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離開他

飛機落地之後, 除了安排住院，賀徵朝又額外聘用幾名護士、保鏢陪護在賀寶嘉邊, 以代勞無法全程陪護的他，畢竟把人送到這裏，他的任務就宣告結束了。

但賀寶嘉在臨近手前，又開始抱腹傷，向他不願墮胎的想法——真的很傻，傻了，賀徵朝扶額, 或許他早該知道。

賀徵朝只能臨時推掉手邊的行程，攜幾名醫生護士、心理咨詢師, 甚至是賀寶嘉曾經最親近的保姆, 進行全方面多層次的思想準備：這胎不能留。

也許是做得太過興師衆, 又或許是延後手那幾天的游玩太明目張膽，隨著賀寶嘉新劇播出的熱度攀高, 本人的行程也有了空前的矚目，幾個小直接截停的去路，當街對表白。

國外不比國，對名人的追逐沒那麽狂熱，遑論是別國的小明星，但賀寶嘉懷六甲的模樣, 被狂熱大傳到國，終究是會被掀起不小的駭浪。

輿發酵的當天, 不論是賀寶嘉的工作室，還是恒川的公關部, 都對此進行絕對的控制。

走風聲的第二日，視頻、照片已被理, 其他熱烈的、或大或小的聲量，只能等時間推移慢慢抹去，或是出其他的猛料掩蓋。

杜野那混不堪的私生活過往，無疑是最好的一記猛料。

互聯網的喧囂易擺平，畢竟網友不會有記憶，但同一圈子裏的人并不是那麽好捂的。

賀寶嘉父母走得早，是被過繼到二伯家裏長大的孩子，二伯夫婦背景特殊，自然鮮讓視如己出的賀寶嘉暴在大衆視野，何況外人對賀家的了解也是霧裏看花，怎會知道這個改名又改姓的小草包，是他有著緣的妹妹。

賀徵朝無視門第、世，與一個普通階層的孩閃婚，當初能轟一衆人，被傳出“出軌”婚變一事，自然會為大家餐桌上津津樂道的事。

上流社會的腌臜事不見，可自詡六清淨、佛禪心的賀徵朝被落下神壇，染了同樣的凡塵，討論聲量不會低。

東窗事發的時候，賀寶嘉直接被推手室，麻藥勁兒過了，并不擔心自己的型是否會走形；被切割的皮會不會難以恢複；滿腦子都是——完蛋了！大哥要把我撕掉了！全家要把我活埋了！

念頭湧上額頂，無需麻藥，賀寶嘉躺倒在病床上幾暈厥。

由于裝睡時長太久，保姆、護士、保鏢都紛紛圍在邊，差點要把賀徵朝喊來。

賀寶嘉眼睛一睜，立馬行了，拉著保姆的手，淚眼婆娑求著幹媽媽不要去喊人，會聽話雲雲……

保姆打小就看護，怎會忍心賀寶嘉再出事？抱著聲寬好久，自責沒有教育好，才導致識人不清。

倆人抱頭痛哭的畫面，經由憋笑的護士向賀徵朝傳話。

賀徵朝沒什麽太大的緒波瀾，摘下眼鏡折疊著放桌上，了眉心，揮手讓人好生伺候，別再叨擾他。

人走後，桌上的手機震了下。

賀徵朝本打算切換免打擾模式，卻見頂端的消息是溫知禾發來的。

【網上的消息我已經看見了，我們的關系什麽時候結束？結束之前不要把我的電影喊停，這是我最後的要求，好聚好散，可以嗎？】

即便剛平定輿論風波，賀徵朝也是停頓幾秒，才反應過來溫知禾說的是什麽意思。

結束關系，好聚好散……

分明是句沒什麽重量，還夾雜誤解的懇求，賀徵朝輕哂，心底卻升起一躁意。

也許是最近的瑣事太多太雜。

他沒有回應，將手機熄屏反扣在桌上，按著太xue，沉默許久。

賀寶嘉的事瞞二伯二伯母、甚至是賀家全家上下，他怎麽可能又怎麽會將這種醜聞告訴

賀徵朝起倒了杯咖啡，直至杯口快溢滿，他才松開按鍵，轉放到桌上，拾起手機。

他沒回消息，而是撥去電話，畢竟比起冷冰冰的電子文字，通話會更有效率，不容易被誤解。

但電話撥過去後，卻是一段中英混雜的忙音：“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稍後再撥……”

重複第二次、第三次也毫無意義，偏偏賀徵朝照做了，聽了三段重複的語音播報。

電話打不通，賀徵朝闔眼輕呵一息，轉而向正國的夏博易撥打電話。

助理向來隨時聽候，不過會兒就接聽，時長剛讀秒，賀徵朝便冷冷道：“聯系一下溫知禾，看是不是還在家裏。”

夏博易愣了下，不曾想會是這種工作。

話音甫落，賀徵朝也發覺大材小用，冷不丁地談起其他事，匆匆掛了電話，再撥給家中座機。

秦姨在做收尾工作，隔了十幾秒鐘才拿起聽筒，聽見賀徵朝的聲音，有些意外：“小夫人？去鄉下拍電影了呀，下午三點的飛機，這會兒估著已經在天上飛了。”

賀徵朝“嗯”了下，又問：“走前去做什麽了？”

作為住家保姆，秦姨對溫知禾的日常行程自是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不清楚先生要問到什麽程度，只大概齊地說明近三天的事。

溫知禾的作息依舊沒那麽規律，這兩天倒是經常宅家，惡補理論知識、作各類設備……有了閑心，也難怪會看到網上的流言風語。

清楚是因為赴鄉沒能接通電話，賀徵朝心底的躁意并未減去，只覺得發的消息分外可笑。

他倒是不知該如何和他的小太太好聚好散……這段時間沒聚過，哪來的好散？

本該十分鐘後開的國線上會議，被推遲一刻鐘。

夏博易又接到上司的消息，但這次是短信，要求他調查溫知禾的拍攝地點以及機票信息。

“……”

夏博易沉默片刻，約嗅到八卦的氣息，但他不敢多琢磨，坐這座位這麽久，可全憑的是他強大的自制力。

溫知禾的信息不難查，線上會議結束後，賀徵朝便收到一份詳盡的資料，包括《霞萬道》的項目策劃案。

他坐在辦公桌前，稍微翻了翻，隨後合上扔回桌上，讓邊的書申請回國的航線。

四個小時過去，溫知禾所乘坐的航班應該已經落地，可以看見他打過去的電話。

但賀徵朝等了許久，手機拿了又放，仍然沒有等到那通回撥。

心底說不清的躁意仍然未散，同增的還有一濃厚的疲倦，賀徵朝以掌了下面容，重重地嘆了一息，最後拾起手機，親自撥過去，但仍舊是一句打不通的忙音。

切換一串溫知禾并不知曉的號碼再撥，同樣如此，這證明他也許并沒有被拉黑。

睇著灰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賀徵朝輕哂，平生頭回對一個電子産品眼穿，甚至萌生了想要去找的荒唐想法。

冷 靜下來以後，他想，發條能讓看見的短信就好。

不在國的這一星期，他已經堆積了許多工作需要親自理，哪有閑工夫理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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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溫知禾依舊困乏，在保姆車上睡了一覺，抵達嘉郡的小村莊已經是深夜。

睡飽睜眼，呼吸村裏的新鮮空氣，溫知禾的心好了不，只是眼睛卻水腫得不行，本沒法見人。

劇組全員，為歡迎的到來自發設宴，溫知禾雖不太想見人，心裏卻是開心的，自己組的團隊就是好，全上下都很和睦。

吃席抱著花回租下的小院子，即使院子已經被人提前打掃過，但出于個人習慣，溫知禾還是親自收拾了一番，并且為助理小雪準備了一份除蟲工，幫架起新的蚊帳。

“姐，到底你是助理還我是助理呀。”小雪靦腆道，不太好意思。

溫知禾不以為意，用撣子掃了掃桌面，解釋：“晚上這裏蚊子多，這種雙層的蚊帳才防得住，而且南方的蟑螂可大了。”

說著，溫知禾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小雪是北方人，瞪大眼睛“嚯”一聲：“比韓男還大。”

溫知禾笑了笑，問：“手機卡換好了嗎？”

小雪點頭，將桌上兩只手機轉給：“換好了，這只紫的是工作號。”

溫知禾說好，重啓新的手機，裏面的壁紙是初始狀態，除了自帶的件，也沒有多餘的APP了。

既然要開機，溫知禾自然是要屏蔽除工作以外的事，而且生活號上的聯系人很，最親的幾個人，也給了工作號的聯系方式。

至于賀徵朝那裏……

溫知禾承認，是有逃避的分，但逃避雖可恥卻很有用，不想因為私生活的事，影響到拍攝進度，何況他最近應該也沒時間同解釋，或者說，是沒必要解釋。

他對是很好，是沒什麽可指摘的好，可這種好，溫知禾想，或許只是為了滿足他的私。

無意再去深究他與鐘嘉意之間的關系是什麽時候發生，婚前還是婚後；也不想打探那個孩的私，平白給自己添堵，沒這個必要。

沒法再心安理得地斂財，依仗他的關系走捷徑，確實是件難過的事，但這段時間，也慢慢積攢了一些有用的人脈為自己所用，即便電影需要二次融資，也不用太過擔心。

雖然憾這種結果，溫知禾倒也不是不能接，何況這段關系，打從一開始就是一筆生意，各取所需的事，于而言，賀徵朝是上司，也只能是上司。

只是希，不要鬧得太難看，電影可以順利發行上映。

收拾行李時，溫知禾無意從箱子裏翻找到，那只沒能送出去的針，許是秦姨收拾的時候，誤以為這也是給工作人員準備的開機禮。

拿起絨盒，掌間切實的令不知所措，好像有針仍舊紮心頭。

溫知禾沒有大方到隨便送人的地步，也不可能扔掉，就算退貨……也拉不下臉。

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注重面子了？

溫知禾輕嘆，思索片刻，打算聯系拍賣行，當做慈善會的捐，好歹還掙個好聽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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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徵朝在回國之後就不再管賀寶嘉，未婚先孕一事，在圈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落到二伯耳中，全家上下有的是人訓誡。而他每日理公司事務，連軸轉將近一星期，才有暫歇的時間。

風波暫時平息，謠言不攻而破，賀徵朝在幾天前編輯了條澄清的信息發給溫知禾，不論是從何種途徑，也理應知曉真相。

可一個星期過去，那條消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就好像的確下定決心，要與他“好聚好散”。

回到公館的這天，家中只有喂養兩只貓的阿姨，偌大的房屋沒什麽變化，卻顯得格外冷清。

環顧四周，暫閉雙眼，一些不起眼的、稀松平常的事，總會不由分說地湧腦海，他們曾一同坐臥在客廳沙發，一起于餐廳共進早中午晚飯，喂養兩只貓，近的話沒說過，親昵的事也做了遍；

但沙發已經換了套新的；廚房許久未燃起爐竈；貓依舊對他怕生，見了就跑；

沒有對他的解釋做任何回應，他們也已經許久沒有親昵地近過。

賀徵朝不喜歡這種離掌控的覺，理智告訴他，沒必要不遠萬裏，跋山涉水到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就為了解釋一件可笑又荒唐的誤會，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公司部的人，把項目喊停，告誡要回來向他低頭認錯。

他大可以這麽做。

可他確實傾向于前者……不那麽理智的手段。

《霞萬道》的開機宴劇照上，抱著鮮花，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笑得燦爛又幸福。

那是最靠近夢想的一刻。

他不該毀掉。

可他又憤怒。

為什麽他的小太太……在離開他之後，能笑得那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