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江渝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 厚重窗簾的遮效果極佳，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閃爍著，江渝之支起子摁下床簾的開關, 再去拿一旁的手機。

爭先恐後湧進房間的線令微微瞇了下眼睛。

一個明的聖誕。

上依舊懶洋洋的，江渝之回被子裏，嗅著被子上殘留的那點薄荷香，搶在電話那頭的人開口前，對人家說了聲聖誕快樂。

又想起剛才在通知中心看到的短信，補充了句：“禮已經簽收啦。”

的聲音略微沙啞低沉, 顯然是剛睡醒的樣子, 施澹利問道：“哇，國都中午了, 你怎麽還在睡？電話不接，消息也不回，賀瓷和你一樣, 搞得我這個送聖誕溫暖的人多尷尬。”

江渝之今天淩晨的時候其實看到了他的未接電話, 但算了下時差, 估著他應該進睡覺，就沒有給他打電話。

小葡萄也睡醒了，輕輕踹了一腳，江渝之了肚子, 朝著對面扔了個大雷：“因為孕婦嗜睡啊。”

安靜的這三秒，江渝之似乎能想到對方呆楞的表，在電話這頭瘋狂憋笑。

“What？？？”

江渝之清了清嗓子, 重複道：“因為我懷孕了, 所以總是覺很困。”

“你結婚不告訴我？！”施澹利說完又覺得江渝之不會瞞著他，“不會吧……”

江渝之用指尖順了下頭發, 懶懶地說了聲：“沒結婚。”

對面粵語普通話混著英語嘰裏咕嚕說了一堆，這是他緒激時的說話習慣，只不過江渝之很久沒見他緒這樣高漲了，蒼天可鑒，真的沒想瞞他，只不過沒找到合適的開口機會，只能一拖再拖。

如果不是今天正好上頭，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把這件事告訴他。

總是這樣，和關系再好的朋友之間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和誰都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無話不談。

施澹利冷靜下來，聲音很嚴肅地問道：“你不會被欺負了吧？要不要我殺回國替你報仇？”

昨天是江心媛，今天是他，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都覺得會被人欺負，也沒多解釋，說道：“孩子都快在我肚子裏待上五個月了，你覺得如果我被欺負了，我能留這個孩子這麽久？”

“喜當媽五個月你竟然才告訴我？！”施澹利的音調又拔高了，“你自己說說你過不過分？”

他太了解江渝之，見不願說孩子父親是誰，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

行吧，還會抓重點的。

江渝之繼續逗他：“也就一般般過分吧，原本想著生下來再告訴你的，既然現在知道了，以後的禮記得要送兩份哦。”

如果糖豆真的是賀瓷的兒……

江渝之腦補著施澹利知道賀瓷有個三歲的兒這件事之後的反應。

“我還在生氣，你就在敲我竹杠！”說罷，他又有些懊惱，“哎怎麽辦？我只給你準備了一份聖誕禮，怪你不早告訴我。”

“是我的錯。”江渝之學他講話，“sorry，對唔住，不好意思啦。”

能到的心不錯，電話那頭的施澹利懸起的心髒微微放下了一點。

江渝之翻了個，指尖到一個絨絨又綿綿的東西，和裴煊都有輕微的潔癖，床上不會擺放床上用品之外的東西，嚇了一跳，警惕地支起子，看見了半個聖誕在枕頭外面。

江渝之盤起，把枕頭挪開，聖誕下還了一個聖誕系的絨布袋，了一下，裏面似乎是一本書？

也不知道裴煊是什麽時候放枕頭底下的，睡得太了。

既然是禮，那麽拆開時的緒和覺也同樣珍貴，江渝之是個很有儀式的人，沒打算一邊打電話一邊拆禮，指腹在布袋子上挲著，問施澹利：“你剛才說什麽？”

施澹利重複道：“我說我下周回國，三十一號到港城開會，你和賀瓷要不要來港城年？維港有煙花，之前倫敦的同學裏好多人回國之後在港城發展，正好一起聚一下。”

“你問問賀瓷有沒有空，我不去了。”江渝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頓了下，繼續說道，“我一號有事。”

元旦是裴煊的生日。

他在高中的時候不過生日，也不知道現在會不會過？

江渝之又跑了神。

既然這麽說了，施澹利也不再堅持，叮囑好好休息，等他空回京西看。

掛斷電話之後，江渝之拿起了那個絨布袋，手指順著容的廓了一下，A4紙大小，大概率就是書了，一邊拆繩子一邊思考，實在想不到裴煊會送什麽書。

將書從袋子裏拿出來後，看著那本已經有些年頭的泛黃的兒書，江渝之愣住了。

過往的記憶一下子湧現在眼前。

高三那年的平安夜是周五，他們依舊要晚自習。

十二月底的鷺城已經非常冷了，在室外一開口說話，水蒸氣就迅速化白霧。

夜晚的溫度尤其低，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風刺得鼻梁疼和眼睛酸，江渝之手上抱著一堆平安果和提前收到的聖誕禮，著脖子，將鼻尖藏在圍巾裏。

看了眼走在前側方的裴煊，見他兩手空空，心有些雀躍，今天看到了不孩子送他禮，看來他都沒有收。

班上依舊沒幾個人知道和裴煊所謂的“兄妹關系”，他們在學校視對方為普通同學，有時候一個星期都不會在教室裏流一次，這一點他們非常默契。

高三的學生在家時間，他們在家裏也說不上幾句話。

于是他們一天中的對話，有大一半都發生在這條晚自習回家的路上。

心一好，江渝之的話也了起來：“裴煊，你收到過聖誕老人送的禮嗎？”

裴煊側頭，瞥了高馬尾在腦後晃著的孩一眼，說道：“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聖誕老人？”

聽著他過分清醒的發言，江渝之有些好奇：“你從小就這麽認為？你沒有年嗎？”

裴煊微微瞇了下眼，一副不願意多聊的表：“記不清了。”

從小父母就離婚的孩子哪裏有什麽年。

江渝之當時沒有讀懂他眼中的緒，也不管人家是否願意聽，分著的故事。

這條路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清脆靈的聲音回在小巷裏。

“我六歲那年的平安夜讀到了聖誕老人的故事，當天我就問我外婆，聖誕老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當時外婆說，當然有，只要我今晚睡前在枕頭邊或者床腳下放一只子，聖誕老人就會從家裏的煙囪進來，將禮放到子裏。”

“我當時真的太好奇了，本來想強打起神一睹聖誕老人的真容。”說到這裏，江渝之忍不住笑了，“但是我實在沒忍住，睡著了。”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起來我真的能在子下面收到聖誕禮，是一本兒書，裏面有故事，有題目，我至今還記得那本書的樣子，封面就是聖誕老人和聖誕樹，我當時還以為是聖誕老人批發送給小朋友的禮。”

“可惜。”

江渝之話鋒一轉，沉浸在自己的緒裏，沒有注意到裴煊的腳步也頓了一下。

“七歲那年搬家，一箱書弄丟了，裏面就包括這本書，我當時難過了很久，一個人哭了很多次。”

“那是我唯一一次從聖誕裏掏出聖誕禮。”

長大後，每年聖誕都收到各種各樣的禮，來自同學的、朋友的、合作夥伴的，但每次想起這本書，心裏都會湧起一陣淡淡的憾和難過。

因為世界上唯一會守護心的那個t老太太已經不在了。

十八歲的裴煊將的話聽進去了。

三十歲的裴煊將禮送到了的眼前。

二十年前的書了，也沒有確切的書名和出版社，也不知道裴煊在哪裏買到的……

七歲那年父母從外祖母家將接了回去，之後再也沒在床腳下的子裏收到過聖誕禮，那時候就知道了世界上本沒有聖誕老人，現在卻信了。

江渝之的眼眶有些泛酸，鐘阿姨敲了敲的房門，詢問現在是否吃午飯，江渝之應了一聲，將那個原本以為只有象征意義的聖誕從床上拿起收好，卻到了裏面有的東西。

倒手心，是幾串金子打的葡萄。

竟是兩份禮。

送給兩個人。

想到昨天對裴煊說的話，還讓他自己挑禮來付錢，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江渝之有些懊惱地了臉，現在的況還能救嗎？

突然好想見到裴煊，江渝之飛快地洗漱完走出房間。

裴煊不在家，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江心媛見出來，有些拘謹地喊了一聲：“姐。”

的拘束在江渝之的意料之中，也當昨晚的那番對話沒有發生過，應了一聲。

江渝之其實自己也別扭得不行，剛洗漱完的又走到中島臺前洗了個手。

開門聲傳來，江渝之飛快地扭過頭，手上還掛著水珠。

“裴煊哥……不對，姐夫……”

江心媛有些尷尬地抓了下頭發，如果不是一早醒來在這個房子裏，真的會以為昨天晚上，連同江渝之凸起的肚子，都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見江心媛在稱呼上糾結得要命，江渝之有些想笑，心中高漲的緒稍微被消化了一點，更何況還有江心媛這個超亮卻不自知的電燈泡在，但說話的語調還是微微上揚：“回來了？”

裴煊走進門，下上的大，眼中帶著些疲態：“嗯，購中心出了點事，我哥還沒回，我去理了一下。”

需要裴煊親自出馬的肯定不是小事，江渝之問道：“怎麽了？”

“有人從二樓摔下來了。”裴煊皺眉，語速有些快，似是也不願意把工作上棘手的事帶到家裏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但在責任認定方面還有不清楚的地方。”

江渝之點點頭，了張紙手，剛才跳過速的心髒也漸漸平複下來。

這種事一時半會兒恐怕解決不了，估計在裴寂回來前，裴煊都不開。

裴煊解開袖扣，挽起襯衫的袖子，走到中島臺洗手，水聲嘩嘩，他的眉舒展了些，聲對站在他旁邊的江渝之說：“江心媛的事我已經和律師通好了，你不用擔心。”

江渝之了張紙，遞給他：“嗯，謝謝你。”

看著明明談論的是自己的事，卻一個眼神都沒落在自己上的兩個人，不遠的江心媛撓了下臉。

昨晚睡不著，想了好多這兩人之間的事，難道是兩相悅版？

這邊，裴煊和江渝之仿佛沒到不遠打量的目，還在旁若無人地說話。

“禮看到了？”

江渝之和他并肩走向餐桌，問道：“你怎麽找到這本書的啊？這也太難找了。”

確實不容易，但裴煊沒說太多：“知道封面的基礎上，估了一下出版年份，再據書籍種類篩選了一下。”

他反問道：“喜歡嗎？”

“喜歡。”

妹妹就坐在他們對面，江渝之有些不好意思，湊到裴煊耳邊輕聲補充道：“小葡萄也喜歡。”

在餐桌下，裴煊勾住了江渝之因為湊近說話而搭在他椅面上的手指，很自然地用左手夾菜吃飯。

和一直躺在溫暖被窩裏的江渝之相比，裴煊剛從外面回來，指尖也帶了些涼意，江渝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替他暖手。

裴煊小時候是左利手，這件事江心媛也知道，下意識問道：“裴煊哥你還用左手吃飯嗎？不是早就已經改了嗎？”

突然被提到，江渝之下意識想要回手，但裴煊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擡眸，視線掠過坐在他對面的人，淡淡開口道：“偶爾用一下，鍛煉右腦。”

這是江渝之回來的第一頓，再加上鐘阿姨這今天又學了幾個新菜，今天的午餐非常盛。

江渝之突然想到了裴煊的生日，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馬上元旦了，你們打算怎麽年？”

“和朋友出去吧。”江心媛豎起三手指，發誓道，“保證不喝酒。”

裴煊說道：“我三十一號要去港城，亞洲金融經濟合作論壇。”

江渝之微愣，原來裴煊也要去？看來施澹利也是因為這個論壇去港城了。

大腦飛速轉，一個絕妙的計劃在的腦海中生。

見江渝之沒說話，他繼續道：“開完會我就飛回來，可以在京西年，到時候我……”

“不用。”江渝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匆忙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用趕回來了。”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有些嚴肅了，餐桌上的其他二人都盯著瞧，輕咳一聲，打著補丁：“我的意思是，跑來跑去太累了，在港城年就很好，聽說年夜維港的煙花很，你也正好休息放松一下。”

裴煊的目微沉，不在意是否和自己一起年？還是忘記了一號是他的生日？

就算這兩個都是肯定的答案，他心裏似乎也沒太多的意外。

突然覺得有點勒得不過氣來，裴煊松了江渝之的手，手將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

江渝之一直在想著事，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吃完飯之後，第一時間給施澹利發了消息。

【去去去！】

【港城！我去！】

半分鐘後。

見莫名激，對面的施澹利回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