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怎麽？不願意？”……

過了幾日，裴清進宮與本次要參加科考的所有士子一起得到了皇帝的接見，林舒窈也繪好了護膝樣式，讓東喬安排了侍衛和馬車準備上街買制作護膝所需的布料。

其實這些東西相府裏都有，不僅有，還都是上好的材質，而林舒窈也只要吩咐一聲，府中掌管家需的下人就會把東西都給送來。

可是林舒窈偏不要。

做護膝一事本就非所願，要是後面的一應事項還都被安排好了，可就更憋屈了。

林舒窈在外面逛了有一陣，東西都買好之後時辰也差不多到了晌午。

道路上人來人往，兩旁的食肆也都在此時熱鬧了起來，飄香四溢。

林舒窈著這場景，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東喬陪林舒窈逛了一個上午，如今聞到了煙火香味也忍不住問：“娘子可是打算在外面用午膳？”

林舒窈側看一眼，了然淺笑道：“嗯，記得東市有家餛飩不錯，今日既出來便去嘗嘗吧。”

東喬笑盈盈，眼睛瞇月牙狀：“好呀。”

可是隨即又擔憂道：“此去東市還有些距離，我們要不先去找楊侍衛他們，再坐馬車過去？”

林舒窈：“不了，我雖讓楊佑他們原地候著，但我們一路逛過來也走了不路，若是先折返回去找他們再去東市，也不見得多路程。就這樣走著去吧，也可以再順道逛逛。”

東喬微笑：“好，都聽娘子的。”

——

裴清這邊見完皇帝從宮裏出來，同結識的幾個士子簡單告別後，也往著城東的方向走了。

而林舒窈吃完餛飩之後又帶著東喬走了一陣。

長安城東南一帶多住平民百姓或小富商，所以商販擺攤也就隨意了些。

出了東市的範圍後還有些零碎的小商鋪從正街一直擺到了小巷裏。

林舒窈一時起了興致，便一路逛著忘了時辰，也慢慢地從正街上走到了小巷中。

東喬跟在後，忽而擡頭了一眼天空。

糾結片刻後朝林舒窈提醒道：“娘子，奴婢看今天這天氣不太好，許是要下雨了，我們走得急，沒有帶傘，要不您看，今日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林舒窈聽後也仰頭看了一眼天氣。

確實比出來的時候沉了不。

意興闌珊道：“嗯，便先回吧。”

可是再一定睛，才發現自己正一條小巷中。

林舒窈雖從小在長安長大，但長安共有一百零八坊，也不是每條巷子都走過。

如今這個位置當真是陌生。

于是二人急匆匆的，又像無頭蒼蠅一般穿梭在各條巷子裏。

許是真要下雨了，道路兩旁的小攤販都將東西收了起來，巷子中的人是越來越。

“嘩”的一下，瓢潑大雨突然從天而降。

其實按理說這個時節的長安本是雨的，可就偏那麽巧，在林舒窈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況下它就下了下來。

林舒窈手擋在頭上，在雨中小跑，直呼倒黴。

可更倒黴的是還在後頭。

在巷中的拐角，林舒窈一個轉，悶的一下，頭直接撞上了一個。

當即吃痛“啊”一聲，連帶著往後趔趄了好幾步。

東喬立馬上前：“娘子你沒事吧。”

林舒窈了頭，才開始上時是有些驚恐，些微慌張了一下，但緩一陣之後好像也沒那麽疼？

林舒窈眉頭漸漸舒展。

擡目對東喬道：“我沒事。”

東喬這才放下心，轉頭就準備為自家娘子理論。

“你怎麽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嗎？”東喬對著那人罵道。

而仔細下來一看，才發現這好像是個人：“誒，是你誒。”

轉頭笑道：“娘子，是那日那個替你撿起簪子的郎君。”

那個郎君太好看了，主要是氣質卓然，讓東喬一下就記下了。

裴清還支手倚著牆，另一只手著自己的膛。

他本覺得憋屈，如何他沒看路，這裏本就是拐角，而且林舒窈撞上來的時候可是能清楚地覺到是視線向下的，只是東喬這麽一認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了。

而林舒窈卻想著東喬這丫頭也太容易被人帶偏了，任誰撿了的簪子也不能撞呀。

咳，哪怕是對撞。

不過好在裴清脾氣極好，他也知道在這種事上子容易到傷害，微微調節之後便上前關切問道：“娘子可有傷？”

然而當他上前擡眼看清來人的面容才是一怔。

又是，夢中的那個妖後。

林舒窈擡頭看他，卻對上他怔然的眼神。

那日街上他看的眼神又重新浮現在了腦中。

雨一直在下，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二人卻是在恍惚間靜了下來。

片刻後，林舒窈才撇目道：“我沒傷，只是還郎君以後走路多看著些，若真撞傷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裴清回過神：“是，小生會多加注意的，但請娘子以後走路也要小心，莫傷了他人，也莫傷了自己。”

他話意深遠，說著這些時只想著夢中的事。

林舒窈卻蹙一下眉，瞥他一眼後冷聲道：“還不著你來教訓我。”

此言一出，裴清方才發覺自己竟然將夢中的事套到了現下林舒窈的上。

他覺得自己失言，便又立馬拱手賠禮。

而林舒窈說完就要走，不想再與他糾纏，但剛一轉，雨勢卻是一下噼裏啪啦的，又變大了不，而現下四都是禿禿的，只得靠向牆壁，在突出來的屋檐下躲著。

也不知是哪家搭的布棚，剛好在這能擋住大部分雨勢。

微微側出頭，看了眼天，低聲罵了句倒黴。

東喬跟著林舒窈躲在了布篷下，尋了四周，嘆道：“這一片都是民宅，巷道上大多沒有遮擋之。娘子，看來我們若想往外尋避雨，恐怕得走很長一段路程。”

裴清靜在原地，想了一瞬後對林舒窈拱手道：“如今雨大，在下看二位娘子皆未帶傘，為防止二位娘子淋雨寒，不如二位在此稍後，我去為二位取雨傘來。”

林舒窈奇怪：“你去取雨傘來？”

周圍又無商鋪，他自己都沒帶傘，怎麽給取雨傘來？

裴清便微微笑了笑：“娘子還請稍後。”

說完便轉往另一邊走，然後，林舒窈就看見他打開了沿牆的一道木門。

原來這後的院子竟是他的住。

那頭上的這個布棚……

東喬在旁邊提醒道：“娘子，我們……真要在這裏等他麽？”

林舒窈收回視線，并不想等，從不信什麽突然的好意，況且這個人兩次見，兩次都用略帶驚訝的眼神看，讓并不舒服。

說不出其中的覺，這個書生氣質雖好，說話也總是溫溫和和的，可這兩次面，卻都從他的神中到了不屬于他這種溫潤氣質的疏離。

但同樣的，也莫名從他上到了一悉的覺。

同樣有著些微說不出的、不知道從何而起的抵和排斥。

然而看著雨嘩嘩打在地上濺起的大群水珠，便不得不呆在這裏，看看那人是否真能送傘來。

畢竟這麽大的雨，真出去走一陣服肯定了，大晉民風再開放，一個千金小姐也不應該像個落湯一樣在街上跑，而現在起碼是只了外衫。

林舒窈淡淡道：“反正雨大，便等等吧。”

果然沒過多久，裴清便從院裏出來了，他一路快步過來，但手中卻比剛才多了兩把傘。

一把拿在手中，一把打在頭頂。

他到林舒窈前將其中一把t遞了過去：“這把傘稍大些，應是能容納二位娘子避雨前行了。”

東喬見有人送傘自是高興，但剛準備手拿過就被林舒窈的聲音打斷：“郎君緣何就這麽好心，不顧自己上的雨水，專門跑出來給我們送傘用？”

看見他上的雨水仍是滴滴答答地掛在他上，尤其是黑長睫還掛著幾顆晶瑩的雨滴。

似看穿人心般，滿眼戲謔道：“莫不是郎君見我們姊妹二人孤在外，有了……結的想法？”

林舒窈眼眸含著笑，眼底卻是冷而淩厲：“你打的那些算盤還是收起來吧！我的份，你可惹不起。”

林舒窈話語犀利，但實則也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氣勢能夠住對方，嚇退對方一些不好的心思。

裴清自然沒那些想法，他對林舒窈的譏諷只停了一瞬，便也理解了，畢竟在僻靜無人的街巷中，子本就會多有警惕，說些狠話也正常，再加上夢中林舒窈留給他的印象，讓他對的格提前有了底，竟也就寬容了幾分。

夢中妖後，惡事做盡，自該萬人唾罵，可如今的林舒窈到底還未進宮為後，還未到走到夢中的那一步。

所以以裴清格便做不到坐視不管。

裴清想著，哪怕他這一次善舉能稍微改變一點，讓此後些偏執和冷也是好的。

他解釋道：“在下只是覺得，現下大雨，娘子著單薄，在冬月裏若是被雨淋子恐怕會染上風寒，便想著讓娘子能夠擋一擋雨。”

他又將傘遞近一寸：“在下也沒有其他意思，在下一人住著，這傘也是多餘出來的，娘子用後也不必還我。”

言下之意就是，你大可不必擔憂我會因為一把傘而纏上你。

這下倒換得林舒窈理虧，撇過頭滿不在意道：“哪有你說得那般嚴重，呿……”

報應就是來得那麽快，一聲噴嚏毫無征兆地從林舒窈口中打出。

東喬連忙：“娘子這是寒了？”

而裴清這次卻是垂目不言。

林舒窈重新立直子看他，繼續道：“再者說，我豈是那般貪你小便宜的人？”

“你這把傘我買下來了。”

“東喬，把錢給這位郎君。”

東喬哦一聲，拿出了錢袋，掏出了一錠銀子。

裴清見狀退後一步，他垂眸道：“娘子誤會了，在下也不圖錢財，這把傘娘子拿去用便是。”

林舒窈：“我說過，我不想相欠于你。難不郎君是瞧不起我，不願收我的銀錢？”

裴清無奈笑一下：“在下萬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娘子說不想相欠于我，而在下亦是不願多拿娘子錢財。”

“這柄傘值不了這麽多銀錢。”

林舒窈聞言看向東喬手中的銀錠，又轉眼看向東喬。

東喬知曉的意思，說道：“沒有碎銀和銅錢了，今日在街上都已花完了。”

裴清再道：“娘子不必在意這些，一把傘而已，不是什麽貴重之。”

林舒窈暫時沒回他，移目向他剛才出來的那扇門。

如今風寒雨急，冷意已經灌進了幾人的服裏。

突然，林舒窈眉揚一下，說道：“這錢你今天必須得收。”

裴清：“當真不……”

林舒窈：“你可是住在這院子裏？”

突然的發問讓裴清愕然。

他答：“是。”

林舒窈：“你收了這錠錢，換我在你這裏暫歇一會兒，拭一下雨水可好。”

裴清遲疑，倒不是因為他不願意，只是他沒想到的態度轉變得這麽快。

林舒窈看穿他的心思，故意問：“怎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