分明是在幸災樂禍，等著看戲，等著看簌簌出醜。

簌簌瞅一眼而已，什麽也沒說，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慌害怕的模樣。

宋昭訓倒是出乎意料了，本以為起碼會著急，沒想到倒好像還鎮靜自若。

且不知，是反應慢，還沒發覺這場戲就是為而唱，還是破罐子破摔了。

宋昭訓笑，低聲音道：“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如若一會兒到你，你便假裝昏倒如何？”

說完掩低聲更“咯咯”地笑了。

巧雲實在是氣的要冒煙兒了，回了一句。

“子無才便是德！顧昭訓有殿下的恩寵便是最大的福分，相反，有人就算是會的再多又怎樣，殿下不喜歡，也是無用！”

那宋昭訓逞幾句口舌之快，正舒坦，沒想到主子沒說話，這個沒大沒小的奴婢竟然膽敢回，頂撞！

眼下是在宴席之上，四都是人，倒是罵不了，也教訓不得。

“死丫頭！你等著，看我不撕爛你的！”

端坐著的簌簌，這時終于開了口。

“你我平級，我的人不需要你教訓。你若敢，我不會讓你舒服。”

那宋昭訓嗤笑了，眼下心大好，況且有別的期盼，倒是就這麽罷了，接著冷哼一聲，沒對簌簌說，卻是對那巧雲說了去。

“是，你說得對，本來，這有沒有才氣的，倒是也沒那麽那麽的重要，但眼下，你的主子什麽都不會，待會兒便就是要丟人現眼！殿下也終會發現，就是一個空有一副皮囊的玩意！”

巧雲紅了眼圈，還要再說，但卻被坐上的簌簌按了下。

宋昭訓見了，以為怕了，更加得意。

不忍著，眼下顧簌簌還能怎樣！

倆人說話期間，那杜承徽紅紗相罩，已經換了一飄然豔麗又極為顯姿的舞而回，在曼妙的仙樂之中含笑登場，姿，舞態輕盈，水袖輕揚地大秀舞技。

簌簌擡眸相看之時，其舞已過一半有餘，樂曲正至高昂，杜承徽轉、甩、開、合，行雲流水，曼妙姿翩躚旋轉，速度極快，炫彩奪目，甚。

其下賓客紛紛點頭，倆倆時而低語。

在座之人皆為份尊貴的王爺王妃，世面自是不必說，沒什麽沒見過的。

眼下這承徽妖嬈輕盈，婀娜小蠻，相貌也是極佳，確是蠻適合這淩波舞，跳的也更是不必說，很好，但明眼人卻也一眼便能定出等級。

這位昭訓的舞姿實屬上乘，但絕非頂級。是的，但過于炫技，反而與這淩波舞的意境有些離，是以達不到最妙。

但，自然，也實屬難得。

一曲舞畢，其下響起了掌聲。

“昭訓的舞當真是好，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太子後院的妃嬪果然是極富才華的，這第一位便是如此，且不知後頭還會有多大的驚喜，哈哈哈哈！”

“不錯，好，甚妙，甚妙！”

杜昭訓聽得他人的贊揚心中高興。也自負自己的舞技，心中有底，但旁人什麽反應是旁人，最在意的當然是太子。

適才跳舞之時，的眼睛幾乎沒離開過太子。

那男人時而倒酒，時而端杯飲酒，時而也擡眸瞅，但看得不甚認真，仿佛有一搭無一搭似的，也沒什麽表。

他人那般高贊，自然是給他撐了臉面的。杜昭訓覺得太子應該是高興的，但他未說話，也未評說什麽，杜昭訓心中還是沒底，這般正惴惴，終于等到了那男人張口。

“賞。”

蕭玨便就這一個字。

但一字足矣，杜昭訓當即心花怒放。

“妾謝過殿下。”

太子妃程妤面上極為大度，笑的很開懷，恭維誇贊，但心中不然，要不是為了貶低那個小賤人，也不會讓杜昭訓出這個風頭！

接著便就是最期待的了！

不僅是，那剛跳完舞的杜昭訓，宋承徽，乃至姜嬤嬤等衆人都極為期待。

適才，呵，不過是拋玉引顧簌簌這塊磚罷了，重頭戲在後面。

簌簌又何嘗不知。

知道下一個無疑就是。

此時此刻，可謂是心都要跳出來了，直直地盯著安良娣。

那巧雲亦是如此。

安良娣的手再此進了盒中，做法與第一次一樣。

將東西拿出來打開，看過朝著太子笑道：“呵呵.......這第二個是請顧昭訓琴，奏一曲《小橋......》”

“換一個。”

“......？？？”

“......!!!”

那安良娣的話還未說完........

程妤，杜昭訓，宋承徽等人，本正心中得意，滿滿期待，便就等著看這場尷尬，這場好戲了，哪知卻被太子打斷了去。

屋中賓客瞬時也是有些懵，但轉瞬幾乎所有人的目都朝著小簌簌去。

安良娣：“殿下的意思是.......”

蕭玨還是淡淡地模樣，很是無所謂地道：“孤的意思是，換下一個。”

這般說完了後，他也朝著左邊兒位置，最後一張玉案前的小姑娘去。

小姑娘打扮的很素淨，一點也不張揚，弱弱，安安靜靜地呆在那，一點兒也不討嫌，反而瞧著可憐的，眼中含著淚似的，讓人我見猶憐。

蕭玨瞧著，朝開了口。

“過來，到孤這來坐。”

拍了拍自己旁的玉案。

曹英賢多機靈呢，立刻便人搬了椅子過來。

小簌簌在他目過來的那刻便起了。

但甚懵，懵事和想的半點不一樣，更懵那蕭玨竟然非但沒不耐，沒因為什麽都不會而嫌棄，厭棄，覺得有失面，相反，好像還有點維護。

簌簌心口更是狂跳，但一切只在須臾，轉瞬便就回過了神兒來，微微矮一福，糯的小嗓音，應了聲，出了座位，朝他走去。

一出來，殿上極多的人，目可謂瞬時都被吸引了去，無論男，皆是半晌沒緩過神兒來。

程妤、杜承徽、宋昭訓，以及那姜嬤嬤仿佛這時方才反應過來，驚覺這是發生了什麽？

無疑，程妤雷霆大怒，煞費苦心安排的事兒，竟然！

巧雲與那冬兒激的渾哆嗦，眼淚都來了。

殿下，竟然........嗚嗚嗚.......

殿下還是喜歡們昭訓的........

簌簌一步一步地過去。

的小腦袋瓜從慌，到，到懵，到明白，又到了此時徹底明白.......

蕭玨對，應該還是有那麽點憐的。

除此之外，也明白他其實和程妤們一樣，認定了什麽都不會。

簌簌更明白，眼下不用怕他生氣，也不用被太子妃為難，這關算是過了，但不得不說份臉面，其實還是丟了。

太子跳過了的抓鬮結果，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因為不會。

簌簌到并非什麽爭強好勝的子，但這一下午，以及半個晚上也是讓人小視的不能再小視了。

尤其太子妃，程妤之所以給設了這局，且提前給，挑釁，不就是因為小視，瞧不起的出，認定就是什麽也不會麽？

思及此，簌簌竟是減緩了腳步。

適才聽到了，聽到了那安良娣所報的是：琴，奏一曲《小橋......》什麽........

便是之前期盼的琴，那“小橋”什麽，便應該是《小橋流水》了。

此曲的琴譜以及指法都極為練。

若是說那小姐的琴技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簌簌自認為，三分乃至五分的皮，絕對是學到了。

自覺這三分五分，就算是不算好，但也絕對不會差。

所以，想試試。

減緩了腳步，繼而停了下來，向蕭玨，地開了口。

“妾，可以一試。”

這一句可謂驚了屋中的所有人，包括蕭玨。

男人斷斷沒想到能這般說，很是無所謂地道：

“無妨，不必勉強。”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用試了。

簌簌瓣微了一下，眼睛水瀲滟，竟是堅持了。

“妾可以。”

蕭玨聽得再度說了一遍方才來了那麽點重視，眸子盯住了。

這時，下邊兒有人開了口。

“要說琴技，當朝當屬程家大小姐程姝的造詣最深，那一個冠絕天下，若沒記錯，三年前的荷花會上，一舉奪魁，得了那京城第一才的名之時，彈的就是這首《小橋流水》，後來在太後壽宴之上，太後想起，說喜歡，便又彈了一次，本王便是在那時聽到的，氣回腸，真是氣回腸啊！”

“不錯，就是這首《小橋流水》！的的確確是絕妙！”

那程妤本來為這計劃泡湯，已經要氣的七竅生煙了，不想峰回路轉，這個小賤人竟然這般不自量力，不見好就收，倒是不服輸上了，還想試試？

可真好笑！

那便給試好了！程妤便不信了，就算學過琴，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野丫頭片子，能有什麽能耐？怕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吧！

程妤可謂是當即便來了神，立馬便給那安良娣使了眼。

安良娣瞧見了，看向太子，但遲遲未敢言。

蕭玨瞅著那小姑娘，見眼神極為誠懇，問道：“你真想？”

簌簌點頭。

安良娣適時口，“那殿下.........”

蕭玨緩緩地靠到椅背上，居高臨下瞇著那小人兒，不時回了那安良娣的話，“給準備。”

太子這話一出，殿上一片嘩然，衆人心思可謂五花八門。

蕭玨微微側，手臂緩緩地搭在了扶手上，眸子深不見底，一直瞇著殿下的那小人兒。

賓客有的兩兩低聲言語。

程妤、杜承徽、宋昭訓和那姜嬤嬤，心裏暗笑，便就等著看這個不知深淺的小賤人能彈什麽樣？

巧雲與冬兒皆是著汗，心急火燎的，張，煎熬，擔憂，害怕，什麽都有了，此時恨不得大聲喊出來，恨不得把主子拽到旁屋安，勸說，勸別彈，別彈啊！

二人心中皆是萬分不解，暗暗地直掐自己！

昭訓呀，昭訓呀，這是為什麽呀，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