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棠只覺得心口挨了幾記重錘，又氣又疼，呼吸都是一陣刺痛。

歡歡人小，但聰明，知道演戲演全套，藏好手鏈，還手在宋景棠頭上拉了兩下。

“好啦。”語氣歡快，可眼神卻心虛地不敢去看宋景棠的臉。

即使明知道看不見，不會發現的小作，歡歡還是忐忑得不行。

干壞事了…

可歡歡轉念一想，這個壞人欺負心姿媽媽，快把心姿媽媽的手夾斷了，還想搶心姿媽媽的工作！簡直可惡死了！

現在只是讓這個壞人被姑姑們罵一頓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麼一想，歡歡心理負擔小了不。

主拉住宋景棠的手往前走，卻發現拉不了。

歡歡有點納悶的回頭：“你怎麼不走呀？”

宋景棠那雙眼睛明明沒有聚焦，兩眼渙散，可莫名卻讓歡歡覺得已經發現了什麼……

歡歡了下脖子，試探地出手在宋景棠眼前晃了晃，確認沒有反應，才放松下來。

是瞎子，爸爸都說了看不見的，自然也不會知道自己剛才干了什麼。

“歡歡。”宋景棠開口，聲音里出一不住的戰栗，“你討厭媽媽嗎？”

“……”

歡歡沉默了。

其實也不討厭宋景棠，可不想媽媽，只想讓心姿媽媽當的媽媽…可心姿媽媽說了，只能有一個媽媽……

歡歡的沉默，在宋景棠看來，無異于是默認。

閉了閉眼睛，只覺得一整顆心被無數看不見的手撕扯著，鮮淋漓。

仰頭，強行把淚水回去。

“媽媽知道了。”沖歡歡出一蒼白的笑容。

等歡歡轉過臉去，宋景棠看著小小的影，眼神逐漸平靜下來。

如果沒有人教，一個五歲的小孩，不會有這種心機……而歡歡最依賴信任的人，就只有林心姿！

宋景棠氣的快炸了。

林心姿…怎麼敢，把的兒教這個樣子！

飯桌上宋景棠也看出來，霍家人對歡歡只有無底線的寵溺，完全當小公主養，而他們對辰辰明顯是另一套標準，把他當接班人培養。

上樓的時候，看見霍母還在查辰辰的功課。

兩套教育標準，霍家人看似是更心疼寵孩，可這何嘗又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男輕？

再加上一個毫無三觀道德的林心姿，霍云深放任還在歡歡的長路上承擔母親的角……這樣下去，的兒日后恐怕會被養個刁蠻任的廢！

宋景棠深深地看了眼手包里那條鉆石手鏈。

宋景棠的兒，絕不能走上歪路！

回到樓下，霍云伊還沒回來，歡歡抻長脖子四尋找的影，宋景棠看在眼里，心口生冷。

主松開了歡歡的手。

那邊霍母檢查完辰辰的日常功課，正在考他的法語。

霍母早年是在法國多年留學的千金小姐，開口就是流利的法語，而辰辰也應答如流，雖然有點生，但他只有五歲，能掌握好幾門語言的日常對話，已經堪稱天才了。

宋景棠也很欣。

好在，辰辰被養得很好。

霍母看見宋景棠拄著盲杖走過來，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輕蔑，當著宋景棠的面，故意大聲用法語對辰辰說：“寶貝，覺得這個人本不配當你的媽媽。愚蠢又俗氣，出也很差。”

宋景棠神如常地走過去。

在霍母看來，這種窮中醫家里出來的，怎麼可能懂法語？

可事實上，宋景棠不止聽得懂，甚至的法語水平接近母語。

只是在霍母和霍云深用法語流的時候，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只因為當時霍母問霍云深喜歡什麼？

霍云深說：‘是醫學天才，能在工作上幫我。除此之外，其它方面都一竅不通，很單純，很聽話，我很滿意。’

他的潛臺詞便是太聰明的人，不討喜。

于是便裝傻賣乖，多年藏拙，只為霍云深歡心。

呵…

宋景棠覺得自己簡直蠢得可笑。

霍云深不是喜歡，他喜歡的，只是那個各方面都滿足他需求的工人宋景棠。

辰辰不贊同的話，但一時又想不到什麼反駁的點，他撓了撓頭，看了眼近到跟前的宋景棠。

還好這個人也聽不懂，應該不會難過。

他放下心，轉去找歡歡了。

歡歡剛跑到外面給霍云伊打了個電話，知道馬上就回來了，便開開心心地牽著哥哥的手，一塊到玩房玩去了。

“媽，我想去看看老太太。”宋景棠停在霍母面前，“待會云深要是先回來，您讓他去老太太那兒接我就是了。”

霍母住：“等一下。”

宋景棠當然不會以為霍母是擔心一個瞎子找過去，路上會有危險，淡定地回頭等著霍母的后話。

霍母：“你今晚留下吧。”

宋景棠不解：“媽，你是有什麼事嗎？”

霍母一手扶著肩膀，轉了轉脖子，“我這脖子肩膀最近酸得很，找了好幾個老師傅按放松，手藝都不如你當年。你待會見完了老太太，就回來給我做個推拿，時間也不用太長，就像以前一樣，給我按兩個小時吧。對了，云伊最近工作忙，腰也不太舒服，就辛苦你幫也按一下，調理調理。今晚就在家里睡吧。”

按完再按霍云伊，那就是四個小時，這雙手明天怕是拿筷子都問題。

以前每次來霍家園林，霍母便是這樣使喚，除了給們挨個按，還要給霍父針灸，調配香囊，一忙活就是一整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最后留給的只有廚房的剩飯剩菜，還有們喝剩下的一點燕窩，還要說是特意給留的……

宋景棠想也不想，開口婉拒了：“媽，我現在眼睛看不見，不方便。”

霍母按著肩膀的手一頓，皺眉盯住宋景棠，仿佛剛才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你是眼睛看不見，又不是手斷了，有什麼不方便的？”

宋景棠不卑不：“媽，按推拿是很細的。要是位沒拿準，一不小心就會導致你臉歪斜，更嚴重的會偏癱。您確定…要賭一把嗎？”

霍母：“……”

不知道為什麼，宋景棠明明語氣很恭敬，可就是莫名從最后那句話里，聽出來一涼氣。

不像是提醒，反倒像是在威脅。

宋景棠心里也是這麼想的，如果霍母今晚執意要讓按，那也不介意‘一不小心’按錯地方，讓老人家臉歪斜，淌著口水在床上癱瘓半個月！

“行了，那等你眼睛好了再說吧。”霍母被掃了興，臉都難看了許多。用法語吐槽了一句，“沒用的東西，真掃興！”

原本走到門口的宋景棠聽見這句，形一頓，回過頭來。

“媽。”

這一句，是用法語的。

霍母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只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

可下一秒，宋景棠漂亮的一張一合，出口便是流利優的一串法語。

“我有沒有用，不需要您來判斷。另外無論您是否把我當霍家的兒媳婦，但我是歡歡和辰辰的親生母親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說完，宋景棠轉扶著盲杖出去了。

霍母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

“這人…什麼時候學會的法語？那我之前說的話豈不是……”霍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了個半死。

“好哇，合著這麼多年，都是在裝聽不懂！小賤人，居然敢耍到我頭上來了！”霍母氣急敗壞，惡狠狠地撂下話，“沒大沒小沒家教的東西，我早晚讓我兒子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