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媽媽的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醫生面帶沉重地走了出來。

“顧小姐，能談一下嗎？”

他們在走廊的角落停下，醫生摘下眼鏡，疲憊地了眼睛：“實話告訴你，病人的況很不樂觀。”

“晚期肝癌已經擴散，加上腦部的創傷，能撐三個月已經是好事了。”

顧漫漫覺一，幾乎站立不住，扶著墻，頭發：“沒有其他辦法嗎？”

醫生搖搖頭：“我們會盡全力，但請做好心理準備。”

“謝謝醫生。”

踱回病房，院長媽媽安靜地閉著眼，口微弱起伏。

顧漫漫想起這幾個月來，自己沉浸在虛假的里，忽略了院長媽媽日漸消瘦的面容和越來越頻繁的咳嗽。

那些被忽視的蛛馬跡，如今都變了割裂心臟的刀。

多諷刺啊，追逐的只是海市蜃樓，而真正疼的人卻在默默承死亡的威脅。

掏出手機，撥通了蘇雨的號碼。

“嘿，漫漫，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關于出國的事——”

“蘇雨，我不能走了。”顧漫漫打斷。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蘇雨的語氣立刻張起來。

顧漫漫深吸一口氣，將院長媽媽的況告訴了蘇雨。

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才傳來蘇雨沙啞的聲音：“別擔心錢的問題，我再打一筆過去。”

“我不是擔心錢…”顧漫漫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決堤而出。

曾幾何時，為了五年的痛不生，現在卻發現那些痛苦是多麼微不足道。

生與死的距離才是真正的天塹，世上最殘酷的不是而不得，而是生死相隔。

蘇雨：“我會盡快理手頭工作回去陪你。”

“蘇雨，我好怕…”顧漫漫蜷在醫院的塑料椅上，像個無助的孩子。

“漫漫，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孩，你會過去的。”

掛斷電話，顧漫漫走回病床前，輕輕握住院長媽媽糙的手。

這雙手曾經為多孤兒去淚水，如今卻消瘦得只剩皮包骨。

“對不起，院長媽媽，”低語著，“我這段時間太自私了。”

“院長媽媽，你曾經對我說，生活不會對任何人一直殘忍，現在我要對你說同樣的話。”

之后的幾天，寸步不離地守在吳院長床邊。

窗外依舊明，醫院走廊上人來人往，而的世界只剩下這個小小的病房，和床上那個越發虛弱的影。

手機震起來，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顧漫漫本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接聽。

“顧小姐，我是林瑾云。”

“關于孤兒院的事，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顧漫漫握了手機：“好，在哪里？”

“就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吧，我已經在這里了。”

掛斷電話，顧漫漫回頭看了一眼病房里沉睡的吳院長，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凌的頭發。

咖啡廳里，林瑾云端坐在靠窗的位置。

“坐吧。”林瑾云優雅地示意對面的座位。

顧漫漫面無表地坐下，雙手平放在桌面上：“林小姐有話直說。”

林瑾云輕輕攪著咖啡，笑容恰到好：“孤兒院的地皮對我們林氏來說很重要，那塊地是整個商業區規劃的最后一塊拼圖。”

“我已經提高了收購價格，你們應該知道，那塊地早晚會被收購。何必做無謂的抵抗呢？”

顧漫漫的眼神冰冷：“那塊地對孩子們更重要，那是他們的家。”

“家？”林瑾云嗤笑一聲，“一群沒人要的孩子，跟著一個老太太，你管那家？”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語氣輕蔑：“你應該比誰都明白，那種地方算什麼家。”

顧漫漫的眼中閃過一痛楚，但很快被制下去：“林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

“這個項目是封氏集團和林氏集團共同開發的。”林瑾云的眼底閃過一惡意，“明舟他本沒把你放在心上，否則怎麼會讓我的公司你珍視的孤兒院？”

顧漫漫握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響聲。努力保持鎮定，但口已經作痛。

林瑾云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最后說一次，孤兒院必須搬走。幸好，那個老太太也快死了……”

一瞬間，顧漫漫眼前一片紅，聽不得林瑾云侮辱院長媽媽。

猛地站起，抬手就給了林瑾云一記響亮的耳。

“啪”的一聲脆響在咖啡廳格外刺耳，周圍的顧客紛紛側目。

林瑾云捂著臉，角卻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顧漫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后十米開外，封明舟正靜靜地站著。

他那雙曾讓沉醉的眼睛此刻冰冷如霜，面無表地著。

林瑾云立刻上前挽住封明舟的手臂，淚水順著臉頰落：“明舟，我只是告訴孤兒院的事…”

封明舟沒有看林瑾云，他的目始終鎖定在顧漫漫上。

“漫漫，”他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冷靜，就像在理一份無關要的文件，“孤兒院的事是經過商業評估后的決定。我們會給予充分的經濟補償。你不該為這種事難為瑾云。”

他的語氣公事公辦，就像是在對一個剛認識的人講解項目計劃。

沒有溫度，沒有，沒有任何顧及他們曾經的關系。

顧漫漫站在那里，看著封明舟將林瑾云護在后。

沒有說話，抿一條線，眼眶泛紅。

林瑾云的把戲太過明顯，對而言就像是看過一百遍的電視劇節——害者面驚恐，眼淚適時落，而加害者則站在一邊一臉兇相。

多麼老套的劇本啊，連小孩子都能看穿，但偏偏有人愿意買單。

向封明舟那張曾經讓心不已的臉，他英俊的五此刻繃著，眉頭皺起。

那雙總是含著溫看的眼睛現在只剩下責備與疏離。

解釋有什麼用呢？顧漫漫在心里問自己。

看著封明舟大手輕拍林瑾云后背的作，到口一陣鈍痛。

他毫不猶豫地站在林瑾云那邊，為擋風遮雨，而自己永遠是那個需要解釋、需要證明清白的人。

從來不公平，就像天平的兩端，一旦有了偏，另一方必定承更多重量。

林瑾云心設計的每一出戲碼都能達到預期效果，不是因為多聰明，而是因為封明舟愿意相信。

顧漫漫垂下眼睛，決定不再爭辯。拿起包轉離開，背影直。

咖啡店的玻璃門在后關上，隔絕了里面的一切聲音。

這次真的明白了，在有偏的地方，總會有人注定要委屈。

而很憾，那個人是。

著那個曾經悉的影，忽然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和釋然。

轉離開咖啡廳，沒有再回頭看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