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五點零三分。

下午茶時間剛過，晚餐時間還沒到，咖啡廳里只有寧穗和季晏辭這一桌客人。

可那也是天化日、大庭廣眾、眾目睽睽。

寧穗剛剛還余瞥見咖啡廳的服務員往臺的方向看了一眼！

季晏辭微微岔開膝蓋，寧穗坐在他的左上，傾，朝里，腳尖恰好抵在他的右腳上。

姿勢親又曖昧。

寧穗瞪了季晏辭好幾眼。

季晏辭裝沒看見，還摟著寧穗的腰，把的往上提了提。

寧穗的腳頓時不能著地了。

掙扎了兩下，季晏辭掐著的腰，微微俯，鼻尖輕輕蹭到的頸側，細細嗅著上的味道。

混合著淡淡的香水味和獨屬于的氣息。

甜人。

季晏辭忍不住微微瞇起眼睛。

寧穗很用香水。

只有在出席正式場合的時候會稍稍用一點。

梳妝臺上的香水瓶是紅的，季晏辭見過，但不知道是什麼味道，聞起來像是清新的果香。

香如其人，干凈可。

季晏辭在寧穗的脖頸上吻了一下。

寧穗：“……”

臉上出震驚的表，敢怒不敢言。

季晏辭親吻寧穗的時候，他里還在有條不紊地應答著電話那頭的詢問。

溫熱的氣息隨著說話的節奏噴灑在脖頸上。

他說的還是英文！

嗓音低沉而富有磁。

如果不是寧穗能聽懂季晏辭說的是某個國外項目的資金問題，那還真有一種附在耳邊說浪漫話的錯覺。

罵又不能罵，跑又跑不掉。

寧穗妥協地靠在季晏辭的膛上。

聽他講電話。

聽著聽著，寧穗突然覺得，季晏辭的英語口語還沒有說得好。

口音明顯。

寧穗是益求的學霸，上學的時候，為了鍛煉口語，上下學都塞著耳機聽朗誦，一邊聽一邊念，當時還被嘲笑是怪人，走路念念叨叨，自言自語。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

努力過程中遭的苦難都在功的一瞬間得到了治愈。

寧穗難得發現季晏辭竟然還有不如的地方。

忍不住悶笑一聲。

“笑什麼？”正好季晏辭在這時掛了電話。

“沒什麼。”寧穗撇過臉，嘀咕道，“你蹭的我脖子好。”

季晏辭又把寧穗往上抱了抱，抬起的膝彎，讓的腳踝架在自己的另一條上。

徹底把人圈進了懷里。

寧穗挎著小臉，小聲說：“你在外面的時候別這樣。”

“沒人看見。”

“有！剛才服務員看見了！本來要來臺，看到我們這樣，掉頭走了！”

“不想打擾我們。”

“你看，你讓多難做，你影響工作了。”

“等下給小費。”

寧穗：“……”

講不通，本講不通。

寧穗用食指在季晏辭的小腹上了兩下。

結果季晏辭問：“嗎？”

寧穗：“……”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寧穗作勢往下跳。

季晏辭箍住寧穗的腰，低聲問：“生氣了嗎？”

“你放手我就不生氣。”

“我是問剛才在車庫。”季晏辭道，“秦越說的話，惹你生氣了嗎？”

寧穗愣了一下。

搖搖頭說：“不生氣。”

秦越口無遮攔，說話不分場合，他的確惹人厭煩，但季晏辭幫喬映霜說話了，寧穗沒什麼好生氣的。

“我沒有喜歡過沈凌枝。”季晏辭突然開口解釋道，“甚至可以說，我和不。”

寧穗還是第一次聽季晏辭主提起他和沈凌枝的關系。

愣愣地看著他。

“不信嗎？”季晏辭問。

“不是……”寧穗攀著季晏辭的肩膀，微微仰著頭，思索片刻，猶豫著說，“但是……但是大家都說你喜歡。”

“大家是誰？”

“邊人都這麼說。”

“邊哪個人？”

要這麼問的話。

寧穗皺起眉頭，仔細回憶了一番。

好像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對這件事有認知了。

季晏辭對寧穗而言，是英俊帥氣、善良熱心、是經常幫助的鄰家哥哥。

竇初開的年紀，心里覺得最好的男人，就是季晏辭。

但是季晏辭和沈凌枝是一對。

誰告訴的？

大家都這麼說。

姜書禾、喬映霜、甚至是文瀾，都說起過季晏辭和沈凌枝的故事。

寧穗的年紀比較小。

但文瀾和沈凌枝是同屆，姜書禾和喬映霜只比沈凌枝小一屆，們四人在同一所高中上學。

什麼季晏辭開車接沈凌枝放學。

什麼季晏辭以家長的份給沈凌枝開家長會。

什麼沈凌枝生病了，季晏辭連夜趕來送去醫院，并在的病床前守了一晚上。

諸如此類。

還有說他們已經相互見過家長，畢業后就準備結婚生孩子的。

反正，當時整個大院里就沒人不知道季晏辭和沈凌枝是一對。

還是季晏辭追的沈凌枝。

畢竟，沈凌枝長得漂亮、格開朗、家世又好，學生時代，季晏辭的條件還不如沈凌枝。

后來沈凌枝出國，季晏辭邊一直沒有其他人。

他在等。

大家都這麼說。

所以，當初季晏辭為了救寧穗，兩人共度一夜，事后，寧穗非常爽快地說不需要季晏辭負責。

不耽誤他的人生。

甚至可以聽從他的安排，把那天晚上的事下去。

絕不會把季晏辭牽扯進來。

會嚴防死守一輩子。

但季晏辭非要娶寧穗。

先是從生理角度分析說發生這樣的事不結婚很難收場。

見寧穗不答應，又從個人和公司名譽出發，說了十幾條可能存在的風險患。

最后還深款款地說是因為喜歡才結婚。

這讓寧穗怎麼頂得住。

本來就喜歡他。

況且，當時寧穗境糟糕，文淑芬和文瀾對虎視眈眈，指不定還會想出什麼別的法子對付，寧老爺子又一門心思想讓寧穗嫁給沈柏煜。

相比之下，和季晏辭結婚了寧穗所有選擇里的最優選。

頭腦一熱就答應了。

兩年婚姻，謹慎，事事小心，結果……

結果也還行。

但季晏辭喜歡沈凌枝這個事是真實存在過的。

不是寧穗胡說。

不久之前提離婚也不是在鬧。

只是想全彼此。

撥反正。

剛剛秦越的話沒有惹寧穗生氣。

這會兒自己越想越氣。

“什麼哪個人，沒有哪個人，每個人都知道你喜歡”寧穗微微皺著眉，小聲說，“秦越不就是一個嗎？你隨便再找一個以前的朋友去問，肯定也知道。”

季晏辭：“這是謠言。”

寧穗突然想到什麼，又說：“自己也這麼說。”

季晏辭：“這是誣陷。”

寧穗：“……”

“穗穗。”季晏辭托著寧穗的腰，將翻轉，讓坐在自己上，兩人面對面，季晏辭注視著寧穗的眼睛，低聲問，“你相信我嗎？”

寧穗沒有躲避視線。

但也不知道此刻心的想法算不算相信。

早就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

于任何人而言，擁有幾段過去的經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寧穗主提離婚，想全季晏辭和沈凌枝，可季晏辭不同意離婚。

季晏辭說喜歡寧穗。

寧穗也切切實實到了季晏辭的喜歡。

那過去的事就不重要了。

寧穗想了想，回答說：“有點相信。”

季晏辭：“……”

他追問道：“哪幾點不相信？”

寧穗又想了想，語氣認真地說：“你們以前經常待在一起，你還接放學，帶去醫院看病，關系很好的朋友都不一定做得到這一步，可你剛剛又說你和不，那不就前后矛盾嗎？”

“我是爺爺囑托。”季晏辭解釋道，“你應該知道，我爺爺和爺爺是過命的，家人搬家后，只留一個人和姑姑一家生活，爺爺不放心，平時讓我多照拂。”

“我頂多是代哥哥的角。”

“我沒有經常和待在一起，我只去接過兩次，一次是高一放寒假，另一次是高一放暑假，高二的時候，我上大學，已經照顧不到了。”

“至于去醫院看病，有過一次，是我和姑姑一起陪去的。”

寧穗又說了幾件事，季晏辭一一解釋，他說：“你說的事，基本包括了我和見面的全部次數。”

“可是……”寧穗的輕輕噘著，只是不像剛才那會兒噘得那麼明顯了，低聲說，“可是，要是你沒有喜歡過，為什麼要說你喜歡？”

“誣陷我。”

“是這樣嗎？”

“是，穗穗，要不是你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謠言擴散得這麼大。”

“朋友不說嗎？”寧穗道，“秦越不是在說嗎？”

“穗穗，我的朋友，我都帶你見過，我的大學同學許二、商會會長李哥、還有量子科技的小金。”

“以前的舊友，早已算不上朋友，我和秦越不，秦家有資格和我說話的只有秦越的母親陳英。”

“傳出謠言的圈子，不是我的圈子，對于我不在乎的人，我不會花力去關注，這件事上，我的確存在疏忽，之后我會安排澄清。”

言罷，季晏辭寧穗的腦袋：“還有問題嗎？”

寧穗烏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轉，搖搖頭說：“沒有了。”

季晏辭覺得寧穗還有心事。

但以的格，要主說出來，幾乎不可能。

至沈凌枝的問題已經全部說清楚了。

自從上次去沈氏放完狠話，確保沈凌枝不會再上門找麻煩后，季晏辭一直在找機會跟寧穗解釋沈凌枝的問題。

奈何沒機會。

與寧穗相，不能太著急。

要是好端端地找聊，會多想，會誤以為季晏辭另有所圖，若強行解釋，會跑，會聽不進去，會適得其反。

今天是個絕佳的機會。

前段時間文瀾回來，加深了寧穗對季晏辭的依賴；今天恰巧是姜書禾的訂婚宴，寧穗心正好；撞上秦越的胡言語，引出了沈凌枝的話題。

天時地利人和。

季晏辭故意一個人待在咖啡廳。

他在等來。

一定會來。

離婚的警鈴依舊懸在頭頂。

季晏辭要沉下心來，發掘問題，攻克問題，不落下任何一個，直至將所有患全部消除。

剛才的一番通帶出了太多信息量。

寧穗微微垂首，盯著地面出神。

在思考。

季晏辭俯吻了吻寧穗的脖頸。

寧穗往后一：“你干嘛老親我脖子？”

季晏辭說：“你臉上有。”

寧穗：“……”

轉頭往下爬。

這回季晏辭沒再拘著寧穗。

兩人下樓回了宴會廳。

訂婚宴臨近開始，宴會廳里坐了不人，寧穗徑直走到喬映霜邊的位置坐下。

“你回來了。”喬映霜扭頭看寧穗，“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季晏辭在寧穗另一邊的位置坐下。

寧穗搬著椅子往喬映霜的方向靠了靠。

喬映霜：“？”

寧穗：“我怕我的沾到他。”

喬映霜：“……”

“你們又在玩什麼趣？”

“不是！”寧穗微一沉，湊到喬映霜耳邊，小聲說，“我跟你說，季晏辭跟我說，他沒喜歡過沈凌枝。”

喬映霜微微驚訝：“真的假的？”

“真的。”

“你信了？”

“不能信嗎？”

“我這麼跟你說。”喬映霜低聲音道，“你知道為什麼季晏辭這麼優秀，學生時代卻沒有其他生追他嗎？因為沈凌枝當眾宣布過，有季家兒媳的信，才是未來季太太，誰敢追季晏辭，誰就是小三。”

寧穗一愣：“什麼信？”

“這就不知道了。”喬映霜聳了聳肩，“不過也無所謂了，現在你才是季太太，他說真話也好，哄你也罷，都不重要。”

又說：“不過，他說的要是真話，那沈凌枝的妄想癥還嚴重……”

兩人在小聲聊天中，訂婚宴正式開始。

宣讀完婚書，接下來是新人向雙方父母敬茶改口的環節。

寧穗和喬映霜拿著手機到前面。

準備給姜書禾錄視頻。

當姜書禾和尹謙雙雙端起茶杯，分別向雙方父母敬茶，在一派幸福與溫馨中，姜父姜母滿含笑意的眼神忽然定住，瞬間被驚慌失措所取代。

姜父姜母同時起，猛地朝著臺下跑去。

腳步太過慌，姜父的手臂揮到了姜書禾手上的茶杯，瞬間，茶水潑灑而出，落在潔白無瑕的禮服上，暈染出一片骯臟又刺眼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