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五十九分。

周郅京榮的出現在了玄關門口。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趕回來，零星碎發在額頭，鼻尖也在這深秋沁出點汗，臂彎搭著棕外套，結附近的部位因為激烈運變紅，輕著氣。

“……高中生門還十點，給我定八點，簡老師你是不是太嚴苛了點兒？”

簡婧無辜的指了指旁邊的周漆漆。

“不是我，是漆漆。”

周郅京：“？”

周漆漆淡定闔上數學練習冊，“是我給你設的門，怎樣。”

周郅京輕皺起眉，盯著周漆漆看了兩秒，當即擼起袖子朝他來。

周漆漆：“你干什麼？”

“回家儀式，教訓孩子。”

簡婧連忙護住漆漆：“別手呀。”

“手？”

周郅京呵一聲。

“犯不著費那勁兒，給他兩張數學卷子做就老實了。”

說著，他走到桌面上出三張卷子就往桌上拍，“今晚寫不完不準睡。”

周漆漆的瞬間撇了起來。

“不服？”

周郅京“啪”的又拍了兩張。

周漆漆眼眶跟著紅了，快撇平行四邊形。

周郅京“啪”的又拍了三張，“寫完我檢查，空一道題，明天你都別想吃飯。”

周漆漆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滾滾看到小主人委屈，汪汪汪的沖周郅京起來，被周郅京同樣沒收了今晚的罐頭。

一人一修勾抱在一起，悲傷的嗚嗚哭泣。

“……”

給簡婧看得沉默不已。

還真是一場別開生面、又酣暢淋漓的“霸凌式教訓”。

——

兩人回到房間，反鎖住門，簡婧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周郅京。

并且還把離婚證從小菜籃里掏出來，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簡而言之，就是周漆漆知道他倆離婚的事了。

這可不是小事。

現在這小子就是個活生生的定時炸彈。

沒想到周郅京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睡覺，眼皮半抬不抬的懶聲道：“一個他就把你制住了？簡老師，平時和我對抗的勇氣都哪去了。”

“我總不能拿對付你的法子對付漆漆。”

“怎麼不能？”

“漆漆是小孩子。”

周郅京輕睇一眼，“我也是小——”

簡婧：“滾。”

周郅京懶散的拖長語調：“姐——”

簡婧：“趕滾。”

似乎總喜歡逗，周郅京心很好的輕笑一聲，從懷里拿出包紙袋遞給，“我在呢，不用怕他，趁著還熱吃了。”

簡婧接過東西，發現是樓下的紅豆鯛魚燒：“你什麼時候買的？”

“就你催魂似的催我那時候。”

怪不得回來這麼快。

原來就在樓下。

簡婧拿起要出門，被周郅京一手攔住，“哪兒去。”

“給漆漆吃。”

周郅京將拉回來：“別什麼都記著他，他今晚是喝了三碗粥，你吃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

“他的食量，我還是清楚的。”

門口的垃圾袋里就三個粥碗，周漆漆自己一個人都不夠吃的。

擔心周漆漆積食，簡婧也沒再堅持給他送。

周郅京掏出手機，很突然地給弄了個親付：“這幾天花銷就用這個。”

看到額度六位數，剛咬了一口鯛魚燒的簡婧呆住，“你給這麼多干什麼。”

“不是給你的。”周郅京起去浴室，“他在長，弄點好的。”

“不用了，漆漆也是我的弟弟。”

“這點錢沒必要來回推。”他敷衍的回，“拿著。”

本來收到巨款的簡婧還在忐忑之中，聽到他這句話只覺自己心口被人了一刀。

萬惡的資本家……

原本周郅京都走出去，又停下來，補了句。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發。”

簡婧疑：“你怎麼突然變得紳士了？”

“還不是為了保護自己。”對方側眸睨，揚起半邊眉，“省的白天一睜眼，邊又不聲不響躺著個前妻，被占了便宜不說，還耍無賴裝無辜說是個意外。”

他輕輕嘆口氣。

“男孩子，貞潔第一位。”

“……”

就活該問這一。

終于睡上了床，簡婧這晚睡得十分舒服，一覺睡到大天。

不過也可能是不習慣房間有第二個人，晚上總覺得整個子都不了，第二天醒來上網搜了下，說是鬼床。

睡眼惺忪坐在床上：“完了周郅京，我被鬼床了。”

正在系扣子的周郅京微微一頓。

“哦。”

“咱倆住一起，你昨晚就沒覺到什麼不對嗎？”

“沒有。”他說，“可能，大概，也許，我把那頭鬼給了。”

“……”

沒半點正形，簡婧敗陣，不再問這個話題。

為了制服住周漆漆，周郅京沒出門。

簡婧教漆漆，他就坐在一旁，低著個頭玩貪吃蛇，屏幕里巨長無比的電子蛇繞了無數個圈，給周漆漆看得不停吞咽口水，“嫂子，我想吃紅盤腸。”

“……”

簡婧用手肘旁邊的周郅京，對方不不愿退出游戲，換了華容道。

這下好了，周漆漆又說：“嫂子，我想吃生巧，盒裝的那種。”

簡婧再次要周郅京，對方已經將手機撂下，語調輕慢：“有沒有可能不是我的問題，簡老師？”

簡婧輕聲問：“漆漆是了嗎？”

兩個小時前才吃過早飯的周漆漆誠實道：“不是，是饞。”

“那就給我忍著。”周郅京脈制裁，“再不老實我讓你從饞變再變哭。”

周漆漆努努，低下頭寫昨晚的卷子。

寫了好半晌，終于寫完一張，簡婧給判了下分，十二分。

周郅京看到分數，面無表的臉上寫滿了臟字，毫不客氣地吐槽：“祖宗，閉著眼都好歹得蒙上個二十分吧？你十二分怎麼來的。”

簡婧點頭：“這個我證實，你哥當初回回考試睡覺，收卷子前一分鐘唰唰填了八個選擇題，兩個A六個B，還蒙對了二十分。”

周漆漆：“那只能說明我運氣差。”

周郅京：“確定不是腦子差？”

周漆漆：“我覺得是傳。”

周郅京冷呵一聲：“找借口，傳誰，你媽學習差還是你嫂子學習差？”

周漆漆：“……你學習差。”

周郅京角不可抑制的扯了下。

最后沒辦法，簡婧拿出數學書從最基礎的開始教。

發垂落，被掖到耳后，卻又不經意掉落到前，復此以往了三四次。

正要去拿皮筋把頭發扎起來的時候，一雙手忽然攏起了的發，周郅京嫻替扎好頭發，漫不經意低聲問：“等會兒想吃什麼。”

很自然，更像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

這樣親的作對于相識二十多年的他們來說，不過是最尋常的舉。

可簡婧還是輕怔了下，隨后才答。

“都可以。”

又教了大半個鐘頭，疲力竭，了僵的頸部。

廚房響起滋啦啦的聲音。

牛排的香氣順著門溢出，明磨砂的廚房門，約瞧見周郅京正垂頭用筷子煎著蘆筍。

流暢的下頜線被磨砂玻璃模糊化，零星碎發遮著眼皮，周爺一貫的姿態，即使在為人下廚，作也依舊閑適而自然。

奇怪的。

獨居的這兩年里，無論簡婧怎麼努力的裝扮這個家，也沒能會到曾經那種回家的溫馨與歸屬。

然而就在這一刻。

這麼短短一刻。

恍然見到了記憶中的那個家。

只存在于記憶里的，那個家的樣子。

他的形，漸漸與那年重疊。

周漆漆一個噴嚏，思緒回籠，收回視線，沖著周漆漆溫聲道：“把這道題寫完，咱們開飯。”

……

就這麼過去了小半周，周漆漆和簡婧都習慣了來手飯來張口的舒坦米蟲日子。

所以等周郅京出門那一天，兩人都甚是不習慣。

大概是想起自己現在還被掛在熱搜上，大名人周爺又折返回來拿了頂鴨舌帽戴，這才走人。

周漆漆老坐在沙發上：“人模狗樣的，一看出去就不是干正經事的。”

滾滾贊同：“汪汪！”

簡婧：“……”

“今晚八點前回不來，嫂子你就要小心他是不是夜不歸宿，出去和別的人鬼混了。”

滾滾再次贊同：“汪汪汪！”

簡婧：“……”

“漆漆偵探，為什麼你總覺得你哥是出去約會的？”

就在以為周漆漆又要進行怎樣一番縝的邏輯推理時。

他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框，仿佛化柯南，睿智且面無表地開口說——

“因為我看到他手機上有個的給他發消息了。”

“……”

哇。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