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伙子以為眾人是來找他麻煩的，被抓上車時嚇得簡直要站不穩了，揪住他領子的達米亞諾哭笑不得，只能將他丟到小沙發上。

但當他聽到大家是為了他故去的母親而來，立刻停止了發抖。厄爾諾地抱住雙臂，臉上的表好像是誰在他的上放了什麼難聞的東西一樣。

“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但顯然你們找錯人了，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來沒有母親。”

“別傻了孩子，是個人都會有母親的。”奧列格將手中的信封遞過去：“很抱歉你的母親去世了，這是留給你的信。”

“我說了，我沒有母親。”厄爾諾很無禮地出掌將信封打落在地，喬榆和達米亞諾都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嘆。

奧列格也十分的生氣，他打心眼里討厭這個不學無的孩子，這小子除了那張臉，其他的和娜迦毫無相似之，這一點讓他更加不爽了。奧列格深吸一口氣，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努力心平氣和地跟男孩通：“看看吧，你的母親對你寄予了厚，我想也不愿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個市井混混實在配不上你的名字。”

厄爾諾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彎腰把地上的信撿起來，然后撕了個稀爛。

“嘿！你他媽有什麼病？！”喬榆大一聲，慌忙想要去撿地上的碎片，卻被達米亞諾地拉著，夠不到滿地的碎屑，只好沖著男孩發泄自己的怒火：“這封信在弗倫斯躺了十多年，你知道你母親寫信時的心嗎？你知道這封信在送到你手里前經歷了什麼嗎？沒良心的小渾蛋，怎麼能撕掉自己媽媽的信，你知道有人不得自己的母親給自己留下些什麼話嗎？”

“如果真的在乎我，就應該留在我邊陪我長大，而不是帶著鎮上的人婦一走了之！你知道因為這個，從小到大我被欺負過多次嗎？那些孩子把失去母親的痛苦發泄到我上，那又不是我的錯！”厄爾諾的態度十分強，他昂著那顆從母親那里繼承來的麗頭顱道：“讓我下車，我要回去！”

喬榆還想拉住他說些什麼，但奧列格先一步。

“好。”賞金獵人只說了這一個字，便拎起男孩的領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大門打開，一腳蹬在男孩上，干凈利索地將他踹出了自己的房車。

奧列格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回頭發現喬榆跪在地上正在撿地上的碎紙片，達米亞諾一邊幫撿著，一邊沖奧列格使眼。

奧列格蹲下，發現喬榆眼中的淚將掉不掉的掛在眼眶，發現奧列格在歪著頭看，慌忙一把抓過達米亞諾手中的紙片，躲到角落里去了。

“傷心了。”達米亞諾沖著奧列格悄聲細語。

“我都知道。”奧列格出一只手制止了達米亞諾想要接著往下說的話頭，為自己系上圍，開始在廚房忙活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端著個賣相不錯的松餅出來，放到了喬榆的面前：“嘿，來嘗嘗我做的。”

喬榆正忙著把碎片重新用膠粘一封信，抬起頭，就看到了面前那個和早晨無比相像的松餅，只是頂上多了顆藍莓。

“你把早晨的飯吐出來了？看上去你的消化很糟糕啊。”喬榆打趣他，奧列格假裝惱怒地往喬榆頭上拍了一掌。他總覺得自己沒使勁兒，但那一掌把喬榆拍得耳朵嗡嗡響，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腦震了。

“打起神來，吃完這個我們就打開這里的箱子，去下一個城市了。”奧列格坐到了喬榆的對面：“我們離開這個讓你不愉快的地方，永遠不再回來了。”

“不，我不走！”喬榆把手中的活兒放下：“我們要讓那渾小子接娜迦的信，并且改邪歸正。”

“這不可能，那小孩已經沒救了。”

“我相信人不可能從一出生就是壞的，他變這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他自己也說了一部分。”喬榆若有所思：“我想先問一問與他親近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你也不想看到娜迦的孩子變這樣吧？嗯？”

奧列格思考著，沉默不語。

“是啊，等等再走吧。”達米亞諾也開始幫腔：“小姑娘說等等，我們就等一等，反正不急著上路。”

“說真的，我很羨慕他。”喬榆吃著奧列格做的松餅，心越來越低落：“他還能看到母親的留言，我想他的媽媽一定在信的最后寫下了的無限意。而我，我什麼都沒有，那個家我已經回不去了，連合照都要從網上來找……所以，我不想讓他在數十年后想起來這件事會追悔莫及，那樣對他來說太殘忍了不是嗎？”

奧列格和達米亞諾一下子都共了起來，他們也早早沒了母親，也曾在某個夜晚輾轉反側，想念過母親溫的手在面上的覺。奧列格甚至忘記了母親的模樣和聲音，他有時候會想，如果有個照片供他思念也好啊。所以兩人都對喬榆的這番話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于是默認了接著留在這個小鎮上的提議。

眼看著喬榆越來越難過，幾乎都要將頭埋到松餅里哭了，達米亞諾趕忙提議讓喬榆抱著貓薩沙出門轉一轉，給大家買些好吃的東西，這才轉移了的注意力。

“的共能力也太強了！”待到他倆走遠后，達米亞諾夸張地假裝抹去臉上的冷汗：“青春期的孩子可真是恐怖，我當年也是這樣嗎？”

“噢，當然沒有，你當然沒有跟在我屁后面一直我‘papa’，更沒有在打雷天跟我的貓抱在一起睡覺。”奧列格將吃空的松餅盤子收起來：“你可真是個完的小孩，達米。”

“你又來這一套。”

“不過，天真得有些過頭了，這樣不好。”奧列格一邊清洗著碟子一邊搭話。

“是這樣的，我看出來不太會與人流，這很顯而易見——從沒上過一天學啊！”達米亞諾做出了一個背書包的作，隨即倒在沙發上：“那店員說的時候，你看到的表了嗎？很難想象有人快二十歲了還不會吵架，喬安娜將保護得太好了！”

奧列格將刷好的碟子放進碗櫥里，盯著窗外的街景出神。說真的，他很喜歡喬榆上的那子未被世俗侵染的天真勁兒，在孩的世界里沒有歧視沒有敵意，在經歷了那麼多后還愿意相信世界上的人都是好的，這是很難得的品質。就是奧列格當初所期待的新生代——開朗，自信，勇敢，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才是平等神的化。

但僅僅是有這些好品質是活不下去的，必須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奧列格和達米亞諾不可能一輩子陪在邊，也不可能一輩子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不與人流，有強健的魄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有強大的心來應對別人的惡意。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可能完全沒有歧視，平等之城也難以將天平擺正。

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決不能讓喬榆養在他們倆后面的習慣。看上去比奧列格更有親和力，比達米亞諾更有可信度，來負責這個小團的對外社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此時喬榆還不知道家里都發生了些什麼，愉快地帶著貓薩沙一起逛街，買了一堆法蘭克當地食，開開心心地帶回了房車。

眾人吃了個還算愉快的午餐，待到下午，他們經過多方打聽，找到了那位收養了厄爾諾的老修，來到了工作的孤兒院。

奧列格對孤兒院這種地方完全沒有好，更是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修都是老巫婆，所以他只是象征地與那位臉上爬滿老人斑的修握了握手，便翻著眼睛去看外面的小孩子玩打仗游戲去了。

達米亞諾也沒有說話，他謹記奧列格的話，站在喬榆的背后鼻觀眼眼觀心，啞一般一言不發。

喬榆被兩人的態度弄得不著頭腦，明明兩人在來的路上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待會兒要問些什麼，但等到真見面了卻都裝聾作啞。眼看著老修已經面疑了，為了不讓氣氛再尷尬下去，喬榆只得著頭皮開口：“您好，我們是來打聽厄爾諾的事的，聽說他在這家孤兒院長大。”

老修狐疑地打量著對方：“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打聽那孩子的事？”

喬榆本想像達米亞諾那樣隨便編個謊話搪塞過去，但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麼好借口，于是心一橫把實話說了出來，甚至讓老修看了看那些撕碎的信（當然只是亞歷山大手寫的那張）。

老修看完信，淚簡直如珍珠一般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呼喚幾個年輕的姑娘給幾人上了些茶水點心，用藍手帕抹了抹淚：“唉，厄爾諾變這樣有我的一份責任，如果能讓他看一看母親的信，說不定能浪子回頭。他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我敢說那時候的他比孤兒院的其他孩子都要乖巧。”

老修說到激，巍巍地站起來，從旁邊的書柜上出了一本舊相冊，用沾著口水的手指翻看著。最后，將相冊湊到喬榆面前，指著其中的一個小人兒道：“敲，這就是他，多麼可，多麼天真無邪的孩子。”

一時間大家都把腦袋湊在一起去看小時候的厄爾諾，他小時候比長大后更加好看，簡直像個致的娃娃。照片上的小厄爾諾看上去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兩只大耳朵快樂地支棱著。他坐在一片沙地上，用小鏟子挖著什麼，沖著鏡頭哈哈大笑。

只看這一張照片，你很難相信這個天使般的小孩長大后會與街上的混混為伍，凈干些狗的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