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聽言，點點首。

說道：“我送你過去。”

容珞見他眼中執意，只好答應下來。

第31章 若有什麼難盡管來齊王府……

天沉，像是還要下雨。

馬車行途慢慢。

容珞靠坐著車廂，任憑風輕輕吹拂馬車的窗簾，吹鬢邊的發。

著外頭街市的景象，曾期待過離開宮城，但現在以逆臣之的份，對往后的日子多了許多怯怕。

齊王坐于另一側，不聲地看著。

而今的容珞妝容素淡，發髻上點綴的僅是簡單的絨花，暮紫的更不如以前富麗，卻毫不減天人般的姿容。

齊王的心微微。

他年長容珞一歲，年時常去看祖母太后，隨著竇初開，漸漸的，便對祖母邊這位長公主了心思。

母妃著他隨皇帝駕親征，斥罵他樣樣不如太子，若不討好父皇，如何和那位穩坐東宮的哥哥相爭。

可齊王對儲位沒有一點向往，但在母妃和太后的迫下，不得不去了漠北。

漠北苦寒，寒風刮得人難以睜眼，

在和匈奴人的爭戰中，他也從細皮的年，長為五大三的漢子。

唯獨不能見到長公主，了他心中的苦悶，偏偏他寄往京城的書信，不曾回信半封。

他府上是有一位侍妾，不過是因為長得一張與容珞相似的容，在漠北的那幾年，他靠著與侍妾排解寂寞。

僅似三分便已讓他舍棄不了，但終究不是長公主容珞。

容珞那份斥罵他的信，齊王憤郁的只是竟如此看重沈闕，不容他為難沈闕半點。

好在榮國公去太和殿退了婚事，現在沈闕被關在府哭天喊娘不肯退，他便到大快人心。

齊王斂去心神，端量眼前子的眉眼，緩緩開口：“李府落敗，其主母夫人患疾，不好，你若住在李府想必多有清苦。”

遙車外景的容珞目一頓，思緒拉回，看向車廂的齊王，淡淡道：“李府的人大多還算和善，清苦些倒也無妨。”

作為麗安縣主，皇家還是給了面的，留有東市的幾個鋪子的租契供過活。

暫住李府幾日，想來也不會太為難，不便尋個偏遠便宜的地帶租間院子，考慮往后的日子再做點什麼。

齊王再次試探道：“要不還是跟我去齊王府，供你錦玉食不問題。”

容珞蹙了蹙眉頭，齊王的心思又怎猜不到，今日來接出宮便是奔著這個來的吧。

從榮華富貴到單食薄，是會有些落差和不習慣，但齊王背靠太后，背靠蕭家，走了出來怎能又再次進去。

再說，以什麼份住齊王府？

容珞收回目，說道：“恕容珞不能從，齊王殿下還是將我送去李府。”

齊王微微停頓，眼中的冀求轉變一抹暗，緩淡道：“好吧，若有什麼難盡管來齊王府。”

容珞頜了頜首。

-

李府的宅子門庭寬敞，屋頂的瓦片被雨水沖刷得亮，府前兩側鎮著石獅，殘留著往日一的氣派。

人影稀疏，有羅雀跳。

等別了齊王的馬車，容珞跟著府中的下人走進宅子，來接應的并不多，就一位年長許多的老管家。

老管家姓馮，在李府就事多年。

為了維持府上的用度，昨日遣走不家丁和丫鬟，整個府都沉怏怏的。

當初忠義侯李焰出事時，李棹剛參加完科舉，科舉三次才得以朝為，因得忠義侯的榮，仕途還算順暢。

李棹現已近五十多歲，他膝下的幾個小輩科舉不，轉而軍當兵也不能事，只能靠著他在兵部尚存一些往日威。

但李棹行事過于剛正，直言不諱，得罪不人，被蕭閣老調到了個閑職當差，至今仕途上無所建樹。

馮管家命人去安頓要住的院子，便引著容珞去見李棹之妻李夫人，也是這宅院里的當家主母。

前幾日，李夫人來宮求過容珞幫襯，李府極會派人過來求辦事，這次求路無門，怎知也無能為力。

容珞覺察府的冷清，忍不住詢問幾句，記得叔父李棹是有幾個比年長的兒子。

馮管家輕嘆一聲，說道：“老爺他們還關押在北鎮司的詔獄里，尚未放出來。”

容珞眉頭皺起，“叔父雖被連坐罰，貶了，不是沒流放發配嗎，北鎮司怎麼還沒放人。”

馮管家解釋道：“這些年老爺得罪不人，都趁著落井下石呢，要北鎮司放人哪有這麼容易，恐怕還有一年半載的徒刑。”

說著，馮管家愁緒滿懷，抹起眼淚：“夫人本就患疾，昨日剛嘔了，子愈發撐不住了。”

幾句言語之后，他們便已走到李夫人的院子，馮管家收拾好緒，兩人才進了院門。

屋里一濃濃中藥的苦味，門窗關得嚴實，床榻前兩個丫鬟在伺候，一聲聲咳嗽從榻中傳出來。

只見李府夫人崔氏頭戴發額，面容憔悴，明明前幾日來見容珞時，還尚有一神采，現在竟已病得臥床不起。

聽到馮管家傳話，李夫人支起子，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神點。

李夫人把容珞到跟前，關心道：“來的路上可順當？府里實在不出人去接應你了。”

容珞自在宮中生活，被賜了皇姓，加上被太后掌控著，與李家的接不算絡。

對這位李夫人，僅僅只是知曉為人溫良恭儉，子不是很好，為李棹育有一兒一，現在兒都已家。

容珞坐在榻旁，安道：“我這樣過來好的，并無大礙，夫人子弱，多加保重才是。”

李夫人忍不住輕嘆，孱弱說：“難為你從長公主落到這般境地，若不是你叔父，或許幽州之案不會被追究至此。”

容珞一愣，問：“此話怎講。”

李夫人緩緩道：“他去年在幽州宦游，因征兵之事惹惱幽州總督，這事啊我也甚不清楚，總之他那脾樹敵，年紀都這麼大了。”

說完，重重咳起來，丫鬟們趕忙上前背，藥也未喝完。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著蓮青長的婦人急步走進來，看樣貌正是李夫人的兒媳衛氏。

府里的男人都被關押著，只能靠子在外奔波求路，衛氏正是從外面回來，見到屋里的容珞，不免沒什麼好臉。

忠義侯家十幾年前是死了個干凈，而今削爵連坐罰到他們旁系，什麼長公主，到頭來還不是被褫奪了公主份。

李夫人平復著咳，見衛氏進來，便著急問：“北鎮司那邊怎麼說？”

衛氏走上前，愁容道：“不肯放人，各親戚友朋都走訪了個遍，都躲著我們李家。”

若是真關上一年半載，李棹已是半百老人，獄中寒哪撐得住這麼久。

李夫人嘆了嘆：“只能盤算著把這宅子賣了，弄點錢財請人通融通融，能不能早點放出來。”

衛氏道：“這可是皇帝陛下欽定的案子，誰敢收我們的錢辦事。”

容珞這時接過話來：“正因是陛下欽定的案子，既已下旨，怎麼還刑拘著叔父。”

衛氏落了眼淚，哭泣道：“上頭的人沒個答復，只是讓我們回來等著，我也是旁敲側擊才知還要刑拘一年半載。”

容珞輕輕思索，詢問：“扣著叔父他們的大人是誰？”

“詔獄的千戶長鄭大人。”

衛氏抹淚，輕語道：“聽說是齊王殿下的人，你與他相識，要不……”

容珞頓住，不咽了咽。

驀然反應過來，在回來的馬車上時，齊王最后那句話的含義。

他在，所以有意拘押著李家的人。

容珞到一苦，以為齊王是真想幫，實則還是在為難，去齊王府。

衛氏整理緒后，說道：“我聽府門小廝說，縣主是乘齊王府的馬車來的，如今請得齊王殿下的恐怕只有縣主你了。”

京城人人皆知，前段時日長公主的大禮定下時，齊王殿下可是為跟沈闕打了一架。

李夫人喚住衛氏，意喻讓說點。

衛氏只是一嘆，仍是繼續對容珞道：“你既然來了李府，就看在你叔父的份上，同齊王殿下求求。”

李夫人再次咳了起來，衛氏這

才不得以停口，轉而去安婆母。

容珞看著二人滿臉愁容，李夫人病重至此，心中不免自疚，到頭來竟連累了李府。

掙扎片刻，只好道：“我考慮考慮。”

李夫人用絹帕掩著蒼白的，言又止。容珞剛被褫奪封號，本就孤苦伶仃，不想為難，但現今們已沒有別的法子。

容珞不想在此多留，行禮告退：“李夫人好生休息，我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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