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震

兩家一塊吃飯的時間在周末。

梁棲月想了下還是在微信上跟商牧之說了聲。

畢竟商行勻是他親兄弟, 也很久沒見了。

消息晚上發過去，商牧之隔天上午才回複。

只有一個冷淡的“嗯。”

梁棲月氣得關掉手機，懶得再管他。

商牧之出差的這幾天一直都是林肅負責接送梁棲月上下班。

想到林肅平常負責的那些事, 梁棲月看著他每天給自己當司機兼職送餐員莫名有種很愧疚的覺。

周五梁棲月下班後去看了這邊的新房裝修。

商牧之買的那套房子很大，靠近維港的大平層, 附近的樓盤價格都是六位數起步。

但花商牧之的錢, 才不心疼。

林肅之前負責這邊的裝修，家居和裝都是按照梁棲月的審置辦的。

梁棲月上樓看了一圈, 這邊要比現在的公寓大很多, 整的布局跟商牧之在倫敦那套房子有些像, 落地窗可以直接看見維港。

梁棲月勉強挑了幾個病, 覺得窗簾和沙發的都太深, 讓換了米白, 又讓把書房的壁櫥重新換一個，要把自己抓的那些娃娃全部都找好地方放下。

看完房子林肅送回了公寓那邊，梁棲月打開手機打算點一下上次商牧之點的那家韓餐，但沒搜到，想到上次給姜穎他們拍了電話。

梁棲月打開手機群準備翻一下, 一點開姜穎他們正在群裏聊天。

姜穎：【聽說已經回國了。】

許舒悅：【沒想到這麽多年了, 還能有後續啊。】

姜穎：【誰知道, 真破鏡重圓還是怎麽。】

梁棲月沒看懂他們在說什麽, 但還是發了個聽的兔子表包過去。

梁棲月：【又背著我聊八卦？】

姜穎：【周末出來吃飯？】

許舒悅：【你往上翻翻看。】

梁棲月：【不行，周末要回家吃飯。】

姜穎：【叛徒！】

梁棲月：【你們剛才聊什麽？】

許舒悅：【還記得夏初學姐嗎？】

梁棲月愣了下,

【記得，怎麽了？】

許舒悅：【聽說好像離婚了, 最近回國了。】

梁棲月微怔。

夏初離婚回國了？

許舒悅：【聽認識他們的同學講，夏初回國好像還是商牧之去機場接的, 現在大家都在猜他們是不是要複合了。】

梁棲月愣了愣。

想到商牧之那天中午忽然接的那通電話，接完之後就說要去出差。

所以不是出差，是去找夏初了？

梁棲月覺頭頂有點綠。

姜穎：【不一定吧，之前不是有人說商牧之早已經婚了嗎，好像老婆年紀還小的。】

許舒悅：【那他老婆知道他去機場親自接白月，能得了？】

商牧之老婆不得了不知道，但確實有點不爽。

梁棲月沒有再繼續參與他們的聊天，打開社件搜了下夏初的名字。

夏初前幾年就注冊了國的社賬號，早些年留學那會兒就開始在網上分一些日常，長得漂亮再加上學歷濾鏡，很快就吸了一大波，海外平臺已經有小一百萬了，國的社賬號也有幾十萬。

梁棲月一搜就看見了夏初回國的消息。

三天前。

剛好是商牧之說有事要出差那天。

梁棲月盯著手機看了會兒，重重扣上。

昨天還自責自己幾年前喝醉酒的吻，今天商牧之就婚跑去機場接前友。

跟他比起來簡直是道德高尚。

林肅又給打電話過來。

梁棲月生氣株連九族，連帶著商牧之的助理也一塊看的不順眼，但手機在桌上響了半天還是板著臉拿起來接通。

“太太。”

林肅在那邊開口講話，

“商總之前給您買的車已經改裝好了，就在您車庫。”

商牧之給買的那輛車梁棲月嫌棄太過死板，也不好看，而且車座有點高，商牧之前幾天讓林肅送到朋友那邊改裝了。

“知道了。”

梁棲月掛斷電話，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也沒什麽胃口了。

車在地下車庫那邊，打算直接下去看一眼。

從樓上下來，車庫裏有些暗，梁棲月開了手機的燈，大概記得車位的方向，走過去一眼看見停靠在那邊被改造黑系的車。

勉勉強強還算滿意。

這會兒地下車庫沒什麽人，車也不多。

梁棲月下樓的時候順便把車鑰匙也一塊拿了下來，打算上去試試。

駕照拿的早，但很開車。

打開車門上去，駕駛座位置也已經調試好，車座前面還掛著只熊貓吊墜。

“……”

肯定不是自己掛的。

梁棲月把熊貓掛件拽下來，丟到後座，低頭系好安全帶。

車子引擎發，梁棲月很謹慎的握著方向盤，覺還算順手，很慢的在地下車庫裏往前行駛。

手機放在副駕上。

開到前面的石柱時忽然視線裏有一只貓從側後方躥出來。

梁棲月嚇一跳，立刻踩下剎車，方向盤往一側打過去，慣往前。

氣囊彈出來，腦袋好像往側邊撞了下，也跟著發懵。

貓慢悠悠的從車前走過去。

梁棲月擡手了下額頭，指腹有，好像撞到了邊上的車玻璃。

副駕上的手機在響，有電話進來。

打了有好一會兒了。

梁棲月心跳的有些快，抓過手機，是商牧之。

“在幹什麽，這麽久才接？”

商牧之開口。

梁棲月沒說話，覺耳朵裏有點嗡嗡的聲音，只抓著手機在耳邊，看著從車前走過正蹲在邊上的那只橘貓。

商牧之道，“怎麽不講話？”

嗓子像被棉絮堵住，梁棲月過了會兒才開口，

“你給我打電話幹嘛。”

商牧之頓了下，

“發生什麽事了？”

梁棲月沒說話，只握著手機，低頭看跟前的安全氣囊，此刻才有種驚魂未定的落實。

“梁棲月，說話。”商牧之聲音有點兇。

梁棲月把安全帶解開，看了眼邊上有些碎掉的玻璃，

“你兇什麽兇。”

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的厲害，還有點抖。

手機那邊安靜片刻，商牧之語氣放緩，

“你現在在哪兒？”

商牧之早已經從的反應裏聽出來不對勁。

額頭還有溫熱的在往下，梁棲月沉默了下，才開口，

“地下車庫。”

“我現在讓林肅過來。”商牧之直接道。

梁棲月嗯了聲，不太敢跟他說自己開了新車撞了石柱的事，但又有點害怕，低聲道，

“你讓他快點。”

“馬上就到。”

商牧之難得語氣溫和，

“你就在原地等他，十分鐘到。”

梁棲月嗯了聲。

商牧之沒掛斷電話，微弱的電流裏能聽見兩邊的呼吸聲。

梁棲月握著手機，後知後覺的到點恐懼，才開口說，

“商牧之，我剛才開車撞了石柱。”

“沒事，我已經讓林肅打救護車了，也很快到。”

從剛才接電話到說在地下車庫商牧之就已經大概猜到了點什麽，打電話林肅過來的時候也讓他了最近的救護車。

梁棲月抿，緒有點沒發洩，于是全推給他，

“都怪你給我買什麽車。”

商牧之停頓了下，

“確實怪我，”

他說，“我應該回來再帶你去看的。”

心裏那點不安和忐忑好像都被接納，梁棲月沒再說話，但也沒掛斷電話。

林肅跟救護車一起到的。

商牧之的電話也一直沒掛斷，直到確定救護車過來。

梁棲月被擡上擔架送到醫院，好在醫生檢查之後沒什麽大礙。

輕微的腦震和骨骨折，住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林肅幫忙辦理完住院相關，梁棲月沒讓他打電話跟家裏人說，怕林秋意又弄得很誇張。

其實也不怎麽嚴重，只是包完紗布後麻藥退了有些疼。

梁棲月睡到半夜醒了，迷迷糊糊覺到病床邊上有人在給自己手。

睜開眼睛，商牧之坐在病床邊，他上穿著襯衫馬甲，西裝外套放在邊上，手腕上的表都沒摘，正經致的看上去像是剛剛從什麽宴會上下來的樣子。

“吵醒你了？”

商牧之把熱巾拿開，起給倒熱水。

“你不是出差嗎？”

梁棲月皺眉看他，額頭疼的吸了口氣。

“嗯，剛從機場過來。”

一起的合作方請吃飯，商牧之中途出去煙氣順便給梁棲月打了個電話，察覺到不對勁林肅和救護車過去的時候他就訂了最近一趟回港的機票。

行李都沒收拾，合同還沒敲，下飛機後才在電話裏讓留在那邊的書理後續的工作接。

急的完全不像他的事風格，走在醫院的長廊時他甚至懷疑了下，開車撞了腦袋的人，可能不是梁棲月，而是他自己。

“頭還疼？”

商牧之把水放在邊上，看額頭上包著的紗布。

梁棲月不領，

“不疼。”

“是嗎？”

商牧之看，擡手作勢要額頭上的紗布。

梁棲月皺著臉閉上眼睛，下意識地避開往後靠。

“又在生什麽氣？”

商牧之作停在半空中，沒打算傷口，把病床調了下。

梁棲月偏過頭，過了會兒才說話，

“商總日理萬機還趕回來醫院看我，我生什麽氣。”

語氣很怪氣。

“確實，合同還沒簽完就趕飛機來看你。”商牧之看著，觀察臉上的表，

“我也想不出你在氣什麽。”

“……”

梁棲月抿，擡頭看了他一眼，覺確實不太像是騙的樣子。

那他們說他去機場接夏初。

商牧之接的打量，面平淡，看不出什麽異樣，

“給你削水果？”

桌邊放著林肅買的果籃，裏面都是梁棲月喜歡的水果。

梁棲月覺得他在故意轉移話題，心裏還想著夏初的事，但又覺得自己主提出來顯得好像很在意，可能還會被誤會不小心撞了石柱是因為他跟夏初的原因。

商牧之見半天沒講話，大概猜到點什麽，放下水果刀把剝完又削塊的火龍果放到果盤裏，了張紙巾手，看，

“你看見夏初回國的消息了？”

“……”

梁棲月愣了下，裝聽不懂，

“誰回國？”

商牧之沒穿，直接道，

“夏初離婚了，前幾天回國。”

梁棲月側頭盯著他。

商牧之把紙巾扔進垃圾簍裏，擡眼繼續道，

“不過我也是才知道。”

梁棲月冷哼了一聲，覺嗓子有些幹，拿起果盤裏削塊的火龍果，吃了一塊，才說，

“複合之前記得離婚，你老婆還活著。”

商牧之看一眼，也學假裝沒聽懂，

“什麽意思？”

“……”梁棲月被他氣到，“是我撞了腦袋還是你撞了？”

商牧之點頭，“我也在想。”

梁棲月沒懂，皺眉看他，“想什麽？”

商牧之往椅背上靠了下，把西裝外套丟到邊上，解開上的馬甲扣子，

“忙了三天的合作，結果一接到你的電話就把甲方給撂下。

梁棲月，”

他擡眼看，

“你說是你撞壞了腦子，還是我？”

梁棲月愣了下，對上他的視線莫名覺得有點心慌，移開目看病床上的白被單，

“我又沒你回來看我。”

商牧之猜到的反應，淡淡嗯了聲，

“是我自找的。”

什麽自找的？

梁棲月別扭道，“……你說話真難聽。”

商牧之沒否認，坦然道，

“我說話向來這樣。”

三言兩語下來梁棲月覺自己又快被他繞過去，用力拍了下病床，嚴肅道，

“你是不是故意轉移話題！”

商牧之把解開的馬甲也丟到邊上，目看著，問，“轉移什麽話題？”

“你是不是去機場接夏初了？”

梁棲月直接道，也不想再拐彎抹角。

“哪家說的？”

商牧之站起，去拉病房的窗簾，完全看不出被捉的反應。

梁棲月在心裏罵他，但又不想說自己是聽八卦說的，只冷冷道，

“反正你做沒做心裏有數。”

“沒做。”

商牧之直接否認，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

“你是看見這種假新聞才開車撞了石柱？”

“才不是！”

梁棲月就知道肯定會被他誤會，立刻給自己解釋，

“是我開車有一只貓忽然竄出來，我才打方向盤的。”

商牧之點頭，表看上去完全不信的說辭，只評價道，

“改天應該給你發個好市民獎。”

“你！”

梁棲月快被氣死，額頭又開始痛，低頭捂著額頭不講話了。

商牧之頓了下，看捂著額頭，語氣放緩了點，開口解釋，

“是梧城人，我們只是剛好在機場到，已經很多年沒聯系了。”

梁棲月不講話，依舊保持著捂著額頭的姿勢。

商牧之停頓了幾秒，彎下腰，

“額頭怎麽了？”

他手要去。

梁棲月反手用力的打在他的手背上。

極其響亮的一掌。

病房安靜，聲音更加顯得突兀而明顯。

“……”梁棲月原本是故意裝的嚇他，想讓他疚死，但剛才用勁兒太大。

一時之間病房裏詭異得安靜。

梁棲月不敢，怕商牧之發現是裝的就更加尷尬了。

“是我錯了。”

過了會兒，商牧之開口，語氣聽起來誠意十足。

梁棲月：“……”

“我跟夏初當年分手後就很聯系，這幾年更是基本沒聯絡，機場到得知的況開車載了一段。“

商牧之道，

“以後再有這種況，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你告訴我幹什麽？”

梁棲月覺得他越說越怪異，裝不下去了，直接擡頭。

商牧之看作利落，挑了挑眉。

梁棲月又捂著額頭，繼續說，

“我才不管你怎麽，但你要是來我們就離婚。”

“嗯。”

商牧之語氣沒什麽波瀾，看額頭，

“要不要醫生進來再給你看看？”

“……不用。”

梁棲月冷冷道。

商牧之看了一會兒，了張紙巾，手幫了下角邊剛才吃火龍果沾的。

梁棲月警惕地拍開他。

手背又被打了下。

“……你手腳幹嘛。”

梁棲月心虛道。

商牧之低眸看了眼被拍的很明顯有些紅的手背，將紙巾團，拿起病床邊上的鏡子遞給，轉去了浴室。

病房有陪護床。

不過是單人床，很窄。

商牧之簡單洗漱了一下出來關了燈，只留了盞床頭的夜燈，在陪護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醫生過來看完後確定沒什麽事可以辦理住院。

梁棲月小打了石膏，還有點走路不太方便，商牧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了只椅。

一開始梁棲月還很不願，但坐上去後又覺得還不錯，尤其是可以盡指揮商牧之幹活。

——

周末兩家人一塊吃飯的時間定在晚上七點，在一家很有名的老式酒樓那邊，每年兩家人聚餐都在那邊，老板是跟商陸刑關系很好的合作夥伴。

梁棲月還沒恢複，依舊坐在椅上讓商牧之推自己。

不過椅上下車的時候很不方便，都需要被商牧之抱上去。

晚上六點多，車停在酒樓門口。

梁棲月沒馬上下車，在對著鏡子補口紅。

今天出門的時候難得的畫了個妝，挑服也花了很久。

櫃裏的服大部分都是T恤和寬松的休閑服，剩下的就都是商牧之給買的一些當季品牌新款。

選服的時候商牧之在邊上系領帶，不經意地問，

“化妝了？”

梁棲月對著鏡子比劃子，在椅上不太方便，單腳站起來的作有些稽，聞言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點頭，

“對啊。”

商牧之打領結的作頓了下，視線掃過去也從鏡子裏打量。

梁棲月擡了擡下，問他意見，

“這件子好看還是剛才那件好看？”

商牧之臉上沒什麽緒，只把剛剛打好的領結扯下來丟到邊上，淡淡地說，

“剛才那件。”

“哦。”

梁棲月于是很從容的換上了手上那件子。

只不過商牧之的眼好像確實更好一點，梁棲月換了子後覺得口紅很奇怪，臨下車了又開始對著鏡子重新補口紅。

商牧之沒等，直接從駕駛座上下來。

梁棲月補完口紅，把副駕駛車門推開。

傍晚這會兒，花壇這邊停著幾輛車，是林秋意和蔣怡的車，還有一輛很眼的紅跑車。

是商行勻的。

梁棲月一眼認出來。

那年畢業舞會從大禮堂出來，就是看見商行勻開著這輛車來接的。

之後蔣怡就說看見跟商行勻在車上接吻……

“補完了？”

商牧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過來，上有很淡的煙草味道。

梁棲月視線從那輛車上移開，莫名有點心虛，點頭說，

“補完了。”

商牧之盯著的臉看了會兒，忽然手了下眼尾的亮片。

“你幹嘛？”梁棲月皺眉，“我畫了半天的眼影。”

商牧之語氣平平，“還以為是什麽東西沾上去了。”

“……”

他說完，單手把從車上抱下來。

梁棲月扶著他的肩膀，被抱到椅上。

剛剛坐下，後忽然傳來一道有些悉的男聲，開口他們，

“大哥，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