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邱翰？”

披戰甲的青年往后退了幾步，一抿，出個靦腆的笑，“夏姐姐……”

邱翰是褚越遠方親戚家的侄子，自小住在褚家，后來被皇上看中，宮做了太子伴讀。小時候，我經常欺負這個跟在皇兄后面的跟屁蟲，他也總是這樣靦腆一笑，從不反抗。

昔日的瘦弱年現今已變茁壯的青年，我看著，竟有幾分恍惚。

“你……”我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會在這里？”

邱翰輕輕一笑，“一年前的徐州事變后，我便被趕出了宮，等我回到家，已經無可去，最后，只能跟著表哥一起。”

他聲音很是平淡，我卻聽的不是滋味。

“對不起。”

我自嘲一笑，“雖沒資格讓你原諒我，但，總要說一聲。”

邱翰一愣，隨即笑了。

“夏姐姐不必向我道歉，我沒有怪過你。”

“畢竟當初之事，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邱翰語氣平和，我卻莫名聽出了別的意味。

可看著眼前的青年，依舊是那般溫和無害，到最后，也只是歸咎于自己想多了。

或許是不愿再提起先前的事，邱翰主道：“夏姐姐先歇息吧，我尚有些事，過幾日再來看夏姐姐。”

邱翰走后，我又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先前給我送藥的老嬤嬤不知道去哪了，換了一個陌生的小丫頭。

在宮里待久的人，個個都是謹言慎行，三掌打不出一個屁，可這小姑娘卻整天嘰嘰喳喳，也不嫌煩。

我喝完藥，苦的皺起眉頭，捻起一塊餞，聽著小姑娘說褚越登基那天的大場面。

“陛下登基那天，天照祥云，足足過了三刻才散，大家都說陛下是天命所歸，注定要登基為帝的人。”

天命所歸嗎？

我扯出一個笑。

的確。

我父皇殘害忠良，皇兄荒無度，在那些人看來，褚越，可不就是天命所歸，上天派給他們的救星。

里的甜味已經散去，嚨苦的發。

“小珠，我困了。”

津津有味說個不停的小丫頭咂咂，頗為不舍的鋪床去了。

我慢悠悠站起來，打了個哈欠。

最近不知怎麼回事，越發的嗜睡。

“姑娘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可以我。”

小珠應是不知道我的份，一口一個姑娘，我也省得麻煩，沒讓改口。

天氣漸涼，白日里就沉沉的，了夜，豆大的雨滴便砸了下來。

我住的還是之前的寢殿，但是如今殿里卻沒有了上好的銀碳供我取暖。

膝蓋一陣陣，鉆心的疼，我學著先前醫的模樣，一下一下給自己著膝蓋。

可總也不得章法，越越疼。

狂風帶著冷雨撲在窗戶上，本就未關嚴實的窗戶被徹底吹開，雨斜斜的打進來，幾乎了一整個褥子。

我疼的站不起來，自然也關不了窗戶，最后只能小心的往里躲了躲。

昔日風無限的長公主竟流落到這番境地，我想了想，這也怨不得旁人。

世人總說因果回，有人種了惡因，自然也要有人去承這苦果。

我著膝蓋，不知不覺間，便也睡了。

次日醒來，果然寒發熱了。

藥又多送了一碗，我不知道是誰送的，但也盡數喝完了。

昨夜不知所蹤的小珠大呼小著怎麼不喊，我懶得聽，被子一卷，睡著了。

再醒來，天又黑了。

小珠撐著頭守在一旁，我的嚨冒煙，可上使不出力氣，便搖了搖小珠的胳膊。

“姑娘你醒啦！”

小珠驚喜的不行，連忙倒了水過來。

幾杯水下肚，我緩過來不。

“現在是什麼時辰？”

“姑娘，已經酉時了。”

這麼晚了嗎？

我恍然，這幾日昏昏沉沉，竟不知過的這樣快。

趁著小珠去拿藥的功夫，我披上外，起去了院子。

前殿應是舉行了宴會吧。

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只管盛開，沒有煩惱。

我看著，一時舍不得眨眼。

忘了自己有多久沒看過這樣好的景了。

小珠又端了藥過來，黑乎乎的藥湯在我眼前晃。

“姑娘，喝藥了。”

“嗯。”

喝完，我撿了個最大的餞，沖散里的苦味。

“小珠，前頭怎如此熱鬧？”

“許是陛下駕親征，現已得勝歸來，正在大殿慶祝。”

我回過神來。

大夏現今風雨飄搖，褚越為帝王，自然要負起責任，他也有這個能力。

夜風有些涼，我低咳幾聲，借著夜掩蓋，不聲的去了角溢出的鮮。

“姑娘，夜深了，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