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漫漫緩緩睜開雙眼，手擋住刺眼的線，頭痛裂。

試著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只剩下模糊的片段——蘇雨的勸告、一杯接一杯的酒、還有那個縈繞在耳畔的電話鈴聲。

“明舟……”喃喃自語，突然記起自己好像是被他從餐廳帶回來的。

強撐著坐起，顧漫漫這才注意到自己上的睡不是昨天出門時穿的那件，顯然是有人為換過。

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封明舟的影。

雪球輕巧地跳上床，蹭了蹭的手背。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臥室，客廳里依舊空無一人，只有餐桌上整齊擺放著早餐和一張紙條。

顧漫漫走近餐桌，看到心準備的早餐——一碗小米粥，一盤切得整齊的水果，還有幾片烤得恰到好的全麥面包。

粥碗旁邊，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

手拿起紙條，是封明舟那一貫干凈利落的筆跡：“早上有急事理，先走了。粥在保溫盒里，醒了記得趁熱吃，別著。藥在餐桌上，按時吃。有事給我打電話。”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顧漫漫接起電話，是的編輯王姐。

“漫漫！好消息！你的《歸途》要拍電視劇了，投資方很大手筆，今天下午就要開啟儀式，你一定要來啊！”王姐興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顧漫漫一愣，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下意識想要分給封明舟。

撥通了封明舟的電話，卻只聽到占線的忙音。

一次，兩次，三次…

放下電話，眼前浮現出那天酒會上，封明舟毫不猶豫轉離去的背影，他西裝筆的背影，他扶著林瑾云的手…

放棄再次撥打的念頭，顧漫漫走向柜，打算找件得的服參加下午的活。

柜門一打開，愣住了。

里面掛著幾套從未見過的服，每一件都致得讓人驚嘆，標簽上赫然是國際知名設計師的名字。

顧漫漫的手指輕輕過那些面料，，高級，每一件都恰好符合的風格與尺寸。

下午三點，《歸途》電視劇啟儀式在帝王酒店頂層舉行。

顧漫漫選了柜里最簡單的一套米套裝，淡雅卻不失優雅。

站在宴會廳口，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出一個職業的微笑。

“漫漫！”王姐遠遠地朝招手，眼中滿是興，“快來，我給你介紹投資方。”

顧漫漫緩步走過去。

“這是我們的原著作者顧漫漫士。”王姐熱地介紹著。

顧漫漫順著王姐的目去。

林瑾云一襲墨藍晚禮服，優雅地站在投資方代表的位置上，臉上帶著得的微笑。

“久仰大名，顧小姐的文筆真是令人驚艷。”林瑾云出修長的手，語氣中帶著一高高在上的贊許。

顧漫漫機械地握住那只手。

“謝林小姐對我作品的認可。”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林瑾云的眼底閃過一笑意：“不必客氣，這個項目很有潛力，我很期待它的功。”

閃燈突然亮起，照得顧漫漫睜不開眼。

“兩位請看鏡頭，再靠近一點。”攝影師熱地指揮著。

顧漫漫被迫與林瑾云并肩而立。

“聽說顧小姐是從孤兒院長大的？”林瑾云在鎂燈的掩護下，低聲說道，“能寫出這樣的作品，真是不容易。”

顧漫漫的笑容僵在臉上。

“您過獎了。”竭力保持聲音的平穩。

林瑾云微微一笑：“聽說明舟很照顧你，他向來善解人意，尤其對需要幫助的人。”

宴會的主持人宣布啟儀式正式開始，顧漫漫終于找到機會離開林瑾云邊。

拿起一杯香檳，躲到角落息，卻發現手機屏幕上有三個未接來電，都來自封明舟。

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回撥。

顧漫漫攏了攏披肩，站在宴會廳的角落。

在這個金碷玉砌的空間里，了一抹無法融的暗。

水晶燈投下的線太亮，將所有人的表照得一清二楚。

十步開外，林瑾云被一圈人包圍著，笑聲清脆悅耳。

談吐從容，舉手投足間都著上流社會特有的優雅。

林瑾云微微低頭，謙虛地接著眾人的贊，神態恰到好，既不顯得驕傲，又不過分謙卑。

顧漫漫握了手中的酒杯。

忽然察覺到，自己和林瑾云的差別不僅僅是出、家世，更是骨子里的東西——那種從小在優渥環境里長大的人特有的氣質，那種刻在DNA里的自信與從容。

這些東西，是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學來的。

曾幾何時，還天真地以為是平等的。

只要兩個人相，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現在終于懂了，為什麼那些商界大佬看到時，眼神里總帶著看金雀的玩味。

著遠的林瑾云。

那個人舉起酒杯，與一位年長的士輕輕杯，牙貝白的笑容完無缺。

這才是門當戶對。這才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不是，永遠不會是。

侍者端著托盤從邊經過，下意識地往墻邊靠了靠，生怕弄臟了誰的服。

這個下意識的作讓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格格不。

這些年，以為自己已經進步了很多。

學會了品鑒紅酒，學會了分辨不同的刀叉用途，學會了如何在社場合應對各種尷尬。

但這些努力在林瑾云面前顯得那麼可笑，那麼徒勞。

顧漫漫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它們有些糙，指甲修剪得樸素整齊，沒有任何裝飾。

這是貧民窟里長大的孤兒的手，是拼盡全力想要往上爬卻始終帶著泥土氣息的手。

本該有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