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參加的宴會多，這時候好就現出來了。只要眼睛一拐，溫凝基本上能判斷出對方的家境和大致格。

眼前這位李太太，要麼從小被寵，真當自己是人上人，要麼一朝得勢飛上枝頭所以眼睛里全是比較。

溫凝偏向于后者。

因為前者起碼會有家教。

帶著陳月皎一出現，幾位太太紛紛扭過頭：“哇，陳太太，你家還藏著這麼一朵花呢？”

“是我京城兄長家的。”溫心儀笑著招招手，“溫凝，過來打個招呼。”

溫凝今天的行頭全是溫心儀置辦的，法式赫本風禮服，黑手套，綴一副珍珠耳環。站在那，長發盤起，著修長的脖頸線條，高貴如天鵝。

而另一邊陳月皎則是水白流溢彩的緞面，不說話時溫婉如睡蓮。

一黑一白是站著，就足以吸睛。

陳月皎開口容易說錯話，溫凝替說。一圈招呼打完，同溫心儀道：“姑姑，月皎說你這套首飾還差一件忘戴。”

溫心儀不著頭腦：“月皎？”

“是啊，最重頭戲的一件。”

說著溫凝從手包里拿出一串細長的鉆石項鏈。

一旁的李太太側目，想不通這麼普通的項鏈和重頭戲有什麼關系。

剛想嘲笑，就看到孩子微微踮腳，將項鏈當做發飾，纏進溫心儀盤好的發髻。鉆石鏈子宛若游龍，在發里若若現，與上另外幾件搭配得相得益彰。溫心儀上頓時多了幾分旁的太太不曾擁有的鮮活。

多虧本就特立獨行，不喜歡用奢牌首飾，購置的多半是自己世界各地淘來的。溫凝也能夠借此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就不枉費月皎的孝心啦！那些小鉆硌得手都破了。”

其中一位太太聽出意思來，對著陳月皎驚訝道：“寶貝你親手設計打磨的？”

陳月皎眨眨眼，滿腦子只剩溫凝代的“看我行事”。

所以現在的眼是……

重重點頭：“是的！”

周圍哇聲一片：“哇，好孝順的。”

們這個年紀的富太太，除了首飾服包包，最能放在臺面上攀比的就是各自的小孩。從剛才到現在，李太太卻從來沒提過孩子，這只能說明一點。

——拿不出手。

余瞥過李太太，果然面尷尬。

這種場合適當反擊一下就行，只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并不好欺負則是勝利，畢竟大家都講求面。溫凝順勢挽住溫心儀的手：“姑媽，我們過去那邊玩啦~”

說罷又朝李太太彎起手指，“漂亮的太太們，你們也玩得開心~”

手不打笑臉人，一句話哄得周圍太太們都開心。李太的臉也緩和下來，扯了扯：“小孩子去那邊啦，吵哦。”

歐陸風別墅二層。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男人抿盡杯中酒，轉回到室。他今天是戧駁領西服，白襯，領口沒系，出干凈修長的線條。

何氿看到這，滿意地拍拍手：“我還以為你要一黑出席生日宴呢！這件不錯，好筆，哪里做的？”

謝之嶼慢悠悠理了下袖口：“阿裁鋪啊。”

“……能不能有句正經？”

“不要那麼迷信洋牌。”謝之嶼笑了聲，“傳統手藝很不錯的。”

何氿懶得理他。

樓下賓客漸漸聚集，一人高的寶塔蛋糕終于迎來了今晚的壽星。

他扭頭：“禮送了？”

“送了。”謝之嶼微頓，“你怎麼比何先生還上心？”

“因為我就是他派來的。”

兩人默默無言。

謝之嶼朝他舉起杯：“我是哪里出來的你最清楚，我的份配不上何小姐。”

“但老頭一心想把你發展自己人，我也沒轍啊！”

“所以……”謝之嶼瞇了下眼，“我現在還不是？”

“你跟我玩文字游戲？”

看何氿氣急，謝之嶼又取過一支香檳與他了一下，隨后一飲而盡。

樓下不知在鬧什麼，歡呼聲一浪接一浪。他在喧鬧聲中將高腳杯丟進吧臺，頭偏向一側，去湊攏煙的手。

薄煙冉冉升起，他慢慢吐出青霧，拋出一給何氿。

何氿接過點燃。

“不下去？”

“你讓我送禮，我送了。何先生讓我過來參加宴會，我也來了。”

何氿煩躁：“謝之嶼你一著這事就裝算盤？撥一下一下？就算你不，底下那些人不照樣把你當姑爺？”

謝之嶼著煙，神微冷：“我只把自己當你兄弟。”

“小子。一邊說自己配不上，一邊又那麼狂。那可是我妹，一般人我還不答應呢！”何氿重重拍了拍對方膛：“阿嶼，我也是把你當兄弟。”

“那就對了。是你妹妹。所以你想想我是什麼人，跟我在一起有什麼好？”

“……”

這話說出口，何氿還真沒法反駁。

許多見不得的事都是謝之嶼在理。他行事詭譎，手段狠，不怕報復，活生生一頭獨狼。何溪這樣的大小姐絕對降不住他。老頭執意這麼撮合，明顯是把何溪當作一枚收買人心的禮，不是人，更不是他口中寵至極的幺。

“你的意思是……”

“多謝關心。”謝之嶼揚了下夾著煙卷的指，笑，“我沒有家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