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黑暗中, 竇綠瓊睜大了眼睛。

“想！”的語氣變得委屈，“我好想好想好想......”

想爹爹、姐姐，還有府裏的侍們和大黃。每天都想，上不說, 是因為知道說了也沒有用。

齊姐姐從京城嫁進揚州家裏, 十幾年來除了守孝就沒有回去過一次。

衛玠覺得有些紮心窩子，也有些愧疚。

“等過幾日你病好了, 我帶你回去。”他終是低嘆一聲, 如是說道。

“真的嗎？”竇綠瓊恨不得自己立刻痊愈, 化三頭六臂的哪吒太子，腳踩風火回家。

“嘿嘿, 瓊瓊好期待。”

把頭在夫君前埋了埋，角忍不住上揚，直咧到耳後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爹爹和姐姐見到自己會是什麽反應。

啊, 多想讓他們誇一句, 我們瓊瓊已經長大了。

到前傳來的意，衛玠微微抖了一下, 手上的背。

“睡吧。”

其實，帶回揚州的念頭, 并非一時興起。

聖上前幾日召他宮，提及遂州知府楊熊貪墨一事。

曹為在職時，曾參過他一本，稱他在遂州肆意斂財，馴狎, 侵占他人田産。可最終查案時卻無故不了了之。

遂州毗鄰海岸，是對外貿易的大港, 又與揚州相鄰，商販之間往來切，經濟繁茂，每年要繳納給朝廷的稅收是其他州的五倍有餘。

來年開春聖上要重修避暑山莊，又要給盛寵的張貴妃修建新的宮殿，國庫不，自然要先從貪污吏查起。

他命衛玠今年冬天前往遂州，調查。

不過那時已將近年關，作為補償，他會在京城繁華賜衛玠一座宅院，恤他辛勞奔波之苦。

那時衛玠就想著，若是順路，的確該帶回揚州看看。只是事尚未定下，他沒有擅自承諾。

—

卻說昨日竇綠瓊落水被救之後，齊樂卿看著湖水，再一看衆人震驚的表，下意識為表妹說話：“你們慌什麽，是瓊兒來了葵水，好像你們沒有似的。”

貴們怯地低了聲音。

說完，齊樂卿覺得自己腰桿也直了一兩分，正準備上岸去找表妹，卻見到角落裏，不停深呼吸，神慌張的曹識秋。

愣了愣，腦海裏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齊樂卿將曹識秋強地拽到一邊，質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麽？我才想起來，那風不大，怎麽可能輕易將我表妹吹下去！”

曹識秋言辭閃爍：“是自己沒站穩，再說，那麽多人圍在邊，你憑什麽說是我推的？”

“我還沒說是你推的！”見不打自招，齊樂卿不知哪來的勇氣，氣得狠狠給了一掌，“你太狠毒了，虧我們多年好友，你竟然害我妹妹！”

曹識秋捂著臉，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我就打怎麽樣？”齊樂卿原本還有一點心虛，見曹識秋不知悔改，又壯起氣來了，“我表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說完，轉走，卻突然看見亭來了幾十個護衛，腰間佩劍，正挨個詢問貴們，不由心裏一慌。

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了神慌張的曹識秋。

—

第二日一早，聽聞曹識秋被刑部的人帶走盤問，一夜未歸，連同在刑部當差的哥哥求也沒用，齊樂卿不由心下躊躇忐忑。

不管怎麽說，和曹識秋有著多年的誼，遠非一個來京守孝不久的表妹可比。

何況竇綠瓊也沒真的出事，曹識秋就是再壞也罪不至死，如今卻落了鐵面無的衛大人手中，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打定主意，齊樂卿乘車來到衛府門外，請人通報一聲。

“你是何人？”

門房警惕地打量著，近日碧山管事吩咐過，紫堂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許放進來，否則拿他是問。

齊樂卿耐下子，擺出一貫溫的神，“我是衛二娘子的表姐，姓齊，你不相信，進去通傳一聲就知道了。”

“原來是二娘子的親戚。”門房的態度恭敬了許多，卻仍然不肯輕易放人，“請小姐稍後，我這就進去通傳。”

著離去的背影，齊樂卿暗啐一口，面不耐。

都說了是瓊兒的表姐，呆奴，怎麽這般不知變通。

過了一會兒，一個著緹布衫的婢款款走來，見了齊樂卿，低眉斂目：“齊小姐，請跟我來罷。”

穿過六盈湖，紫堂綠樹濃蔭，紅花鮮妍，院寬闊齊整，秋蟬引在偏廳坐下，齊樂卿不見竇綠瓊，不由問道：“表妹呢？”

秋蟬解釋：“娘子今早陪公子用過膳後，喝了藥便睡下了，公子臨走時吩咐我們不許打擾。可小姐前來，我們不能怠慢，請先在偏廳等候片刻罷。”

齊樂卿一愣，看向屋外的熾。

這都日上三竿了，表妹還不起床，公婆竟然能容忍如此放肆？

不是還有一個年長的嫂嫂嗎，竟也不給擺一擺做長輩的譜？

齊樂卿有些心堵，胃裏泛酸。

秋蟬給倒上茶水後，徑自出屋。齊樂卿也沒個人說話，耐住子等了會兒，卻許久不見表妹人影。

不知過了多久，的耐心告罄，起準備出門問問，卻突然聽見屋外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探頭張，只見衛玠向堂屋走去，後跟著眉眼周正的兩個小廝。

他青黑的擺利落下垂，走路時生風，周散發著淡淡的君子蘭香，可是氣質淩冽，森森如刀槍，看著讓人不敢接近。

齊樂卿對他又仰慕又害怕，定了定神，跟著走了進去。

秋蟬見狀，角了，沒說什麽。

—

衛玠放慢了腳步，掀開重重簾帳，見床腳下一雙繡鞋，不由蹙眉。

還不曾起麽？

他的眉眼染上幾分擔憂，緩緩別開床帳，卻見床榻之上，被衾高高隆起，形一個青小山丘，還伴隨著陣陣憋笑聲一起一伏，如山撼地震。

......

“你在做什麽？”

山丘停止了震。

一道悉的聲音在罩外響起，濾出一層悶悶的聲音。竇綠瓊角的笑容掛在了臉上，緩緩從被子裏鑽出一個腦袋，扭頭看向神不明的衛玠。

“夫君，你回來了？”訕笑道。

衛玠不理，雙手向被窩裏，先到一雙冰涼的腳，皺了皺眉，雙手順著的一路挲，果然在小屁|底下掏出了一本話本子。

他了出來——

“夫君，你還給我。”竇綠瓊在床上站直，傾勾住他的脖子投懷送抱，衛玠下意識臂撐起的雙，將高高抱起。

“胡鬧，不好好休息，又看什麽七八糟的。”

竇綠瓊早就習慣了他紙老虎，對于這種打雷不下雨的訓斥只是左耳朵近右耳朵出，并不放在心上，聞言低頭捧起他的臉，紅微，衛玠還來不及看清，就被猝不及防糊了一臉口水。

他渾一抖。

“親了之後夫君就不許生氣！”

竇綠瓊得意地笑，語氣輕快揚，這是最近挖掘出來的法寶，比孫大聖的金箍棒還好使。

“你......”

衛玠發不起脾氣，可若放任了妻子這般，日後還怎麽振起夫綱？他在面前，還有沒有威嚴？

他冷著臉不說話。

見夫君這般反應，竇綠瓊心裏也沒底了。難道夫君的心是婆的臉——說變就變？

嗚嗚，前幾日還說喜歡的親親，今日就黑著臉來嚇人了。

耷拉著腦袋，趴在夫君肩上，“好吧......夫君，瓊瓊又錯了。”

“你我好好歇著，我一定好好歇著，再不敢放肆了，你不要罰我。”

不要罰寫順朱兒。

見“知錯就改”，衛玠也不再冷面相對，而是了聲音，繾綣似水。

“疼你還來不及，我怎麽舍得罰你。”他說完又頗覺面熱，收住了，自轉移話題，“吃過飯沒有，我帶你——”

他停住了腳步。

齊樂卿心從未如此波濤洶湧、一波三折過。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表妹就是靠這般手段輕易籠絡住了衛二公子的心，一撒二親親三扮可憐。

聽聽，他們剛剛說什麽呢。

親親、胡鬧、疼你。

瞧瞧，他們此刻做什麽呢。

一個衫單薄，渾了骨頭似的依偎著，另一個面薄耳紅，兩手卻握著自家表妹的大|，不肯放手。

齊樂卿原本以為，衛玠在外只是裝作對表妹關照，實際上并不將這商戶之放在眼裏。

畢竟，在看來，衛玠乃簪纓世家的貴公子，年名，有軍功在；縱使回京多年，在刑部也赫赫有名，威在。

怎麽可能看得上年紀稚，腦袋空空的表妹？

可如今見了才知道，他們夫妻私下，竟是如此相，哪裏是濃意形容得了的。分明是膩歪，如掉進了飴缸子，齁甜，令人頭皮發麻。

難不，衛玠也是那等貪圖之人？

不，不止。

齊樂卿看向他的眼神中略帶鄙夷。

原來，表面嚴肅冷峻的衛大人，也會小姑娘家對自己的崇拜，在一聲聲啼中筋骨麻，渾然忘我。所謂不近，冷面無，也不過是他的僞裝而已。

嘖嘖。

—

看著眼前人面顯著的變化，衛玠惱不已，懷抱著竇綠瓊的手也僵了幾分，對外喝斥，“是誰讓進來的？”

竇綠瓊也驚訝：“表姐，你怎麽在這？”

秋蟬忙疾走進來，道：“公子，是娘子的表姐，我以為......”

“夠了。”衛玠不想再聽，“帶出去。”

見衛玠如此惱怒，手上卻沒有放開表妹的意思，齊樂卿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測。

可是，也沒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于是急忙解釋：“衛公子，表妹，我方才什麽也沒看到。”

竇綠瓊也拍了拍夫君的肩，語氣不滿，“你幹嘛這麽兇？”

說完想跳下來，卻被衛玠一把按住，帶回床邊穿鞋。

等竇綠瓊穿戴整齊了，甩開夫君的手，徑自小步快走到齊樂卿邊，“表姐？”

齊樂卿勉強扯出一張笑臉，“瓊兒，我找你有事，可否讓衛公子回避一下，我們說些己話。”

竇綠瓊想了想，點頭答應。

後衛玠臭著一張臉，他怎會不知道齊樂卿的來意？

—

聽完齊樂卿給曹識秋的求，竇綠瓊板起一張小臉。

“原來是害我。”

“爹做錯的事，夫君搜的家，府斷的案子，為什麽遷怒到我上？”

齊樂卿：“表妹，也是一時不住打擊，鬼迷心竅了。既然公子把抓回刑部，你氣也出了，何必揪著不放呢？”

“若你能同公子求求......”

“你走，我不聽你說這些話。”竇綠瓊騰地站起，把往外推，

“你和是一夥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委屈的分明是我，你們卻想將責任推到我上，好不要臉也。出去出去。”

齊樂卿被說得面上無，又不住推搡，忍不住罵道：“你不就是沾了衛玠的，才敢對我如此無禮，顛倒使......”

話音未落，秋蟬和另一個強壯丫頭已經一左一右架著的胳膊，捂著將帶了出去。

“唔唔唔......”

送走表姐，竇綠瓊氣哼哼地往回走，卻突然停住腳步，問道：“抱香和攏雪呢？怎麽沒見們？”

小丫頭說：“早上公子讓丹湖去庫房備禮，說是要帶娘子回揚州，丹湖便順道請二位姐姐去掌掌眼了。”

竇綠瓊面一喜。

—

五日後，一車人馬果然踏上了前往揚州之路。

正遇著秋中天氣，沿途楓葉紅徹，漫染大道南北；雁落平沙，激思鄉之；青山，挽下車轍馬印。千裏歸程平川路，顛簸，多歡鬧。

見過窗外景，竇綠瓊放下軒帷，安穩坐回原。

“夫君，我們還有多久到呢？”

“快則二十日，慢則一個月。”

“好久。”竇綠瓊失落道，但是想到一路上都可以不寫順朱兒，又歡欣起來，小子一彎雙一蹬，進夫君和書本之間，問道：“夫君，你出來還要看書嗎？”

的發髻擋在眼前，衛玠不得不低頭看，正對上那小鹿般靈的眼睛，眼裏笑意盈盈。

“不看沒別的事做。”

他難得耐心地回答，將的頭往下按了按，繼續看書。

竇綠瓊臉憋得通紅，在夫君上躺了一會，覺得氣悶。手推了推，正好打在衛玠小腹上。

“我要......起來。”

衛玠卻陡然一哼，呼吸放慢，看的眼神變得幽深而探尋，“你想做什麽？”

竇綠瓊仍仰著頭，頭頂被釵環墜得有些疼，手向下托著發髻，不自覺起了綴著珍珠的脯，一邊回答：“我不想夫君看書，我們來做別的事罷。”

的意思其實是，讓衛玠陪自己玩會兒。可心思不正的男人，卻誤會了。

“青天白日的，有傷風化。”衛玠拒絕了。

竇綠瓊不明白：“有傷什麽風化？”

衛玠一噎。

他轉念一想，也對，妻子年懵懂，向來直白無畏。初嘗滋味，食髓知味也是正常。

他無奈地放下書本，提起妻子的腰使坐在自己上，輕車路探擺。

指尖剛一，竇綠瓊就小聲哼了起來，眼睛泛著氣，不解又控訴地看向夫君。

剛要發問，卻被衛玠封住，底下來迎往送，很快水翻飛。繡鞋輕晃，湘微，心燒意醉，臉頰似一壇醇香兒紅，竇綠瓊被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衛玠閉了閉眼，不用掀開看也知道，裏面究竟是怎樣一番場景。

在一抖一抖倒在自己懷裏時，衛玠也忍不住隔著向上腰，發出一聲喟嘆。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乖乖，你當初為什麽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