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

小明想也不想地拒絕，轉過背著手氣勢洶洶地邁開就要走。

還沒玩夠呢。

然而小短邁了好一會兒，仍在原地。

小明扭頭瞪著揪住自己領的陸元鐸，“大膽！”

竟敢阻止前行！

陸元鐸低頭看著眼前只到自己膝蓋上一點的小家伙，想了想還是沒收回住后領的手，免得小家伙仰頭重心不穩往后倒。

“嗯，臣大膽。”

目正好對上他腰上系著的玉佩，小明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看。

陸元鐸：“公主喜歡這塊玉？”

小明點頭眨眼道：“好看。”

陸元鐸利落扯下玉佩，遞給：“那送給公主了。”

環形玉佩比人手心略小一圈，但對三歲的小明來說卻是一只手握不住，只能勉強抓住繩結。

見狀陸元鐸蹲下，將玉佩系在腰上，不忘繼續道：“公主甩開宮人獨自跑出來，不出臣所料，您若再不回去的話，恐怕以后便出不來了。”

話落，遠便約傳來宮人悠遠的聲音：“公主！公主！”

小明小臉頓時浮現一心虛，出胳膊眼道：“我累了，要抱。”

陸元鐸嘆息一聲，旋即彎腰抱起氣的小公主。

三歲的小公主比兄長三歲時輕得多，抱在手上如同一團棉花。

垂眸著與母親相似的眉眼，陸元鐸無奈中著寵溺。

小家伙長得像，脾氣卻不像。

忽地臉上一陣生疼，只見小明不知何時揪住自己的髯須扯了下，很快咻地一下收回了手，干找補說：“太傅有胡子，我父皇就沒有。”

“父皇看起來比太傅年輕。”

聞言一頓，陸元鐸云淡風輕解釋：“陛下比臣年紀大上一歲，只是未蓄須，因此看起來比臣年輕幾分。”

他留須是為了顯得穩重威嚴，不懼老相，但父皇可就不一定了。

........

兩刻鐘后，陸元鐸送小明到紫宸殿。

候在殿門前來回踱步等消息的江福盛看到兩人，如釋重負地迎了上去：“老奴的小公主唷，您去哪兒了？”

小明拍拍陸元鐸的肩頭，對方把放下。

站在臺階上，小明看了眼大殿的方向，小聲問：“江公公，父皇母后在里面嗎？”

江福盛彎腰甩了甩拂塵，笑得和藹可親：“是啊，陛下和娘娘得知公主您不見了，著急的唷~”

眨了下眨眼，小明后知后覺開始不安，又問：“那皇兄在嗎？”

江福盛點頭，“自然，太子殿下也在。”

聞言小明微微舒了口氣，往上踏了兩節青階，回頭又倒回來拉住陸元鐸：“太傅也去，幫忙向父皇母后解釋。”

有外人在，父皇母后肯定會有所顧忌。

江福盛角微，這可不興幫啊，說不定越幫越忙。

陛下可不愿意陸太傅出現在娘娘面前。

陸元鐸自然心知肚明，他默了默準備開口拒絕：“公主........”

“小寶！”

清潤急切的聲音傳來，云挽從殿出來，順階而下，目之所及全是兒，“你去哪兒了？怎麼一糟糟的？”

不說裳上東一塊灰塵西一片草屑，就連心梳好的發髻也東一撮西一縷，原本兩朵對稱的珠花，此刻只剩一朵。

意識到自己的調皮惹得母親擔憂，小明低頭對了對食指笑小聲道：“我躲貓貓躲得有一點點遠了。”

還一點點遠？知道玩文字游戲了。

云挽又氣又笑。

陸元鐸只看了一眼便垂眸，掩蓋住眸底的克制與忍，強迫自己收回目，靜候在一旁。

景宣帝稍后片刻趕來，銳眸微瞇：“陸卿怎在此？”

確認孩子安然無虞后，云挽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人。

發現是陸元鐸后，詫異了一瞬。

陸元鐸躬解釋：“臣路上偶遇公主，想來陛下和娘娘眼下定為公主著急，便親自送公主而來。”

他將經過解釋了一遍，景宣帝濃眉微蹙，旋即舒展，淡淡應聲：“勞煩卿了。”

陸元鐸：“舉手之勞，微臣還有要事在，微臣告退。”

他斂眸退下，將一切愫至心底最深，恢復人前那個不茍言笑、不近人的陸太傅。

他此生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心輔助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

紫宸殿，小明揣著手抬眼覷板著臉的云挽，“娘！阿娘！母后，小寶錯了。”

試探地邁出一小步，接收到父兄鼓勵的眼神后，咻得一下沖到云挽面前往懷里鉆：

“小寶再也不敢丟下宮人一個人跑了，小寶知錯了，您原諒我吧娘？”

見母親沒有拒絕，手摟住云挽的脖子，撅著小就是一頓親，小音黏糊糊：“要不娘您罰我吧？娘我好喜歡您呀~”

云挽險些破功，努力抿直角，哼了聲：“娘可不敢罰你，免得你父皇和皇兄心疼。”

聞言父子倆面面相覷。

“不心疼不心疼！小寶聽娘的！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小明搖頭，乎乎的膘在臉上蹭啊蹭，里不停說著甜言語。

兒撒起來膩死人不償命，云挽那點子氣早就飛到九霄云外了。

也不知道這小家伙子隨了誰，只要開口，就能哄得人暈頭轉向，恨不得為掏心掏肺。

在云挽扛不住之際，景宣帝適時開口：“夫人，明還小，打手心就免了，要不罰點其他的？”

阿綏看了他一眼。

景宣帝昂首，神坦然。

皮糙厚的小子和細皮的兒怎麼能一樣？

兒癟個小他都心疼得不行。

阿綏無言，理了理妹妹散的頭發，神溫和道：“阿娘，要不就罰小寶三天不能吃零長長記？”

妹妹饞，這個懲罰在他看來已經很嚴重了。

小明卻張開五乎乎手指：“五天！娘罰我五天不能吃糕糕好不好？”

自知今日犯了錯，決定自己多罰自己兩天，主要得讓娘看到真心悔過的誠意。

小明下在云挽前，揚起嘟嘟的臉蛋賣乖。

云挽挑眉，故作嚴厲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嗯！”小明點頭發誓：“我絕不吃！”

最多把藏起來的糖果餞拿出來看一看。

殊不知云挽早已看穿的鬼心思，回頭就讓人把兒藏零的匣子掏空了。

這會兒小家伙還嘻嘻笑，“娘！娘！小寶最喜歡娘了！”

云挽托住的腰免得掉下去，手心卻到塊冰冰涼的東西，拿出一看，發現是塊環形玉佩。

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由疑問：“這塊玉哪兒來的？”

云挽確定這不是兒的東西。

小明：“陸太傅的，好看，他送給我了。”

一天經歷了太多，此刻昏昏睡，看了眼玉佩把它推給云挽，小手一揮，豪橫道：“娘喜歡嗎？送給娘！”

另一只大手卻更快一步奪走：“朕看這玉不錯，小寶不如送給父皇？”

景宣帝從不對兒擺臉，眉眼含笑。

小明勉強睜開眼睛，“好叭，那就送給父皇了，您要好好保管哦。”

景宣帝頷首，笑意不達眼底：“嗯，父皇一定。”

阿綏：他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幾日后，景宣帝下令永章宮徹底閉宮，不得隨意進出，送膳的宮人只需將膳食放在指定位置，毋須進。

掖庭宮耳房，茯苓前來時，小翠正坐在床前忍著痛為自己開肩頭的淤青。

沒錢買藥酒，只能生，將淤青開。

聽到皇后娘娘邊的茯苓姑姑找自己，不敢怠慢連忙整理好裳出去。

此時不人好奇圍觀，為首點頭哈腰的人正是管轄的嬤嬤。

茯苓目落在面前瘦弱的孩上，“你就是小翠？”

小翠張點頭。

茯苓直接說明來意：“棲云宮缺個灑掃的小宮，你愿意去嗎？”

聞言小翠震驚，旋即點頭：“愿意！奴婢愿意！”

茯苓微微頷首，遞給一瓶藥酒：“拿去用，養好傷后帶上你的包袱去棲云宮當值。”

走近時，低聲說道：“多虧小公主特意在娘娘面前提過你，你那日做得也很好，沒有真帶小公主去那。”

小翠心頭一震，立即領悟：“奴婢此生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茯苓滿意，是個聰明人。

其他人眼紅不已，小翠這是因禍得福，要飛上枝頭了。

........

白駒過隙，日月如流。

景宣二十五年，自北方戎人戰敗后，其最大的部落主歸順大齊，兩族貿易往來頻繁，大齊國泰民安，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恰逢阿綏十六歲，景宣帝有意磨練兒子，便在開春三月，阿綏過完生辰后下旨宣布南下巡查，特令太子監國。

且在圣旨頒布后當日，便攜云挽乘上了下揚州的船，徒留阿綏捧著圣旨險些咬碎了牙。

小德子，如今太子邊的德公公笑著道：“殿下，陛下臨行前已將未批的奏折放置于案，您手便能批閱。”

阿綏看也沒看那堆奏折，“小寶呢？怎麼這兩日都未見？又去宮外玩了？”

十歲的小明已經不滿足待在皇宮，經常跑宮外找人玩耍。

德公公低頭小聲道：“小公主此刻恐怕已在陛下娘娘所乘的船上。”

“這是公主留給您的信條。”

他趕從袖中掏出小明留下的信條。

阿綏攤開一看，只見紙上洋洋灑灑寫道——

兄長安心監國，待妹歸來為你講述江南風土人！

小寶留，嘻。

想起古靈怪的妹妹，阿綏無奈失笑。

將信條仔細折好，存桌案上的竹筒里，不忘吩咐：

“去給阿娘和父皇傳話，就說小寶不見了。”

若不提醒，指一心和阿娘過二人世界的父皇發現小寶跟去了，那恐怕得等到小寶自個兒憋不住出現在兩人面前。

如此一來，便不知要耽擱幾日，小寶吃苦不說，阿娘也要跟著心疼后怕。

他已經看了，父皇年紀越大，對阿娘的占有便越強。

.......

南下運河上，偌大恢弘的船行駛在江面上，船總共三層，如龐然大般，里外已被喬裝打扮的軍把守。

船未止載與商客，唯有第三層任何人不得出，敏銳者猜測這條船上應當有大人。

至于是這大人有多大，他們就不得而知了，總之能斷定此船很安全。

三樓中央的廂房，云挽靠在男人闊的膛上，著窗外波粼粼的江面，夭桃秾李的面容上神恬淡。

景宣帝的側臉，聲問：“還困麼？”

云挽搖頭：“不困了。”

剛上船的前兩日，云挽不大適應江面，昏昏沉沉睡了兩日，今日才恢復神。

“闊別多年，不知揚州現下是何景？”嘆息道。

種種原因，即便為皇后，這些年云挽也未尋到合適的機會回一趟揚州，常在計劃臨行前突生變故。

起初云挽還會到失落，后來便想通了。

若次次被其他事耽擱，說明當下不是出行的最佳時機。

景宣帝一下下弄的發，嗓音慵懶道：“有夫人在，便是最好的景。”

云挽嗔怪，這人越來越會油舌了。

“也不知把他們兄妹倆留在京城會不會鬧？”

托腮著江面風，沒有孩子在邊，清靜不，倒有些不適應了。

景宣帝：“夫人放心，阿綏不會鬧，小寶鬧了阿綏會哄好。”

思及兩個孩子，云挽不滿：“夫君也真是，阿綏才十六歲，貿然接下如此重的擔子，待歸京指不定清瘦許多。”

景宣帝卻道：“夫人，當年朕十六歲時已在陣前殺敵，后接下先帝留下的爛攤子也才十八歲，咱兒子算是幸運了。”

他沒說的是，若不是前兩年被戎人的事耽擱，阿綏十四歲時自己就想讓他監國了。

“他是太子，總要經歷練。”

“如今他年，朕也正值壯年富有余力，他解決不了的朕尚有力為他兜底。”

云挽聽出他在夸自己，索順著他：“是是是，還是夫君思慮深遠，阿綏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不管男人年紀多大，總是喜歡聽心妻子的夸贊。

撲簌簌——

白鴿子撲棱著翅膀由遠及近，最后盤旋一圈停在窗邊的原木桿上。

景宣帝手解開白鴿上的信條，隨口輕笑道：“咱兒子的信，這才幾日，這小子該不會就想念我們了吧？”

展開信紙，看清上方容的瞬間，他臉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