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30]

68.

-

夕餘暉被漫長的公路漸漸吞沒。

小助理終于緩慢醒來, 發現姜在發呆，手機屏幕一直亮著，忘記摁熄, 始終停留在一個界面。

還記得自己睡著之前，姜跟說的那句話。

——睡醒就變天了。

小助理睡眼惺忪地看著姜，問道：“現在怎麽樣啦…？”

忽然被提問, 姜才緩緩回神。

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發呆了這麽久, 手機屏幕的落在自己的餘，有些晃眼。

再拿起來看, 還停留在顧時缊的微博主頁界面。

十分清晰的——

他的主頁都是跟有關的容，個人微博裏從來不會提任何跟自己有關的容。

就好像，這個賬號從一開始，就是為姜而生的。

終于從他的微博退出去。

在小助理的提醒下，這才點開自己最新的消息，發現原來自家爹地僅僅在顧時缊的後幾分鐘就出手了。

“希旺集團”那幾百年不營業一次的方微博，轉發了姜先前發的那條去珠寶展的容。

附言很簡單。

在絕對的認可面前, 本不需要太多言語。

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認領。】

認領“希旺集團”大小姐。

不過他們還是在自己的評論區多言了一句：【姜總說, 有什麽喜歡的就買，別又什麽都沒看上。】

簡直把前面在評論嘰嘰歪歪說“姜去參加以後別什麽都買不起“的人, 臉都打腫了。

人家大小姐不是買不起，是本看不起這個價位的。

姜出手, 自然只挑最頂尖的。

什麽都只要最好的。

姜自己看這條微博的時候, 小助理也在看，姜還沒對此發表什麽看法。

只覺得, 覺這個老爹裝起來，還是很有兩把刷子。

有時候不正經, 但正經的時候還Bking的，也難怪當年那個大媽媽能看上老爹。

小助理在旁邊大——

恨不得抓著的手臂搖晃。

“臥槽！姐！你是希旺集團的千金？？？”

猜到了姜的份肯定很牛，但沒想到這麽牛…忽然就明白姐到底哪兒來的底氣那麽拽了。

姜微微點頭，“是啊。”

“我最喜歡買你家的小零食了！！”小助理說，“每一樣我都要扔進購車的那種，從果凍 、薯片、糖到牛、果咖啡什麽的，我全都不肯放過…”

希旺集團的産業做得很大。

早在二十年前，就是國民企業了，主要經營各類食品。

種類繁多，所以很多大型超市，甚至會有希旺食品的專櫃貨架，只賣他家的産品。

只不過食品行業也很卷，那些後來居上的産品對他們的沖擊也不小，再加上大家的生活水平提升後，近十年“進口食品”漸漸掀起熱。

像“希旺集團”這樣的老國貨，似乎也在慢慢退出大家的視野。

但又永遠不可忽視他們在國的地位，而且還是是很多人的年記憶。

小助理驚嘆之餘，還不忘問：“就是你家有一款特別好吃的海鹽味的糖為什麽停産了啊？”

姜思考了好一會兒。

“那個系列嗎…”約記起一些，“好像是原料和機的問題，聽我爸爸提過一次，沒太認真聽。”

姜對家裏的事實在算不上用心。

姜先也不是一個會跟孩子分這些事的人，他一向覺得父母的工作是自己的。

只是那會兒姜有段時間也吃這個糖，後來發現家裏沒有這款了，問過一次，姜先才跟簡單解釋。

“啊…那豈不是以後都沒有了…？太可惜了…！”小助理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打起神。

比起為一種糖傷春悲秋，現在還是對大小姐提問比較有意思。

“太羨慕啦！！那以前你家裏肯定全是自家産品的零食櫃。”小助理說。

姜嗯了一聲。

“所以都吃不掉。”說，“我就喜歡把小零食全部塞到顧時缊那裏，讓他幫我吃。”

小助理星星眼嘆：“天哪！他肯定死你了！現在完全可以理解姐夫為什麽對你這麽了！”

姜愣了一下，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了。

…死了？

“要是小時候有人天天給我塞希旺的小零食，我肯定要以相許的。”

小助理繼續嘆，還提起自己小時候的囧事。

“姐，我跟你說啊，我上中學那會兒，還發過Q/Q空間態說什麽，誰送我一大箱希旺的大禮包，我就嫁給誰。”

姜：……？

“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

“哎呀。”小助理擺擺手，“十五歲時總是這麽樸實無華嘛，但這確實是真的啊，送你家東西作為定信在我們初中圈子裏流傳了很久呢。”

姜沒接過這茬，實在不了解，也只是說：“我覺得顧時缊…應該沒這麽，淺？”

他家裏條件不差。

跟是青梅竹馬，怎麽會為幾個小零食折腰？

說完，還特別跟小助理解釋，這個淺并不是貶義。

只是覺得顧時缊的喜歡，大概沒有這麽輕易。

如果真的那麽簡單的話，也不會大費周折這麽多年。

小助理輕哼了幾聲，說：“我倒是覺得你想得太複雜了，萬一姐夫就是被家裏管得嚴嚴的，但被你的小零食治愈了呢？”

姜愣了愣神，呢喃了一句：“是嗎。”

不確定。

顧叔叔，的確對顧時缊很嚴格，但不確定顧時缊會不會如小助理所說這般認為。

這個話題沒有持續太久，畢竟擺在面前的事更加彩。

雖然這件事姜才是主角，但小助理覺得自己爽得頭皮發麻，看著網友的評論笑。

-【我艸！恭迎公主回宮！】

-【我去，，，這是真的大小姐，趕給我們零食小公主磕個頭。】

-【媽的！！！這是真低調！！你們這些不服氣的天天都在求錘得錘嗎？】

-【qwq姐，你考不考慮個獎？我真的很饞你家大禮包。（不是買不起，而是獎中的更有價比）】

-【好了，姜十年老不請自來。@希旺集團有沒有福利…】

-【喂，這t位哥們兒，人出道都還沒十年呢。】

-【哈哈哈哈我忽然有點明白老公為什麽會說他自己是給人做配的了，給我們希旺集團的小公主做綠葉和陪襯！真的不丟人！】

-【@顧時缊 那你要繼續努力了，別被老婆甩了喲（雖然現在的新悅市值更牛點，但希旺在我們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撼）】

小助理在網上瘋狂吃瓜。

姜自己倒是沒什麽興趣，早就切過去跟朋友聊天去了，跟艾青和滕寧約著去做護理。

過了會兒。

小助理忽然又發出驚天一聲“我草！”

姜回眸看了一眼。

小助理把手機遞過來，笑嘻嘻地說：“姐夫是真的閑啊，高強度上網沖浪？這像話嗎？”

姜自己都沒有再管這件事。

倒是顧時缊這個，上市集團的總裁，看到網友的艾特，還回應了。

-【一直在努力。】

努力不被甩了。

姜看著小助理遞過來的信息，角上揚，卻又只是輕咳了一聲，而後說道。

“不愧是商人，知道這個時候要跟著熱度營銷，又讓他蹭到我的好了…”

因為這件事。

新悅集團的價都又漲了。

這也是為什麽，商界喜歡強強聯合，也一定要保證雙方的名聲。

小助理看了一眼姜的小表。

“我倒覺得姐夫是真心的，你要相信他真的很你嘛。”

姜沒有再回答。

畢竟現在，其實也不知道要如何跟別人解釋…

這種泡在名為“”的罐裏，卻又若即若離的覺。

69.

-

兩個人又在澳洲逗留了好幾天才回國。

雖然是私人飛機，但也要嚴格遵守申請的起飛日程，去機場的路上，小助理就已經忙得不得自己有好幾個分。

大概是因為前幾日的輿論，芒星娛樂也趕把解約的事宜抓了進度。

既然不能留下姜，那就給雙方最後的面。

這樣還能在輿論戰中稍微掰回一城。

所以現在解約進度加快，昨天們收到解約功的通知，芒星娛樂那邊也發了方公告。

今天一覺睡醒，小助理的工作郵箱就炸了。

一大堆邀約在郵箱裏堆疊山，其中也不乏國各大娛樂經紀公司的邀請。

郵箱這邊的信息還沒理完，小助理微信好友申請也快炸了。

畢竟大家都想搶先，能夠在微信上直接對接是最好的，不用走那麽繁瑣的流程。

還好是私人飛機。

一切登機流程都會變得私人化，不用麻煩。

還能在回國的旅程上再抓理一些。

小助理一邊在忙，一邊說：“現在這事已經這樣了，我真的不敢想，要是再跟陳俊澤那個死渣男有什麽相關的事件要理，我得忙什麽狗樣。”

他的事還不算塵埃落定。

任西舒那邊做了什麽樣的選擇，們也尚未可知。

但小助理這句話，簡直是——

說曹，曹到。

去私人停機坪的路上，小助理擡頭想緩一口氣，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在那邊全副武裝的某個影。

竟然是任西舒！？

左顧右盼，似乎很擔心被人見，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躲人。

小助理混圈多年，以前也是很瘋狂的追星，對藝人的打扮和行為邏輯很有一套分析。

就比如當初看到陳俊澤，就知道事不簡單。

現在看到任西舒這樣，小助理也馬上敏銳地覺到不對勁，多看了幾眼，忽然對姜說。

“姐，我覺得，任小姐，可能遇到了點兒麻煩事。”

姜本來在自己看著某個興趣的劇本，倏然皺眉：“什麽？”

完全沒想到任西舒這個名字會突然出現。

小助理起，輕輕拍了一下司機的肩膀：“麻煩稍微慢一點…”

姜馬上反應：“停車。”

車速再慢，們也會錯過，只有停車才是最好的選擇。

姜這才順著小助理的目看過去，小助理跟分析了一些，為什麽覺得任西舒現在陷困境的理由。

“可能我這麽說有點屬于個人猜測，但…”小助理也不知道怎麽跟人解釋自己的第六。

要是只跟人說“就是我的覺”，落在別人耳朵裏，這不是有病嗎？

也沒抱有太大希。

姜不信的話，也很正常。

但姜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忽然開門，下了車。

小助理：……？？

等等！我還在想怎麽跟你解釋呢！

等小助理跟著下去的時候，姜已經邁著大長，三兩步就走到了任西舒邊。

這裏本不能久留，雖說可以停車，但不能太久，們沒有耽誤的時間，只能當機立斷。

所以在任西舒本人都完全于懵狀態的時候，姜只問了一句。

“任小姐。”

“你要坐我的私人飛機回去嗎？”

…

私人飛機，可以規避很多風險。

足夠私，就不會再被人跟著。

任西舒被這雙突然出的手拽住，等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人家的私人飛機上了。

令格外安心的是，姜沒有問過多的話，從登機開始，就只問了想喝什麽、想吃什麽。

卻不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也不問為何會突然答應。

任西舒自認不是一個特別擅長述說自己痛苦的人，總是喜歡沉默，也不喜歡別人窺探的心。

與姜的關系。

到現在為止還算不上是朋友，大概只能算是救生員和溺水者的關系。

按理來說，姜作為對出援手的人，是有資格詢問的，但姜很自覺地保持著良好的社距離。

任西舒上飛機以後其實是有一些後悔的…

比起躲避陳俊澤，好像更害怕被人追問，但這張的心，也在這段航程中漸漸安穩下來。

姜只在要下飛機之前，問了一句：“你需要安保人員嗎？”

任西舒想了想，最後點頭：“嗯。”

“一會兒會有專車送你回家。”姜淡淡道，“直接告訴司機地址就行。”

姜的份，任西舒當然也看到了，但確實沒想到來接的車——

是勞斯萊斯。。

任西舒本以為送自己回去，是坐一個車先回去，沒想到，姜甚至保持著不會詢問家地址的禮貌。

因為要去兩個地方，姜直接臨時加派了一輛車，專門送回去。

任西舒憋著一句話。

直到要上車前，才攥了自己的包帶，跟姜說：“謝謝你，關于他的事，我會好好理的。”

會曝一切的。

會反抗。

要對得起姜對出的援手，更要對得起自己這七年。

姜微微點頭，對笑了笑，祝福道：“一切順利。”

任西舒點頭。

姜看著，依舊不多問，只告訴：“對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我幫忙。”

只說完這一句話，就勾了勾手，示意小助理跟自己一起上了另外一輛車。

上車後，小助理稍微有些好奇，問了句。

“姐，我還以為你主想要幫忙，就會更主問呢…？”

姜睨了一眼，無奈輕笑，而後解釋。

“人際往需要距離，人和人的關系，有時候需要點到為止。”

“得太，得到的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

“既然對方沒有說，就沒有必要追問，如果這對來說是很有力的事，就先需要自己排解。”

“告訴，可以自由、可以隨心，而我們需要做的只有，等待對方的選擇。”

小助理聽懂的意思，瞬間明白姜為何這麽兩次，都是主、卻又不夠主的模樣。

漫長的旅途終于結束。

這一趟去澳洲，不知不覺發生了很多事，小助理覺得自己都需要回家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

姜先送回去，之後再讓司機送自己。

們落地的時間尚早，現在不過是下午時分，姜只告訴了顧時缊自己已落地，便沒有再多問。

他最近好像也忙的，煮飯阿姨好久沒收到消息，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業了。

顧時缊最近都沒回去吃晚飯，姜又不在家，已經休假好一段時間了。

而且前段時間，顧總會親自回去給姜做飯。

這個阿姨，實在是沒有用武之地。

阿姨今天都給姜發消息確認。

-【姜小姐，你們還需要我來做飯嗎？】

姜想著顧時缊忙，回複阿姨：【要的阿姨，你今天過來吧。】

頓了頓，又補充。

-【今天，可以做紫蘇排骨嗎？】

阿姨有些意外，其實姜很“點菜”，大多時候會說都行，偶爾點菜都是因為要朋友們上門，幫朋友點的。

阿姨回複：【沒問題，是有朋友要來嗎？要t不要多備幾個菜？】

姜：【沒有別人來，其他菜你隨意發揮。】

阿姨更覺得奇怪。

印象中，雖然姜不喜歡提要求，但好像也不是很吃紫蘇葉的樣子。

但還是回複道：【好的，這就去買~/咖啡】

姜“點好菜”，猶豫半晌，切到跟媽媽的聊天框，小心翼翼地敲出一行字。

-【媽媽，你記不記得，顧時缊除了紫蘇排骨，還喜歡吃什麽菜？】

姜問完以後，才終于覺得了卻一樁心事，摁熄手機。看著前方導航提示還有二十分鐘到家，出了會兒神。

這才發現——

原來，自己如此期待著“回家”。

也才發現。

自認為的對顧時缊的了解，其實從來都不多。

甚至，不知道顧時缊喜歡吃什麽，一直以來，都只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一腦地塞給顧時缊。

也不知道，給他的那些，他到底喜不喜歡。

顧時缊對遞過去的東西，從來不發表太多看法，姜甚至覺得，他沒有，也不會對什麽東西特別喜歡。

隨便什麽都可以。

所以很喜歡把一切都強加給他。

但姜現在才緩慢覺得，顧時缊不是刻板印象的那樣冷漠和隨意，他也是有自己的喜好的。

只是，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

江雪蘭前面在忙，姜到家後，才收到的回複。

姜正巧在進門，一邊推開家中大門，一邊垂眸看手機上的消息，甚至忽略了那撲鼻而來的花香。

-【小顧啊？他其實好哄的，除了喜歡紫蘇排骨以外，別的你喜歡吃的，他都喜歡吃。】

-【紫蘇排骨，好像是他媽媽以前常做的，所以才喜歡。】

-【你忘啦？人每次來咱們家裏吃飯，你就把你吃的全部塞他碗裏，小顧這口味不完全是你養出來麽。】

-【所以，只要是你的口味就行。】

姜愣了愣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回複江雪蘭什麽好，先將手機扔進包裏，擡頭去看路。

輕輕一擡頭。

視線及到世界、被喚醒的同時，的嗅覺也終于重新蘇醒過來。

姜忽然看到一座繁花漫布的花園，走之前，分明沒有這麽多花。

現在，甚至連院落的水池裏都“開”滿了花，原本屬于荷葉的池子被彩鮮豔的花朵占據，落在池塘中的玫瑰和月季間還點綴著散落的滿天星。

如他們一同看的煙花盛宴一樣，絢爛、明、奢侈的。

姜這才約回憶起他們的對話——

“你可以給我買一束新的花嗎？”

“好。”

顧時缊說了好之後，分明還問了：“一束夠嗎？”

一束不夠。

要整座花園，都是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