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①①

32.

-

寧靜的白日。

被姜這一掌打破。

顧時缊的確沒反應過來, 被一掌正中臉頰，姜前幾天剛做了新的甲。

還說了最近不拍戲，趕做個延長甲爽爽。

原來這個延長甲, 是為了用來打他的。

他的臉上，靠近角的位置，被姜延長甲勾出一條紅痕, 顧時缊轉過來看著。

沒照鏡子，也沒手自己的臉。

他只是打量著。

姜下意識地手捂住自己的口, 雖然這遮擋有些于事無補，明顯看到顧時缊的眼神停留在的上。

而且, 還是停留在，那些被他留下過痕跡的地方。

兇手在作案後，果然會返回現場反複查看。

他像是在欣賞自己制造的藝品。

就差上手了。

兩個人保持著一種特定的安全距離，顧時缊沒有手，卻用這直接的眼神將吞噬了一遍又一遍。

沉默半晌。

顧時缊忽然輕笑開口：“你沒拒絕。”

姜瞬間氣不打一出來，擡手指著他，用指甲他的肩膀。

“我沒拒絕你就可以趁人之危嗎？你的道德和底線呢！！！”氣呼呼的, 像一只炸的小河豚。

再不給放個氣, 就要鼓包氣球炸掉了。

姜正在指責他，忽然被人握住手腕, 他將的手拉起來，舉過頭頂。

只是一個作就顛覆了他們之間的主次。

姜沒想到這個時候, 顧時缊會突然吻。

他單手勾著的腰, 還是如此輕易地掌控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剛才還在咋呼的姜，瞬間被人堵住了, 顧時缊將攬懷中，低頭吻。

比以往的每一次, 都要更趨于“冷靜”狀態下的吻。

在這個剛從曖昧中蘇醒的清晨。

是瘋狂後的餘溫，也是對他們現在關系最好的解答。

不僅僅是微醺後的親昵。

就算劍拔弩張，就算戰火連天，就算爭吵、分歧、互相埋怨。

他們還是會接吻。

姜明顯覺到，他的氣息再一次浸自己的全，明明是吻過很多次。

但現在，卻明顯跟以前不同了。

當兩個人換過更親的地方，一個輕盈的吻落下，氣息和含義也會變得不同。

他們之間的關系，從那一刻起，不再單純。

顧時缊給了一個早安吻。

就對他們現在的關系有了回答。

他親完以後才松t手，摟著笑，壞壞的。

“都男人了，我能有什麽底線？”

姜：……

斂眸，視線餘掃到他昨晚被抓得淩的發，說了句：“見起意的狗玩意兒。”

就是這句話，有種順便把自己也罵了的覺。

剛說完，顧時缊又著的下，讓擡頭看著他，面對面的咫尺距離。

顧時缊的眼神放在臉上。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他開口。

姜：“什麽？”

“你很漂亮。”顧時缊還是看著，“的確漂亮。”

漂亮到可以讓他毫無原則毫無底線。

…

一大早，顧時缊就洗了很長時間的澡。

難得是姜先下樓，去冰箱裏翻了一圈，實在沒想好要吃點什麽。

在做家務、照顧自己這件事上，姜一向笨手笨腳，有人說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

也不知道怎麽否認。

這是事實。

家裏其實有很多食材，只是都不想弄，而且想吃的都弄不好。

最後只能又上樓去，蹲守某個在洗澡的人。

顧時缊洗完澡出來，只有腰間系了浴巾，一件服都沒穿，更來不及挑穿搭。

姜穿著睡坐在床邊，懶洋洋的命令語氣。

“我了，給我做吃的。”

顧時缊“嗯”了一聲，明白的意思，問：“想吃什麽？”

“不知道。”又不知道了。

姜的“不知道”比高數題還難解，表面上把選擇權給他，實際上是一道送命題。

“我去給你做飯。”顧時缊挑眉道，“那可以麻煩喜歡搭配的大小姐，給我挑套服嗎？”

這比做飯簡單。

姜點頭：“可以啊，你要搭什麽？”

“航班臨時改到今晚。”顧時缊說，“我下午走。”

姜明白了他的需求，擺擺手：“那你去做飯吧，我給你挑兩套。”

顧時缊斂眸，同意易。

隨後徑直從面前走過，在床頭拿了條短，毫不避諱，當著的面穿。

姜：……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大方”啊。

顧時缊換好居家服，先下樓，姜則是去了他的帽間，兩個人的帽間是分開的。

畢竟姜需要很大的帽間，也需要有單獨的化妝間。

相對來說，顧時缊的帽間就有些小了，他的服不算多，有種非必要不購買的覺。

但也比以前好很多。

記憶中，年時期的顧時缊總是穿得很簡單、很幹淨，就連T恤都是純黑或者純白。

連個圖案和Logo都沒有。

現在…

還算是會穿各種各種風格的服了。

跟他重逢那天，見他穿了件皮外套，灑又酷酷的樣子，還讓有些意外。

他跟以前認識的那個顧時缊不一樣了。

姜忘了問他要出去幾天，認真挑選、搭配了三套西裝，又從櫃裏出一套休閑運風的常服。

西裝給他開會、工作的時候穿，在飛機上當然就要穿得舒適一些。

雖然顧時缊沒幾樣東西給選，但姜是一個注重細節的人，連手表表帶風格和針都要認真搭配。

再次回憶起顧時缊開那個包跑車接的事。

對顧時缊的搭配水平陷懷疑。

所以搭配好以後，還特地去拿了便簽紙，把每一套怎麽搭配、什麽時候穿，都給他寫了下來。

-【嚴肅的會議穿第一套，深。】

-【宴會活可以穿這套淺西裝，比較貴氣。】

-【還有一套比較折中的，適合私下會面穿，沒有什麽攻擊，但也足夠禮貌，還有這個小蜂的針，別上去增加和。】

這輩子竟然，還有到指指點點顧時缊的時候。

給他挑服這件事不簡單，等弄好，顧時缊也來下去吃飯。

雖然沒有說想吃什麽。

但顧時缊做的菜，完全在想吃的範圍裏。

海鮮砂鍋粥，暖胃，適合此時此刻疲憊的，薄荷牛米線，也符合偶爾想吃點“刺激”的口味。

甜點是雲朵舒芙蕾和芥末蝦球。

飲品則是菠蘿話梅氣泡水。

姜看了一眼，表示滿意，坐下後夾的第一口是蝦球。

對顧時缊的廚藝，從來沒有失過，并且每一次，都能給帶來新的驚喜。

以往姜不喜歡在家吃飯，總覺得翻來覆去就是那幾樣家常菜。

就連現在的阿姨，其實做飯也比較偏向于地方口味，不像顧時缊的菜譜，每次都有新奇的。

他好像什麽都會做。

而且顧時缊的火候和口味把握，也完全踩在的喜好點上。

姜安靜吃著飯。

從小就吃過太多好吃的，家裏也沒有虧待過，後來更是嘗遍世界。

味蕾都被養挑剔了。

吃飯有時候對來說，只是一項任務，并沒有什麽好期待的。

可是現在，只要是顧時缊做飯給吃，就會期待。

飯後。

顧時缊收拾碗筷，坐在原發呆，順便可以將氣泡水喝完。

姜看著顧時缊在忙碌的背影，忽然撐著下他。

“顧時缊。”

他沒回頭，只是“嗯”了一聲，聽往下說。

“以後能經常回來給我做飯吃嗎？”姜說。

這話，有些寫作詢問，實則命令。

顧時缊笑了一聲，微微側：“吃上癮了？”

人再別扭，味覺也是不會騙人的。

食和確實是人無法抵的兩項巨大的。

好不巧，這兩項都被顧時缊掌控了。

姜看著他，不會回答，答案都很清晰，顧時缊回眸看了一會兒。

“那你乖乖的，等我回來。”

放在以前沒有問題的一句話，這時候再聽就奇怪了，姜的聽到“乖”這個字，腦海中就不合時宜地浮現回憶。

回憶起這個字在他們倆之間的故事。

完了。

姜現在覺得，乖乖等顧時缊回來，會吃到的不僅僅是一頓飯那麽簡單。

覺。

可能還會被他喂別的。

姜耳子一熱，把水杯往前一推，從高腳椅上躍下來，神有幾分不自然。

“誰要乖乖等你。”

可以把那兩個字咬得很重，強調那個前提條件的問題，姜輕哼，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有些話，也是沒有過腦，只剩下了理不直氣也壯，數落他。

“給老婆做飯，是你應該做的！”

33.

-

顧時缊是下午出發的。

他走了以後，家裏陷安靜，姜自己理了一些殘餘的工作瑣碎，不知不覺就天黑。

顧時缊走之前，還特地給留了晚飯。

今天醒得早，下午也沒有睡午覺，到晚上也就困得早，姜很早就回房間打算休息。

推開門。

明明什麽都沒有。

床上用品都被顧時缊換了一套新的，房間裏通風足夠，曖昧的味道早就消散。

甚至，他還細心地點了最喜歡的熏香。

此時的房間，本來是最喜歡的味道，可推開門的那一刻，總覺得像是進了什麽溫室。

溫度都比外面要高一些。

目所及之，全都是回憶——

這邊是顧時缊把抱著，抵在牆邊吻的回憶，那邊是他低頭埋在自己下。

還有他抓著的手，看著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沖撞。

姜覺得自己有點瘋了。

為什麽反而是他在的時候更自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想起來這些畫面啊！！

但這覺也不能不睡。

家裏確實只有一張床。

沖進浴室，又泡了個漫長的澡，準備出來以後直接鑽進被子裏，快速進夢境，直接戒斷。

正好顧時缊要出差幾天，可以好好調整一下心。

洗完澡出來。

才發現艾青給發了信息。

-【在幹嘛呢？】

-【你老公的采訪，今天下午發了噢，看到沒？】

下午就發了，這都晚上了，姜還一點靜沒有，艾青覺得肯定沒看到，趕來提醒提醒。

姜幹手上的水，回複道：【在泡澡。】

艾青：【？又在泡澡。】

艾青：【我的大小姐，你這皮都要泡發了，隔三差五就在泡！人魚嗎？】

姜：【泡完好睡覺。】

艾青：【等等，先別睡，你上一下微博。】

姜：【？】

艾青：【先轉發呀。】

艾青：【對了，你自己也可以看看，這一期采訪真的很彩。】

姜上次的確答應過要轉發這條采訪。

艾青說要采訪顧時缊這件事，覺得自己沒幫上什麽忙，總覺得下一次得給幫忙。

幫朋友轉發采訪，給增加些工作完度，而且這次還恰好是“老公”。

有合適的份發，并且也可以從中益，畢竟可以讓某些黑子看看，顧時缊是多厲害的人：）

但這會兒姜實在是不知道要發些什麽。

滿腦子都是自己跟顧時缊之間的黃廢料，也難以調整好心態去轉發那則。

t想了想，給艾青回複：【手機號登錄，你給我發驗證碼。】

艾青：【？】

姜：【你幫我發。】

不想管啦！

艾青不知道姜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當做是小公主跟他關系不好，不知道怎麽對死對頭說出吹噓的話。

這吹彩虹屁的任務，就給自己的好閨來完。

讓艾青自己上號，想發什麽就發什麽。

其實艾青也對這臺詞再三斟酌。

既不能生疏、客套，又不能太過分，要自然，像真正熱的新婚夫妻。

姜自己倒是悠閑，把微博扔給艾青後就沒管了，讓去想。

姜拿了本書看。

昨夜實在是力大損，沒過一會兒就困頓準備睡。

實在是想不通。

顧時缊是怎麽做到…

昨晚過後，今天還能起來給做飯并出差理工作的？

這令人震撼的力和力。

…

姜這一覺睡得久，補覺直接補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來去拿手機才發現，自己微信上的消息比任何時候都要多。

炒作風波出事的時候都沒這麽多人。

一個個都來問跟顧時缊的事，還有沈淮那個喜歡咋咋呼呼的。

-【不是，原來你們倆夫妻真的這麽好？？】

-【背著兄弟們把婚結了，怎麽還不擺酒席啊，忙死你們家總裁大人了？】

-【哇，你們倆真的有點誇張，怎麽能秀恩秀這樣，別秀了，我害怕。】

-【你們再這樣下去，我家老爺子要把我天靈蓋掀了，還是稍微考慮考慮哥們兒的心吧。】

姜看著沈淮這嘰裏呱啦吵得不行的文字就頭疼，回了句：【祝你功。/可】

沈淮：……

已婚的人好可怕。

他們幾個裏，沈淮絕對是被催婚催得最多的那個。

他本來就玩，家裏更希他早點定下來，以前還能說周圍的人都沒結婚，不急。

結果現在部消化一對。

力一下子就來到了沈淮這邊。

而且他確實對這兩人忽然結婚了的事有些耿耿于懷，大家都是從小長到大的朋友。

怎麽結婚這麽大的事，他倆都能瞞著所有人。

顧時缊出國了七年，跟國的大家都沒什麽聯系，就連沈淮自己，也是在顧時缊快回國的時候才聯系上。

沈淮剛開始也懷疑事的真實，覺得他們倆這婚結的有點奇怪。

他跑去問了下顧時缊，還跟他說些什麽。

“你們倆肯定是假的吧！是有什麽事才結婚的？我去，怎麽不找我啊？”

要是找他不是一舉兩得嗎？

正好自己被催婚，而且——

姜不是跟他關系最好嗎？怎麽偏偏挑了顧時缊這個關系最不好的！

結果那天。

沈淮電話打過去後，顧時缊的聲音裏含笑，是一種他從未聽過的語氣。

顧時缊對他說。

“想什麽呢？”

“我和，是真心相的。”

沈淮這人也是個犟種，沒想明白他倆是怎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在一起的。

所以就算顧時缊這麽說，他還是持有懷疑態度暗中觀察，直到看到姜昨晚的微博。

他媽的——

在全世界面前，在公開的社平臺，轉發顧時缊的專欄采訪。

并留下了一句。

“我老公果然超棒欸！！///o((*^v^*))o~~~”

嗯，很恩。

這溢出屏幕的小味兒。

沈淮看著姜這句發言，反複琢磨，還是怎麽都沒想通，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時候…？

實際上。

姜回完他消息以後，也看著這條陷了沉思。

……好。

好奇怪的一句話。

其實單獨食用毫無問題，應該是的思想出了問題。

老公超棒是什麽鬼啦！！

還有最後那個賣萌嘚瑟的小表！又是什麽！！

顧時缊看到不會真的覺得在誇他吧？

…

港城不眠夜。

這座城市仿佛一個讓人不過氣的、不斷運行的盤。

這是一個讓人暈眩的地方。

顧時缊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特助在旁邊低著頭輕聲說：“如果沒錯的話，對方是想給您一個下馬威。”

他太年輕了。

而且這麽年輕，就接手了新悅，剛回來就拿下大項目。

顧時缊作為二代中最為突出的一個，老一輩自然看不順眼。

京港兩地略有不同。

飛機一落地，空氣中都彌散著更為浮華的氣息。

特助第一次跟隨顧時缊出差來港城，都忍不住跟他說：“覺這裏的人會玩兒很大。”

顧時缊冷靜回答：“你的覺沒錯。”

港城其實比京北還要危險，這裏畢竟是邊境，易之地，跟外商往來也多。

越是這種地方，越雜越。

京北那邊再怎麽說，也要遵守秩序，老一輩就算想給顧時缊點瞧瞧，也不會做得太過分。

但在港城就不一樣了。

顧時缊此次回國，要打通國的市場，也必須拿下港城的人脈和資源。

這是新悅，也是顧時缊的必經之路。

平日裏，顧時缊私下其實很平易近人，但特助覺得他今天格外嚴肅。

“需要先給姜小姐發個信息報平安嗎？”進去之前，特助先問道。

顧時缊垂眸看著手機，先是說：“我已經給發過信息。”

他頓了頓，看了眼特助那幾分怯生的表，倏然笑了。

“沒必要這樣，雖說這邊的人比較難對付，但沒有到我理不了的程度。”

特助愣了愣神。

顧時缊繼續往前走，跟他說：“你覺得，我是那種空手而來的人嗎？”

特助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顧時缊依舊運籌帷幄，“既然來了，我自然不可能讓他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特助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跟著顧時缊進去。

說來丟人。

他這個大男人，竟然有時候都需要顧時缊在，才會覺得——

這也太他媽有安全了。

顧總說能贏，就是能贏，他只需要在旁邊當好小弟。

這裏早就已經包場。

服務員見他們來，著一口粵語就上來問詢有沒有邀請，是找哪位先生。

特助正想用粵語回答。

顧時缊卻擡手，阻止了他，轉而看向這服務員。

顧時缊輕輕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戒指，微微擡眸道：“Vous devriez savoir pourquoi nous sommes ici.”[1]

服務員直接愣在原地，沒能明白顧時缊的意思。

他這才換了普通話，頷首問顧時缊：“不好意思，請您用普通話說一遍可以嗎？”

顧時缊笑了笑。

“我說。”

“你應當知曉我們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