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容今瑤攔住他，低聲問：“與葉公子同行的另外兩人，今日在嗎？”

店小二思索了一下，恍然想起，“是兩位子是吧？也在，姑娘是想尋哪位？”

容今瑤忖度道：“我就不上去了，有勞替我一下葉公子吧。就說今日來送文集，不知是否有緣也能見到葉公子的姑姑。文集贈予，還是親手相送比較尊重。”

畢竟男有別，葉凜不同于楚懿，這麼上去于理不合。

店小二上樓喚人期間，容今瑤就坐在一樓的木質桌椅旁。桌上擺放著幾只陶碗，還有比較常見的干果。角落里是一排簡陋的貨架，上面有寄存的旅人篋笥。

容今瑤目一掃，看見最外側的篋笥上有“葉”字的標志。

怔然著那貨架，失神半晌，直到葉凜的聲音出現：“小六姑娘。”

容今瑤恍惚轉頭，口而出一句：“嗯？表……”

“啪”的一聲，腦海中繃的弦在意識深突然崩斷，讓人從混沌中驚醒。驀然回過神來，容今瑤又及時收口，頷首道：“葉公子。”

葉凜站在桌前，神微，頭顱側對著容今瑤，沒注意到容今瑤的尷尬。接著，后面又傳來一聲孩的嬉笑：“表哥！讓

我逮到了吧！”

順著葉凜的視線看去，穿著碧羅的宋昭兒蹦蹦跳跳，一臉好奇地下樓。孩跑到葉凜邊，挽起他的手臂，有些占有似的依靠著他。

宋昭兒打量容今瑤，話卻問向葉凜：“這不是那日瓊閣的姑娘？你們怎麼認識的？”

葉凜道：“偶然見。小六姑娘今日是來給姑姑送文集的，姑姑呢？”

宋昭兒回頭了一眼，聳了聳肩，責怪道：“娘本來就不見生人，你還非給搞什麼勞什子文集。在屋里戴幃帽，應該馬上就下來了。”

葉凜：“是姑姑喜歡啊，你連你娘親喜歡什麼都不關心。”

宋昭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哼笑道：“娘親最喜歡的是我，哪里是什麼文集。”

兄妹二人一來一回的對話就像是一把利刃容今瑤的心臟，甚至還保持著微笑解答宋昭兒的疑問。

三人聚在樓下閑談，不過多數都是在聽宋昭兒與葉凜說。不一會兒，樓梯緩緩走下來一個人。

“阿凜，你說的那位姑娘可來了？”

容今瑤聽見人的聲音，驀地站起，手心微微潤。抬了抬手，似乎做好了準備擁抱母妃的準備。

葉凜拉過宋昭兒的手腕，將扯向自己的方向，以此出容今瑤的影。他回答：“這位便是。”

容今瑤看著人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角抑制不住的上揚。只是當葉歡意停在自己面前時，卻并不是預想中的反應。

人溫和道：“多謝姑娘的文集，只是姑娘就這麼將典藏文集贈予我，是否還有其他的要求？”

四目相對，容今瑤愣怔在原地。

想象中母重逢后的、悲愴、擁抱……都沒有。葉歡意平靜如常，就像是與陌生人初見，疏離、禮貌。如果說有什麼緒，那也只是謝。

容今瑤神怪異，惹得宋昭兒不滿地嘟了嘟：“什麼嘛！怎麼都不回話啊？”

“昭昭，不得無禮。”葉歡意手拍了拍宋昭兒的額頭。

容今瑤眸輕，覺周遭的空氣變得冷起來。

葉歡意打扮得樸素，卻也難掩嫻靜。聲音同小時候面對容今瑤時的嘶啞暴怒不一樣，現在更加平和、溫，像一個真正的母親。

又問了一遍：“姑娘？你這文集贈予我，是否需要其他回報？”

無力與絕像是一把枷鎖，牢牢扣在容今瑤的心口。

母妃……不認識了嗎？為什麼毫無反應？是不是母妃離開的時候自己還年紀尚小，如今長大，面容變化比較多，一時之間認不出來？

可分明每個人都在說的眼睛很像母親，與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連父皇都這麼覺得，為了避免想起往事，所以干脆不見！

容今瑤覺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在囂著疼痛，親手把文集遞給葉歡意，故意出手腕上的五繩索，試圖喚起葉歡意的記憶。

可是毫無反應。

容今瑤盯著看了很久，末了，有些苦地彎了彎：“文集相贈，只贈與最合適它的人。我覺得夫人就是，所以不需要回報。”

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抖，右手撐在后面的桌角，盡力穩住自己的子。

葉凜下意識想去扶，“小六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容今瑤搖了搖頭，躲開葉凜的手，“我沒事。”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既然文集找到了它的主人，那我就先走了。”

對面三人都覺得眼前這姑娘好生奇怪，雙肩微微扣，轉的速度十分匆忙，步伐也急促不穩，似乎急于逃避著什麼。

的影被沉郁所籠，顯得格外寂寥。只是走到門扉，不知想到了什麼，回眸一顧。

店一隅，是深沉的影，而容今瑤站在門口，沐暖，明熠熠，距離將他們分割兩個世界。

容今瑤又變回最初溫隨和的模樣，聲音輕輕，“我想問問夫人……在上京城，可有讓你舍不下的人或事嗎？”

葉歡意沉默看著容今瑤，指節微扣，指尖沒而不自覺。

良久，微微一笑，開口，只二字。

“沒有。”

第21章

一眨眼到了端節。

上京城的家家戶戶都被端節的氣氛所籠罩，一大早便開始清洗粽葉，挑著糯米紅棗包粽子。商販們也擺出了各式的攤位賣五彩線和香囊，歸路橋附近滿了人，或站在橋上，或在岸邊，只為觀看午后的龍舟競渡。

白羽營訓練場上空無一人，平日里刀劍相的聲響悄然退，取而代之的是靜謐盈耳。營房外了許多喧囂，兵士們要麼休沐回家與親人團聚，要麼約上三兩好友去街市吃酒。

營帳，楚懿拿著一塊白布，站在兵架前劍，作不急不緩。

這時，門簾被人拉開。

“聽說這幾日你都沒回國公府。要麼徹夜練劍，要麼點燈熬油理公務，有心事了？”陸玄楓信步走了進來，一衛公服包裹著高大的軀。他倚在一旁，靜靜看著楚懿。

楚懿睨了他一眼，不說話。

見他沉默，陸玄楓子起站直，沿著帳邊緣，百無聊賴地走了兩步。至桌前，垂眼看見地面上擺著兩壇酒，還有燃盡的夢香香灰。

“不會是因為六公主吧？”陸玄楓故作無意的試探道。

他端起一壇酒打開，聞了聞刺鼻酒氣，道：“一向不喝酒的小將軍，卻因為六公主借酒消愁，看樣子是真有心事。”

陸玄楓目視楚懿。

楚懿終于給了些反應。

他把劍進兵架，回向著桌前走去，奪過陸玄楓手里的酒，“我宿在軍營、喝沒喝酒，跟有什麼關系？”

楚懿嗤道：“這是雄黃酒，營里面新兵親手釀制的，本想著今日是端節，兩壇都給送給你。既然是我借酒消愁，那陸統領就無福了。”

說罷就要將兩壇雄黃酒收起來擱置。

陸玄楓將楚懿的手攔了下來，妥協道：“得了。”到底是他眼界窄了，還以為楚懿會因為而愁眉不展，“你又不會喝酒，放你這兒也是浪費。”

按理來講，行軍作戰出征前會喝壯行酒，勝利之后開懷暢飲更是常事，只是楚懿同別人不大一樣。平日里腹黑心機、和煦明朗的小將軍，實際上是個“一杯倒”，且喝醉之后跟變了個人似的。

楚懿也對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所以幾乎滴酒不沾，常拿“時刻謹慎，保持清醒”做借口。

陸玄楓無奈搖頭：“不過話說回來……”

楚懿看他一眼。

陸玄楓握拳掩，輕咳兩聲，眼神里出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一本正經復述道：“方云朗跟我說，某人在看到六公主同其他男人在一起后，嫉妒得厲害，就差提刀砍在桌子上。不僅待一個小男孩的心，還暴怒翻窗去堵公主。再然后……”

再然后……

聞言，楚懿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凝眸，打斷道：“你這說的是哪門子事？”

那些風月傳聞之所以在皇宮中傳的這麼厲害，方云朗的功不可沒。凌云堂讀書的學生份都不容小覷，除了公子王孫就是膏粱子弟，保不齊都會將方云朗的話添油加醋告知父母。一傳十、十傳百，倒顯得他們真有一段恨仇。

楚懿不由得失笑：“按照方云朗的描述，豈不是我跟容今瑤明日就會憑空蹦出來一個孩子？”

陸玄楓“嗯”了一聲：“也不是不可能。”

“……無聊。”

“只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人主，你為什麼要推開？你就那麼討厭六公主？”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