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近五點半, 舒時燃收到季析的消息。

-季析：還有三分鐘到。

收起手機，拿上惠姨給包的餛飩準備離開。

“一盒是鮮的，一盒是薺菜的, 我了標簽，回去都放速凍。”惠姨叮囑說。

舒時燃點點頭：“好的。我的車留在這裏，到時候讓司機來開回去。”

老太太問：“那你怎麽走？”

舒時燃：“朋友來接。”

惠姨送舒時燃到門口。舒時燃沒讓出去。

“想吃什麽就給我發消息。”

舒時燃“嗯”了一聲，“看著按時吃藥, 讓神好的時候多走走。”

惠姨：“放心吧。”

舒時燃提著東西走出去的時候，季析已經到了。

車就停在別墅的大門外。他站在車邊低頭看手機，氣質清冷散漫, 後是像被蒙了層深藍玻璃的天空。

餘看到舒時燃出來，他擡起頭。

舒時燃：“走吧。”

季析往後看了一眼，“這樣就行了？”

淡淡的語氣讓舒時燃有一瞬間想到那晚他們吃飯的後半程。

原來他猜出要他來的用意了, 怪不得會下車等。

舒時燃：“慢慢來。”

惠姨肯定看到他了，會跟老太太說。

“下次再讓我看見你。”

說完, 舒時燃反應過來自己這隨口一說好像是在跟季析約下一次。

不等補充什麽, 季析替打開副駕的車門，臉上浮現出笑意，說：“行，那我下次再來。”

舒時燃：“……”

車門關上，季析繞到另一邊，坐進駕駛座。

車子啓。

舒時燃：“你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你吃晚飯吧。”

畢竟讓他跑了一趟, 周末這個時候還堵車, 開過來要久。

季析：“行。”

舒時燃：“你想吃什麽？”

季析打著方向盤調頭，略微思索：“生煎吧。”

舒時燃：“生煎？”

季析看了一眼, “你不想吃就換別的。”

舒時燃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提出吃生煎。

“就吃生煎吧。正好我很久沒吃了。”

點開手機，“我看看吃哪家。”

季析：“不用看, 我帶你去。”

舒時燃收起手機，聽到他對導航報的店名。

看了看地址，好奇地問：“那家店在崇嘉附近？”

季析“嗯”了一聲。

崇嘉中學是他們以前上的學校，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

不季析和舒時燃，許縈、鄭聽妍們也是在那裏讀的。

車裏安靜下來，舒時燃看向車窗外。

他們穿行在別墅區，外面的景象不斷變化。

“這裏沒怎麽變。”季析說。

舒時燃收回目看向他：“你以前來過？”

據所知季家不在這裏。

問完，有片刻的寂靜。

接著，季析說：“來過一次。”

聽他的語氣是不想多說，舒時燃也沒再問。

過了兩秒，季析又說：“後天我們就領證一周了。”

舒時燃：“……”

只聽說過按周年算的，還有按周算的麽。

季析：“照你這個速度，能在我們公開前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麽。”

“能的吧。”舒時燃其實有點沒底，“我今天還試探說了閃婚的事。”

季析輕挑眉梢：“什麽反應？”

舒時燃：“說……我會挨頓打。”

季析笑著瞥了眼舒時燃的臉，“舍得打你？”

有什麽舍不得的。

舒時燃：“我小時候也不是沒被教訓過。”

季析：“因為什麽？”

“因為——”

舒時燃頓住，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

這種事為什麽要告訴他。

季析的手搭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面，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大概三十分鐘後，他們到達目的地附近。

舒時燃在地圖上看到這家店離崇嘉中學很近，但沒想到這麽近。他們都開到高中部側門的馬路上了。

見舒時燃看著車窗外，季析降低車速。

周六的晚上，學生都回家了，護欄側的校園沒什麽人，大部分樓都沒有開燈。

“畢業後沒來過這裏？”季析問。

舒時燃：“沒有。”

和許縈、鄭聽妍聊天偶爾會說到崇嘉，都說有空要回去看看，但一直停留在上說說的階段。

季析把車倒進路邊的一個停車位。

舒時燃：“到了？”

“嗯。”

舒時燃有點疑。

這裏？

季析：“就在前面。”

舒時燃順著他的目，看到路邊一家門面不怎麽大的店，門頭上寫著“和順生煎”。

以為季析要帶去的是家有生煎的餐廳，沒想到是家很小的店。

舒時燃：“這家生煎店是不是以前就在？”

季析：“是。”

舒時燃想起來上學的時候有時候會來吃，味道很正宗。

沒想到這家店到現在還在。

它周圍幾家店沒什麽印象，大概是都換掉了。

車已經停好熄火。

季析：“下車吧。”

舒時燃和季析下了車。

天已經完全黑，夜幕罩在他們的上。

這家生煎店還和舒時燃記憶裏的差不多，門口放著做生煎饅頭的大鍋，進去就是靠牆的桌椅，中間是過道，最裏面是用一半玻璃一半料理臺隔出來的後廚。

整幹淨明亮。

周末學生都不在，這個點店裏只有幾個客人。

舒時燃一眼就看見了老板和老板娘，好像還是讀書時候的那兩個。

老板娘看到他們，迎上來：“季先生。”

老板聽到聲音也走過來。

舒時燃很詫異。

他們居然跟季析認識？

“錢哥，錢嫂。”季析和他們打招呼。

“這幾天生意怎麽樣？”

錢嫂笑著說：“還可以。這位是？”

季析看向還在驚訝中的舒時燃，低聲問：“能不能說？”

舒時燃：“你說吧。”

反正到時間還是要公開的。跟他們說也傳不到陸北去。

季析介紹：“這是我老婆，姓舒。”

舒時燃：“……”

錢嫂：“原來季先生結婚了啊。”

季析：“剛結。”

錢哥錢嫂：“恭喜恭喜。”

直到坐下，舒時燃臉上的熱意都還沒有散去。

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季析倒是很自然，“除了生煎，還吃點什麽？”

舒時燃看向紅底白字的價目牌。

以前來吃生煎會再點碗餛飩。

“一碗小餛飩吧。”

季析自己又點了份牛湯。

點完餐，兩人面對面坐著，一時無言。

舒時燃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下去，季析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有點不自在。

“我去看看做生煎。”

舒時燃起走到門口，晚風吹到的臉上，覺好多了。

上一鍋生煎已經賣完，錢嫂在做新的一鍋。

作利落，那麽大一個鍋在手裏變得很靈活。

看到舒時燃出來，錢嫂跟打招呼。

舒時燃說：“我以前來買生煎也喜歡在這裏看。”

最喜歡看鍋裏排得整整齊齊的生煎。

錢嫂：“舒小姐也是崇嘉畢業的？”

舒時燃：“跟——他一屆。”

要說出“我老公”三個字，還有點不習慣。

錢嫂笑了笑：“原來是同學啊。”

舒時燃跟閑聊。“他以前讀書的時候經常來你們這裏吃生煎？”

錢嫂：“聽季先生說是的。學生太多啦，又是很多年以前，我們都不記得了。”

舒時燃有點疑：“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想當然地以為季析跟他們認識是因為上學的時候經常來。

錢嫂：“十月初的時候，季先生有一天來我們店裏吃生煎。店面的租金漲得太多，我們本來打算做到十月底就不做了，正好季先生聽到，說要投資。”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騙子。

舒時燃：“原來是這樣的。”

十月初季析應該剛回國。

舒時燃又和錢嫂聊了幾句，得知錢嫂的兒今年剛上大學，考得還不錯。

“好啦，快趁熱吃。”錢嫂把剛好的生煎盛進盤子裏。

舒時燃：“我自己端回去。”

舒時燃端著生煎轉，看到季析抄著兜站在後廚的口和錢哥說話。

白黑，矜貴得引人注目，一眼就能看到。

不知道在和錢哥說什麽，他角帶著抹淺笑，眼瞼微垂，看上去和平時的張揚肆意很不一樣。

整個人多了層很真實的生活氣，莫名給舒時燃一種的覺。

有一桌的兩個小姑娘在悄悄看他。

明亮的燈下，他漫不經心地向挑來一眼。

舒時燃收回目坐下。

一兩分鐘後，季析端回來了小餛飩和牛湯。

“看什麽？”

舒時燃：“沒什麽。沒想到你還投資生煎店。”

季析：“一家店能在學校旁邊開十幾年是有原因的。這家不開就吃不到了。”

他把生煎往舒時燃的面前推了推，“嘗嘗，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舒時燃夾起一個生煎，咬開一個小口，小心翼翼地吸了口生煎裏的湯。

季析：“當心燙。”

吃完一個生煎，舒時燃知道季析為什麽不想讓這家店關掉了。

“好吃的。”

打算以後多向人推薦這家。

一碗小餛飩，幾個生煎，舒時燃很快吃飽了。

看放下筷子，季析問：“不吃了？”

舒時燃點點頭：“吃不下了。”

下午吃了碗糖芋艿，本來就不太。

季析把還剩的兩個生煎吃掉。

這樣的小店一般都是先付錢，剛才是季析問要吃什麽的，舒時燃就忘了這回事。

走的時候要付錢，錢哥錢嫂說什麽都沒讓掃碼，只好算了。

結果這頓飯沒請。

和錢哥錢嫂道別後，季析輕飄飄地說：“這麽憾可以下次再請我。”

“……”

舒時燃沒有理他的調侃，說：“你去開車？我去高中部的校門口看看。”

很多年沒到過這裏了，正好去看一眼。

季析：“行。”

從這裏走過去也就一百多米遠，舒時燃很快就走到了。

門衛室有值班的人，亮著燈。

校門口好像翻新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從大門可以看到裏面的廣場，沒人的時候很空曠。

舒時燃拿出手機，對著校門口拍了張照，然後點開照片看了看。

估計季析去前面調頭也差不多要到了，收起手機轉，準備回到馬路邊。

沒想到他已經到了。

黑絨的法拉利停在幾米外的夜裏。

季析在車裏等。

**

舒時燃到家還不到八點。

先把惠姨包的餛飩放進冰箱。

回到客廳，看到桌上法拉利的鑰匙。

季析的車已經停在了的一個車位上，就等有時間去過戶。

晚飯沒請，又收了他的車。

領證那天就打算要回贈禮的。

舒時燃想了想，去到主臥的帽間。

帽間的一個櫃子上有個手表盒，裏面放了幾只手表。這幾只都是經常戴的。

出櫃子下面的一層，裏面也是一排表。

旁邊還有個搖表，裏面是幾只萬年歷表。

有百達翡麗這種，也有獨立制表師的作品，有的是當時買的，有的是後來收的，孤品則是在拍賣會上買來的。

舒時燃倚在旁邊給季析發消息。

-舒時燃：到了沒有？

對面很快回複。

-季析：剛到。

舒時燃拍了幾張照片發過去。

-舒時燃：喜歡哪個？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聊天界面上方閃爍“正在輸”。

過了幾秒，提示消失。

然後“正在輸”的提示又開始閃爍。

新消息終于跳了出來。

-季析：別人不要的？

舒時燃：“……”

他說的“別人”不會是指嚴懿吧。

回複：這些都是我的收藏。

舒時燃喜歡腕表，只要好看的，不管是男款還是款。經常戴的幾只裏就有男款的。

有些男款的表盤對來說太大，戴不了，就放在那裏看。

不要算了。

也不想送。

回完那句，舒時燃放下手機。

接著，的手機響了。

季析打了語音電話過來。

舒時燃看了一眼，沒有。

讓手機響了一會兒，才點接聽，然後開了揚聲，也不說話。

“喜歡收藏手表？”季析的聲音傳過來，低低的，著若有似無的溫。

舒時燃的語氣有點冷：“不喜歡。這些都是我送不出去的。”

季析笑了一聲：“那正好送給我。”

舒時燃：“……”

季析：“幾塊表都好看，幫我看看哪塊更適合我？”

舒時燃還是不說話，他又說：“都送我也行。”

舒時燃：“……想得。”

季析：“那就我幫我選選。”

舒時燃雖然很沒好氣，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那幾塊表。

一眼就看中了一只。

那是只獨立制表師的作品，鉑金表殼，白表盤，藍寶石水晶蓋，帶著清冷的質，很適合季析。

“選了沒有？”電話裏，季析問。

舒時燃上說：“沒有。”

對面輕聲嘆了口氣。

“大公主，說話要算話。”

“……”

舒時燃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不想再跟他多扯，說：“選好了，下次帶給你。”

季析：“嗯。”

舒時燃：“掛了。”

“舒時燃。”

季析忽然了一聲。

舒時燃正要去點“掛斷”的手停住，等他繼續說下去。

季析：“謝謝你的新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