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并沒有這種規矩，溫書棠默了好一會兒才消化。

又突然想起來，早上在校門口時，那個閆主任和周嘉讓提起的，什麼從英才班掉出來。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也就是說，他在英才班二班。

陳曼蕓從側箱子里翻出一沓資料，理整齊后放到溫書棠面前：“我個人很看好你，這是上個學期的試卷，你可以空做做，了解一下咱們九中的出題風格。”

“我和其他老師也打過招呼了，有什麼不懂的，你隨時來找我們通。”

從前在六中的時候，無論好壞，老師對學生的態度都很淡，甚至可以說是漠不關心。

頭一次這麼被人上心對待，溫書棠鼻尖有點酸：“謝謝老師。”

“這有什麼好謝的。”小姑娘長得，子又乖，陳曼蕓越看越喜歡，笑得很是慈，“快上課了，要是沒什麼疑問的話，就先回班級吧。”

溫書棠拿起試卷：“好，老師再見。”

上午四節課過得很快，九中這邊的講課方式和六中完全不同，節奏又快又，即便溫書棠提前做過預習，也還是有些吃力。

尤其是最后那節理，講的是運電荷在磁場中到的力，男老師著一口含糊的蘇城口音，讓本就復雜的知識點更加難懂，各種力分析聽得人腦漲頭暈。

下課鈴響，沒急著走，把筆記認真整理完，才了酸痛的手指，一個人去吃食堂。

食堂里人不多，溫書棠要了碗皮肚面，端著餐盤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還沒從高強度的課堂中緩過來，沒什麼胃口，溫溫吞吞地吃著面條，心思也渙散，目有意無意地在周圍尋找。

沒看到周嘉讓。

筷子在碗底，心口漾出縷縷的酸脹，溫書棠覺得自己實在是奇怪又矯。

怕見到他，又怕見不到他。

見到他會怯懦，見不到他會失落。

所以永遠是暗的膽小鬼，只敢在人群之外，看一眼他的背影。

那天后面，一切都進行得很平靜。

桌角堆積的試卷翻了一倍，高二的迫如水般席卷，大家終于從假期那種渙散的狀態中調節過來，課間閑聊聲了，都在低頭努力。

晚上九點十分，兩節晚自習結束。

乘公車回到家，溫惠正在改客人的服，聽見開門聲后抬起頭：“恬恬回來啦。”

撂下手里的東西，過去接溫書棠的書包：“不？姐姐剛才煮了點湯圓，正好吃。”

溫惠把湯圓盛進碗里，又熱了一杯牛給：“怎麼樣？今天在學校還順利嗎？”

“都好的。”不想讓擔心，溫書棠沒把那些不適應的地方講出來，只是說，“老師同學都很好相。”

“那就好。”

溫惠欣地笑起來，別的方面沒什麼，只是溫書棠從小就悶，和人相比較慢熱，總是放心不下。

黑芝麻餡細膩香甜，溫書棠咬著湯圓，又把英才班的事和溫惠提了下。

溫惠仔細聽完，頭發：“我們恬恬那麼棒，姐姐當然相信你。”

“但還是那句話，不要給自己太大力，咱們順其自然，盡力就好。”

溫書棠很乖地說了句好。

復習完當天的功課，抱著服去洗澡，家里的沐浴換了，是清新的海鹽檸檬，還伴隨一點冷調。

下意識的，溫書棠想起那個人，想起他上的雪松味道。

隨便了頭發，坐回到書桌前，將屜里的那本日記又拿了出來。

校門口、英語組。

筆尖和紙張出沙沙聲，沒頭沒尾地寫下這兩個地點。

斟酌許久，又在下面補充一句。

【暗一個人，總是悲喜織，起起伏伏。】

-

隔天，霧氣蒙蒙。

溫書棠很早便去了學校，外面天還沒亮，稀稀落落地掛著幾顆星星。

打開教室里的燈，掏出理課本和習題，深吸一口氣，埋頭研究起那堆變態的定義和公式。

九中綠化很好，臨窗的香樟和梧桐郁郁蔥蔥，此刻被晨風掠，拂開讓人心靜的草木香氣。

因為是新學期，早自習沒有特定安排，學生可以據自己的況，隨便選擇科目學習。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溫書棠一口氣看了三小節的容，等再放下筆，分針剛好指向30，課間鈴準時響起。

摁了摁略為僵的肩膀，準備去打杯熱水，順便換換腦子。

從水房回來，走到座位旁邊，左側那張空了整天的椅子上多了一個書包，應該是的同桌來了。

像是驗證的猜測，前傳來一道俏皮的聲音：“你好呀。”

“你就是我的——”那人話說了一半，猛然吞掉尾音，隨即是難以置信的語調，還帶著幾分驚喜，“是你呀？”

怔了兩秒，溫書棠偏過頭。

生扎著高馬尾，齊劉海，眼睛很大，皮也白，臉上帶著未褪去的嬰兒，看起來活潑又可。

眨眨眼，朝溫書棠出兩個小酒窩：“你還記得我嗎？”

溫書棠呆呆地想了會兒，有印象地點點頭：“記得。”

去年秋天，教育局心來，把全市高中聚在一起，舉辦了一次聯合運會。

開幕式那天，溫書棠在洗手間撞見一個孩，膝蓋上好大一塊傷，疼得本不能彈，便連忙把人扶去了醫務室。

時隔一年，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

對方同樣很意外，興地抱住胳膊：“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呢，我謝歡意，你我歡意或者歡歡都可以。”

溫書棠牽了下角：“我溫書棠。”

“當時我還讓你在紙上給我留了聯系方式，想找個機會請你吃飯來著。”謝歡意拉著坐下，不大好意思地提起舊事，“但后來那張紙條被我不小心弄丟了，怎麼找都沒找回來，所以就……”

溫書棠彎起眼，語氣和：“沒關系呀，你看我們這不是又見面了嗎。”

謝歡意“嗯嗯”兩聲，一邊慨緣分一邊提議：“要不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客，把之前沒吃上的補回來。”

對上期待的表，溫書棠沒有推：“好啊。”

“哦對了。”謝歡意想到什麼，“我還有另外兩個朋友也要來，你介意嗎？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讓他們自己去吃。”

溫書棠在這種事上一向隨和，搖頭說：“不介意的。”

謝歡意親昵地摟住：“那就這麼說定了哦。”

十一點四十五，下課鈴如約而至。

后排男生急不可耐地起，生老師無奈提醒，讓他們別忘記做書后的附加題。

謝歡意合上書本，挽著溫書棠往外走。

在連廊等了十五分鐘，校園里的人幾乎散盡，們仍沒等到那兩個所謂的朋友。

一小時前落了場雨，空氣里的還沒干，太迫不及待出云層，變本加厲地炙烤著大地，將水汽都烘讓人煩躁的悶意。

青枝綠葉被空活力，懨懨蔫蔫地耷下，未干的水珠順著葉片落，謝歡意的耐心也在不斷流失。

“不是吧。”半趴在欄桿上，圓眼被刺得瞇起，“這倆人什麼況啊？怎麼還沒出來。”

溫書棠站在旁，好脾氣地勸：“再等等吧，也許是拖堂了。”

“五分鐘。”謝歡意劃出最后時限，“要是五分鐘后還沒人，咱們就不等了。”

然而半分鐘都沒過，沉不住氣地直：“算了，還是上去看看吧。”

“要是敢放我鴿子，他們就死定了。”

溫書棠跟在謝歡意后，低著頭拐到右側樓梯口。

這人有個壞習慣，走路時容易分心，這才邁了兩級臺階，思緒飄遠，又開始琢磨課上沒解出的習題。

剛理出一點思路，前面謝歡意開了口，滿不高興地抱怨：“你們怎麼才來啊。”

沒思考太多，溫書棠下意識抬眸。

腳步也在這一秒停住，那對漂亮的琥珀瞳孔微微睜大。

幾米開外的地方，迎面走來兩個男生，但不知是那人太耀眼，還是什麼其他原因，的眼神被牢牢定在右邊——

他今天換了校服，白T配著運，明明很普通的款式，可套在他上就格外好看，利落平直的肩線，頎長拔的形，每一寸都恰到好地被展現。

碎發垂在額前，他冷，襯得發更黑，左手著口袋，步伐著懶倦的散漫。

五階、四階、三階……

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短。

溫書棠無意識地空咽了下，抑在腔里的心跳越來越烈。

剩下最后一階的時候，周嘉讓有分寸地停下腳。

一陣風吹過，溫書棠的角被鼓起。

布料過男生的邊，冷雪松和茉莉香糾纏在一起，黑白合，形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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