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煙言又止。

高公公自然能看得出來席容煙想說什麼。

剛進宮的子就能住在這兒，還特意花心思布置，不是獨一份的恩寵是什麼？

要不是皇上擔心一宮恩賜太盛引人注目，不然直接封妃都是有可能的。

這后宮多子一輩子到頭也夠不著的妃位，這位也不過在皇上面前了兩面，就什麼都有了。

其實高義也不明白，皇上那樣心思深重，背后冷清冷的人，究竟為什麼獨獨對席四姑娘這麼不一樣？

他朝席容煙笑道："皇上現在正在勤政殿，等空了會來見您的。"

說著高義又來了含元殿的主事姑姑，讓給席容煙介紹殿伺候的宮，又對席容煙道：“您剛進宮，先歇歇腳，奴才先去給皇上回話了。”

席容煙也知道，有些話問高公公不一定能有回答。

定住思緒，讓玉竹去送高公公。

玉竹答應著，送著高公公去了外面，又從袖子里拿了一大定銀子塞過去，笑道：“我家主子剛進宮還許多不懂，往后還勞煩高公公多指點。”

玉竹是謝氏邊的大丫頭，上有一沉穩氣，慢聲細語，說話很是客氣。

高義笑了聲，將銀子推回去道：“放心吧，這宮里頭的娘娘，沒人能比得過席昭儀去。”

說罷笑笑就走了。

玉竹還沒明白高公公這話到底何意思，但看高公公走遠，也只能轉。

屋的席容煙正坐在大寬椅上聽著主事姑姑介紹宮人，含元殿一共七名伺候宮人，加上席容煙帶來的，就有九人。

玉竹替席容煙代了幾句規矩，又讓寶珠打賞。

賞錢是謝氏一早就準備好的，每人一個雕花的小匣子，里頭放著一只玉簪和一小把銀瓜子。

宮人面面相覷，暗道這手筆闊綽，連忙下跪叩謝。

席容煙往屋走，玉竹跟在席容煙后小聲提醒：“剛才進宮時太后娘娘的人就來知會了，現在主子該去見太后娘娘了。”

“等從太后娘娘那兒出來，再去面見皇后娘娘。”

席容煙也知道現在還不能歇。

坐在妝臺前，一邊讓寶珠給整理儀容，一邊又對玉竹道：“母親準備的盒子你帶上了麼。”

玉竹笑：“主子放心，一切出不了差錯，特意給太后準備好了。”

席容煙這才回頭看向鏡中人，發釵整齊，妝面素凈，一切規整又妥當，這才站起了。

不過才出了里屋，外頭的主事姑姑方姑姑進來席容煙面前低聲傳話：“皇后娘娘邊的俞嬤嬤來請主子往永春宮去。”

玉竹讓方姑姑先去前頭打發俞嬤嬤說整妝后去，又在席容煙耳邊小聲道：“皇后娘娘的父親是皇上邊最得力的部下，如今又鎮守在北地，是皇上邊最信任的人。”

“主子還是先去見皇后娘娘的好。”

這些席容煙都知道，昨天夜里母親都與說了。

當初皇上從北地回來，帶著兩萬將士圍住皇城的，就是皇后的父親宋將軍。

母親說，宋將軍在皇上還是皇子時就一直一路追隨，北地都是皇上一手帶出來的將卒，不是信任之人，不可能讓宋將軍鎮守的。

除非皇后犯了大錯，不然皇后的位置無疑最穩固。

席容煙點點頭，姑母那里不會怪怠慢，可皇后娘娘那里就不一定了。

心里稍一權衡，還是打算先去皇后娘娘那里。

只是剛出了殿外，正準備讓人先去太后那里說一聲，太后邊的姑姑就親自來請人了。

萬姑姑一見著席容煙就笑道：“席主子快與奴婢去見太后娘娘吧，今日太后娘娘知道您進宮，早早就等著了，有好些話要與您說呢。”

席容煙為難：“剛才皇后娘娘讓人來我過去，等我先去見過了皇后娘娘再去見姑母吧。”

萬姑姑笑：“皇后那里可以擱一擱，席主子放心，太后會讓人去皇后娘娘那里知會一聲的。”

“皇后娘娘那里不會有意見，也不會怪您。”

“太后娘娘可一早就等著您呢。”

席容煙聽到這樣說，心下稍遲疑下，可又想到是先答應了姑母那邊，還是跟著萬姑姑往慈寧宮去。

另一頭的永春宮，皇后宋賀蘭端坐在上首，旁邊香案上的香霧裊裊，神平和，長長的指甲在懷里的白貓上，靜靜聽著下面議論的聲音，眼神深平靜的看不出一緒。

只聽黃貴人的聲音：“還不是仗著后有太后娘娘撐腰？”

“第一日進宮，還要皇后娘娘的人去請，現在又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一個，倒是好大的臉面。”

旁邊譚婕妤笑著接話，含著淡淡諷刺：“可不是臉面大？”

“那顧家的出事才不到兩月，人家就急著進宮來了，八是讓太后做主進的宮，覺得自己是太后侄，連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呢。”

說著眼神看向王修儀：“一來就封了昭儀，聽說皇上還讓住在了含元殿主殿，我看就是妹妹這般得寵也沒這待遇的。”

王寶然死死著手，面上卻淡笑著看了譚婕妤一眼，微微諷刺：“人家是太后娘娘的侄，我怎麼能比。”

皇后至始至終沒有說話，既沒有表態的意思，也沒有讓眾人住口的意思。

從皇上還是皇子時就跟在了皇上的邊，比誰都知道，皇上本不會看誰的臉面。

即便是太后，也不能替皇上做主，想讓誰進宮，就能讓誰進宮。

想起了昨夜去找皇上時說的話。

說，席容煙進宮就住在含元殿，并不合禮制。

一進宮就封昭儀就罷了，可讓一個昭儀住在關雎宮主殿，這已經是明顯的偏了，可能會引起后宮議論。

不過是以皇后的份勸導，想讓后宮平衡安寧，不管有沒有私心，都要說出來。

可高坐在冰涼案臺上的人，黑上的金回字紋都跟著冰涼，他連眼神都不曾落到上一眼，只冷冷吐出兩個字：“出去。”

像是兩把尖刀進的心口。

所謂外人口中的年結發，人后也不過如此。

不知道那席容煙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今年后宮連三月的選秀也不辦，獨獨對席家下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