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一月初的時候, 江心媛在酒吧被擾的事件也有了結果，對方被拘留，江心媛也提起了民事訴訟。

用的話來說, 能拿到多賠償無關要，不在乎錢，最重要的是不能沉默，一定要讓幹壞事的人到應有的懲罰。

江渝之本以為從後續上看，這件事得到了較為妥善的解決，但萬萬沒想到, 他們遇到的是一個窮兇極惡之人。

周六晚上, 九點半。

裴煊在書房加了個班，回到臥室之後見江渝之靠在床頭刷平板, 穿著白的睡，角噙著一抹笑，周的氣場是說不出來的和。

快到睡覺的時間了, 裴煊掀被上床, 指尖搭上平板邊緣, 提醒道：“到小葡萄聽故事的時間了，把電子産品放下吧。”

“再看一會兒。”江渝之的雙眼亮晶晶，把平板往他的方向挪了下，給他瞧, “你看這個小寶寶的四維照片，和出生時候的模樣也太像了。”

著裴煊坐著，語氣裏滿是期待：“後天做四維彩超就能看到小葡萄長什麽樣了, 希它這次能好好配合, 該臉的時候就臉。”

對後天的産檢，江渝之從一周前就開始期待, 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刷相關的帖子。

“嗯，到時候和它商量一下，讓它好好配合。”裴煊拍了拍江渝之空懸靠著床頭的腰，讓挪了下子，往的後背加塞了一個枕頭。

他提醒道：“明天還要去醫院接Nico，你不是說一大早就要去接它回家嗎？聽完故事早點休息。”

裴煊確實如他之前所說，給Nico找了最好的醫生，狗狗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如今可以出院了，目前況良好，只是後續還要定期檢查。

江渝之接他的說法，乖乖放下平板，將床頭的故事書遞給裴煊。

和塗抹妊娠油一樣，講故事胎教已經是裴煊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事。

江渝之偏頭和裴煊挑選今晚的故事，手機鈴聲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看著那串沒有備注聯系人姓名的號碼蹙了下眉頭。

與工作電話不同，的私人號碼只會給家人和親朋友，像這種沒有備注的號碼基本上都是推銷，一般不會接。

但是這個點……江渝之稍加猶豫，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男人，電話一接通就聽見他急匆匆地問：“您好，請問是江渝之士嗎？”

推銷電話的標準開頭，但又聽見他語氣焦慮，江渝之按下想要掛電話的沖，頓了下，答道：“我是。”

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嚴霽，是媛媛的男友。”

江渝之一時不知道他打給自己做什麽，下意識反問道：“江心媛男朋友？”

想到江心媛之前和說過這位男士對于自己朋友遭擾之後的態度，語氣變得有些淡：“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是前……男友。”嚴霽沒有太糾結這個問題，說道，“我們最近在鬧矛盾，媛媛和我提了分手，本來今天約好見一面，最後一起吃頓晚飯，但我等到八點也沒見來，電話也打不通。”

“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也不會輕易爽約，前幾天我給打電話的時候聽到鼻音有些重，擔心是一個人生病在家，便去家裏找，但是樓下的工作人員認出我，跟我說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出門了。”

嚴霽語速很快，但邏輯清晰。

江渝之下意識看了裴煊一眼，他們挨得很近，裴煊顯然也聽清楚了，眉心微微蹙起。

江渝之擱在書頁上的指尖屈了下，彩的頁被折了一個角，把書拿開，電話開了免提放在他們兩人的中間，問道：“會不會是出門辦別的事，但手機沒電了？之前有和你提起過嗎？”

“沒有。”嚴霽很快地回答道，“邊的朋友我都問了，沒人見過，所以才不得已在這個點打擾您休息。”

江渝之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可能去哪裏，一時間有些沉默。

嚴霽有些焦躁不安地說道：“王洙是昨天出來的，那天晚上我見他模樣就覺不是善茬，我有點擔心他會采取報複手段。”

在他提起這個名字之前，江渝之本沒把事往這個方面想，這才意識到了事的嚴重，問道：“你報警了嗎？”

“沒，因為這都是我的猜測，而且失聯才三個小時，我擔心是個烏龍，又怕他們不會管……”

“不會不管。”江渝之的音調拔高了些，“你現在打電話報警，把江心媛和王洙的事一并告訴警察，警察會調查，你就在江心媛家裏等著，我現在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裴煊見準備掀開被子下床，他摁了一下的手臂，說道：“我去，你在家裏等我消息好不好？”

信息太有限了，專業的事只能給警察，他們現在去也是像無頭蒼蠅一樣，江渝之前些日子因為Nico的事沒睡過一個好覺，今天晚上再去外面折騰一個通宵，裴煊擔心吃不消。

“我不要。”江渝之握著他的手，語氣很焦急，“我一個人在家裏坐不住的，讓我跟你一起去，我一定聽你的話。”

“行。”裴煊尊重的意願，手在的頸後輕了一下，讓放松，“晚上太冷了，穿上厚服。”

他們換好服便出了門，三十分鐘的車程，江渝之給江心媛打了好幾個電話，對方一直于關機狀態。

裴家有人脈，裴煊在路上也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解案件的進展。

嚴霽報了警，警察正在據他所提供的信息展開調查，監控顯示，江心媛六點出門後確實沒有回來。

江渝之聽著他們流，一言不發地看著車窗外，眼前不斷閃現出一周前江心媛那雙紅腫的眼，耳邊回響著上次醉酒後說出的那番話，用力著安全帶的指尖都泛了白。

Nico出事三天後，江心媛在淩晨三點多給發過一條很長很長的微信，很誠懇地道歉，并且反思自己的錯誤。

江渝之當時其實心裏是容的，但是長久以來不太會在家人面前外緒的，還是選擇了回複寥寥數語。

現在想想，真是後悔。

江心媛現在住的是孔念慈常住的那套房子，上次和母親不歡而散後，江渝之便沒有回過這裏，出電梯之後就看到了一個高個子的斯文男士。

從外貌上看，確實符合妹妹對他的描述，溫文爾雅。

嚴霽沒有碼，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不知是害怕還是被凍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沒人有心思寒暄，他們簡單打了招呼。

江渝之輸碼開門，迅速環視家裏，江心媛的拖鞋在玄關，家裏確實沒人。

看著冷冷清清的家裏，大概是覺得是離自己的猜想又進了一步，嚴霽聲音抖得更厲害了：“警察同志說，讓我們聯系朋友問問，想一下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有線索立即聯系他們。”

到江渝之手心冰涼，裴煊調了客廳的溫度，牽著在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地給倒了杯熱水。

著手心的溫熱，江渝之覺得自己被凍得僵的子恢複了一點知覺，問道：“你們談的時候會共位置嗎？”

知道似乎有些小會這麽做。

“曾經有。”嚴霽焦躁地扯了下頭發，“前段時間吵架之後就解除了，都怨我，我明明覺得那人渣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沒有提高警惕任胡來。”

江渝之又和通了一番妹妹最近的況，但依舊沒整理出頭緒。

半個小時後，裴煊的手機上進來一通電話，王洙從拘留所出來之後，確實買了繩子和一些其他工，他今天下午六點半在街角的時候被路邊的監t控拍了，駕駛著一輛面包車。

雖然這些東西不能證明王洙和江心媛的失蹤有直接的聯系，但已經夠讓江渝之到害怕了。

裴煊退出手機通話界面，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問道：“的電腦或者平板在這裏嗎？”

一下子就明白了裴煊話中的意思，江渝之小跑到書房裏，筆電已經沒電關機，在雜的桌面上找充電，手都在抖，小磕上椅子也不在意，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知道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找到江心媛的位置才是當下最要的事。

裴煊從一旁的屜裏翻出了充電，問嚴霽：“你知道電腦碼？”

“生日。”嚴霽抓著頭發，“之前隨口說了一句，的手機電腦和平板都是不同人的生日，有時候連自己都會搞混。”

雖然範圍被小了，但江渝之還是毫無頭緒，嘗試了江心媛自己的、父母的、嚴霽的、甚至是最近喜歡上的那些豆，都顯示錯誤。

“試試你自己的。”裴煊站在的後，把圈在懷裏，輸了幾個數字。

【950215】

電腦跳進桌面。

江渝之一愣，竟然是的生日。

裴煊保持著這樣環著的姿勢，點開查找app，地圖上顯示出了江心媛這些設備的位置。

平板、耳機、筆電都在家，手機和手表的位置定位在郊外。

江渝之的肩膀松垮下來，子在微微打著。

裴煊低頭看一眼，把電腦給了嚴霽，說道：“去吧，先把位置拍給警察，再把電腦帶給他們，記住碼，950215。”

嚴霽應了一聲，拿過電腦就跑出了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二人，裴煊將手搭在江渝之的肩膀上，說道：“我們的反應已經很快了，現在的位置已經找到，就把一切給警察，好嗎？”

江渝之的鼻音很重，擡頭看向裴煊：“我知道，我不會自己跑過去幹擾他們辦案的，我只是在想……”

說著就哽咽了，眉頭蹙起也不能阻擋住流淚的沖。

知道現在的心抑得厲害，裴煊半蹲下來，和平視，輕輕了的手指指骨：“你慢慢說，我聽著。”

江渝之的淚水簌簌而下：“有那麽幾個瞬間，我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但我還沒來得及和說在Nico的事上，我其實從來就沒有怪過，我真的很怕沒有這個機會。”

“爸爸離世之前，我從沒說一句他。不會表達自己的，是不是一件特別糟糕的事？”

“不是的。”裴煊了的頭，“你沒有說出口，并不代表別人不能到，了解你的人自然會懂你的緒表達，江心媛肯定明白你沒有怪，只是心裏難免會有愧疚。”

“叔叔也是一樣的，就算你從沒和他說過他，但他一定能到你對他的。”

被恐懼和懊悔支配著，江渝之把頭埋在裴煊的脖頸裏淚如雨下，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江渝之哭得頭昏腦脹，這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剛才神經又高度繃，實在太疲憊，緒慢慢平穩下來就睡著了。

裴煊把抱到隔壁的房間，幫掉服，蓋上被子，用溫熱的巾替了下手心和臉頰。

-

盡管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江渝之沒過多久就醒來了，看著房間裏陌生又悉的裝修，意識在孔念慈家裏，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的噩夢。

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外頭已經天亮了。

手機也不在床頭，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正好上了剛打完電話正準備回房間的裴煊。

見著腳，裴煊皺眉道：“怎麽不穿鞋？”

他眼中有，像是一夜未眠的樣子。

任由他將自己打橫抱起，江渝之空咽了一下，心髒高高吊起，抓著他的襟問道：“怎麽樣了？人找到了嗎？”

裴煊挑著最想聽的那部分，說道：“放心，江心媛找到了，警察去得很及時，有點皮外傷，不過有些發燒，現在在醫院掛鹽水，你換服洗漱一下，我帶你去醫院看。”

江渝之不到十分鐘就收拾好了，去拿昨天被落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發現現在才不到七點，睡了不過五個小時。

通知中心躺著江心媛兩個小時之前發來的消息。

【一切都OK：）】

看著那短短幾行字和那個笑臉，鼻尖又泛酸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裴煊給江渝之詳細講述了一下江心媛當時的況。

由于被拘留以及被起訴，王洙做得那些事在街坊鄰居間人盡皆知，不但丟了工作，而且妻子鬧著要和他離婚。

他本就是很沖的子，狗急跳牆，便起了要報複江心媛的心思，不過他一開始并沒有想要命，而是想用換一筆錢，夠他去另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生活。

他跟了江心媛好幾天，今天終于找到了機會在監控死角將其迷暈，將人捆著擱在了後座。

江心媛在路上已經清醒了，卻依舊假裝昏迷。

王洙把車開到郊外老家的房子後，見還未醒，就把留在了車子裏。

趁人離開，江心媛從後座爬到後備箱，在後備箱到了工，把繩子割開，逃了出去。

等王洙回來之後，發現人不見了，惱怒，開著車沿著馬路找。

那一塊房子沒什麽藏之，天又黑，江心媛的手機沒電關了機，對周邊環境不悉的只能沿著小路一直跑，好在那時候警察已經來了，一邊是警車，一邊是朝著自己極速駛來的面包車，江心媛急中生智，鑽出了路邊的護欄。

看著面包車依舊速度不減，明白對方是真的想要命，會游泳，于是就從橋上跳進了河水中，雖然很快就被撈了上來，但還是冒發燒了。

警方順著王洙的線，還到了一個拐賣婦兒的組織，目前正在展開調查。

知道們需要獨的時間，裴煊把江渝之送到江心媛所在的樓層後，就下樓去買早餐了。

江渝之趕到病房的時候，正聽見裏面傳來一男一的爭執聲。

“我早就和你說了，解決問題不一定要用這麽激烈的手段，惹事，你現在能聽進去了嗎？”

“什麽做激烈手段？什麽惹事？難不我還要像你教我一樣忍氣吞聲？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和我說說好話嗎？”

……

江渝之的手握在門把上，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敲了敲門。

見來，江心媛和嚴霽默契地閉了，爭執聲戛然而止。

江渝之看著站在江心媛病床旁的嚴霽，說道：“我想和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當然。”

明白這是在支走自己，男人看了江心媛一眼，就離開了病房。

病房的門被人輕輕帶上，江心媛看著站在床邊的姐姐，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指尖攥著被子，啞著嗓子喊了聲：“姐，Nico怎麽樣了？”

見還在問Nico，江渝之眼眶酸脹，擡手輕輕了臉頰上傷口下面的那塊皮，問道，“還疼嗎？”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江心媛的淚腺開關，抱著江渝之的腰嚎啕大哭，抑了很久的各種緒一下子釋放出來：“疼，超級害怕，我差點以為我要死掉了。”

把頭埋在江渝之的肚子上不停掉眼淚，江渝之也在沒看到的時候紅了眼眶，從床頭櫃上了張紙，摁了下自己的眼睛，紙巾很快就變得。

江心媛哭了一會兒，才記起來自己還在發燒，連忙從江渝之的懷裏退出來，從屜裏拿了個口罩給自己戴上，看了眼江渝之的肚子，從口罩後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我差點忘了，你現在可不能生病。”

江渝之了一下的額頭，剛輸完，在藥水的作用下，已經退燒了。

江渝之拉了把椅子在的床邊坐下，有些話醞釀了一路，在江心媛的注視下，說出口的時候還是到有些張。

“Nico現在況很好，今天就能回家了。其實在Nico的事上我沒有怪過你，你前些天給小葡萄買的服我也很喜歡，還有那天你醉酒後說的話我想過了，你以後無聊的時候都可以找我聊天，我不會覺得你煩。”

聽到這裏，江心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姐，你好像一個念稿子的機人哦。”

讓姐姐說出這些話也太難為人了。

“你不想t聽算了。”江渝之臉頰有些發熱，作勢要走，“你沒事就好，我要回去補覺了。”

“不要嘛。”江心媛拉住的手撒，“你再多陪我多聊一會兒，你剛才還說讓我無聊的時候找你聊天，我現在就很無聊啊。”

“姐。”頓了頓說道，“聽說警察說，是嚴霽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

江渝之點點頭：“是，他昨晚打電話給我。”

“雖然我還是很喜歡他，但我們三觀還是合不來，你剛才也聽見我們吵架了。”江心媛緩緩說道，“現在我依舊沒有後悔當初不和王洙私下和解，窮兇極惡的人是數，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就對那種人妥協，對方之前就是抓住了被害人這種心理，才會這麽多年肆意妄為。”

“好。”江渝之了的頭，“這次他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這幾天接下來，覺得自己對這個妹妹的了解比前二十幾年的都要多。

江渝之又陪說了會兒話，等睡著了才離開。

裴煊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他就坐在最靠近房間的那張椅子上，他昨晚一宿沒睡，現在靠著牆都能睡著，邊還放了早餐。

江渝之作已經放得很輕了，但輕微的關門聲還是將他吵醒了。

江渝之牽住他朝來的手，順勢坐到了他的上，將頭埋進他的脖頸裏，嗅著他上的木質淡香，聲音悶悶地說道：“裴煊，我們回家吧，我們去接Nico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