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新貴何云深遇見了我，被圈嘲腦。他聽聞，抬起我的下，像逗弄一只寵：「養著玩玩罷了。」我當眾紅了眼眶。

他嗤笑，玩哪來的。

他不知道，我對他有很深很深的。

但，從來都不是。

1

何云深把我抵在墻角，迫的氣息將我籠罩。

一個吻正要落下，卻被他的電話鈴聲打斷。

電話對面是甜膩的聲。

可我卻置若罔聞，一個合格的人首先要學會適當的裝傻。

事實證明，他也最喜歡我的溫妥帖、從不多事。

他掛斷電話后，語氣淡淡：

「一會兒要來，你先回家吧，我讓司機送你。」

我知道“”是誰，何云深名義上的聯姻未婚妻，姜薇。

他們雙方明明在訂婚時就說好各玩各的。

但姜薇最近似乎想要假戲真做。

何云深對本人不咸不淡，但姜氏地位在，尊重是必須給到的。

我乖順地點頭，攏好散的領口，頭垂得很低，顯出幾分失落。

我深知，越是順從越是能激發他的愧疚。

果不其然，他著我的后頸湊上來吻我。

「不開心了？」

我不答，只在他吻上來時偏頭躲過。

何云深微微一頓，用手指了我佯裝失落的角。

釣魚要先學會釣足他的胃口。

不能任魚兒予取予求。

他說：「明天去挑兩個自己喜歡的包，就當補償你了。」

我依舊抿著，在他耐心即將耗盡時，才用雙臂圈上他的脖子，撒似的討價還價。

「不要包，要你明天回家陪我吃晚飯。」

我把他用來圈養我的那幢房子稱為我們的家。

很顯然這句話取悅了他。

他角噙著笑，了我的臉頰。

「好。」

我把頭埋進他的頸窩里蹭了蹭。

不聲地在他領口印下一個桃的印。

2

我走出何家別墅時與姜薇肩而過。

狠狠撞上我的肩膀，甩下三個字：

「不要臉。」

可我卻不為所，甚至在看不到的地方揚起了角。

當何云深的人已有半年，我確實聽過各種各樣的評價。

罵我不要臉的比比皆是。

羨慕我的人卻更多。

人人都說，傍上何云深，下半輩子都不愁吃喝。

只有我知道，這一切都得益于我有著一張肖似他白月的臉。

白月雖好，可惜早逝。

起初也是何云深的眾多人之一。

早年何云深沒什麼背景，想要在魚龍混雜的京城有立錐之地，就要淋淋地去爭搶、廝殺。

白月死于一樁綁架案。

何云深的仇家用來要挾他出一份至關重要的機文件。

彼時何氏正到關鍵期。

倘若出這份文件，他的半生努力皆前功盡棄。

所以在事業與中，他理所當然地選擇了事業。

他把歹徒一槍頭，同時，歹徒的匕首也輕輕劃開了白月的脖子。

所以何云深對不止是微末時的相伴之，還有深深的愧疚。

我并不在意何云深過我在看誰。

既然命薄，那就別怪我頂著這張臉坐收漁翁之利了。

3

我站在何宅門外等著接我的車來。

突然砰的一聲響。

像門里是誰摔碎了什麼東西。

伴隨著的吵架聲，人尖利的哭鬧，男人不耐煩的斥責。

我知道，是因為我故意留下的那枚印。

心放置的引線在此刻炸。

我心大好。

姜薇見慣了何云深邊的鶯鶯燕燕。

原本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偏偏對我的敵意格外大。

這當然是因為我的挑釁和推波助瀾。

我哼著歌坐上了停在我面前的這輛跑車。

「溫小姐。」

司機同我打過招呼。

我也頷首回應。

其實他并不只是司機。

還是何云深的保鏢兼公司副手，顧驍。

這樣的份，很適合做我刺向何云深的一把刀。

我懶懶倚在真皮座椅上問他：

「小顧，你有朋友嗎？」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問，愣怔了一瞬。

「啊？沒有」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孩子？」

「我……我還沒想談」

「喜歡漂亮的？溫的？活潑開朗的？還是……我這樣的？」

他猛一踩剎車。

我的后腦重重磕在了座椅上。

他連聲道歉，我瞥見他的耳朵浮起一層薄紅。

有意思。

誰不逗一個容易臉紅的男人呢。

4

第二天，何云深應約來陪我吃晚飯。

我張羅了滿滿一桌菜。

他來時我正系著圍，在廚房里降服鍋鏟。

瓷白的臉上沁出一層細的汗。

蹭在臉頰上的鍋底灰既不能破壞我的妝容，又要顯得憨。

更重要的是，要有意無意地展我手指上的創可。

果不其然，他從后環抱住我。

握住那傷的手指，捧在掌心輕輕吹氣。

「做飯傷到的嗎，這麼不小心。」

我楚楚可憐地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我只是想讓你吃一頓我親手做的飯。」

他瞥見垃圾桶里我還沒來得及倒掉的外賣盒。

卻依舊愿意陪我演戲。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戲不必做得多完無缺，適當出些馬腳，讓他知道我愿意費心哄他，也算是趣。

他去了洗手間，而手機卻在餐桌上兀自響著。

上面“姜薇”二字就像引我的潘多拉魔盒。

我飛快地接起。

「何云深，你真的不打算哄哄我？」

幾分撒，幾分埋怨。

我打斷：「姜小姐，他在忙，有什麼需要我轉達的嗎？」

對面頓住，轉而變得狠厲，像一字一句從牙里出來。

「溫知雪，你個賤人。」

我掛斷電話。

何云深從洗手間里出來。

「剛剛我的手機響了嗎？」

我坦然與他對視：「沒有，你聽錯了吧」

何云深不答，只是看著我，他那雙鷹一樣的瞳仁幾乎要把我盯穿。

但他最后什麼都沒講，只是說：「吃飯吧。」

5

第二天我睡醒時，何云深已經離開了。

只有我上的斑斑紅痕是他來過的證明。

我是被震天響的拍門聲吵醒的。

過貓眼，是姜薇那張明艷囂張的臉。

我知道，連日來的激怒奏效了。

魚要上鉤了。

我剛打開門，一個掌就打得我眼冒金星。

踉蹌著后退幾步。

后跟著幾個男人，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

「摁住。」

我被牢牢鉗住胳膊，摁著跪坐在地。

饒有興味地著我的下，抬起我的臉。

「你真以為何云深喜歡你，你不過是那個賤人的代替品。」

我狠狠掙開的手，輕蔑地笑。

「你覺得我在意嗎？」

「不愧長了一張這麼像的臉，格也下賤得如出一轍。」

又一個掌扇到我的臉上。

我眼前登時一片漆黑，唯有嗡嗡的耳鳴聲。

仍不打算放過我。

「給我好好教訓一下。」

帶來的那幾個男人得令圍了上來，

拳頭雨點一樣落下，疼痛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每一骨頭都像是被碾碎。

我不覺得恐懼。

反而有種蟄伏許久，獵終于踩進陷阱的喜悅。

的憤怒，我的凄慘，都正如我意。

我只是冷笑著。

踢在小腹的一腳讓我嘔出一口。

下墜痛，眼前的一點點熄滅，墜無盡黑暗。

我暈了過去。

姜薇看到我白睡上洇開的，紅得駭人。

終于了陣腳。

著指尖：「，是不是死了？」

下一秒，門被一腳踹開，何云深如神兵天降。

他的表卻狠厲，像來索命的閻羅。

他一把揮開湊上去的姜薇，頹然跌坐在地。

把我抱在懷里時，又輕地像捧著珍寶。

聽到他喚我的名字，我才勉強睜開眼睛。

我捂著劇痛的小腹，眼里的淚緩緩砸下來。

「云深，孩子，我們的孩子。」

6

我流產了。

在醫院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是剛剛得知懷孕的那天。

我假裝無意提起，試探何云深的態度。

「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

「生下來，我想要一個孩子，一個長得像你也像我的孩子。」

他的眼中盛滿深。

他的那些人、那個白月，就是被這樣深的目蠱，所以愿沉淪、愿為他去死嗎。

可我不愿意。

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不是的結晶，他只是……恨的孽果。

我不能生下他。

我醒來時，上酸痛。

何云深坐在我的床邊。

他正在看一份文件。

我又合上眼睛，裝作夢魘。

「云深，云深，別離開我，求求你，別離開我。」

何云深忙放下文件來握我的手。

「我在。」

我才緩緩睜開眼睛，淚也隨之而下。

「我們的孩子……」

何云深去我眼角的淚，眼中滿是疼惜。

「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

我撲進他的懷里放聲大哭。

「我本來想胎穩了再告訴你的，沒想到……」

「薇薇姐，你不要怪，是我們和孩子沒有緣分。」

表面是退讓，實則是提醒。

我要提醒他，害死你的孩子的人是誰，你可千萬別忘啊。

果不其然，他握著我的手，一向冷靜自持的眸中，閃過一難以察覺的狠厲。

「我最近對是縱了些。」

7

何云深退婚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

姜薇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可沒了姜家的助力對何云深來說也無異于自斷一臂。

姜老爺子還揚言要傾全家之力讓他付出代價。

這個消息是顧驍來告訴我的。

彼時我正被何云深關在私人醫院里靜養。

每天只需澆澆花看看書。

日子輕松愜意。

顧驍在病房里說：「溫小姐，現在只有你能勸得了何哥了，這樣下去只會讓何家和姜家兩敗俱傷。」

既然何云深要做暴君，我也只好端出十足的妖妃派頭。

我端起茶盞淺抿一口。

像在聽一件無關要的事。

「姜家和何家，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何哥好......」

我打斷他，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誰說我要為他好？」

我恨不得他眾叛親離、家破人亡。

顧驍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講，怔在原地。

我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請回吧。」

他卻紋未。

我解下上披著的外袍。

瓷白的肩頭就這樣在春里。

「還不走，是想留著看我換服嗎？」

他才如夢初醒，左腳踩右腳地逃出病房。

8

何云深再忙，也會在每天傍晚時來陪我吃飯。

從他下上青的胡茬可以看出

他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這個本應焦頭爛額的男人此時正在細心地為我挑出面里的香菜。

我乖順地接過他遞來的面碗。

可不吃香菜的卻不是我。

或許是他那個沒命福的白月。

但我并不介意扮演來邀寵。

我學著的樣子把發綰到耳后

出清麗的側臉。

「謝謝。」

他手我順的發。

眼中滿是寵溺。

「今天顧驍來過了。」

「哦？」

他淡淡地，似乎并不驚訝。

我猜顧驍在他面前已經告過了我的狀。

「對不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不需要你為我出氣或者報仇，我只想你不那麼幸苦，能多來看看我。」

我滿眼疼惜，上他近日來鎖的眉頭。

「不要皺眉，我會心疼。」

「如果能讓你輕松一點，我可以去向姜小姐道歉認錯......」

下一秒，他用吻封住了我的，連帶未說出口的話。

9

再與顧驍見面時他已不復之前的和善，眼神中有一層淡淡的警惕。

想必我在他心里已經是一個別有所圖的壞人了。

我也不甚在意，或者說，正合我意。

我在與他肩而過時，停住。

看著他臉上的防備之，啞然失笑。

我靠近他，踮起腳，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極近。

近得我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溫小姐，你…」

我摘下他發頂上不知哪里粘來的紙屑。

著晃了晃，打趣他。

「怕什麼，難道我還能吃了你？」

「你的心，跳得好快。」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

何云深派顧驍接我去餐廳共進晚餐。

我挑了一件他那個白月穿的水藍子。

我在他對面落座。

他看向我時，眼中滿是繾綣的意。

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我

還是在過我看誰。

他興致很好，與我杯，卻被電話鈴聲打斷。

我舉著酒杯的手停在空中。

微微一偏頭，與站在何云深后的顧驍目相撞。

他被燙到似的看向別。

我挑眉示意，這杯酒敬他。

也許是在何云深面前暗渡陳倉的覺太刺激。

也許是顧驍的表讓我忍俊不。

總之我心很好。

連何云深帶著歉意說今晚有事要先走，讓顧驍送我回家，我也不甚在意。

只是乖巧地點頭說好。

10

我獨自吃完了那頓盛的晚餐。

離開時卻被一抹影吸引目。

是姜薇。

似乎喝得爛醉，步伐踉蹌。

一雙膩的手攬住的腰。

綿綿地推拒。

上卻毫不留。

「你誰啊，滾開，別我！」

眼看要被那個男人帶進包廂。

我拉住了的胳膊。

似乎已經醉得沒了神志。

那個膩的中年男人因為被攪了好事，語氣不善。

「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誰。」

「姜家你應該聽過吧？」我補充。

「什麼姜家李家，你多管閑事。」

他手來推搡我，眼看著我就要被他推個趔趄。

在我后一直一言不發的顧驍卻手扶住了我。

他不聲地擋在我面前。

拳頭快準狠地砸在了那張膩的臉上。

靜大得驚了餐廳經理。

他忙不迭跑上來，臉上堆著諂。

「什麼事驚擾到溫小姐了？」

我沖著歪在一邊的姜薇一抬下。

「你應該認得是誰吧？」

他這才看清了姜薇的臉，霎時驚出一冷汗。

忙喊人來把攙起。

姜薇若是今天真出了什麼事

這家店怕是就要關門大吉了。

「你這家店還想開的話，就把這件事理好。」我囑咐道。

經理連忙點頭，讓人車送回家。

我轉過才對上顧驍復雜的目。

他沒說話。

我卻瞥見他指骨上一跡。

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

他像燙到似的想要回。

我握得很，他無奈只好放任。

很小的一道傷口，不深。

還好因為何云深經常傷，我習慣了隨攜帶創可。

我專心地為他理傷口

渾然不覺他落在我上的目。

「你為什麼救？」

我答：「心好。」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神一點好像也沒壞。」

「但我可以確定，你不簡單，讓你留在何哥邊很危險。」

我有恃無恐，沖他眨眨眼：「那你讓他甩了我咯，我絕不糾纏。」

11

沒想到顧驍手上還著我的創可就去告了我的狀。

他真是一點義氣都不講。

我在心里暗暗腹誹。

「他說你另有所圖，讓我警惕一些。」

何云深角噙著一抹笑，神卻很冷。

像是等著獵自己出破綻的獵手。

我染蔻丹的指甲劃過他的臉頰停在心口。

像是緩緩爬行的蛇吐出信子。

了。

半真半假地說：「圖謀什麼，你的命嗎？」

他握著我的手腕把我拉近他的懷里。

「你要我的命，我也會親手送給你。」

我藏好眼中的殺意，像一個真正的金雀那樣撒：

「我才不要，我只要你的人和你的心。」

「下次別染這個的指甲了。」

我知道他的白月一向宋韻晚低調，絕不會染這樣跳的紅。

我點頭說好。

「不過顧驍的翅膀是越來越了，竟然糾集了幾個東要和姜家握手言和。」他抱怨道。

他和姜家的事早已從兩個人的爭風吃醋變了兩家公司、兩個幫派的混戰廝殺。

早已覆水難收。

甚至無人記得始作俑者是我這個為外人不齒的婦。

我已經廢掉了姜家這只左手，想要離間顧驍這個心腹，還需徐徐圖之。

我專心用酒棉片著指甲上的。

良久才開玩笑似的說道：

「他好像很討厭我......覺得我是妖妃，怕你當了昏君呢。」

就許顧驍告我的狀，不許我反將一軍？

枕邊風，是刮骨鋼刀。

何云深挑眉：「他討厭你？我看他喜歡得很。」

「如果我沒記錯，他手上著的是你的創可吧，你的香水味我不會聞錯。」

我支著下，對他很慢地眨眨眼：「你吃醋啦？」

他著我的下，侵略的氣息將我籠罩。

「離他遠點。」

我知道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已經倒下。

拔除顧驍，我勢在必得。

12

顧驍被連貶幾級。

他依然還是何云深的保鏢，公司的事卻不許他再手。

我知道這不全然是因為我的枕邊風

更重要的是

何云深最忌手下人越俎代庖、狼子野心。

雖然顧驍是真心為他

但卻無意中踩進了他的雷區。

加之我和顧驍那些似是而非的接

也被何云深盡收眼底。

沒有哪一只雄獅允許另一只獅子踩進他的地盤。

尤其是人和事業，這兩樣最不容侵占。

顧驍闖進我家的時候帶起一陣風。

他的雙目因為憤怒而猩紅。

他把我抵在角落，我的背重重磕在墻上。

他也是跟著何云深殺伐過的。

生氣時再不復先前的溫和有禮，反而像是要把我生吞。

「你和何哥說了什麼？」

我不甘示弱，挑釁地對他揚起下。

「不是讓何云深甩了我嗎，怎麼先被甩的是你呢？」

他的手箍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留下一圈紅痕。

「你接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怎麼，你怕了嗎？」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但卻不用力。

沒有到讓我窒息的地步，只是有些呼吸困難。

我得逞地笑。

他說：「何哥是真的你，無論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收手吧，不要一錯再錯。」

「哦？他的是我？還是......宋韻晚」？

宋韻晚，是何云深白月的名字。

這個名字如驚雷般炸響。

顧驍電似的松開我的脖子。

「你是怎麼知道......」

我一步一步向他近。

「你害怕了？」

「你在怕什麼？」

「怕我用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從地獄里爬回來向你們索命嗎？」

他不斷退后。

攻守相易，這次換我把他到角落。

我們的距離很近。

旁人若是聽不到我們對話，或許還會以為我們是一對耳鬢廝磨的人。

「你到底是誰？」

可是他卻無緣再知道了。

因為何云深回來了。

在從可視門鈴上看到顧驍的臉時，我就給何云深發了消息。

何云深剛踏家門我就哭著撲在他懷里。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我的眼淚暈了他的襯。

我不需開口，我的胳膊上和脖頸上的紅痕已經說明了一切。

何云深心中了然。

「與無關，是你的手，得太長了。」

我倚在何云深懷里裝弱的小白兔。

仍不忘在何云深抱起我與顧驍肩而過時

對顧驍得逞地笑。

13

經過那天的事，顧驍保鏢的職位也被罷免。

我本以為把他徹底清除出何云深的世界還需要慢慢謀劃。

沒想到他這麼沉不住氣。

自己把把柄送到了我的手里。

何云深先失姜家，又失顧驍。

何氏集團是真正的憂外患。

沒了保鏢，那些暗的豺狼虎豹也出了他們的利爪。

想從何氏上咬下一塊嘗嘗。

何云深雖然雇了些新人當保鏢，但總不如老人得力。

他來見我時，上總是帶著傷的。

事業遭逢重創，他上了借酒澆愁。

他通常在深夜造訪。

酒氣讓我微微蹙起了眉。

他不由分說地把我擁懷中。

他說：「晚晚，晚晚，還好我沒有失去你。」

我只覺得惡心。

他仍在喃喃：「只要你回來，我失去一切都可以，只要你回來。」

我說：「你睜開眼好好看看。」

看看回來的到底是那個一心你的宋韻晚，還是我這個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睜開眼，努力想辨認我的樣子。

「你不是晚晚，你是誰？」

他剛清醒了一秒，又糊涂起來。

嘟囔著什麼我你。

我的心里像在燃燒一團憤怒的火。

？你憑什麼說？

你不配說！

我湊到他耳邊低語：「你的晚晚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

14

說完這句話，我幾乎失去了渾的力氣。

淚一滴一滴砸落。

我在何云深邊總裝哭博寵。

淚像水龍頭里的水一樣說來就來。

心里卻毫無波瀾。

可這次為什麼這麼痛？

為什麼？為什麼我早已接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我甚至和殺人兇手同床共枕這麼久

但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還是這樣痛。

我覺得我的眼尾淌出的不是淚

而是殷紅的。

始作俑者卻早已醉倒在床，沉沉睡去。

我癱坐在地，蜷小小的一團。

就如同小時候那樣。

但姐姐總會找到我。

讓我枕在的膝上，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

我總是流著淚問：「日子會好嗎？」

說：「會的，小霜。」

我不姐姐，我只的名字。

晚晚。

15

晚晚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

所以我們有不同的兩個姓。

的繼父是我的生父。

父親倒對我們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地非打即罵。

他是村里有名的爛酒鬼。

我們聽到他回家的腳步，就會像驚的鳥一樣飛到床下、柜里。

黑暗里我們只能看到彼此亮如星子的眼睛。

偶爾會被父親捉到。

他捉住晚晚的腳腕，像拎著一只折頸的鶴。

拳腳和罵淋了。

而母親是個弱的人。

只會在一旁無助的哭泣，帶著同樣的一傷痕。

我第一次舉起菜刀，站在父親面前保護們。

那時我七八歲，又瘦又弱。

被父親一掌揮到一邊，臉頰腫得老高。

他醉醺醺地拎著刀，作勢就要劈下。

是晚晚把我擋在下，的肩胛骨留了很長的一道疤。

那晚我們的和淚淌到一起。

我在心里發誓，以后一定要保護。

宋韻晚第一次去陪酒，是為了給我買一條白的子。

因為班級的文藝匯演要穿，全班只有我沒有。

的小姐妹騙，只是喝酒，什麼都不用干。

懵懂地跟著去。

卻在酒會上認識了能改變一生的何云深。

我對說過，這個男人太危險。

卻鄭重回我：「小霜，我是真的他。」

有一天抱著我流淚。

說：「小霜，他說過要娶我的，可他卻要和別人訂婚了。」

我疼惜地為掉眼淚。

晚晚，這就是你的嗎，他幾乎把你的尊嚴踩進了泥土里。

「我帶你離開他好不好，我馬上要上大學了，我可以去兼職，去打工，我帶你和媽媽離開這里，我們會在另一個地方活得很幸福。」

流著淚點頭。

可我在高考結束后沒有等來。

只等來了的尸。

的臉很白，很涼，我掉了很多眼淚上去，卻怎麼也暖不熱。

母親見到的尸后就瘋了。

雖然懦弱，但卻是真的著這個被虧欠許多的孩子。

在初冬踩進了未上凍的河。

連尸都沒有留下。

我們在黑暗中擁抱著互相取暖了這麼久

明明馬上就要到曙了

一切卻像泡沫一樣碎裂了。

而晚晚的尸骨還未寒，何云深和姜薇訂婚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人人都說他們金玉，很是般配。

我去過他們的訂婚宴，奢華低調，很是雅致。

他口口聲聲說晚晚

此時卻和姜薇攜手向每個到來的賓客致謝。

他們好幸福。

但我為什麼這麼痛？

痛得我無法呼吸，像是被生生剜掉了心。

16

第二天晨起，何云深宿醉醒來忘記了前一晚發生的一切。

我又扮上了那張溫賢惠的臉。

在餐桌上認真地給面包涂果醬。

這場各懷鬼胎的戲馬上要落幕。

我要演好最后一場。

他出了門。

我趕上去在院子里住他。

「領結歪了都沒注意？」

他站定，我幫他整理領口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對。

這樣旖旎的氛圍被飛來的子彈打破。

子彈著我的臉頰飛過。

砰地一聲打碎了我后的玻璃。

我尖著瑟在何云深的懷里。

我學著宋韻晚的樣子。

怕雷聲怕怕任何毫無預警的巨響。

很多時候都像是一只警惕的兔子。

何云深把我攏在懷里，用他的后背直面那些未知的危險。

他帶著我閃回到家里。

直到關上了門才松了一口氣。

而我佯裝驚魂未定。

指尖抖著攥他的擺。

他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輕聲哄著。

「小霜，沒事了小霜，不要害怕。」

我才終于在他的懷里平靜下來。

17

自從顧驍離開后，何云深邊就是這樣大大小小的暗害。

沒想到這次把我也卷了進來。

何云深目中滿是歉疚：「別擔心，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我向你保證。」

但我卻抓住了這次機會，。

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抖著聲音對他說：

「何云深，我想學槍。」

「我想保護自己，我想保護你。」

何云深沉默良久，才點頭說好。

他把自己的槍給我擺弄。

教我怎樣裝彈夾，怎樣上膛。

「下次帶你去靶場。」

我學著他的樣子。

裝進子彈、上膛。

咔噠一聲響后，我的槍口對準了何云深的膛。

何云深不慌不忙，仍低笑著。

他甚至悠閑地攤開手。

我全的都凝固了。

我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微抖。

只要扣下，一切就都結束了，我就可以讓他去陪姐姐。

但我還是把槍扔回了桌面。

因張而微微著氣。

為了不讓何云深察覺，我裝作蠻橫地撒。

「好沉吶，墜得我手腕痛。」

何云深捧著我的手腕輕輕。

「小心走火。」

18

那之后，何云深為我雇傭了幾個保鏢。

和我同進同出。

像是他安置在我邊的實時攝像頭。

我知道，他們會把我的一切行匯報給何云深聽。

但我卻沒什麼所謂。

只是調出手機里那個很久沒撥的電話。

「喂？你不是想要錢嗎，見一面吧。」

對面的人答應得很快。

我說：「時間和地點你定。」

我看著手機上那人發來的地點。

是一個廢舊的工廠。

我驅車趕到時，他似乎已經在那里等了很久。

一見我，就出了滿黃牙諂地笑。

「霜霜，你還記得你有個爹啊？」

我看著滿地的煙頭，嫌惡的捂住口鼻。

「這次又要多？」

「先拿五萬來花花，不夠我再來要。」

他從前就是這樣向早早輟學打工的宋韻晚要錢的。

若是宋韻晚說沒有。

他就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沒有？沒有你就去賣啊，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宋韻晚傷痕累累瑟在墻角，他臨走還要啐一口。

「呸，養你這麼個不下蛋的母，我真的倒了大霉。」

所以他對宋韻晚和何云深之間的事很樂見其。

總是做著讓京圈新貴當婿的夢。

直到他見到了宋韻晚的尸。

他的神如常，像是在看什麼阿貓阿狗的尸一樣毫無波瀾。

他和送來宋韻晚尸骨的那個人討價還價。

「我只有這麼一個兒，你這讓我怎麼活啊。」

為了把宋韻晚多賣些價錢，謊話張口就來。

「一口價，三十萬。」

他眼里閃著貪婪的。

像把宋韻晚剝皮吸髓，榨干最后一價值的惡魔。

自從得知我又傍上了何云深。

這個魂不散的惡魔又纏上了我。

「姐妹兩個賣給同一個男人，你也不嫌丟人。」

他里的檳榔嚼得嘎吱嘎吱響，我總覺得他在嚼宋韻晚的骨頭。

「不過他還不知道你是晚晚的妹妹吧？」

「想讓我保守，就先拿幾萬塊來花花，否則我不介意找這個婿聊聊。」

我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悉的，貪婪的綠。

此后我就像供養一只螞蝗，任他在我上吸。

不是我心，不忍除掉他。

而是他還有些別的用。

我蹙著眉：「五萬？我哪有這麼多錢。」

「你干脆直接綁了我問何云深要錢好了。」這是我經常對他說的話。

他聞言不慌不忙：「我可聽說婿對你好得很，一個包就不止五萬塊，不會發了財就忘了爹吧。」

我咬著下思忖半晌。

最后下定決心：「明天這個時候，還是這里，我們不見不散。」

19

晚上我回家時，何云深早已坐在了餐桌前等我。

相信他那群保鏢們早已把我的向事無巨細地報告給他了。

「今天去哪了？」

我故意顯一破綻。

我的慌被他盡收眼底。

「沒......我哪里都沒有去，只是逛了逛街，買了些東西。」

他的目凌厲得像刀。

「哦？那你買的東西呢？」

我好像此時才意識到這個借口的拙劣。

支支吾吾答不出個所以然。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

「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擔心你。」

我才如蒙大赦，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撒。

「只是和一個老朋友敘了敘舊，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20

一夜耳鬢廝磨后。

我拿起他隨意卸在床頭的槍。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我擺弄這把槍。

也不阻止，只懶懶地靠在床頭。

「這麼喜歡槍？」

「你知道的，上次那件事后，我一直沒有安全。」

「你的枕頭下面。」

我半信半疑，手在枕頭下到一個冷的東西。

是把手槍。

和何云深的那把一模一樣。

我驚喜地撲進何云深的懷里。

他我的發頂。

「開心了？不過你的這把還沒裝子彈。」

「誰把槍放枕頭下啊，好嚇人。」

他著我的臉頰笑我膽小。

多米諾骨牌一張一張地倒下。

此刻已經來到了最后一張。

何云深在我邊沉沉睡去。

我看著窗外晨熹微。

握著手里的那把槍，在清晨濃重的霧里出了門。

我不知道有沒有驚那些保鏢。

他們像鬼魅一樣。

我甚至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下班。

我來到了昨天的那個廢棄工廠。

我本不想在今天就結束這一切。

可何云深送上的那把槍，就像是一針催化劑。

今天換我等候他多時了。

他來的時候依舊吊兒郎當。

里嚼著檳榔。

我能聞到他里噴出的酒氣。

我嫌惡地把裝了五萬塊的包丟在他面前。

不想靠近他一步。

「拿了快滾。」

他像沒尊嚴的乞丐，蹲在地上數錢。

他如同擁抱最珍貴的孩子一樣把錢擁在懷里。

我從后掏出了那把槍。

黑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后腦。

我語氣淡淡，像一個幽靈。

「你，你們，會夢到晚晚嗎。」

「會夢到向你們索命嗎，會夢到質問你為什麼那麼便宜就把賤賣了嗎？會嗎？」

每問一個問題我的音調就會高一聲。

最后已幾近嘶吼。

可聲音在工廠里回，沒有回應。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誰的回應。

他僵在原地，一不敢。

語氣仍帶著諂的討好：「霜霜，我是爹呀，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聽話，把槍放下。」

未等我回答，他卻突然發難。

我握著槍的手本就抖，他眼疾手快地一腳踹飛我手里的槍。

我飛撲上去搶。

卻仍慢他一步，他拿起槍一下一下地掂量。

他獰笑：「原來還是個真家伙，我還以為你拿個假的誆你爹呢。」

他像小時候那樣。

一個掌狠狠扇在我的臉上。

我跌坐在地上。

火辣辣的疼。

我覺我的左臉飛速地腫了起來。

只可惜再不會有晚晚疼惜地問我：

「痛不痛？」

他用同樣的姿勢把槍抵在了我的額頭。

我冷冷一笑：「想殺我？殺了我你還怎麼向何云深要錢啊？」

我表面在激怒他，背在后的手卻握著手機。

摁三下開機鍵，它就會幫我呼急聯系人。

而我的位置昨天就已經通過保鏢給了何云深。

他會來救我。

21

何云深趕來時

我正被那個名義上的爹拎著頭發揪起來。

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拳腳不減當年。

順著我的角蜿蜒向下，砸進土里。

我的視線因為眼睛腫脹而模糊。

只能依稀辨認出何云深的影。

他一腳踹開了那扇腐朽的門。

登時有了進來。

而我慌不擇路的爹心里響起了那句我常說的話。

「你干脆直接綁了我問何云深要錢好了。」

這是我為他種下的心錨。

他不負眾地用槍抵在了我的太。

我像一個任他擺弄的破布袋子。

「站住！不然我就殺了！」他對著何云深大喊。

我看不清何云深的神。

這讓我有些失。

但我想，與晚晚的死高度重合的一幕，一定讓他慘白了臉。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別傷害。」

他這句話一定在夢里演練過千百遍。

只為了回溯時，換回宋韻晚。

他在事業上升期，犧牲宋韻晚，換來他事業的飛黃騰達。

又在事業有后，想犧牲一切換回宋韻晚。

我只覺得好笑。

這就是姐姐里說的真嗎。

那樣輕賤，那樣經不起考驗。

22

「八百萬！」

用槍抵著我額頭的魔鬼開口。

何云深一秒鐘都沒有猶豫。

「好，我去籌備。」

接著他拿起手機，像是在給什麼人打電話。

他的聲音我聽不真切。

可等來的卻不是八百萬的到賬提醒。

是響徹整個工廠的警笛聲。

我后的人瞬間面目扭曲。

一字一句從他的牙里出。

「媽的，你敢報警？」

憤怒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毫不猶豫地抬起了槍。

槍口指向了何云深。

他的槍法很差。

只命中了何云深腳下的地面。

何云深下意識掏出槍反擊。

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扣下扳機。

但無論有沒有，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早就卸下了他的彈夾。

裝進了他買給我的那把手槍里。

而我后的人卻被他這一舉激怒了。

連開三槍，槍槍斃命。

我看著何云深在我面前倒下。

緩緩淌出，像一朵殷紅的食人花。

警笛聲響了好久，才有人趕來。

兇手被制在地上。

而我是無辜的人質。

一切都如我所想的那般發展。

但為什麼我的眼淚不控制地墜落。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何云深面前。

他躺在冰涼的地面上，瞳孔已經散了。

晚晚也是像他這樣躺在地面上，任一點一點流干的嗎。

他還有力氣抬手，我蹲下湊近他。

他的手在距離我的臉頰還有咫尺距離時

又頹然落回地面。

他說：「晚晚，別怕。」

我放聲大哭。

手攥拳無力地拍打著地面。

他記得晚晚怕怕雷聲怕槍聲。

可是這份來得好遲。

晚晚再也聽不到了。

他齒翕合，還在說些什麼。

我淚眼淚眼朦朧，看不真切。

只好努力去辨認。

他說：「這次我沒有開槍。」

他沒有開槍，也沒有報警。

關機鍵連按三下。

會發短信給急聯系人，還會撥通報警電話。

我擺好的一張張多米諾骨牌，嚴合地倒下。

23

一切都塵埃落定。

我沒有去參加何云深的葬禮。

正如晚晚死后，他也沒來看過一眼。

我確實很睚眥必報。

但所有的恩怨已經隨著他的棺槨土。

我也該離開了。

我盡數變賣了何云深買給我的包和珠寶首飾。

換了不菲的一筆錢和離開京城的機票。

但沒想到我在這個城市最后見到的人卻是顧驍。

他現在接管了整個何氏，現在應該他一聲顧總了。

他不知從哪里得知我的航班。

趕來送我最后一程。

他還是我初見他時的樣子。

文質彬彬，很有禮貌。

這個故事里大家都有或多或的罪孽。

包括我，但除了他。

我向他道歉：「對不起，毀了你的生活。」

如果他在機場開槍崩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他似乎還有話對我說，醞釀很久。

說出口的只有四個字。

「一路平安。」

實際我見到他要比他見到我更早。

在何云深的訂婚宴上。

我被這樣的幸福刺痛，正離開。

卻被端了菜的服務員撞倒。

菜濺了我滿。

我低帽檐，連忙道歉。

服務員丟下兩個字：「晦氣。」

便揚長而去。

留我一人徒勞地拭上的菜。

好難堪，我總是在這樣難堪的時刻想起晚晚。

一雙指骨分明的手，把餐巾紙遞到了我的面前。

「小姐，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很好聽。

我卻只敢看他一眼就落荒而逃。

是一張文質彬彬的臉。

他永遠不會知道。

也不需要再知道。

我們都是被命運捉弄的人。

我，何云深，宋韻晚，顧驍。

差錯，有緣無份。

我坐在離開的飛機上看著云層。

耳邊是我小時候問晚晚的那句話：

「日子還會好嗎？」

說：「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會好的，我帶著希走向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