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麼下雨了，姑娘您等等，奴才給您拿把傘。”

江意歡在原地應了一聲，眼角溫熱才轉笑道：“多謝。”

撐開傘，雨幕，江意歡失神地盯著雨滴大滴大滴落下，打在傘上，匯一像是淚一般往下流。

走遠幾步，剛才強撐的笑意驟然消失，心口疼得發麻，痛傳遍全，讓手都抖得厲害。

謝宴安原來是這麼想的。

江意歡咬得生疼，呼吸間彌漫著些味兒，胃都開始一一地難。

其實這才合理，謝宴安什麼出，又是什麼份。

他待自己已經足夠好，即便是將當作棋子，也從來護著，吃穿住行不曾有半分虧待。

可江意歡還是回不過神，耳邊只剩下裴知書那幾句話。

若這一切都是假，都是算計，那前幾日的憂愁困苦又算什麼。日日擔憂自己為他的拖累，擔心他因自己壞了名聲。

卻不想這一切都是他有意為之。

江意歡被雨凍得打了個寒，冷意順著蔓延至五臟六腑。

雨又大，下起來不過幾息，便已傾盆，連傘都沒什麼作用，被狂風吹得拿不穩。

江意歡渾被打了半，失魂落魄地一步步朝著蘭香閣走去。

進院門時頓了頓，渾都在抖，冷得臉慘白，全只剩下淚水落下后殘留的最后一溫熱。

江意歡忍不住想——

在這里住了三年，是謝宴安后院里唯一的人。

現在不必再如原先一般擔憂生計，不為生活所累，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江意歡在心底肯定著自己的答案，卻在抬眼見雨幕時又眼角的淚。

覺得自己想通了，可心底的巨石卻仍沉沉在那里，得不過氣。

“姑娘！”

小桃看見江意歡失魂落魄的模樣，嚇得聲音一抖，直直拿了把傘沖出來把接進屋里。

“您上怎麼這樣！快進去換一裳，奴婢去給您燒水。”

江意歡沒應聲，進屋里，跟在小桃后，任由為自己換了一裳，坐在銅鏡前，眼神茫然。

鏡中人眼眶微紅，面龐慘白，長發被雨水浸，纏在耳邊，落魄得像是剛從湖里爬出來。

鏡中，江意歡看見小桃站在后看著，抿言又止，最后安靜為江意歡干頭發，才溫聲道：“姑娘您歇著，奴婢去熬些姜湯，祛祛寒。”

江意歡頭像是被堵住，張了張，最后只微微頷首。

“嘎吱——”

門關上，再抑制不住面上的淚，沉默地坐回床邊，不愿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狼狽落淚。

其實若謝宴安直接開口，肯定也會配合他，按著他的計劃走。

可他本不在意，江意歡知道，謝宴安不告訴，只是因為他不覺得這是一件重要的事，他不屑于撒謊。

對謝宴安而言，是一個聽話又乖巧的丫鬟。

江意歡如夢初醒。

謝宴安份尊貴，又不是不清楚他的行事作風，他向來手段雷厲風行，做事只講究結果，從不拖泥帶水。

都是自己多想，以至于此刻深陷泥沼，作繭自縛。

江意歡又冷得抖起來，指尖發白，急促地捂住臉息著，抑著自己的哭聲。

謝宴安是一力撐起謝家，名絕京城的謝大人，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男子。

江意歡沒有哭很久，等緩過神來時，只覺得心口忽地一松，像是從夢中清醒過來。

推開窗，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只剩下還沉沉的天。

其實現在就很好，是他的通房，謝宴安對雖沒有所幻想中的不同，但他對也是極好的，甚至剛剛親口承諾未來，給習字學賬的機會。

苦一笑，心里笑自己貪心。

江意歡嗅到雨后的潤氣息，微涼又夾雜著幾分泥土的腥味，沖淡了口中的腥。

“進來吧。”

起，推門見小桃侯在門口，一臉擔憂，不由得笑道：“我沒事了。”

小桃點頭，沒問，也裝作自己沒看見江意歡紅紅的眼睛，只將還溫熱的食盒遞給，然后溫和道：“姑娘先用些姜湯驅寒，奴婢去給您弄個蛋滾滾眼睛。”

江意歡笑著點頭，等小桃轉才忽地開口道：“多謝。”

今日失態，小桃愿意為遮掩，江意歡心下激。

“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

屋，謝宴安聽著外面一聲驚雷，不自知地擰了擰眉，打斷裴知書沒由來的推斷。

“裴知書，我連算計個宋家都要扯上我的通房？”

謝宴安嗤笑一聲，“宋家算什麼東西。”

“也倒是。”

裴知書倒也反應過來，不免笑道：“可你也確實選了個最簡單的法子，不是嗎？”

謝宴安不語。

裴知書著謝宴安一如既往的冷淡神，忽地笑出聲道：“越是冷心的人，越是容易在上吃虧，我看這句話在你上不大靈驗，你什麼都看得清楚，誰能騙你？”

“你是來議事，還是來浪費我的時辰？”

見他不耐，裴知書嘆口氣，“好好好，我繼續說。”

卻不想話音剛落，門被敲響。

青竹進來，手上拿著個沉甸甸的食盒，朝謝宴安道：“主子，這是意歡姑娘送來的午膳，說您在議事，不好叨擾，于是奴才送來了。”

謝宴安著青竹，不自知地擰眉。

青竹放好食盒，正要退下，卻沒聽見謝宴安的聲音，于是飛快抬頭看一眼，頓了頓，試探著開口道：“回主子，意歡姑娘走時正好下雨，奴才給找了傘，蘭香閣離這兒不遠，姑娘應該沒淋。”

“你退下吧。”

青竹離開，倒是一側的裴知書著謝宴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