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魏恒？”高郡王道：“我看你們還是打旁人的主意吧。”

高長青見他話里有話，便問道：“你認識他？”

高郡王飲了一杯酒：“如何不識得他？此人原本與我一同拜大儒門下，勉強是師兄弟，后來，襄王謀反，他家牽扯在里頭，男子發往邊關，子為奴。”

“也是他的運氣，上然人，竟也立得寸功。”

他拍了拍高長青肩膀：“他這個人十分認死理，攝政王與有他知遇之恩，必定不會轉投他人，更何況，長寧公主是他的恩人。”

“那又如何，他若真是念得恩，為何不報予公主兄長？”高長青不以為然。

高郡王挑了挑眉：“這如何一樣？長寧公主既然嫁了世子，那就是王府的人了，若要報恩，自然是去王府，哪有報給陛下之理？”

高長青悶頭飲了一杯酒。

“為何不可。”他喃喃道。

“你當婚是兒戲呢？”高郡王嗤笑一聲。

蕭若華聽他二人說了半天，此刻也冷笑道：“便是婚，難道陛下也不是兄長了？若是婚就忘了娘家，先皇和陛下也是白疼一場。”

只把郡王噎的不清。

正在此時，樂坊上了新舞，舞姬眉目如畫，舞袖翩翩。

“這白毓何時排了新舞啊？”京城里閑散子弟紛紛議論起來。

“這小子，我前幾日還見他吃酒，又到跑去參加清談會，竟然還有閑時間做這種事。”

“樂坊什麼資質你等還不知？若不是白毓，怎能排的出這等舞蹈？”

“昔日先皇在時，長寧公主最獻舞，陛下興起時也擊鼓為樂……咱們也好久未曾看到這般曼妙的舞姿了。”

眾人都圍著看舞，熱鬧的，合歡也不撇過去幾眼，這一看不要，竟覺得這樂曲這舞姿十分悉。

“公主，這竟是奴婢家鄉的曲子。”金珠兒在一旁驚詫道。

合歡原本就覺得這曲子耳，如今一見，竟和自己那日所做之舞有些相似。

一舞作罷，前頭太后賜了賞。

合歡也沒當一回事，大概是巧合吧，何況這些技巧本就只有幾樣，怕是有人和想到一。

“你倒是過的快活。”殷明瀾對白毓道。

他們這些人里，多的是不由己之人，唯獨白毓，家里從來不管，想做甚就做甚，流連花叢，歌舞取樂，沒有家族束縛，沒有父母期。

白毓在席上行禮：“多謝圣上夸贊，不過，我也是拾人牙慧，此舞是我因緣巧合，在一畫師手中得了，據說是旁觀他人所做，不知畫中人是誰？”

“我觀此舞，妙異常，苦心孤詣從畫師手上得到音律，又請那人畫出當日舞步，這才寥寥得了些許神韻。”

白毓實在憾極了，如果當初他自己親眼所見，定要與畫中子結為知己，甚至拜師亦未為不可。

只是可惜，如此之舞，偏偏落在深山野嶺。

若是在盛京，必然引得氏族追捧，一舞千金，也不是不可。

說罷，他又捧上一：“此畫便是那畫師所畫。”

殷明瀾先前見合歡和那世子親，縱然心里知道他這是在氣自己，心中不舒服，著意不理會，只觀些其他的東西緩緩心神。

太監連忙下去，捧得那畫上來，展開給殷明瀾看。

滿地紅艷艷的梅花盛放，遠，是覆了雪的山。

有幾人席地而坐，或是飲酒，或是攜了琵琶，有一人穿著紅在花間翩翩起舞。

太監杜仲著意討好皇帝，便道：“皇上，您看這畫多好看，雖然看不清畫中人的面貌，但好像一顰一笑都在眼前。”

殷明瀾湊過去看。

臺下人自然也注意到臺上的靜，紛紛湊趣，殷明瀾便讓太監拿與眾人一觀。

合歡自然也看到了，而金珠兒輕輕嘶了一聲。

沒想到那日合歡履罰約，在梅林請宴，那林里卻有另外的人，將他們幾人了畫。

合歡也有些新奇，對瓊寧道：“真是湊巧！這畫師功力倒好，花枝擋著看不見，卻栩栩如生，他們不知道，我們自個卻能認出各人來。”

瓊寧側臉聽的話，明白畫中人正是他們，見喜歡，便說：“趕明兒我鄭林兒去請這位先生，來府里再做幾幅？”

合歡也正有此意。

“那我可得好好畫幾張，咳咳，便連累世子做綠葉，在一旁陪襯了。”

心里想和他畫在一起，但此刻人聲鼎沸，饒天不怕地不怕，卻難以說出那話，只得繞了幾圈。

瓊寧好笑地著。

合歡見了，心神也放松了些許，見他好說話，竟得寸進尺：“給畫師的金銀賞賜，世子也要付了！”

“好。”好脾氣的世子一口應了。

合歡掌不住，也看著他笑。

上首殷明瀾臉不好。

太監也發現了，于是那幅畫就傳了幾人，被他小心帶走。

殷明瀾確實很生氣，哪怕知道合歡有意借那世子撒氣，可見對著別人笑語盈盈，看都不看他一眼，如何心里能好？

他心氣不順，旁人便遭了殃。

“淑妃呢？”他不耐煩地問。

太監小心翼翼地回：“娘娘上不好，原想撐著，但太后娘娘有旨意，宮宴事多，娘娘整日勞，既然病了，也該歇著，是陛下和太后的恤……淑妃這才沒來，讓奴才傳話，若圣上問起，代賠罪。”

太監低子，恭敬候著。

殷明瀾沒有說話。

他看著宴上的一幕幕，從魏恒公然站隊，到合歡與他人親，都深深刺激了他。

既然他這個皇帝都了笑柄，那旁人又怎能避過？

這一番話冠冕堂皇，但他知道，一切都是表姐為了不被別人笑話，這才裝病罷了。

他忽然有些累。

原以為，他們就算是沒有太深的夫妻分，也會是心照不宣的同路人。

可呢，卻裝病把他拋下了。

旁人笑話由皇后廢位，何嘗不會笑話他這個皇帝，在攝政王威下，竟連個皇后都保不住。

如若和他一起，在這場宴會上笑面他人，不僅穩住高相，穩住外戚，也是向眾臣表明，他們沒有被攝政王來勢洶洶的反擊擊垮，他們意如昨。

但呢？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躲在深宮，任由下首這些臣子臣婦刺來探究的目。

在他拎起長槍之時，先怯戰而逃。

闔家團圓的除夕之夜，圣上后妃卻不來，好大的排場。

殷明瀾端起酒杯，掩去角的諷刺：“淑妃病重，不能和諸位臣工宴飲，去，將朕桌上這壺梅花酒送去，燙了吃一杯，暖暖心。”

這場戲他一人還要勉力撐下去。

臺下人開始吹捧帝妃深。

高相自然也說了一番看似謙虛實則吹捧兒為宮務勞心勞力之言，眾人也是了然于心，里花團錦簇地贊頌賢妃。

殷明瀾上扯出一抹笑，與諸人舉杯。

眼睛卻不由自主往左側看去，攝政王似乎冷哼幾聲，他沒有在意。

一個念頭卻浮上心頭，哪怕制，卻越演越烈，充斥腦海。

如果是合歡，定然不會拋下他一人。

這念頭好像出現的順理章。

如果是，一定會陪著他演完這場稽戲。

可惜——只是如果。

一抹極深的憾涌上心頭。

【作者有話說】

孟合歡湊到奚瓊寧跟前八卦道：“那些人看見咱倆關系好，怎麼就跟看見鬼一樣？”

奚瓊寧默了默：“倒也不必如此會比擬。”

第41章 面對

◎我信，有的人，傾蓋如故◎

卻聽底下一陣噼里啪啦聲，在熱鬧的大廳尤為刺耳。

郎君夫人們紛紛詫異看去，只見一紅簪花的郎君，似是喝醉一般，將桌幾前的東西都掀到地上。

“各位見諒見諒，王兄不勝酒力。”一郎君扶著那人，就要往外去。

這些世家子放浪形骸，往日多麼出格的事也不是沒有。合歡不由往瓊寧邊靠一靠。

若不是帝王宴，他們怕是要行散。

“是啊，他一向是個一杯倒，偏偏還逞強。”幾個世家子上前扶著，神略有些慌張，這才堪堪制住。

“既如此，快扶他去外頭醒醒酒吧，莫要驚擾人。”有人好意勸解。

那幾人連連稱事，就要扶著好友離開。

合歡從瓊寧袖間抬起頭。

方才的聲音來的太快，又離他們近，合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的袖子覆住腦袋。

“無事，這人喝醉了酒，將桌子弄翻了。”對瓊寧道。

他這才略略放松，松開攏著合歡的手。

合歡坐直，臉的。大抵是他前的刺繡太磨人吧。

瓊寧低咳一聲：“你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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