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Nacht “天蠍男，狗都不談！”……

卻盞今天開的是輛外觀改裝過的Chiron Super Sport，烈焰赤，鋒銳車穿梭在滂沱雨夜中，如疾馳箭矢。

“前天晴天，昨天晴天，怎麽今天下雨想著來訂餐廳啊？”

卻盞坐在副駕，主駕是孟擷在開車。

孟擷說，他和朋友一起來的，訂完餐廳朋友接到電話有急事，借了他的車先走，他又正好到，便順路一起回去。

“就是訂完出來才發現下了雨。”

雨幕越轉越大，視野被橫掃的雨刷有意無意模糊，孟擷降低車速，問今天和謝弦深的見面怎麽樣：“在正門那邊的時候，看你們的對話好像不是很順利？”

卻盞搖頭。

“順利？”

卻盞想到剛見面給謝弦深的那一掌，點頭搖頭好像都不太對，再三思索之下，還是點了點頭，嗯一聲，不想將這件錯認了人的烏龍再重新複述一遍給朋友聽。

“照這麽說，你們離領證應該不遠了。”孟擷看了卻盞一眼，只一秒鐘收回視線。

進展順利，接下來就是雙方父母見面，看卻盞的態度，謝卻兩家聯姻估計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種場合，他作為朋友的立場不想說太多。

大概從他們為朋友開始，的每一個選擇，他都尊重。

“多了個擺設的本子而已。”

低眼，卻盞輕車路索著包裏，纖指挑出紋路方盒，磕了支煙，“我很清楚這場婚姻會給我帶來什麽，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會選。”

細煙剛咬在裏，孟擷橫過臂膀無沒收，“煙，對不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在他把煙藏在中控臺之前，事先預料到奪走，豔眸彎淺：“放心，沒癮。偶爾一次。”

也正因此，男人小臂上幾道淤紅抓痕引走的視線，“怎麽弄的，又是那兩個小鬼？”

“Tag和Nacht因為一點小爭執打起來了。沒事，傷口不深。”

昨天，孟擷來給兩只貓貓送新買的貓糧，這一個月養它們以來，兩個小家夥吃慣了那個牌子的貓糧，他就送來些，結果卻盞轉剛進廚房，小家夥們也不知怎麽雙雙看彼此不順眼，喵喵拳一個接一個互揮。

他拉架，然後就被兩個小鬼誤傷了。

“打疫苗了嗎？”

“還沒。”

卻盞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被抓傷不打疫苗，是想給傷口個家嗎？

“前面的道直行，去醫院。”把煙收起來，沒給他商量的餘地。

“這麽張，關心我？”

“對你好你還不樂意？”類似這樣的玩笑，孟擷經常和講，目視前方，卻盞的語氣慢了下來：“我出國的這一個月，三個小家夥肯定給你添了不麻煩，就當賠罪。”

孟擷笑：“不是說請吃飯了嗎？”

“一碼歸一碼。兒子闖的禍，親媽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孟擷眼睫低垂，盛在眼裏的緒藏匿至銷聲。

關心他，是朋友之間的那種關心，沒有超出任何關系之上，同時，也分得很清。

像是，在周圍有一道無形的界限。

哪怕他們認識已經十多年，這道界限依然存在。

“我記得你怕疼，打針的時候需要我站你旁邊陪著你嗎？”十多年的朋友，卻盞以玩笑口吻毫不留揭對方的短，說完笑了笑。

“誰跟你說我怕疼。”

孟擷不認賬，但，好像又因為的這一句話，心裏的那種失落忽然被風悉數吞盡。

不多時，兩人到醫院，掛診。

一針疫苗的事，不會耗費太多時間。

醫生配好藥之後，正推著針管試劑檢查毫升量，這時，卻盞接到尋盎給打來的視頻通話。

“盎盎給我打的電話，我出去接。”說。

“好。”

“咔”的一聲，門閉合。

醫生擡頭往門的方向看了眼，又看了看孟擷，深藍醫用口罩雖遮住了的大半張臉，但想說什麽，眼睛會傳達。

“朋友啊。”醫生笑語。

僅僅幾個字，卻給孟擷心髒狠狠一擊。

尖針紮皮，最開始的微弱痛冷不丁悄息加勁，被注進的藥悖融翻滾，他的眉越蹙越深。

說得對，是疼。

“不是。”針出來，他按住注針口。

對這記否認答案，醫生什麽也沒說，八卦心止此，更沒有胡謅八扯什麽自以為對的個人觀點講大道理。

旁觀者往往都是聰明人。

-

從餐廳離開不久，邁赫Landaulet折一家京城頂尖私立醫院。

父親謝頌之在政壇上的朋友生病住了院，不巧他本人出國理事務。父親囑托，他代父親來探這位朋友。

長輩討論什麽無關其他，要麽婚事，要麽工作。

問到謝弦深關于方面的事，什麽時候打算結婚，被問到的人還沒回答，旁邊站著的左謙倒默不聲一激靈。

來自長輩催婚的力，原來是這種覺。

“已經有打算。”他頷首，禮貌回複長輩。

長輩還想多問點什麽，剛想開口，醫生帶護士進門檢查患者病況換藥，謝弦深借此離開，不便再多叨擾。

走出病房，左謙收到司機消息，司機因原因不太舒服，委托他來班。

“謝總，您稍等，我先下去把車開過來。”

長廊裏，行人接踵相繼，剛行至拐角，一道頗為悉的聲音亙過。

“謝先生，又見面了。”

這彎拐角氛圍冷清，是條死路，只有他們。

窗戶外的世界，雷鳴電閃，風雨狂驟加，儼然與彼時互不相通。

聞聲，謝弦深側。

看到孟擷在這，他的神依舊無驚瀾，在餐廳，以及現在這個景，他對他的兀自出現并不意外。

“是巧。”

這句不冷不淡的客套話，是他們今天“故人”相逢的第一道照面。

孟擷走近，西裝外套松散搭在臂彎裏，在餐廳那邊沒正式打的招呼，現在說也不晚：“聽說你最近剛回國，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出來敘敘舊。”

兩個在商圈裏叱咤風行的男人，有的時候，話不止是話，含義表裏一層，裏一層。

孟擷說的話什麽意思，他怎能聽不出來。

于他而言，更準確地說，于他們而言，他們的還談不到敘舊的地步，敘舊，只不過是個幌子。

“不會讓孟先生等太久。”謝弦深淡言：“婚禮那天吧，是哪天，我讓助理通知你。”

“……”

孟擷一時止話，笑了聲：“作為朋友，盞盞跟我提起過，選你的原因很簡單。婚前，你們互為陌生人，婚後，亦是如此。”

他們是陌生人的關系，還用不著他提醒。

“這是我和的事，不用外人費心。”

謝弦深微闔眸，他現在沒那麽多功夫和他扯這些瑣碎事，而商人，最會找尋對方的弱點，“在管別人的事之前，不如先把自己的事理好。”

“Winni你應該還記得。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們很快會再見面。”

他說的那個名字，他很悉。

孟擷回過神之際，謝弦深已乘貴賓電梯離開。男人前腳剛走，也在這時，卻盞從拐角輕步走向他。

“孟擷，你怎麽在這？”對方好像沒聽到說話，邊移步邊道：“我剛打完電話回科室找你，醫生說你已經離開了。”

闕靜，的問題他沒回答。

“孟擷？”

還是沒應，卻盞幹脆走到他面前，站定，側頭，疑且不解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孟擷？”

“嗯？”思緒徹底回籠，他才聽到說話，“盞盞。”

“在想什麽，這麽勾你的魂？”

“沒什麽。”孟擷簡單一句話蓋過去，“我也是剛出來找你，沒找到。”

卻盞哦了聲。

彼時，站定的位置與窗口背對，方窗退開幾寸隙，縷縷的風雨一并掉進來，點滴染至手面。

有點涼。

窗外，風雨同頻砸進世界，進出樓層熙攘來往的行人慌忙而錯。

直至那輛京A連號的車穩行駛過，將世界割裂極致兩面。

他是上位者，也是高不可攀的資本。

不著緒淡笑。

他的權勢，會好好用。

……

回到家，卻盞才後知察覺到，謝弦深對說的那句‘有忘事嗎’是什麽意思。

鑽石針托在手裏，左右觀。

本來想今天吃飯的時候把東西歸原主，可是忘了，他說的話，是對的側面提醒。

可能是從包裏拿手機帶出了這枚鑽石針。

既然看到，直接說出來就好了，非要拐彎抹角扯一些題外話讓來猜。

卻盞無語。

針放置一旁，而後一擡胳膊，撈過手機仰躺在床面看微信消息。

Nacht側在邊當的小枕。

置頂第一個回了信，是條語音。

盎盎：“寶貝，我很謝你在我男朋友出軌這件事上替我出氣，但是……”

許是緒繃不住，頓了頓，下一條語音隔幾秒鐘才發過來。

盎盎：“但是你打錯了人這點——剛見面就給未婚夫送一個耳的見面禮，除了你，應該沒別人了。”

語音及尾，尋盎的笑聲肆無忌憚，卻盞直接回撥過去視頻通話。

雙方接通。

“不是未婚夫，是聯姻對象。”卻盞糾正的說法。

“大小姐，在醫院的時候你已經笑過一次了。”

考慮到醫院不能大聲喧嘩，還特地去了空曠的樓梯間，盡管如此也不住尋盎的笑聲。故作生氣的樣子找掰理，“我為了誰啊。”

“我知道你最我了。”尋盎恃寵而驕，完全把男朋友出軌的事拋之腦後，為男人傷心流淚，本沒那個必要。

“不過……”

“怎麽了？”

尋盎說到事的轉折點，“你確定你道了歉之後，他沒再追究了？”

至在餐廳，沒看謝弦深揪著這點故意找難堪，雖然也有點不確定，“應該是吧，除了後面一句之外。”

“我覺得不像。”福爾斯上線，尋盎有理有據地分析：“正常人，誰會平白無故接別人遞來的耳，不得拿點什麽條件作換嗎？”

不是沒想過。

卻盞側了，視線瞟向床邊矮櫃上的紙頁，幾張紙頁無序堆疊著，第一張的容，就是謝弦深的個人資料。

他的生日，11月07日。

“你之前說，什麽星座的人最記仇？”

“天蠍啊。”

卻盞神上稍一頓然，尋盎盡收眼底，眸端閃過驚訝，“不會吧。寶貝，你要知道星座圈兒裏流傳這樣一句話——”

“天蠍男，狗都不談！”

偏執，腹黑，記仇，毒舌，占有強……等等。

尋盎為科普關于天蠍座最顯著的特點，卻盞聽得快暈了，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摁斷視頻通話，切換到聯系人主界面，找到和謝弦深的聊天框。

到現在，他們之間有兩層關系——一層以利為首的聯姻關系，還有一層工作方面的合作關系。那份出錯的商務合同，為了Rokori的利益，免不了和投資方本人當面議談。

鏡頭聚焦對準那枚鑽石針，拍了張照片。

卻盞本想發給謝弦深，告訴他你的東西在我手裏，指尖將要及屏幕之時忽然覺得多此一舉，退出編輯時，卻失手點到了視頻通話。

！！！

心跳“蹭”地猛升，又驟降，怎麽點到這個了？！

超越本能，幾近是下意識掐滅通話邀請。

X：【？】

回複無延遲，甚至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猶豫。

Freiheit：【點錯了。】

對方沒再回複。

但到底，反正已經起了話頭，順便提一下合同合作的事。

Freiheit：【明天下午有時間嗎？工作上有事找你談。】

X：【這是你的誠意？】

哈，卻盞氣笑。

星座那些，原本不信，可現在卻覺得，謝弦深的天蠍屬顯著得不是一丁半點。

反骨因子的勁兒上來，差點按耐不住，出于其他因素仔細想了想，畢竟要顧全大局，Rokori“讓”出的那百分之幾十的利益還在對方手裏。

Freiheit：【謝先生給個時間？】

謝弦深回複說下午三點，地點在RC十七層會議室。

翌日下午，卻盞換了輛全銀阿斯頓馬丁開車抵達目的地，從進公司門到廳，任何一個工作職員只要見了回頭率必定百分之百。

現在站在旁帶引指路的員工也有些張。

“叮。”

電梯門開，十七層到了，員工的引路工作給在此等候的左謙。

“卻小姐。”左謙鞠躬彎腰，恪守禮態。

等走出電梯，對方站于前側方繼續朝前帶路，顯然是沒認出來。卻盞看到他的全貌，出聲提醒：“等等，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吧？”

兩人正視之際，更加篤定，面前的這個人，確實是那天在紐約街頭幫助解圍的人。

時間過得不久，左謙也想起了那天的事。

他下車出手相助是得了老板的令，盡管當時他也在車上，甚至就坐在視野更開闊的副駕，但完全沒注意到車不遠發生的爭執。

“我想起來了，原來您是卻小姐。”

“那天真的很謝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卻盞只知道他是引路人，并不清楚其份。

“我是謝總的助理，左謙。”

像是有什麽忽生的東西往心尖上刺了下。

卻盞點頭，心默默梳理紐約街頭那天的事，是謝弦深？他從那天就見過了嗎？

可為什麽，他們兩人在餐廳見面的那一眼，他說的是——初次見面。

左謙推開會議室的門，卻盞進去。

腕表的分針與秒針重合，剛好三點整。

一分不差。

會議桌主位，謝弦深合上翻閱的文件，擡手，旁的左謙眼風迅速雙手接過去，閉門退場。

餘下兩人，相顧無言。

對視間，仿佛周場莫名湧現甚如冰川般的暗流，無形卻洶湧。

“坐。”男人示位。

卻盞拉開椅子坐在桌邊左側的第一個位置，距離不近不遠，好方便談論合同的事宜。

“抱歉占用了謝總的時間。”

客套的話，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卻又不得不說維持表面。

“那就直接正題。”卻盞沒想扯其他瑣碎無用的事，取出文件袋裏的合同文件清晰敘述：“我這次來，是想和謝總談談Rokori新系列産品合作的事……”

還沒介紹工作上的份，謝弦深徑自引言：“你很舊？”

又是一句不明不楚的話。

卻盞瞳孔輕，沒弄懂話裏含的什麽意思，面上笑意平淡如水：“謝總，有什麽話直說就好，圈子兜兜繞繞的，小心把自己也繞進去。”

話夠嗆人，當事者卻不為所。

謝弦深低眉。

從卻盞進了會議室，他發現今天的和昨天的不太一樣，不止穿著。

可偏偏有個東西很礙眼。

卻盞擡膝搭，作間帶移純黑上提幾厘，纖細骨的腳踝暴在空氣中。

的皮過分白皙，哪怕時間翻折了一夜，那抹緋紅也像滴雪海裏的，惹睛得很，以及，腳踝那的創口。

是昨天孟擷幫的那個。

那份被推至桌面的合同文件，謝弦深傾回腕，修長手指虛住紙頁反方向遞，語出無溫：“舊的東西沒什麽值得留，該扔就扔。”

“別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