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阮酒卻依舊一副淡然的樣子。

這可把春桃給急壞了。

這些日子，府中的下人們都看人下菜碟。

就連冬日里分配的炭火，也比往年了一大半。

更可氣的是，欽州城里都在傳謝家出了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春桃每次上街，都忍不住與他人爭論一二。

“表姑娘，你還有心睡大覺呢！”

阮酒聽見春桃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

春桃一臉哀怨的臉映眼簾。

“我怎麼沒心？”

阮酒坐起，撐了個懶腰。

這一個月，可是難得的清閑。

“你不知道，我去廣記鋪子買你最喜歡的桃，那掌柜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說......”

“說什麼？”

春桃咬了咬牙，“說廣記鋪子的糕點絕不賣給小人！”

聽見這話，阮酒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想到這都快一個月了，關于的是非還是如此熱火朝天。

也難為背后這有心之人了。

“表姑娘，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春桃埋怨道。

阮酒是什麼樣的人，春桃自然清楚。

可別人不清楚啊。

春桃偏偏聽不得別人編排的表姑娘，導致天天在府中跟下人吵，出門還要跟外人吵。

吵得都干了。

可表姑娘就像沒事人一樣。

就在這時，門外小廝跑了過來。

站在門外三米，仿佛走近些要沾染晦氣。

扯著嗓子喊道，“綢緞莊被人堵了，大爺你趕過去。”

說完，便一溜煙地跑掉。

春桃冷哼一聲，“呸，這些人以前爭前恐后湊到跟前諂，如今就連‘表姑娘’三個字都舍不得一聲。”

等到綢緞莊時，門口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不人手中拿著云錦，上嚷嚷著要讓綢緞莊退貨。

阮酒見狀，不疾不徐地走過去。

謝敬看到阮酒走來，立即指著說道，“既然我們謝家已經向大家承諾，今日就讓表姑娘給大家一個代。”

聽見這話，眾人紛紛將目投向阮酒。

春桃小聲嘀咕道，“這一月之期，不是還差幾天嗎？”

這話一出，引起許多人不滿。

“我們花了這麼多銀子買的云錦了這副樣子，給這些時日，已經是給足謝家面子。”

“將謝家云錦糟蹋這個樣子，還好意思在謝府多留幾日？”

“就是，這些年謝家的云錦一直都是好好的，怎麼一到手里就了這樣，定是私自昧下銀錢。”

......

眾口鑠金，倒讓春桃膽怵，忍不住往阮酒的后躲去。

平日里聽見別人編排表姑娘，撈起袖子就上前理論。

如今面對這麼多張，一時竟覺得有些害怕。

阮酒倒也不急，輕輕拍了拍春桃的手，盈盈一笑。

然后，開口說道，“大家放心，今日我定會給大家一個代。”

從容淡定，說話擲地有聲，毫不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眾人紛紛讓開道。

阮酒走上前，隨后附在春桃耳邊小聲吩咐了幾句。

沒一會兒，春桃從綢緞莊里面取出一件云錦做的長衫。

阮酒接著說道，“這些日子城里有關謝家云錦的流言四起，但是我再次鄭重表明，那些質量劣等的云錦，都不是出自謝家綢緞莊。”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不滿。

“你的意思是我們買的都是假貨咯？”

阮酒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絕不可能！”一位婦人立即否認，舉著手中的云錦，“這可是我夫君花了百兩銀子，專門為我生辰宴準備的！”

婦人一想到這事就覺得生氣，本來還指著穿上這件云錦，在生辰宴上艷四方。

沒想到，生辰宴那天，云錦竟然無端崩開好幾個口子。

讓好生丟臉。

至今，在那群閨中友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躲在家中好些日子不敢出門。

“憑你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不人附和道。

畢竟在場許多人都花了不銀子才買了這些云錦，如今告訴他們云錦是假的，自然不肯相信。

阮酒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要知道你們手中的云錦究竟是真是假，其實很簡單。”

眾人屏住呼吸，等待阮酒接下來的話。

只見阮酒接過春桃遞過來的剪刀，然后將春桃手上的那件云錦，袖口剪了一個小口子。

一個‘謝’字，赫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早在去年起，謝家云錦都會在袖口襯上一個‘謝’字，你們只需檢查手上的云錦是否有‘謝’字，便能知道是不是謝家的云錦。”

謝敬不瞪大雙眼，就連他都不知道謝家云錦上有個‘謝’字！

既然如此，為何不早日澄清，還縱容流言四起。

難道是故意的？

恐怕自己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想到這里，謝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阮丫頭，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城府。

阮酒的話一出，婦人率先將手上的云錦撕開。

果然，袖口里襯，禿禿的一片。

婦人頓時漲紅了臉，著邊低著頭的男人，厲聲斥責道，“不是你說要給我買謝家的云錦嗎？為什麼會是假貨？！”

男人埋著頭，支支吾吾道，“是我娘說，花百兩銀子買一件裳實在不劃算，又恰好那日我聽人說，有人賣的云錦和謝家云錦一模一樣，但卻只需要十兩銀子，所以我才......”

不人聽見這話，也趕忙撕開自己手上的云錦后，紛紛傻了眼。

還有一些人，攥手上的云錦，遲遲沒有下手。

只是將頭埋得低低的，默默地退到人群最外邊。

阮酒見此場景，心中已然明了。

有些人確實上當騙。

有些人卻知道自己手上的是假貨。

頓時，場面做一團。

而剛剛那個婦人將自己手上的云錦狠狠摔在地上，對著一旁的男人哭喊道，“我為你們家相夫教子，多年來盡心盡力服侍公婆，竟然不值一件云錦！”

男人，見到自己的夫人哭一個淚人，一時間手足無措，心中郁結。

只好將氣都撒到阮酒上，高聲喊道。

“謝家云錦不是號稱獨一無二嗎？要不是假貨和謝家云錦一模一樣，我又怎會起了這番心思！說不定那些假貨也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