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牙齒細細地咬著，溫書棠猶豫片刻，試探著詢問，“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聯系方式。”

怕他誤會，晃了晃手里的筆芯，有些慌地解釋：“我回去把錢轉給你。”

周嘉讓想了下，沒有拒絕，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也是在這個時候，溫書棠看清他手腕側的紋，是一串黑的字母。

Iris tectorum Maxim。

還沒搞懂是什麼意思，他聽見周嘉讓的聲音：“號碼。”

溫書棠收回思緒，報出自己的電話。

……

到家的時候，溫惠還沒有回來。

溫書棠去洗了把臉，又用冰袋在眼角了，盡量讓眼睛周圍的紅腫沒那麼明顯。

大概過了十分鐘，溫惠拎著菜回來，怕溫書棠會到，進門就去了廚房。

好在并沒發現什麼異常，吃飯時一直在說店里的事，溫書棠若無其事地應著，沒有和提起那些讓人煩心的遭遇。

吃過飯溫書棠回了房間，做完功課后已經快要到十二點。

也是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屏幕亮起，通知欄中跳出一條驗證提醒——

【Iris.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第11章 冒 “抵平了。”

雖然心中早有預期，但看見這條申請，溫書棠還是覺得好不真實。

眼睛不控制地睜大，心跳也很沒出息地加速，屏幕由亮到暗變換了好多次，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額頭滲出一層薄汗，嚨一陣陣發，就像被電流擊中，麻的覺順著脊背向上蔓延。

溫書棠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條，任由冷風撲在臉上，這才勉強將理智拉回。

解鎖手機，把驗證消息又看了一次。

記得高一剛開學那陣，因為中考狀元的份，周嘉讓在漓江引起過一陣不小的轟。

某天午后，蟬鳴擾耳，溫書棠正在寫作業，后面幾排忽然躁起來，不知是誰弄來一串號碼，說是他的聯系方式。

當時好多生圍過去，爭先搶后地想要加他。

溫書棠卻沒有，窩在座位里繼續做題，似乎對這件事漠不關心。

但心思早已飛遠，筆下的公式被寫碼，一邊聽著大家的討論，一邊在紙上記下那串數字。

往后無數個夜晚，每當睡不著時，每當有心事時，都會悄悄點開搜索欄，翻來覆去地對著他的主頁發呆。

這種事做過好多次，練到能倒背他的號碼，可就是沒有勇氣添加他。

有時也會做夢，夢見他們有了真切的際，醒來后才發現，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幻。

而現在這一刻，好像是夢真。

手機再一次被摁亮，溫書棠低垂下眼，思緒被他牢牢占據。

他的頭像是一顆梧桐樹，看起來并沒什麼特別，就是漓江隨可見的那種。

他的名字是Iris，是鳶尾花也是彩虹。

暗的人，最擅長解，總是能在細枝末節中解讀出深藏在背后的晦含義。

但這一次，溫書棠卻遇見了一頂一的難題。

琥珀瞳孔定住，怔怔地握著手機，恍然間再次想起，那串紋在他手腕側的單詞。

Iris tectorum Maxim。

在網上搜索了下，是拉丁語里的鳶尾花。

所以說…難道他喜歡鳶尾花嗎？

那梧桐樹呢？也是他喜歡的嗎？

關好窗，回到書桌前，角落的小臺燈亮著，坐在半明半暗的界。

溫書棠深呼吸幾次，終于將漫到心口的悸下去。

先看了下自己的朋友圈，確認沒發過什麼犯傻的容，然后才繃著指尖，鄭重其事地按下同意鍵。

新的聊天框隨之跳出來。

【2014年9月3日 23：】

【我是Iris.】

【以上是打招呼的容】

【你已添加了Iris.，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仿佛在湖泊中擲下一枚石子，盯著這行小字，心中漾開一陣名為欣喜的漣漪。

但很快，又不可避免地苦惱起來。

該說些什麼呢。

要先打個招呼嗎？還是直接把錢轉過去？

這樣會不會顯得他們太生分了啊。

糾結了無數個開頭，每一種都有被否決的理由。

房間安靜的過分，耳邊只剩鐘表的指針聲，咔噠、咔噠，像是有人在扭一個生了銹的齒。

最后溫書棠還是老老實實轉了賬，對他又說了一次謝謝。

怕語氣太生，還在后面加了一個可的小表。

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有其他原因，周嘉讓沒有立刻回復。

忐忑難安地等了兩分鐘，溫書棠從聊天頁面切出來，點進他的朋友圈。

他的態并不多，從頭到尾只有三條。

發布日期都是11月9日，沒有文案，是三張梧桐樹的照片。

指腹向下拉，溫書棠又發現，他的背景圖居然也是梧桐樹。

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正這麼想著，手機冷不丁震，溫書棠被嚇了一跳，牙齒不小心咬在上，皺眉發出嘶的一聲。

周嘉讓給回了消息。

【Iris：還沒睡？】

手指在空中懸停片刻，張地吞咽了下，然后才在鍵盤上敲字。

【My：就要睡了。】

【My：你呢？】

頂部出現“對方正在輸”的字樣，但卻遲遲沒有新消息彈出。

等待的時間實在太過煎熬，溫書棠點開右上角，決定先給他換個備注。

按下完的瞬間，消息也跳了出來。

【1205Y：也準備睡了。】

【1205Y：明天還要早讀，別熬太晚。】

溫書棠回他一句好，又提醒他不要忘記收錢。

【1205Y：不用了，抵平了。】

【1205Y：晚安。】

說完這句話他就消失了，留下溫書棠滿頭霧水地看著屏幕。

抵平？什麼抵平？

周嘉讓并不虧欠什麼啊。

疑猶如氣泡般越蓄越大，凌晨三點，溫書棠抱著被子坐起。

窗外蟬鳴還在，月亮匿進烏云，風吹卷著樓前的槐樹，印在玻璃上的樹影搖搖曳曳。

拿起枕邊的手機，幽暗的熒填滿整個房間，那段對話還靜靜躺在聊天框里，反反復復地又看了幾次。

看到第三次的時候，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是周嘉讓發錯人了？

手指不自覺收，溫書棠呼吸逐漸加重，心臟好像被人泡進水中，酸脹得有些難。

所以說，那句晚安也是要發給別人的嗎？

會是誰呢？

……

后面幾天，漓江一直在下雨，氣溫也像乘了過山車般忽高忽低。

去學校的路上，溫書棠不過去買了瓶牛，等從超市出來，眼前已是暴雨傾盆。

沒帶傘，只好躲回屋檐，一邊等待一邊祈禱這場雨能快點過去。

等了十多分鐘，雨不僅沒有停下的趨勢，頭頂的云層反而越越低。

距離學校只剩兩百米，溫書棠不想遲到，閉上眼，心一橫，咬牙關沖了出去。

倒霉時連紅綠燈都欺負人，被迫在路口停了三十秒，等跑進教學樓時，上的校服已經。

質本就差，又被淋了一通，早自習還沒結束，人就暈沉著犯起了迷糊。

鼻子堵得厲害，像是塞著兩團棉花，額頭也很燙，原本白皙的皮燒得微微泛紅。

謝歡意找來熱水和藥，心疼地臉頰：“棠棠，要不要我去幫你請個假？”

溫書棠搖搖頭，把藥倒進手心：“不用啦，我沒事的。”

兩節課過去，藥似乎起了作用，溫書棠覺得沒那麼難了，從書桌里出錯題集，打算去辦公室找老師。

走出班級沒幾步，領被人拎了下，懵懵地回過，不由得睜大雙眼。

竟然是周嘉讓。

還沒反應過來，頭頂傳來他的聲音：“臉怎麼這麼差？”

周嘉讓靠在墻邊，漆黑眼瞳里倒映著孩的影。

今天格外沒神，頭發松松地綁在腦后，不見半點，眼睫，像是蒙著一團霧氣。

走廊里很吵，周嘉讓傾下，盯著的臉，眉心慢慢擰：“生病了？”

不想把病氣過給他，溫書棠往后撤了幾步，手掌半掩住，嗓音悶悶的：“有點冒。”

“怎麼弄的？”后面幾個學生正在搬書，周嘉讓把人往里護了護，“早上出門沒帶傘？”

溫書棠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下，字音還沒發全，便偏頭咳嗽起來。

周嘉讓眉頭皺得更，下意識抬手想給試溫，意識到不妥后又猛然停住，沉聲問：“吃藥了嗎？”

溫書棠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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