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列格的心中騰起了一子無名火，鬼知道那巫的眼睛去了哪里。比起這個，他更關心喬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睡覺。

“你神頭很足的話，就下山去給達米亞諾報個信。”

“什麼信？”

“讓他再送上來一個床！”奧列格忍無可忍，將喬榆搭在他上的小抖了下去：“別他媽再挨著我睡了！”

“可是你上很暖和呀，梅朵家的被子太薄了，夜里又太冷。”喬榆不滿地一團：“而且你太大了，撐的被子呼呼風！”

“那你也不能挨著我！我討厭跟別人有接！”奧列格又往床的那邊挪了挪。其實他不是討厭與人接，而是不想與沒有未來的人扯上聯系。他早已過了尋找妻子的年紀，不再會像年輕時向主祈禱賜自己的一個純潔麗的人了。他是虔誠的教徒，多年來守如玉，可不想在一個線團一般大的小姑娘上破了功。

奧列格想了想，還是忍著困意坐了起來，將被子的一大半都蓋在了喬榆上：“這下你滿意了嗎？趕快睡吧，明天我們要從那巫里套出亞歷山大的下落，說真的，再在這張床上睡一夜我就要瘋了！”

“說得我好像在占你便宜一樣。”喬榆氣呼呼地裹了被子，委屈了起來，“我覺得你好像跟之前對我不一樣了，之前你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現在呢？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要說我兩句，像是我做什麼都不對。”

奧列格被喬榆的話噎了一下，閉上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后悔了，他后悔對孩惡語相向，后悔讓孩白白了委屈，他的心了一下，想著要不就這樣算了吧。他也懷念從前的生活，懷念整日與喬榆斗嬉鬧的日子。但那也僅僅是一下，下一秒他的機械心臟又恢復如初。

奧列格不想讓孩陷得更深，為了不可能的整日痛苦著，他知道那種覺，在娜迦被販賣后他的心像刀割一樣疼。

于是他狠下心來，從鼻子里發出了哼聲。長痛不如短痛，他要用他惡劣的態度來消滅孩初開的竇。

喬榆看他這個態度，也懶得再追問下去，閉上眼睛，很快進了夢鄉。

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梅朵很心地沒有提供醒服務，又或者是忘記家里還住著兩個旅者。喬榆翻過，發現奧列格還在睡著，他那壯的濃眉只有在睡覺時才會舒展一會兒，臉上的面罩像是焊到了他的皮上。自從喬榆認識他起，他就一直遮蓋著自己的臉。

說實話，一開始喬榆也很好奇奧列格面罩下的樣子，那時候總是會用眼睛去瞟他，幻想這樣龐大的軀會配上怎樣一張臉才不算違和。但漸漸地，就不那麼好奇了，奧列格的長相對來說不再重要。就算奧列格的面之下什麼都沒有，像蛋一般，也完全不會介意。在他的上，流浪了一年的喬榆會到了久違的安全。像是雛鳥一般依著奧列格，或許還有些別的……總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再近一點……想念房車里的擁抱，如果能再抱一次的話……

喬榆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了自己一掌，爬起來一把拉開了窗簾。撒在的臉上，將那些胡的想法曬了個。

奧列格被這刺眼的日鬧醒，他坐起來罵了一聲，開始嘟嘟囔囔地把靴子往腳上套。

兩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梅朵打聽亞歷山大的下落。巫在后院開墾著荒地，要將德吉給的花種子播種在地里，不管奧列格和喬榆怎麼問，都像是聽不見一樣，堅決不肯說出亞歷山大的消息。

兩人只能無奈的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梅朵將種子一個一個播種，手法溫得像是在兒子的面龐。

好不容易等播種完，奧列格沖了上去：“我們真的很忙，不能在這里陪你很久，麻煩你告訴我們亞歷山大的下落好嗎？”

梅朵著天，玩弄著手中的籃子，假裝自己聽不見。

奧列格氣的鼻孔都要冒煙了，喬榆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這樣相是行不通的。走上前去：“那您能幫我們占卜一下嗎？看一看我們之后的旅途，之后的命運？”

“好哇，我很多年沒給活人占卜過了。”梅朵笑了出來，領著他們往的河邊走去。

奧列格更生氣了，合著剛剛是真的在假裝聽不見啊喂！

梅朵在河邊跪下，喬榆也有樣學樣地盤著坐在的前，只有奧列格還站著，眼睛不住地往遠方放養的羊兒上瞟。

“你，坐下來，把手放到的手上。”梅朵催促著。

“我？”奧列格低下頭，巫空空的眼眶似乎只是盯著前方。他出了一手指，指著自己：“你說我？”

“不然呢？”喬榆沒好氣地說：“我已經坐著了，還能坐到哪里去？坐你那傻愣愣的腦袋上嗎？”

奧列格被噎得無話可說，他也在草地上盤坐著，深吸了一口氣，不不愿地出手，用他的大掌包住了孩的拳頭。

梅朵滿意地點點頭，一只手搭在了奧列格的手背上，一只手探了水中，里念念有詞著。

突然，的臉變了，驚愕地用那雙沒有眼眶的眼睛瞪著奧列格，不可思議地張了張。

壞了！知道了！奧列格心中咯噔了一下，馬上想要把手從喬榆的手上拿開，再把看一切的巫一腳踢到水里，好為自己的逃跑爭取些時間。但梅朵的手像是一座山，只是輕輕地把指尖搭在奧列格的手背上，就能使奧列格整條手臂都被迫得彈不得。

“別激，現在還不到時候。”梅朵說了這一句，又開始念念有詞了起來。

喬榆奇怪地看了奧列格一眼，能覺到從剛剛開始奧列格就一直在小幅度掙扎著，臉都憋得通紅。這讓喬榆開始真正地好奇巫看到了些什麼。

終于，水花停止了跳，梅朵將手從兩人的手上移開。幾乎是立刻，奧列格就把手收了回去，就好像是喬榆的皮是剛剛燒滾了的茶壺一樣。

“你們兩個會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旅程，不算漫長，但是足以讓你們記一輩子。”梅朵睜著那沒有眼球的眼眶說道：“太巧了，你們的相遇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流水告訴我你們的命運早就聯結在了一起。即使你們現在會爭吵，謾罵，但這是暫時的，我看到了你們相互扶持著走了很久。在旅途結束時，你們都會有個好歸宿，在那時你們的會比更深刻，比親更濃厚。”

奧列格皺起了眉頭，他瞥了一眼喬榆，孩似乎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歪著頭，仔細傾聽著語言。

“噢，令人到有趣的是，如今你們中間有一個人，最先了，而另一個花了一番功夫才接收到那人的訊息。”

“什麼？！”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驚一聲，都像是見瘟疫一般往旁邊挪了挪。

奧列格一臉我就知道的表，而喬榆驚恐地打量著奧列格，仿佛他突然變了令人討厭的大青蛙。

梅朵似乎對兩人的反應到好笑，輕笑了幾聲，把臉轉向了奧列格。

“小伙子，放下你的戒備，去回應別人對你的吧，你會發現這比做一頓土豆泥簡單多了。而你，小姑娘，有時候看人不要只是聽他說了些什麼，要看一看他做了些什麼。”

奧列格冷笑一聲，站了起來。他有著自己的信仰，他所信仰的主才不會教唆他去一個頭小姑娘。他剛剛轉，只聽梅朵緩緩說：“亞歷山大來過了，我對他印象深刻。”

“他在哪兒？”奧列格猛地轉，他之所以能忍那些無意義的廢話，等的就是梅朵的這句信息，“他還好嗎？”

“哦，我從沒見過如此有朝氣的人，他來的時候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他的語氣仍然像是二十歲的小伙子。他在戰后的第二年敲響了我的房門，告訴了我德吉的死訊。我很驚訝他居然一個人穿越了村子外的暴風雪，要知道那種極端的天氣是會凍死人的。”梅朵捻著手中的念珠，回憶起了那天：“亞歷山大是個好小伙兒啊，他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陪我講了許多話。他似乎在找一種東西，來治療他的病。”

“病？他病了？”喬榆跳了起來，亞歷山大是在戰后的第四年來到了他們家，那時候的他看上去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是的，我看不出那是什麼病，他的生命力依然旺盛，我猜或許只是某種疾，一直存在于他的之中吧。”梅朵嘆了一口氣：“不過幸好，他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滿意地離開了。”

奧列格也沉默了，他印象中的亞歷山大是最銳的士兵，強力壯，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疾病。難道在戰場上的這幾年消耗了他的健康？讓他不得不在戰后尋找一種藥來延長自己的壽命嗎？

“他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什麼信息，信封之類的？”喬榆從隨的小布包里掏出那個晶瑩剔的鑰匙放到梅朵爪子一樣的手里：“我想你這里有個匣子或者柜子，要用這個東西來打開。”

“是啊，他是在我這里存了個東西。”梅朵佝僂著腰，似乎占卜耗費了太多的力氣，現在的看上去更加的蒼老，連原本烏黑的頭發都平添了許多銀：“但你們要用一道菜與我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