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兒子該做的事，唐苒沒堅持，也沒對他表出半分或激，挽著宋泊嶠手臂，與唐明達錯而過。

休息室兩張單人床，原本該唐苒和岑念一人一張，宋泊嶠來了，唐苒說什麼也要去車里陪他。

兩人就在車后座，披著毯靠著對方，將就著躺下來。

離天亮還有四個

小時，唐苒腦海中依舊不平靜。

雖然強忍著一個姿勢不，宋泊嶠抱著，覺卻明顯：“睡不著麼？”

“眼睛好疼。”閉眼偎在他懷里，過了一天，嗓音有點啞，“好困，可是睡不著。”

他沒有強迫睡，輕聲：“那我陪你說話。”

“你不困嗎？”唐苒仰起頭，視線盡是男人流暢利落的下頜線，還有和那次一樣徹夜勞累顛簸后，生起一片短短的胡茬，“你睡吧，不用管我，我瞇一會兒就好。”

宋泊嶠摟著換了個姿勢，兩人都能看見對方的臉，黑暗中，近在咫尺地捕捉到彼此眼中的亮。

“不想說話？那我唱歌給你聽。”

唐苒被他勾起了興趣：“你會唱歌？”

宋泊嶠：“唱歌有什麼難的。”

短暫忘記憂慮，眉眼彎起來笑：“不會是《團結就是力量》那種歌吧？”

大學軍訓時的畫面一下子涌上腦海。

那時討厭軍訓，也不喜歡教，總是兇的，讓們站軍姿時手里還拿皮帶，隨時等著要人。

雖然也沒真過，唐苒對于軍人的印象卻一直不那麼好，覺得他們暴，野蠻，不講道理。

后來參加工作，褪去學生氣，漲了見識，才慢慢消除對這個群的偏見。

他們明明是正直，剛毅，用熱和青春去守護國家和人民的。

那時做夢都想不到會嫁給一個軍人，還是像宋泊嶠這樣的軍人。

他再次顛覆了對這個群的刻板印象。

或許正直是底，但每個人也會有花花綠綠的彩。

就像此刻，在夜晚的車后座，殯儀館氣氛沉悶的后院中，他也會唱著低回婉轉的歌，哄他的妻子睡覺。

“著迷于你眼睛，銀河有跡可循，

穿過時間的隙，

它依然真實地，吸引我軌跡……”

唐苒腦海中的怪陸離逐漸消褪平靜的白，他的聲音仿佛在夢里，指引走向深。

“還要多遠才能進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夢里，恍惚聽見那扇沉重的心門，被“吱呀”推的聲音。

第22章 宋泊嶠，我來找你。……

的出殯儀式很簡單，送葬的人不多，也沒有讓不悉的司儀追憶平生，煽人淚下，真心緬懷的親友們依次走過棺木，為獻花，看完最后一眼。

從昨天到今天，唐苒已經徹底麻木，只能聽見別人的哭聲，在靈堂中此起彼伏。

但因為宋泊嶠在，心安許多，不至于手忙腳。

下葬完從墓地出來，在訂好的飯店請來賓們吃了頓午餐，唐苒去和飯店經理通晚餐桌數和菜單，宋泊嶠幫忙送客回來，剛要去找，在門口被唐明達住：“等一下，小宋。”

“叔叔。”宋泊嶠點了下頭。

唐明達知道兒不認他，婿自然也不會認，沒對這個稱呼發表意見，但神還是略顯僵，出一個勉強的笑：“你看你和苒苒結婚，我也沒什麼表示，有空的話一起吃頓飯？”

“叔叔太客氣了。”宋泊嶠態度禮貌得無懈可擊，語氣也是不折不扣的疏離，“知道您忙，我和苒苒就沒有打擾。”

“那你們什麼時候有空……”

“叔叔，我晚上就回隊了。”宋泊嶠表無奈地勾了下，“至于苒苒，最近忙得覺都睡不好，我看還是讓先休息，您覺得呢？”

對方拒絕的意思很明顯，偏偏又讓人挑不出錯。

唐明達張了張口，似乎還想爭取點什麼，唐苒已經從前臺走到了門口，挽住宋泊嶠：“老公，我有點冷。”

“走，去車上拿服。”宋泊嶠握手，對唐明達說：“叔叔，下次有機會再聊。”

“……好。”

他點了下頭，帶著唐苒去停車場。

四月偶爾還會降溫，今天天氣好像呼應著心，沉沉的，氣溫也低。宋泊嶠將的手包裹得嚴合：“車上只有一件我的外套，不好看，你將就穿。”

平心而論，唐苒覺得穿在他上的服就沒有不好看的。

就算服很普通，也架不住這張臉出。

他從后備箱拿出來，果然是件黑不溜秋的夾克，面料垂順，倒舒服。

因為是短款，唐苒穿著沒那麼夸張，寬松上反而顯得很細長，宋泊嶠滿意地靠在車邊打量：“不錯，送你了。”

唐苒努了努：“誰要你的舊服。”

“別人我還不給呢。”他走上前，拉住兩邊角，把拉鏈拉起來。金屬聲清脆利落，伴著男人寵溺的調笑：“老婆，你剛了我什麼？”

那聲“老公”是給唐明達聽的，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是不喜歡宋泊嶠跟他講話。或許潛意識里也想向唐明達炫耀，過得很幸福，很恩，即便攤上他那樣的父親，的人生也沒有被拖累。

“再一聲？”拉鏈冰涼的抵到下，很快被男人溫熱的指腹替代。

唐苒避過他炙熱的眼神：“你今晚要回去？”

這話題轉得夠生，毫無技含量可言，宋泊嶠也沒和較真，笑了笑：“是啊。”

唐苒莫名心口一墜，悶聲：“哦。”

男人面上吊兒郎當的，目卻一直專注認真，將的表盡收眼底。

比起之前對于他的離開無于衷，這點緒變化雖然不明顯，但足夠讓他驚喜。

手指了的下，說：“是要回，不過是回我們家。”

“啊？”唐苒驚愕抬頭，“那你剛才跟我爸……”

“騙他的。”宋泊嶠笑，“難不真和他吃飯啊？”

“怎麼可能。”唐苒想到那人就嫌棄地撇，“你直接拒絕就行，不用給他留面子。”

他那種人，都犯不著花心思應付。

宋泊嶠笑著摟住腰，將人懶懶地抱在懷里：“雖然作為男人，我瞧不起他，可作為你丈夫，他畢竟是你爸，我不能那樣。”

唐苒沒想到他顧慮這麼多，錯愕了下，咕噥：“你還講究。”

“那得看對誰。”

招待完晚上的親友，兩人才回到奚城。

唐苒洗掉一疲憊直接上了床，宋泊嶠也只在浴室簡單沖洗一番，沒多久，挨著躺下。

躺得直的，閉著眼一不，宋泊嶠不知道睡著沒，便也沒貿然。手枕著頭，在黑暗中看了天花板很久，始終有些心神不寧，沒忍住開口喚了聲：“苒苒。”

那邊過兩秒才回應：“嗯？”

“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宋泊嶠側頭向，很輕地吸了口氣，才開口：“今年五一我休不了假了，部隊臨時有安排，下半年我們再找個時間？”

唐苒沒什麼緒地應了聲：“好啊。”

他低聲道歉：“對不起。”

唐苒嗓音輕描淡寫的：“沒事，反正我公休也還沒請，五一不出去玩，我正好能多復習復習。九月份考試，時間晃起來也快。”

“……嗯。”口一陣悶，他角牽起細微的弧度。

安靜中，他自我調解了片刻，還是被那郁悶支使，像無奈，更像是不甘心，啞聲問：“你不生氣？”

唐苒翻過，依舊閉著眼，無比自然地靠過來：“為什麼要生氣？你在部隊也沒辦法啊，工作的事，比出去玩重要多了。”

宋泊嶠心事重重地抱住。

唐苒迷糊的聲音燙熱他心口：“困死了……”

房間里寂夜無聲，他的手輕輕攏著后背，覺到前的呼吸越來越平緩，均勻，自己卻越來越清醒。

“苒苒。”他近乎耳語的氣音，單薄飄忽地逸散在黑夜里，“你對我，就那麼不在乎麼？”

回答他的，只有更黑更沉的夜。

*

這次宋泊嶠離開后，兩人聯系明顯比之前了。

五一期間宋泊嶠徹底失聯，只有新聞播報的軍事演習和網上瘋傳南方沿海戰隊蓄勢待發的“謠言”，想或許會和他有關。

這段時間，單位同事們，小區街坊們閑聊最多的話題就是這次會不會真打仗，唐苒只默默地聽著，不再像以前那樣積極討論。

一顆心空落落的，像有什麼東西被掏走了，天焦慮，恍惚，被不知名的緒所占據。

以前打仗的傳言對來說，不過是多存點錢應對有可能出現的社會，想著就算國際形勢真張，來點小，大概也打不到這個陸城市。可現在清楚地知道，大家輕飄飄一句“打仗”，茶余飯后的閑聊討論，代表著那個與息息相關的男人，隨時可能舍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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