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神的白月

此時，吳天齊已經繞過舒時燃，絡地朝季析走過去了，一時分不清誰才是實習生。

“沒想到你回國了。”

季析看向他，“你怎麽在這裏？”

舒時燃沒有錯過季析眼中一眼而過的疑，像是想了一下才想起來跟他打招呼的是誰。

吳天齊：“我在這裏上班。”

察覺到季析的視線，他介紹說：“這是事務所的老板舒時燃。舒家的，你應該也認識？”

南城的圈子就這麽大，就算互相不也應該打過照面。

季析：“認識，我們是高中同學。”

沒想到他們還有這層關系，吳天齊很驚訝：“這麽巧。”

季析看向舒時燃，勾笑了一下，語氣裏帶著調侃：“看來你老板已經不記得我了。”

“……怎麽會，當然記得。”

舒時燃只是沒想到季析還能記得。

算起來他們有十來年沒見了。能一眼認出季析是因為近期聽到他名字的次數實在太多。

最近一個月，南城豪門圈子的人聚在一起總要聊兩句季家的八卦。

從半年前開始，季家的公司陷財務危機，前不久才結局，費了好大一番功夫。而幕後黑手是早已經跟季家斷了聯系的私生子季析。

等季家的人反應過來，季析已經在董事會占據了兩個席位，還是他們親手送出去的。

聊八卦的時候，大家都對他很好奇。

他早年出國，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現在弄得滿城風雨，他本人也沒面，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是神、狠厲、瘋狂。

畢竟季家現在雖然不是鼎盛時期，也是積累了四五代的，想要撼，沒點手段和財力不行。

舒時燃聽別人聊季析時，想起他們曾經是高中同學。同班兩年，高三他就出國了。

努力回憶了一下，卻想不起什麽關于季析的事，只記得他有點孤僻和冷漠。

他們沒怎麽說過話。

都沒聽說他回國。

既然是老同學重逢，就算不，也要客套一下。

“好久不見。”舒時燃出手。

隨著沖鋒發出的輕微聲響，骨節分明的手了上來，傳來不屬于的溫度，帶著涼意。

的指尖不控制地了。

季析：“好久不見。”

聲音低緩。

打完招呼，大家坐下。

吳天齊毫沒有當乙方的自覺，坐到了季析邊上，打算跟他敘敘舊。

“……”

舒時燃正要提醒，就見季析問他：“你是設計師？”

吳天齊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上班，嘿嘿一笑，說：“不是，我第一天來。燃姐才是。”

關于稱呼這方面，看來吳天齊沒記住。舒時燃在心裏嘆了口氣，打算晚點再跟他說說，先講正事。

“你……對別墅的功能和分區上有沒有什麽要求？”

本來想稱呼“季先生”，但同學之間這麽稱呼太生分。雖然他們確實很陌生。

季析的指尖在桌面上輕點，沒有說話。

舒時燃舉例：“或者說有什麽好。比如有的客戶喜歡跳水，就可以在一樓做個跳臺，直接從跳板跳進負一層的泳池。”

季析：“這個想法不錯。”

舒時燃：“……”

舒時燃：“你想要什麽樣的風格？”

季析問：“你覺得什麽風格好？”

這次面主要是為了了解季析的需求。前期工作做足，後面可以省很多力氣。

舒時燃這方面的經驗很足，即使是面對說不清自己需求的個人客戶，也能很好地引導他們說出需求。

然而季析這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態度讓一點突破口都找不到。

舒時燃下意識地擡眼去看季析，不期然地，視線又直直地撞到一起。

隔著桌子，看到漆黑的眼睛裏映著的和一倦意。

似乎有什麽閃了閃。

忽然間傳來有規律的“嗡嗡”聲。手機的震沿著桌面傳到舒時燃這邊。

只一瞬，季析就移開了目。

舒時燃也自然地把視線投向他後的綠植，定了定神。

剛才那一秒讓有種奇怪的覺。

像墜一片深沉的海。

季析掃了眼來電顯示，按掉電話，隨後說：“我相信專業人士的眼。”

吳天齊：“看來是很相信老同學啊。”

舒時燃：“……”

吳天齊不了解，和季析以前是一點集都沒有，跟陌生人差不多。

忍不住提醒：“你安靜點。”

吳天齊：“好的。”

雖然季析的意思是別墅隨便弄，舒時燃不可能真的隨便按自己的想法來，等方案做出來，他要是覺得不是他想要的，還得從頭再來。

試探問他是不是想要風格時尚凸顯品味、功能高級、一眼看上去就很炫酷的。

季析輕輕挑眉，問：“這是不是你對我這種人的刻板印象？”

在舒時燃的印象裏，那些新貴喜歡張揚、排場、話題度，也喜歡通過藝和高科技表現自己的品味。

“你如果不喜歡這樣的，也可以走別的風格。”

季析笑了笑，眉眼間的散漫給人驕橫恣肆之，很難想象他會敬畏什麽。

“不用，我就喜歡這樣。你們放手去設計，其他的不是問題。”

這個“其他”指的是預算。華爾街的人幾分鐘就可能賺上億，揮霍起來也很無度。

又聊了幾句，會議室的門被敲響。

前臺送了下午茶進來。

“Sharon，這是嚴先生讓人送來的。”

事務所每個人都有份。想到會議室裏有客戶在，就裝盤送了份進來。

姓“嚴”讓吳天齊想到了一個人。

他問舒時燃：“是你未婚夫？”

如果沒記錯，未婚夫好像就姓嚴。

吳天齊本來是不關心這些事的。

只是半年前舒時燃突然訂婚，他的幾個朋友惋惜不已，拉著他去喝了場酒，喝酒的時候一直在憤恨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人，聽都沒聽說過。他何德何能。

舒時燃點點頭。

吳天齊：“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應該快了吧？”

知道了好讓他的朋友死死心。

舒時燃覺得他這麽八卦一點都不像要出家的。

“嗯”了一聲，幫著把水果和點心往季析那邊推了推。

餘看到對面的人站起來，擡頭。

季析的擋住燈，氣質顯得清冷了幾分。

“我還有事。”

聲音也了些溫度。

吳天齊：“這就走了啊。”

舒時燃想起他沒接的那通電話，“吃點再走？”

季析語氣淡淡：“不了。”

舒時燃送他走出會議室，說：“加下微信吧。”

季析停下腳步，垂眸看。

舒時燃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總不能是誤會想要他微信吧。

雖然最近是有很多人想要他的聯系方式。

“後面我拉個群方便通。”說。

見季析拿著手機的手垂在側，沒有要點開的意思，舒時燃又說：“我掃你？”

季析頓了幾秒，擡起手，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打開微信二維碼。

旁邊的吳天齊也拿著手機湊過來，“我也加下，你要是後面一直在國，我們還能聚聚。”

季析：“我會一直留在國。”

舒時燃這邊已經掃到了季析的二維碼，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手機頁面轉跳，居然不是好友驗證的界面，而是個人頁面。

點“發消息”，直接來到了聊天界面，幹幹淨淨。

試著發了個表包過去。

然後，季析的手機響了一下。

季析掃了眼屏幕上方跳出的消息提示，看向舒時燃。

兩人的視線對上。

季析扯了扯角。

舒時燃：“……”

居然有季析的微信。

怪不得提加微信的時候，他是那樣的反應。

完全沒有印象是什麽時候加的了。

吳天齊剛才就注意到舒適然這邊了。他“咦”了一聲，說：“燃姐，你是忘了加過季析的微信？”

舒時燃：“……”

要你說出來。

此時，季析、吳天齊還有舒時燃的助理圓圓，三雙眼睛都看著。

舒時燃解釋說：“可能是我加好友的時候沒有備注，微信裏好友太多，後面忘了。”

季析點點頭，“舒大小姐貴人多忘事，不記得老同學也正常。”

語氣是不在意的語氣，就是聽著怪氣的。

舒時燃：“……”

**

季析走後，舒時燃點開手機。

手機還停留在和季析的聊天界面上。

吳天齊：“季析應該很看重這套別墅。”

舒時燃退出聊天界面，問：“怎麽說？”

吳天齊：“他應該是從什麽地方趕過來的。”

原來不是一個人到了他的風塵仆仆。

吳天齊：“之前都沒聽說他回國的消息，應該是剛回國？我記得紐約有趟航班是一點左右到南城，他不會是一回來就過來了吧。”

舒時燃覺得不太可能。

再看重也不至于回來都不休息就過來。

兩人往辦公室走，舒時燃問：“你好像和季析比較？”

雖然似乎只是他單方面絡。

季析一開始都沒想起來他是誰。

“我不是本科畢業後去哈佛學哲學了嘛，他是數學系的。我們在聚會上見過。”

吳天齊很懷念那段時，畢業後生活就越來越沒意思了。

舒時燃想起來季析高中的時候數學就非常好。

吳天齊：“燃姐，你們高中的時候不太？”

舒時燃實話實說：“確實不太。”

吳天齊：“怪不得不記得加過人家微信。”

舒時燃轉移話題：“說了在工作的時候不要這麽我。”

吳天齊完全忘了這回事。他訕訕一笑：“好的，Sharon。我這次肯定記住了。”

“第一次跟我見客戶覺怎麽樣？”舒時燃問他。

吳天齊想了想，說：“好像……容易的？”

“……”

季析這次確實很好說話、很隨意，給了他這種錯覺。

舒時燃沒多說。

下次再見見別的客戶，他就知道當乙方有多難了。

**

季析這邊已經坐上了車。

臨近傍晚的泛著暖黃。

車窗外的街景不斷變化，後春項事務所所在的大廈越來越遠。

坐在後排的季析點開手機的通話記錄，回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Jaziel。”

“還沒睡？”季析問。

電話彼端的紐約現在是淩晨，一場紙醉金迷的狂歡剛剛結束。

Luke：“你落地了？”

季析“嗯”了一聲，一副疲乏倦怠的樣子。

Luke：“不是說下周才回國嗎？”

怎麽轉眼他找他來玩，他跟他說在飛機上。

季析：“沒什麽事就提前回來了。”

Luke“嘖”了一聲：“國有什麽讓你迫不及待回去的？不會是為了見你那位神的白月‘R’吧？”

季析輕嗤，不想跟他多說。

“你都在國多年了？你念念不忘的其實是被你的記憶不斷化的，說不定早就變了，沒你記憶裏那麽漂亮。”

Luke越說越來勁：“你見到肯定就失了。”

季析忽然開口：“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