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有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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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救命之恩都是以相報……
第25章 第 25 章 “救命之恩都是以相報……
裴清給周圍的小孩說了幾句話, 把東西給他們後就讓他們先去玩了。
林舒窈看著他和一群小孩相有條不紊的樣子，那般的親切溫，沒有任何的攻擊, 就真像那群孩的兄長一樣。
他將事都安排妥當之後, 起到林舒窈近, 聲音依舊溫和地問：“林娘子怎麽到這裏來了？”
他臉上還有淡淡笑意，但林舒窈能覺到他對比剛才對那群小孩多了距離。
心中驀地空一下, 便也淡淡地答道：“隨便逛了逛，便走到了這裏。”
林舒窈又問：“你怎麽也在這, 你今日不是……”
裴清自然懂指的是什麽, 便說道：“那件事差不多之後我便離開了太學, 路過這裏時, 想到了昨日的事, 便想著給這附近有孩子的百姓都說一聲, 讓他們不用再擔心了。”
林舒窈：“所以你就在這裏和這群孩子一起玩了？”
“嗯。”裴清點頭，他微微笑著，眸溫和似水，著歡喜，也含著幸福, “恰好以前在家帶弟弟妹妹的時候學了一些手藝活，今日便用在了這裏，給他們做了風車。”
林舒窈轉頭看了眼周圍拿著風車來回奔跑讓它轉起來的小孩，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也跟著笑了笑：“有時候真的難以判斷你是真君子還是假好人了。”
林舒窈對裴清的想法一貫如此，裴清便也懶做辯駁：“隨娘子怎麽想吧。”
“不過這一次還是要多謝娘子幫忙拖延了府的行。”他看向周圍嬉笑的孩, “讓他們不至于被滋擾太多。”
林舒窈淺哼并不領：“不用謝我，我不過是好奇你會做什麽罷了。”
裴清垂眸微笑，似是早知林舒窈會這般答, 也不再多說什麽。
二人無言時，一個小孩跑了過來，拉起裴清的手：“哥哥，哥哥，他們那邊正在玩跳格子，你能和我們一起玩嗎？”
裴清彎腰下去，聲配合：“好啊。”
又踟躕一瞬，起向林舒窈道：“林娘子可是要一起？”
林舒窈撇頭看向遠，傲的：“我去做什麽？”
邀請的又不是。
而裴清多會觀察人的神，他抿一笑後，就與小孩做了眼神流，小孩便過來牽起了林舒窈的手：“姐姐也來和我們一起玩吧，很好玩的。”
聲稚幹淨，小孩眼神又是那般純粹，林舒窈一貫充滿淩厲和嘲諷的雙眸如今也下來，變得溫。
裴清在邊輕聲說：“娘子看，他們也是極想和你一起玩的。”
林舒窈糾結了片刻終是容，便跟著裴清一起去了前面和他們一起跳格子。
可從小被養在相府，極與同齡的人接，的父親更是一直以皇後的標準來要求，這些市井游戲本就沒有玩過，更是見也沒見過。
反倒是裴清，這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竟更能和小孩打一片，和他們玩得不亦樂乎。
而玩到一半時，裴清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舒窈，他邀請道：“林娘子也來玩啊。”
林舒窈口是心非：“這麽稚，還是算了吧。”
他走過去說道：“形式不重要，快樂就好了。而且我覺得它也考技的吧？不算稚。”
林舒窈驚異于裴清的話：“這還不算稚？蹦蹦跳跳有什麽難的？”
裴清有些不相信地擡手請道：“那林娘子不如試一試？”
林舒窈有了勝負，切一聲，便站到了起始線上，據剛才旁觀時學下的規則，三下五除二就過了關。
然後擡下朝裴清示意。
而裴清又道：“睜眼自然容易，這游戲得閉著眼跳，不踩到線才算厲害。”
閉眼跳？也太傻了吧。
然而林舒窈想歸想，卻又非常誠實地按照裴清說的做了一遍。
在周圍一群小孩的驚嘆聲中，又昂首問：“可是有踩到？”
裴清拱手：“沒有沒有，林娘子果然厲害。”
林舒窈得意：“那當然，這多簡單。”
而好強勁一過，又忽地反應過來：“好啊，你剛才是在對我用激將法呢！”
裴清便忍住笑，連忙說不敢不敢，又再說了一通好聽話，讓林舒窈也不好再罵他什麽，只哼了一聲便撇過頭了。
——
臘月的天黑得早，到了天漸漸暗下時，裴清便讓那群孩子快些回去了，以免家中父母擔心。
而林舒窈今日在這玩了一陣也覺得輕松不，在孩都散去後又與裴清走了一陣路，聽他說了一些謝的話，許是真的心不錯，竟主提出讓裴清坐的車，送他一程，沒有其它打算，只單純相送。
裴清沒有過多推辭，也應下了。
到了裴清住巷外，裴清便也禮尚往來地問了一問，林舒窈他們這一行人可是需要喝點茶水再走。
林舒窈有些搖，又借口楊佑蔣奇今日跟了一路，到現在還沒歇著，有些過意不去，便應了裴清的邀請，讓他們停好馬車後也進院子裏喝點水，歇一歇。
而則先跟著裴清走了進去。
才回到院中，因還沒來得及點燈，稍顯昏暗，裴清便一直回頭叮囑著林舒窈小心腳下，自己先去開房門將火折子拿出來。
林舒窈跟在他後，打趣一句：“裴郎君可真細致。”
更是突然一問：“可是有婚配？依我看裴郎君應該極討小娘子喜歡才是。”
裴清聞言被口水嗆水一下，忙說：“沒有，林娘子多想了。”
他在益州時注意力都在讀書上，哪有空去關注哪些人家的小娘子對他有好，而他來了長安，更是只與林舒窈這一個子有多餘集。
那他討喜歡麽？裴清不一想。
而他被林舒窈說得不好意思，低著頭便推開了房門。
林舒窈站在他後，本也只是隨口的打趣，才懶得去看裴清的反應，只一目向前，準備在裴清開門後進房坐下。
可在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一道不屬于房中件的反閃在林舒窈眼前。
林舒窈驚呼：“小心！”
一把將裴清推開，避開了從房中劈出來的刀。
兩個早就藏在裴清房裏的蒙面黑人殺了出t來，都來不及分辨眼前人是誰就往前砍去。
林舒窈將裴清往旁邊推時，重心也有了轉移，將自己置于了黑人正前方。
裴清也來不及多想，見黑人第一刀砍空之後，正揮出第二刀時，傾往前將林舒窈抱住，接連轉將林舒窈擋在懷裏，也暫時轉出了黑人的攻擊範圍。
外面的楊佑和蔣奇在聽見林舒窈的第一聲喊聲後便立馬跑了進來，在黑人再次調整好準備揮刀時，拔劍橫攔在了二人面前。
楊佑：“娘子小心，且先退後。”
之後便是楊佑和蔣奇二人的迎戰，但只過了幾招之後，那兩個黑人也反應過來他們不是楊蔣二人的對手，戰鬥之餘對視一眼，便使了個招，趁機跑了。
林舒窈在一旁冷聲對蔣奇道：“別讓他們跑了。”
蔣奇自然知道林舒窈說的什麽意思，點了點頭便追了出去。
楊佑則護在了林舒窈邊。
而他剛準備向林舒窈問是否安好時，轉頭便撞見裴清還攬著林舒窈的肩。
楊佑慌忙偏回頭：“娘子！額……”
林舒窈和裴清也是立馬反應過來，一個馬上放下手，一個亦往旁走了一步。
裴清拱手賠罪：“剛才況急，在下無意唐突娘子……”
許是剛才被裴清攬得久了，林舒窈竟覺得空氣有些熱。
道：“無、無礙。”
側頭想去查看裴清的況，卻是瞪眼：“你傷了！”
裴清左臂上一片殷紅，服連帶著皮被劃開了一個口子。
應是剛才攬過林舒窈時被劃到的。
林舒窈皺眉：“你沒事吧？”
裴清看了眼傷口，鎮定笑一下：“沒事。”
旋即，又神驟變道：“不好!”
林舒窈方才問出“怎麽了”，裴清就跑向前後院的個隔門那兒大喊。
“世叔！世嬸！”
他一邊喊一邊推開門，前院卻是一直沒人回應。
他變得慌張起來，又去敲前院房間的門，見沒人來開門，他又將門一一撞開。
所有房間都空無一人。
裴清站在院落中央，林舒窈趕了過來複問他到底怎麽了。
他皺著眉頭，接連了幾口氣之後，方才眉目一舒，擔憂之漸漸退，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林舒窈瞧見他的神也有了猜測：“你是在擔心剛才那兩個黑人向你世叔一家下手？”
裴清雖如釋重負，但還是有些後怕的：“嗯，不過我剛想起來，今日陛下壽辰，我世叔得了假，帶他家人一起去樂游原賞景了。”
林舒窈也跟著慶幸：“那就好。”
又擡眼看他：“你這有藥麽？還是先包紮傷口吧。”
——
裴清回了房，林舒窈替他上了藥包紮好了傷口。
一切理好之後，林舒窈道：“還好傷得不是很深，不用合，上幾天藥應該就好了。”
裴清將袖口放下，先道：“多謝娘子。”又垂眸歉聲，“是我連累娘子了。”
黑人顯然是沖他而來，雖說這一刀是他替林舒窈擋的，但最先的原因還是出在他上。
林舒窈也毫不扭的：“當然是你連累我了，別以為你幫我擋了刀，我就欠了你，若不是你，我今日還不上這事。”
裴清頷首不言。
林舒窈卻繼續：“而且你要謝我的還不止我幫你包紮傷口這一項。”
裴清擡目向看去。
林舒窈見狀揚道：“若不是我今日送你回來，你還有命活？”
黑人雖不多，但埋伏在房，只對付一個裴清還是綽綽有餘的。
裴清自是明白其中緣由，激道：“娘子說得對，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林舒窈聞言笑意更深，似乎對裴清的謝很是用。
與此同時，楊佑進來通報：“娘子，蔣奇回來了。”
林舒窈斂了笑容：“人抓到了嗎？”
“抓到了一個。”
“還有個呢？”
“死了。”
林舒窈目冷然：“這樣也行，把人關好，理了。”
楊佑拱手道是，領命下去了。
楊佑出去後，林舒窈默了默，才又問的裴清：“今日來殺你的人，你應該知道是誰派來的吧？”
這般想要裴清命的，林舒窈又這般不想讓來人走的，除了那好二哥，還能有誰？
裴清點頭：“嗯。”
林舒窈和裴清平行坐著，中間隔了個小桌，在裴清應聲之後便微微低下子，手肘撐著桌面湊了過去，仰頭對上了他的眼。
他以為要說什麽重要的事，卻在迎上目的那一刻，見狡黠一笑，又站了起來。
在屋中一邊踱步一邊說道：“你可得分開算賬啊，我二哥怎麽對你是我二哥的事，我救了你，這個恩就是你欠我的。”
林舒窈說得理直氣壯，突然的氣氛轉變，讓裴清不一笑。
他便道：“好。”
林舒窈詫異回眸：“這麽爽快？”
裴清跟著說：“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便挑了挑眉，重新坐回到他旁。
這一次，是真的像模像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禮吧。”
——
林舒窈說的大禮就是那個被抓住的黑人。
將人給了裴清，再讓他轉給了周以桉。
周以桉是當朝相王，消息傳出以後，旁人都知道如今裴清有相王在保，林茂便是不敢再有作。
而此舉雖是林舒窈做的一個順水人，但實則也只是想借裴清之手再一個林茂的把柄到周以桉手裏。
果然不久，就傳出了林茂退出科考的消息。
而許是為了避嫌，在徹查科舉題一案中，亦鮮看見林相的影。
于是此案的調查便一路都算順利，最後結果也就是禮部侍郎急需籌措銀兩為其小兒子之事轉圜而販賣試題。
當然，刑部的員也還查出了幾個接收他試題的士子，只是并非是與林茂喝酒的那幾個世家子弟罷了。
但不久，那幾個世家子弟也接連因為各種事退出了來年的春闈。
事已至此，洩題之事也算有了個代，朝中兩方勢力各退一步後，亦算是對此事有了個了結。
結案當日，林舒窈被林相去了書房。
路上遇見林蔚林茂兩兄弟，其中林蔚滿面愁容之中夾雜著無奈，林茂則是耷拉個臉，一看就剛被罵過。
兄妹三人在路上相遇自是要寒暄一番。
林舒窈明知故問的：“大哥二哥這是才從父親那兒出來？”
林茂正好憋屈了一肚火沒地撒，開口便罵道：“林舒窈，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準備嘲諷誰呢？”
林舒窈面帶微笑，裝無辜道：“我不過問一句，二哥怎麽這麽大氣？”
林茂聲大如雷：“沿這條路拐角就是父親書房，我不從那兒來還能從哪兒來？”
林舒窈便委屈：“便是關切一下也不行麽？”
“你關切我？”林茂手指指著自己瞠目道，“你還能盼著我好？如今我退了科考，你定已笑幾回了吧？”
他強調道：“你別忘了，你也姓林！我在外面丟了面，你以為就不會影響到你？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
林舒窈輕笑一聲，聲音依舊悠悠道：“瞧這話說的，二哥退了科考我緣何要笑？再說了，二哥怎麽就丟了面？前兩年進士榜的結果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二哥今年再考恐怕結局也大差不差。”
“難不二哥覺得多跑了一年的北曲，就能考上了？”
“還是說……外面那傳的是真的啊？”林舒窈瞪圓眼睛，天真地問，將林茂涉嫌舞弊一事再度擡了出來，“二哥真就覺得自己今年應是狀元郎？”
“你！”林茂怒不可遏，擡起拳頭就想打出去。
林舒窈倒是不怵，只是林蔚偏偏在這個時候將林茂攔了下來。
林蔚位林相長子，格沉穩許多，如今弟弟妹妹在面前這番爭吵，他聲音也能不疾不徐。
他勸道：“言言，你二哥近日運氣不大好，你便說兩句吧。”
林舒窈便轉眼看去，雖說這位大哥總是扮演著一個和事佬的份，但他每次出來說話的時機卻都是林茂被林舒窈懟得無言還擊的時候。
林舒窈心知他城府深，又算是外面人常說的‘林相培養的接班人’，便也不急著撕破臉皮，是故也會每次在他面前退讓幾分。
無奈嘆：“我是真的關心兄長們，沒想到今日卻到了二哥的黴頭。”
林蔚跟著嘆一聲：“你二哥這件事確實是無妄之災，但流言蜚語一旦傳開也難平息，所以你二哥也只能放棄這次春闈的機會。”
他擡手搭上林t茂的肩，寬道：“也好，再沉澱一年也不是什麽壞事。”
林茂與人勾結拿科舉試題一事不僅不是彩之事，還是重罪，所以林相知道後并未將此事出去，也因此在林蔚的視角下林舒窈并不知道林茂此番事的實，便演了這一段話。
林舒窈勾低低笑了下，暗嘆這個大哥真是個狐貍。
于是幾人也不再多言，只說了分別的話便各走各的了。
——
林舒窈進了林相書房後最先看到的就是林相鎖的眉頭。
林舒窈聲問：“父親還在擔心二哥的事？”
這是一個兒對父親的問候。
林舒窈進來時林相正伏案看著公文，而也沒有讓人提前通報打擾。
林相聽到的聲音有些驚喜擡頭：“言言來了。”又黯淡下眼神，嘆息道，“你二哥實在太不讓人省心了，為父也懶得管他了。”
林舒窈垂眸片刻，勸道：“二哥不過是攤上一些流言蜚語，過段日子就好了，父親也不必過于憂心。”
林相擡眼看向，重新掛上笑，眼神中著了然：“你真的覺得這件事只是外面的人隨意編排那麽簡單？”
林舒窈張了張口，林相卻說替說道：“為父知道你一向聰穎，這件事你應該也能看出來并非是你剛才說的那樣。”
林舒窈便也不繼續裝下去了，微微笑道：“父親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便不讓父親多餘憂心。”
林相欣道：“還是言言懂事。”
“父親今日兒來是有什麽囑咐麽？”林舒窈回歸正題道。
比起林茂，林舒窈真的讓林相省心不。
他道：“你剛才問父親是不是擔憂你二哥的事，其實比起茂兒，父親更心的還是你。”
“我？”林舒窈蹙眉不解。
“剛才你與茂兒在外爭執的話，我都聽到了。茂兒說得對，你也姓林，他這件影響到了你。”
“父親可是在責怪兒剛才對二哥說的話？”
“不不不。”林相擡手仰，“你二哥的確該罵，這段日子他接二連三地闖禍，為父也的確不再對他抱有過多希，只是他影響到了你，所以為父剛才才又將他罵了一頓。”
“到底是什麽事？讓父親這麽憂心，兒又能為父親做些什麽？”林舒窈暗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林相問道：“你可知父親為什麽之前讓你給陛下做一對護膝當壽禮？”
林舒窈想了想：“陛下壽辰百都要賀壽送禮，父親想讓我們林府的禮看起來更有心意，便讓兒手作了。”
林相笑一下，點明道：“中宮空缺一年有餘，父親是想為你謀個皇後之位。”
縱然早有預料，但真正聽到這話時，林舒窈心頭還是不免一滯。
輕聲道：“父親這話說得突然。”
林相：“話雖突然但事卻不突然，你及笄一年多，為父都未給你安排婚配，就是希你有一個好去。”
林舒窈沒忍住：“皇宮是好去？”
林相停一瞬，對上林舒窈的目才道：“皇後位尊，是天下子所能企及的最高位置，如何不算一個好去呢？”
林舒窈便笑。
“你母親早早去世，將你托付于我，我若讓你在婚嫁之事上了委屈，以後又如何有臉面去見？”
林相說得誠懇，林舒窈的卻勾得更高了，父親與阿娘的意若真那麽深厚，又怎會先有兩個哥哥呢。
問：“所以父親如今的憂思是什麽？”
林相無奈道：“你二哥這件事，陛下知道其中緣由，如今茂兒能夠全而退，也算陛下讓了一步，所以前些日子陛下生辰時，為父提出的選後一事便被他抵了回來，原本為父安排你宮的打算也因此被擱置。”
“原來這就是二哥說的，他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林舒窈故作恍然，實則心中暗喜自己的未雨綢繆，計劃的功實施。
林相嗯道：“陛下放了茂兒一次，為父便也不好再他讓你宮。”
“只是……”他變得有些惱，“他不從世家中選後就罷了，他如今竟要將賢妃晉升為後，聖旨都要下了。”
林相和皇帝之間的爭鬥，從來都是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
林舒窈及笄後久未有婚嫁的事皇帝也是知道的，之前他便一直以先後喪期不滿一年而百般拖延重新選後的事，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個林茂出事的契機，便趕從後妃之中選了個皇後出來，想要絕了林相的打算。
林舒窈淡淡道：“所以兒就做不了皇後了？”
林相嘆道：“這也是今日父親找你來的原因。你二哥犯的錯卻要你來承擔，為父覺得愧疚于你。”
林舒窈撒：“父親多慮了，兒從未想過這些，兒只想長久呆在父親邊。”
“胡話。”林相寵溺地斥道，“兒家哪有不嫁人的。”
“父親今日告訴你這麽多，主要就是想告訴你父親的打算，讓你有個準備。如今你暫時無事，五郎馬上就要科考，你便多關照著他些。”
林舒窈心生奇怪：“我去關照五郎？父親不怪他？”
林相眼角牽起笑：“怪他作甚？因為你二哥的事，他跟著外面的人說了話？”
他毫不在意般：“無事，林李兩家姻親在，這些都是小事。他本也不知，此舉反而說明了他的正氣。”
“聽說他還和相王好？”
來了，終于要說到今日的點子上了。
林相道：“你閑暇無事也可多與他們接，常在府中關著，為父也怕你悶著。”
說到這裏，林舒窈之前心對父的溫存又降了下去。
果然，父親安排的事如何需要這般多的說與聽，為謀皇後之位不假，可自小的教育又何須讓再做什麽準備，不過是因為他直接安排宮這條暫時被堵住了，便要讓自己去走另一條路。
宮的去許是真的有為著想吧，但恐怕更多的還是為了他的權柄之爭。
而如今李松又與周以桉好，仕途之路當然比林茂那個廢強了很多，考慮到林李兩家的關系，林相又如何會為了一個廢去毀了一個盟友呢。
——
林舒窈走出林相書房時，心中複雜，角卻又止不住上揚。
父親現在對這般打算又怎樣，起碼前面那一串的計劃的確阻止了宮的進程，這一步棋下對了。
而後面林相讓和周以桉好的事，雖是林相代的，但主權卻掌握在了的手上。
原本被人全權安排的宮之事都贏了，這種可由掌控的事不是更輕松？
宮之事暫告段落，至于李松和周以桉的事，對林舒窈而言，不過就是游戲而已。
林相讓去演，那便演給他看。
——
大晉科考時間選定在正月和二月之間，因去年閏月，今年科考便定在了正月。
正月科考，二月放榜。
因科舉洩題一事，諸多士子不畏強權下場爭辯，皆名聲大噪，大多名列進士榜上。
其中，以詩賦聞名的陸游川更是名列榜上，奪得狀元，李松雖出于武勳世家，然文學亦是不差，得了十七名。
裴清，三問三言發起者，為進士第二。
——
大晉科舉除了第一名有狀元之稱外，其餘進士便沒有其它專門名稱來做區別，只有名次上有排序的差異。
曲江宴是登科放榜後給中榜進士們準備的最為盛大的慶祝宴會。又因舉辦地在長安東南的曲江，故取名為“曲江宴”。
曲江宴對人員份不設限，除新科進士外，就是有想一睹進士風采的百姓也可來湊一湊樂趣。
許多宦人家更是會在這時候帶著家眷參宴，意在如此盛宴之上為自家姑娘挑選出一位如意郎君。
要知道每年參見春闈士子就有幾百上千人，可登科者卻不過二三十，所以這些新科士子可謂前途無量。
今年負責辦曲江宴的是相王周以桉。
曲江宴當日，杏園裏權貴雲集。新科狀元陸游川正被各的人圍在一起，爭相向他敬酒，而陸游川也樂此不疲地一一回敬。
當真是春風得意。
裴清坐在一旁看著，也替他高興。
“裴大哥。”周以桉遣了隨從，獨自拿了杯酒過來。
裴清應聲擡目，見到周以桉後便起了，他微微笑道，話語輕嗔：“殿下怎麽又這般喚我了？”
周以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無妨，周圍又沒人。”他了眼陸游川的位置，“人都在那兒呢t。”
裴清便也跟著垂目笑。
周以桉又道：“來，裴大哥，我敬你一杯，祝賀你金榜題名。”
裴清便拱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謝過殿下，只是我不勝酒力，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不是吧，序中，今日這個時候你也不喝酒？和你喝酒的可還是相王殿下呢。”
恰在這時，陸游川將邊的人通通應付完了，他邊走邊說，到二人邊後又先朝周以桉行了禮。
周以桉見狀向他頷首示意。
裴清聞言便有些不好意思，但仍道：“實在是我酒量不好，怕喝醉了更是會讓大家笑話。”
陸游川詫異：“一杯也會醉？”
周以桉回憶道：“以前和裴兄吃飯，倒的確沒見過他喝酒。”
陸游川便笑笑不說話了。
周以桉再次舉杯道：“那好吧，裴兄便以茶代酒吧。”
三人一起舉杯互相敬酒，然後一飲而盡。
正當三人有說有笑時，一個聲從他們外面了進來：“可正是熱鬧啊。”
三人一齊看去，見是林舒窈和李松到了，郎神清骨秀、花月貌，郎君氣質高華、風卓然。
李松便先拱手向三人見禮。
林舒窈卻先向裴清恭賀：“恭喜啊裴郎君，榮獲進士第二。”
面含微笑，表面說著恭喜的話，然而話語的重點卻不經意地落在了“第二”之上，帶了幾分微妙的戲謔之意。
在每年與數百名對手的競爭中，士子能躋進士之列，無疑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其中進士行列中的最後一名或狀元當是更為喜上加喜，而若要從中論個最難的，恐怕就是第二名了。
因大晉朝所有進士中只有第一有狀元之名的殊榮，所以後續所有的資源都會向狀元傾斜。
至于其它進士，排名越往後的或許越能為自己能夠及第而到慶幸，但這距離狀元只有一步之遙的第二名便多會因此帶著些不甘了。
林舒窈這番言語，表面上是在恭賀，實際上正挖苦著裴清呢。
裴清如何不知對他的打趣，然他只平和回道：“多謝林娘子。”
林舒窈挑了挑眉：“不謝。”
幾人便又閑聊了幾句。
然而沒聊多久，又有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傳來。
“表哥！”
一個著淡煙紗外裳，百蝶穿花綺雲的妙齡從人群中跑出，一下撲到周以桉上，將他抱住。
薄妝桃臉，雙腮亦著紅。
從周以桉懷中仰起頭，水目盈盈：“我想死你了表哥。”
周以桉被的熱到，撐著的額頭就往外推。
便癟了癟，聽周以桉教育道：“多大的人了，還在外面這樣，不。”
還：“我的及笄禮還有幾個月呢，不算大人。”
周以桉哼：“你也就在敢在我面前頂。”
便笑嘻嘻的：“是表哥寵我嘛。”
說完，又走到周以桉側，和他并排站，而剛一擡眼便瞥見了對面的林舒窈。
當下眉頭一皺，掩低聲音道：“表哥，你怎麽和在一起？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不怕害你麽？”
話落，周以桉還沒來得及開口，林舒窈就先回了：“郡主殿下，麻煩您想當著人說壞話前，聲音能不能再小一點，不要弄得那麽人盡皆知。”
“還有，您那眼睛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瞟我？”
眼前這位子便是英國公和宜寧大長公主的獨，崔若芙，亦是清河郡主。
崔若芙揚下，驕傲十分：“就是當著你的面說又怎樣？”
林舒窈無語而笑：“說唄，反正丟人的又不是我。”
再莞爾補充：“郡主無拘，喜歡就好。”
曲江宴上，當著諸多進士的面，毫不顧大家風範地去數落別人，確實有些讓人看笑話。
崔若芙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心頭一虛，也不說話了。
周以桉便出來圓場：“姑姑他們呢？就你一個人來了？”
崔若芙喃喃：“他們走得太慢了，我先跑進來的。”
周以桉便點頭：“你呀，真讓人心。”
——
曲江宴上多的是迎來送往的人，這邊英國公和宜寧長公主到了，周以桉便同崔若芙一起去迎接了。
餘下的幾人便找了位置坐下，看宴會上的舞蹈。
李松因著趙郡李氏和林相的關系，落座之後來找他的人亦不。
林舒窈本就只想自己尋個清淨，也就懶得去管他。
然而卻偏偏有人來找。
陸游川拿著酒杯到了側：“林娘子。”
林舒窈稍微一驚：“你幹嘛？”
陸游川誠懇道：“今日借著曲江宴的機會，在下想敬娘子一杯酒。”
林舒窈疑又好笑：“你敬我做什麽？我們有什麽麽？”
陸游川雖和裴清相較多，但他和林舒窈卻并沒有多接，便是裴清和林舒窈之間的許多事他也是不知道的。
陸游川因林舒窈的話垂眸想了一瞬，然後再微笑說：“此前娘子在黃兄傷的事上幫忙轉圜，和科考前對序中的照顧，我作為他們的朋友理應來向娘子致謝。”
林舒窈卻反問：“我幫裴清什麽了？”
林舒窈可不想在陸游川面前把自己和裴清的關系擺出來。
陸游川怔一下：“之前遇見李兄和序中一同研學，便聽說了是娘子為他們提供的場地。”
陸游川說的事是發生在裴清三問三言後，那時太學中的學子跟著一起響應，朝廷擔憂他們一時太過極端闖出禍事，便關停了一段時間太學。
裴清和李松無法，便約在了外面的一家書館看書。
也是在那時，陸游川見了他們，還聽見了他們分別以“裴大哥”、“長青”相稱，所以他便也對裴清喚上了“序中”。
林舒窈聞言松了口氣：“你倒是熱心，不過我也沒做什麽事，不過是長青需要，我便幫著他罷了。”
反正李松也和他們玩得好，便趁勢都將原因推給他咯。
陸游川仍贊：“還是娘子好心。”
他再次舉起了杯。
然而林舒窈卻依舊無于衷，反是偏開了頭，又看見了一旁座位上的裴清。
到底是進士第二，長得又好，又有先前那番激昂之作打出了名氣，便還是有那麽幾個人來找他喝酒的。
林舒窈著，似笑非笑：“不過你說得對，我做了好事是該謝謝我。”
“但該謝我的卻不是你。”
陸游川笑容漸散，試探地問：“娘子是何意？”
林舒窈不說話，手撐在案上，支著臉頰，一目不錯地著裴清。
陸游川便了然了：“娘子且稍等。”
——
陸游川走到了裴清旁，附耳與他說了幾句話，便見裴清向林舒窈來。
他低眸幾許，想著饒是林舒窈又想從他上討什麽樂趣，也比在這裏被人圍著勸酒好。
他已說了不下十次“酒量不好”、“以茶代酒”了，再喝茶他今晚就別想睡了。
裴清便尋借口從那群人中逃了出來。
而陸游川許是還想跟著他一起，但又被旁的那群人圍了起來。
“林娘子。”裴清立于林舒窈案前。
林舒窈角噙起笑，緩緩擡眼，睫如羽刷。
裴清見看來，便道：“此前得益于你的相助，讓我今日能中進士，所以我想敬娘子一杯。”
林舒窈仍是無于衷，聲音慵懶道：“你是聽你那位陸兄說什麽了？”
陸游川過去時讓裴清來一起向林舒窈敬杯酒，以表謝意，然而陸游川才和林舒窈流幾句便去尋了他，裴清便知道其中有林舒窈的授意了。
不過就算陸游川不說，裴清本也打算之後對林舒窈單獨致謝的。
只是還沒等到他開口，林舒窈便道：“我不接以茶敬我。”
裴清的作便滯了一刻。
林舒窈故意道：“你都找人敬酒了，還用茶，未免也太不誠心了吧。”
裴清無奈：“在下并非有意如此，實在是在下酒量淺薄，不敢飲酒。”
林舒窈哼：“沒意思，我都那般待你了，你連和我喝杯酒都不願意。”
裴清驚異擡眸，滿臉寫著你哪般待我了？
林舒窈便支更向前，眼尾一挑，眼中波瀲滟，朱輕啓，低了聲音：“書中常寫的救命之恩，都是以相報呢。”
裴清雙目瞠得更大，又對上得逞後著狡黠嫵的雙眼，子一，杯子都差點沒拿穩，嗆得連咳了幾聲。
他邊咳邊忍：“娘子言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