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nbsp;nbsp; 昨夜

◎替將發挽到耳後◎

許初允睡得正香, 猝不及防被醒，迷糊地睜開眼。

黑夜中，近在咫尺的陌生男氣息嚇了一大跳, 許初允下意識地蹬，想要掙對方，“誰——”

對方松了手, 卻沒收住力, 蹬得重。

“……”

江聞祈翻開被子起。

許初允反應過來，先于理智行，張口道歉：“我睡糊塗了, 對不起……”

“睡吧，被子蓋好別著涼。”江聞祈只簡單說了一句, 披了件服出去了。

許初低頭看了下, 怪不得夢裏覺得冷，拼命朝旁邊的火爐, 原來是把自己的那部分被子都蹬開了。

也沒想到自己的睡相會這麽差，多多有些愧疚, 但是明天還要早起, 許初允又躺回了被窩, 手腳放得整齊，告誡自己一定要管住腳。

起初，許初允以為他只是出去一會兒，沒想到後面一直沒等到人回來。

猶猶豫豫起床，推開門張了一下，樓下沒開燈, 唯獨電競房和書房的燈亮著。

電競房裏不消說, 肯定是江文柏在通宵。書房裏……

回到房間, 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低頭打字：【你回書房了嗎？】

這次江聞祈回得很快。

W：【嗯】

濃濃的愧疚籠罩了許初允。

冬日初雪：【我第一次跟人……不太習慣，不是故意的。】

W：【跟你沒關系】

冬日初雪：【我好像踹到你了，痛嗎？】

W：【不痛】

W：【早點休息】

江聞祈明顯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聊的樣子，許初允反而愈發坐立難安。

噔噔噔地起床，去雜間翻家裏有沒有藥品，但是這些東西平時都是萍姨在收撿，許初允翻了個底朝天才在置間裏找到了急救藥箱。

打開一看，裏面的藥品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還好，有消腫止痛的藥，許初允又去拆開一條新巾，打後用冰塊鎮了一會兒，最後敲響書房的門。

這回沒等江聞祈出聲就進了門，一眼看到江聞祈微微仰著頭靠在座椅上，閉著眼，垂下一片影，結分明凸起，眉宇間淡淡疲倦和倦怠。

像辛苦掙錢養家、卻被妻子趕到書房裏睡的丈夫。

一個不合時宜的聯想忽而跳許初允的腦海。

……那種愧疚之更深了。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江聞祈睜開眼，視線落在許初允上。

不等他開口，許初允搶先道：“讓我確認一下你沒有傷，好嗎？那一腳的力度我清楚，如果導致你只能在這裏睡，上還留下傷痕的話，我會良心不安的。”

“這種況下，我也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睡得心安理得。”

語氣極快，且言辭懇切，眼神真摯，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江聞祈看了一會兒，無聲地應了。

許初允松一口氣，三兩步走到江聞祈旁邊，“那……你把服掀起來一下？”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看的。”

江聞祈盯著許初允看了一會兒，看得許初允頭皮發麻，正準備打退堂鼓把藥丟下就走，沒想到江聞祈卻意外地配合了。

許初允半蹲下來，強忍著怯，仔細打量著。

不敢看別的地方，只匆匆掃一眼別分明的，他腰側上有著一塊淡淡的淤青，青在冷白的皮上顯得格外醒目。一看就很疼。

許初允又愧疚又心疼，被良心炙烤著，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江聞祈手指的作微頓。

那三個字的吐息吹過，像羽撓過心澗，的，發。

“沒事。”他終于開口，微啞的嗓音染上夜的微涼，“你那麽瘦，沒多大勁。”

許初允沒敢擡頭看他，麻利地先用冰巾替他冷覆，覆完之後再擰開消腫止痛的膏藥，用棉簽小心翼翼地上藥。

江聞祈微微低頭，眸落到許初允上。

這個角度能看見圓潤的發頂，黑亮的長發淩地披散在腦後，用一藍發帶松松垮垮地系著。

白皙額頭上還沾著一點灰，不知道是在哪個旮旯沾上的，側臉的神態卻極其專注，目不轉睛，像在對待豆腐一樣，手中作小心翼翼。

一下又一下，輕輕拭著傷口，溫又細致。

很久違。

那點清甜的果香又順著的作蔓延過來，像半小時前一樣，拼命地往他鼻腔裏鑽。

江聞祈垂眼，一些埋在記憶長河的碎片浮現，冰冷鐵鏽的腥氣，為被泥淖吞掉的一尊雕像。

與眼前的畫面重疊。

作間，有耳發落下來，輕過眼睫，許初允眨了眨眼，有些，卻騰不出手來把發挽到耳後。

正勉強忍著，忽而有一點冰涼，極快地掠過額頭，曲起的指節替將惱人的發挽到了耳後。

許初允一驚，擡眼看去，然而作的主人卻沒事人一樣過一旁的巾，手。

瞥見震驚的神，江聞祈輕描淡寫道：“你額頭蹭了灰。”

許初允定睛一看，巾紙上確實有一點灰黑的污漬。

“……哦。”許初允應聲，沒問他為什麽要替挽頭發，也沒問他怎麽看出了被發撓得。

手中的藥上完之後，半蹲著後退了一小步，檢查了兩下，“好了。”

江聞祈嗯了一聲，放下了角，許初允卻不經意瞥見腰際上方的印跡，“等等……”

然而深灰的居家服落下來，什麽也看不見了。

“你腰上……是不是還有傷口？”許初允遲疑著問。

“是嗎？”江聞祈臉上沒什麽表，態度似乎比方才要冷漠一些，“你看錯了。”

他起，將椅子推回原位，“睡覺吧。”

許初允跟在江聞祈的後回房，路上途徑電競房，房門倏地打開。

江文柏沒想到這個點走廊還有人，嚇得差點跳起來，“哥，嫂子，你們這麽晚還沒睡嗎？”

剛說完，江文柏就猛地反應過來，蓋彌彰地捂住，“對不起，我的我的，哥你們繼續夜生活，我不打擾你們了。”

江文柏朝江聞祈暗示地眨眨眼，火速關上了門。

從頭到尾，一個說話的口當沒給許初允。

許初允看了眼的房門，“……你弟弟好像誤會了什麽。”

“那就讓他誤會。”江聞祈不甚在意。

再度回到床上，也許是有前面上藥的曲，許初允意外的沒有再張，很快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夢裏都縈繞著似有若無的冷冽清香，讓人很有安全。

早上九點，許初允準時被設定的鬧鐘響。

起床時邊已經沒有人了，許初允許鬼使神差地手探了探側床單的溫度，已然冷了。

也就是說江聞祈早就起床了。

許初允換了服，下樓之前看了眼二樓其他的房間，都沒人。偌大的別墅裏只有萍姨在打掃衛生，餐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萍姨，江……他人呢？”許初允坐到餐桌上，拾起筷子，狀似不經意地道。

“太太，您說江先生嗎？他送文柏爺回家了。”萍姨回到。

“好的。”許初允夾了一只灌湯包，小口小口地咬開，慢慢地吃著，心想江聞祈是什麽時候起床的，卻發現裏的味道有些悉，“這個灌湯包是……？”

“這是先生特地吩咐去城南那家店買的。”萍姨姨笑瞇瞇地擡頭，嘆道：“太太原來喜歡吃這家的，下次可以跟我說。不過話說回來，江先生真的很關心太太。”

“咳咳、咳咳……”許初允劇烈地咳嗽起來，萍姨忙倒了杯溫水遞過來，“太太慢慢吃，不急。”

“謝謝。”許初允接過熱水，喝了一口，盯著還剩下不的新鮮灌湯包，有些莫名。

什麽意思？他還專門讓萍姨去買？

吃完飯，許初允很快收拾好，化了個淡妝出門。

《姝無雙》是H影視平臺聯合盛彙傳出品的大型古裝劇，試戲地點在電影學院裏。

這次是初試鏡海選，圈像這樣公開的大型試鏡活已經很了，更別說這類原著改編的知名IP，一般男主的角早就資本定，二男二這類配角也都早都瓜分幹淨。

這次難得召開海選，現場人湧，肩接踵，隨可見面容姣好的新人，也有助理簇擁著而過戴著墨鏡和口罩的低調知名藝人。

工作人員維持秩序，核對信息，熱鬧無比。

“初初！”到了約定的頭地點之後，李念遠遠地向招手。

許初允走過去，李念提前兩個小時就來了現場，此刻正一腦地把最近打聽到的消息都統統倒給。

“聽說一定了小花，就是最近特別火的那個劇《餘盡》的主角，用來抗收視；男一的話聽說是影帝，從電影圈下凡來電視劇圈了，抗演技；男二暫時還沒定下來，在幾個候選

人裏選；二和三這兩個角都會從海選裏選……”

許初允聽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像李念這樣一年輾轉于無數個劇組，看著不起眼，然而卻能結無數各行各業的朋友，偶爾私下聚餐一兩句自己所在劇組/公司的新作或者新消息。

“不過，三這個角應該競爭力度很大，因為原著中人設很好很出彩，比背景板的四和扁平化的二都容易吸，現場好多素人或者稍微有點名氣的演員都是沖著三來的，想靠這個角吸然而翻紅……”

李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許初允的臉，斟酌著措辭道：“所以你能拿到三這個角的可能，比較小，我覺得我們現在考慮一下別的配角角也可以，穩妥一些，只要能在這種大劇裏有臉的機會，都很不錯了……”

李念說的不無道理。

只是也有自己的考量和原因在裏面。

許初允正想開口，卻忽而聽到一道聲遠遠響起，“初允？”

擡頭，看見一張有些悉的明豔面容，人穿著輕風，形婀娜，戴著口罩，只出一雙漂亮的狐貍眼，正笑盈盈地看著，“好巧，你也來試鏡嗎？”

是梁鵑。

今天意外的低調，沒背大牌包，也無其他彰顯有錢份的配飾，後跟著一個利落幹練的中年人，還有兩個助理模樣的生。

梁鵑笑著沖同伴說了幾句話，而後朝許初允走來。

許初允心中微嘆口氣，面上卻保持著溫和而又疏離的態度，“好巧。”

“可不是嘛，沒想到你也會來試這部，我還以為你就喜歡在影城跑龍套，磨煉演技呢。”梁鵑笑著道，“怎麽，這部戲有你很想爭取的角？所以破例從郊外回來了？”

很好，聽梁鵑的語氣，許初允猜測這群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背後沒關注的近況。

當年周承修追了許初允整整三個月，追得轟轟烈烈，整個學校都議論非非。

宿舍裏的三個生，作為許初允的室友也被順帶送了許多價值不菲的禮。其他兩個生都退回去了，唯獨梁鵑笑盈盈地說是替把關，反手跟周承修聯系上了。

後來，只要是與同班的生，也因為周承修而收到了各類茶甜點，每天源源不斷。

許初允找周承修開誠布公，委婉地表達了他這樣會影響到的生活。周承修只問：“你確定？不後悔？”

許初允態度堅決，第二天周承修就開始追許初允的室友，也就是梁鵑。

一開始，許初允還委婉提醒過梁鵑，周承修追可能不是出于真心。

梁鵑笑著應了，說謝謝的提醒，說允允你人真好。

第二周，許初允就聽說梁鵑和周承修在一起了。

周承修開了輛帕加尼的超跑，很是張揚地來生樓下接梁鵑去約會。

哪怕是在電影學院，帕加尼這樣全球限量60臺的超跑還是引起了極大的轟。

後來衆人才知道，原來周承修是江城赫赫有名一家企業的獨子，上過富豪排行榜的那種，不折不扣的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

校裏許多生為許初允可惜，議論紛紛，說許初允‘太過清高’‘太作了’，不懂得見好就收，許初允也出了名，在別人口中變‘拒絕過周承修的人’。

論壇上有人說倒要看看許初允這麽清高的人，畢業後怎麽走。甚至還有人專門拉了群討論這件事。

收回思緒，許初允那點禮貌也收了一些，淡淡道：“就來運氣，不是說公平公正的海選嗎，萬一運氣好。”

“噢，這樣呀。”梁鵑笑容不變，只是上下打量的眼神有些涼，“你還是跟在學校一樣可，一看就畢業後沒怎麽經歷過社會毒打，真好，好羨慕你。”

“……”

許初允正想說什麽，電話鈴聲忽而響起。

示意了一下手機，“我去接個電話。”

走到遠無人的角落接聽，是寵醫院打來的，問什麽時候方便來接小冬回家。

現場人多，試鏡可能會持續到晚上，許初允有些為難：“我現在不出空，明天去接可以嗎？”

“明天可能不太行呢，明天我們全醫院要去團建慶祝。”那邊的生說，“您看方不方便讓您的家人或者朋友先來接一下？”

“好的，我問一下，確定之後我會跟您說的。”

許初允應聲，掛了電話，翻出通訊錄著，看拜托誰比較方便。

讓姜莞送到別墅？不太合適，很多事不好解釋，不小心曝了還有後續問題；找李念的話，有些事也解釋不清楚，有暴的風險。

思來想去，能聯系的人好像就只有江聞祈那邊。

先發了一條消息問他現在方不方便接電話。

那邊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江先生，有一件事想麻煩您。”因為是拜托對方辦事，許初允的語氣很誠懇，“您還記得上次送到您朋友醫院的那只貓嗎？今天出院需要去接一下，但是我今天暫時有事不開，想著能不能麻煩您一下。”

“這種事。”那邊默了幾秒，男人嗓音清淡地開口，“我想你完全可以找萍姨。”

許初允微怔，“我以為萍姨不管這些……那我去聯系萍姨，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掛了電話後，許初允正要編輯短信給萍姨，李念卻忽而過來了，湊到耳邊低聲道：“初初，我剛又打聽到一件事，你……聽了別太難過。”

許初允側頭，“什麽事？”

“你剛才那位同學，是不是來頭有點大呀？”李念努力回憶剛剛打聽來的消息，小聲道：“我有朋友認識，跟我說，好像是H平臺投資方小兒子的朋友。三這個角，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的了。”

許初允似有預，“這個小兒子，是不是姓周？”

“你怎麽知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李念目瞪口呆地看，隨即又滿懷期待：“初初，你是不是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人脈？”

“……沒有。”許初允悶悶地低頭。

大學時，許初允因為某些原因看過不小說，曾經跟室友說過《姝無雙》這本書對來說的意義，尤其是三那個角。

不知道梁鵑還記不記得。

是巧合嗎？還是？

許初允有些心煩意地編輯信息，先跟萍姨說接貓的事。

然而萍姨的回複卻讓有些驚訝。

【太太，這件事先生已經在不久前吩咐過我了，晚上我會準時接回來的。】

【不過，我記得先生好像對貓過敏，您看貓咪是安置到哪間房？】

作者有話說：

劇名和試戲時間有所改。

劇名後期可能還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