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他想他應該重新梳理和林……

林舒窈沉靜道：“東喬, 帶五郎去後院，不要讓我二哥看到。”

東喬應聲：“是。”

說罷，林舒窈坐到正廳上首, 并未出去迎接林茂。

而林茂進來時就直接指著罵道：“林舒窈！你為什麽壞我的事！”

林舒窈裝無辜地笑一下：“我壞二哥什麽事了？”

“你別裝了, 裴清是不是在你這兒！”

林舒窈不掩飾的：“在啊, 那又怎麽了？”

“那你還說沒壞我的事！

“裴清到底和你是什麽關系？我設的局，你為什麽就給我攪了！你別忘了, 我們才是同姓！你胳膊肘可別往外拐！”

林舒窈擡眼，輕聲：“二哥設什麽局了？”

林茂頓一下, 終是沒忍住：“張家兩兄弟今日設的宴本就是為裴清單獨準備的, 為的就是讓他在衆人之前名譽掃地, 結果你去了直接就把人帶走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林舒窈故作恍然道：“怪不得裴清的狀態是那樣, 看來藥也是二哥安排人下的咯？”

林茂直言：“是又如何？裴清之前那般毀我名聲, 我憑什麽讓他好過！”

林舒窈嘲諷般地笑一下：“二哥這話說的，你以前有什麽名聲？科舉一事裴清對事不對人，你自己做下爛事卻怪別人給你挑明了？”

林茂哂笑一聲，瞥過去，咬牙道：“所以你今天是執意要保他了？”

林舒窈面不改：“人都已經到了臨江別院, 二哥莫不是還想搶走？”

“林舒窈！”

嘩啦一聲，林茂將桌上的茶全部掀到地上，隨即拍案，面目可憎地瞪向座位上的人。

“林茂！”林舒窈也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毫不懼的：“你別忘了，這裏是臨江別院！我能讓你進來已經很給你臉了！你要想耍渾滾回你院子去耍, 別來擾我清淨！”

“你以後這裏是林府麽？有人可以由著你胡來？”

林茂上前，雙手鉗住的雙肩：“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膽敢這樣和我說話？”

“你算什麽東西？我怎麽不敢這樣和你說話？”林舒窈餘瞥了眼地上的那一攤碎瓷, 故意道，“你別忘了，我的阿娘才是父親的元配夫人，而我的舅舅乃是蘇州江氏的家主！如今江南一帶乃至整個大晉何人不知我蘇州江氏，所以以我的份我怎麽不能和你這樣說話？”

“至于你……”

冷笑一聲：“要我說啊，你就是好事做不壞事也做不，都已經弱冠了，你除了北曲裏的那些事還有什麽是值得旁人說談的？”

“大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家也了也做了，你再看看你？一事無，活像個廢。你們當真是一母所生？”

“莫說是大哥了，就是我，也恥于與你同為林家人。”

“你知道嗎？你每次和大哥走在一起的時候像什麽？”林舒窈又笑一下，“可不像兄弟啊，像一條由主人牽著，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的狗！”

“開心了就讓你幾聲，不開心了就把你的套起來，你說是不是？”描繪著他們二人相時的畫面。

林茂怒不可遏，一把將手中子往外一推：“賤人！”

林舒窈向下一倒，手正好撐在了碎瓷片上。

而林茂擡起手就要打下。

東喬恰在此時趕來，見狀驚呼：“娘子！”

擡就要進去，卻被林舒窈喝住：“別過來！”

林舒窈保持著手撐地的姿勢，鮮順著瓷片滲出。

擡頭看向林茂剛才擡起來的手：“怎麽！還想打我？你敢麽？”

林舒窈氣勢未退：“難道你不知道父親對我婚事的打算麽？”

林茂的手停在半空中。

林舒窈見了冷笑一聲，放淡聲音：“我不過就是到你的痛，讓你惱怒了吧。你自己是不是個廢你心知肚明。難道我不說，你就不是了？”

林茂到底是未完全失去理智，他收回手笑一下，滿眼鷙。

他湊到林舒窈前，俯道：“我不打你，但你也別得意，許多事未實現前都不能保管它能否順利落實，你現在就掛在邊的東西，到時有了變數丟臉的可是你。”

“你也別以為你背後有江氏我就不敢你。”

“蘇州t江氏再輝煌、再出過幾任宰相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屁滾尿流地滾回了江南退守一方？”

“江氏給你留了什麽？就這一座宅子？”林茂不屑地笑了幾聲，“不過是給你一個能避風擋雨的地方罷了，還能幫你做什麽？”

“如今指宰朝野的，是我林家。”

“我考不上進士，大不了就門蔭，而你，林舒窈，你不過就是個人，我林家在朝廷上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除了把希寄予剛才你說的那個什麽，父親對你婚事的安排？還有什麽？”

他越說越得意：“所以你上和我強有什麽用？你真以為父親會保你多久？”

他幾乎咬著字說道：“你等著吧，到時候，折磨你的辦法多的是，看看誰又來護你周全。”

說罷，林茂又咬了咬後槽牙，然後冷笑一聲，起，踢著碎片走了。

林茂走了之後東喬便立馬跑了進來，蹲到林舒窈邊將扶到一旁坐下。

翻開的手掌，駭然道：“天啊，這麽多碎瓷，我去取工和藥來給娘子理。”

林舒窈兩只手都被嵌了許多瓷片進去，傷口細小且深，而東喬給簡單清理包紮後，便立馬往客房去。

“長青呢？”走在路上時問。

“在裴郎君房裏。”東喬訕訕道。

林舒窈停下，回頭看。

東喬連忙補充：“他說他想去看一看裴郎君的況，奴婢又想著娘子定是不會讓二郎君到客房來的，便讓五郎去了。”

林舒窈默一下，眼神和了些：“也好，我剛好有話要和他說，這樣也免得再人請他一趟了。”

——

大夫剛為裴清施完針，林舒窈就走了進來，問：“怎麽樣了？”

李松守在外間，見林舒窈來了也立馬向頷首致意。

大夫收拾好東西後回道：“已經緩解下去了。”

聽見“下去”兩字後，林舒窈眼睛沒忍住那麽一瞟，咳道：“是給他服了解藥？”

“額……”大夫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郎君中的藥其實是一種大補的至之藥，沒有……所謂的解藥，只能靠紮針紓解。”

“也幸好在老夫來之前這位郎君狀況就得到了控制，治療也還算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大夫無意間的一句話又讓林舒窈想起了剛才房的事，當然知道裴清中的什麽藥，只後悔自己多問了這麽一。

大夫也覺得他將這些話說給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聽有些尷尬，便圓場道：“郎君雖已無大礙，但還需靜養，老夫就先告辭了。”

林舒窈嗯聲，讓東喬送了大夫出去。

李松便在此時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裴大哥這樣了？還有林二哥，怎麽恰好也在這時來找娘子？”

林舒窈淡聲：“裴清去張家赴宴了。”

“去張家赴宴了？”李松驚詫，“張掌櫃宴請的時間不是在晚上麽？”

“那是給你們的時間。”林舒窈看著床榻上的人道，“給裴清的，是中午。”

李松默一下，想了想道：“所以給裴大哥下藥的，是張掌櫃？而這藥顯然也不是為了要裴大哥命，是為了毀他的名聲！”

二人對視，林舒窈道：“長青聰慧，其中事由想來已經想清楚了。”

張氏兄弟在午間給裴清下藥，若裴清真沒控制住自己中了他們的計，和那侍有了什麽說不清的關系，那麽想來晚宴時，後來的人便剛好能好上良家哭訴被新科進士強迫的場景了。

李松恨道：“這招真狠啊，裴大哥對自己設立的道德標準一向甚高，這件事若是了，莫說外人會對他産生多不堪的謾罵，恐怕就連他自己都難過他自己那關。”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啊。”

說完，李松又想到剛來的林二郎，有些不好開口的：“那麽林二哥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林舒窈卻瞧起了手，不以為意道：“這不奇怪吧，張家人和裴清又無直接際的，幹嘛要費這麽大番氣力對付他，當然有人在背後攛掇了。”

李松看到裹著紗布的雙手，問道：“娘子的手怎麽了？”

林舒窈淡淡道：“我二哥幹的，他氣不過我把裴清帶離了張宅，就要給我些教訓。”

“這……”李松憤道，“林二哥怎能如此。”

林舒窈勾了勾：“他一向如此，習慣了。不過我雖沒什麽，他可不好說。”

說著，林舒窈的目又移向了榻上的人，說的這個“他”就是指的裴清。

道：“我二哥今日在臨江別院都敢對我手，說明我防不住他。”

“長青，你與相王關系還不錯吧？”

李松道：“嗯，科舉之後是與相王殿下多有聯系。”

林舒窈：“那你就替我跑趟相王府，讓他把這個人帶走。”

——

林茂氣沖沖地回了府，頭也不擡地快步往裏走。

“二弟？”

林蔚剛從書房出來就見林茂從他邊拐了過去。

林茂應聲回頭：“大哥！”

“你可是剛從父親那兒出來？”

林蔚點頭：“嗯，和父親商量了一些事，怎麽了？”

“沒什麽。”林茂扭頭就走，“就問他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你站住。”

林蔚察覺到林茂的不對勁，住他之後走到他前停下：“你是什麽事找他？”

林茂不耐煩地擺手：“哎呀，跟你說了沒用。”

林蔚一把將他拉住：“你不說怎麽知道沒用？再說了，父親正在忙，你現在去打擾他，小心又被罵。”

林茂便癟了癟，不願道：“還不是林舒窈的事！”

“言言？”林蔚蹙眉，“怎麽了？”

林茂提高音量：“胳膊肘往外拐，和我作對，和我們林家作對！”

林蔚便是一驚，回頭看了看周圍，低聲道：“走，去我房裏說。”

——

林茂跟著林蔚去了他的書房，進屋之後，林蔚就讓他關上了門。

“說吧，怎麽回事？”林蔚問道。

林茂怒氣未消：“裴清，大哥可還有印象？”

林蔚沉道：“今年的進士第二，最先在你那件事上發難的士子？”

“對！”

“他怎麽了？”

林茂咬牙道：“那口氣我實在咽不下，便設了個局想要整死他，結果眼看就要功了，林舒窈突然跳出來全給我攪了。”

“還把人帶回了臨江別院，說什麽也不肯出來！明知我與裴清之間的關系，還這般做，你說這是不是和我作對？”

林茂頓一下，踟躕道：“而且往大了說，之前那件事，對我們林家也有影響，不與他劃清界線就罷了，還去幫他，簡直就是個吃裏外的家夥！”

林蔚未立馬表態，撚著手指，過了一會兒才道：“或許言言有自己的考量吧，想要籠絡他，緩和你們之間的關系也不一定？畢竟他此前三言三問確實為他掙了不名聲，若他朝為，以後定會到重用。”

“屁！”林茂才不信林舒窈會有這種好心，只將自己對裴清設局的全過程說了出來，“敢這樣幫他，就說明他們絕對相識已久，關系匪淺。”

“而且還有一事，大哥應該還有印象。”

“當時，三問三言發出不久，裴清遇刺一事……”

說到這件事林蔚就惱火，當時周以桉拿著有刺客的份標識的件來府上時，林相的臉極其難看，林相那時才知道林茂竟背著他安排了刺殺一事，可林茂是他兒子，父子一，他想裝無事也不可能，周以桉又旁敲側擊，抓著此事不放就想要嚴懲，林相不得已才又退了一步，所以那一陣除了表面的林茂等士子退出科考以外，林相在朝堂上也多有讓利。

林蔚聽說了這些事後當即就把林茂罵了一頓，罵他魯莽，竟在風口浪尖上去殺人，還是殺一個衆人關注的人，若真功了，到時只要查到和林茂有一點相關，天下讀書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他，甚至波及林府。

所以他沒好氣地回道：“記得，怎麽了？”

林茂道：“當時我派出的兩個刺客，不僅刺殺失敗，竟還被生擒。這明面上雖是相王來和父親涉的，但是我後來查過，當日因是陛下生辰，相王出宮時時辰已經很晚，他不可能幫裴清攔下刺客，而我也并未聽說裴清邊有侍衛陪伴。”

“還有，那日我聽府上下人說，林舒窈的回府的時間是在天黑之後，可是陛下生辰，作為員家眷，下午時分便離開了皇宮，這樣t一來，回府的時間就對不上。”

林蔚：“所以你覺得裴清是救下的？”

“對！”林茂肯定道，“所以我肯定他們相識時間更早，甚至，我覺說不定科舉的事上，林舒窈也在背後有推手，不然裴清一個寒門士子，哪來這麽大的聲量。”

林蔚扶額了：“可這樣做是為了什麽呢？”

林茂這些話本就不全是他分析出來的，他只是想說得嚴重些，好讓林蔚和他站在一起，哪管林舒窈的目的。

他道：“哪有什麽為什麽？大哥這些年也看見了，給我使的絆子還麽？和我過不去就是想讓我敗名裂。”

“你別忘了，我們雖都姓林，但我們母家卻不一樣。蘇州江氏雖退離京城多年，但難保沒有卷土重來之心，既流著江氏的，自然就是要為他們籌謀的，而為子沒有直接參與朝政的理由，現下又有你我二人在前，父親自然也不會看重，便使了這些歪招。”

“大哥剛才有句話說得對，和裴清結或許是為了籠絡，但也一定是為了自己，為了江氏。”

林蔚沉片刻，聲音低而沉：“你說得不無道理。”

林茂激道：“所以啊大哥，我這才想去找父親，給他提醒。我想這些日子這般囂張也應和父親給安排的親事相關，這還沒做相王妃呢，做了還了得？”

林茂微微俯，試探著說道：“其實……最重要的，還是不能讓這等吃裏外之人，騎到我們頭上來。”

林蔚便擡眼看他。

林茂眸幽幽，意味深長道：“當年江氏一族出京，是何人所為，我想大哥應該是清楚的……若真讓江氏卷土重來，不好過的可就是我們了。”

林蔚撚的手指停住，默了一刻才道：“這件事你先別急著去父親面前說，我自有打算。”

林茂便笑：“大哥常跟在父親邊行事，自然是最了解父親的，一切都聽大哥的安排。”

——

裴清昏睡了一整夜，第二日他在相王府醒了之後，第一反應便是吃驚自己在相王府。

他向周以桉問了昨日他昏睡過後的事，在知道林舒窈又因他和林茂起了沖突傷了手後，更是不顧周以桉的勸阻，立馬起換了服，堅持要去臨江別院。

周以桉拗不過他，但也不放心他一人去，便備了馬車與他一起。

在馬車上，二人靜謐無言，裴清只一路垂著眼，微微蹙著眉頭，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周以桉見了，只當是他經歷了昨日的事還沒緩過神來，便也不去打擾他。

但其實裴清是一直在想著他與林舒窈之間的事。

昨日他于張宅與人纏鬥，縱然他全力相抗，用言語不停喝止蠢蠢的張氏兄弟，但那時他到底是孤一人，他表面抗爭實則心早就充滿對各種不堪的結局想象的恐懼。

記得那時他雖搬出進士份，用上書朝廷的話震懾住了張家人，但其實他走到廊柱的那一刻，渾上下早已沒有氣力。

若非……若非林舒窈的出現，他恐怕昨日難走出張宅。

他只記得林舒窈出現的那一刻，他恍惚的心神重新有了定力，亦如黎明曙般在絕之中讓他有了希。

其實從扶住他的手說要帶他離開張府起，他便慢慢失去了記憶，直到今日醒來前的這段時間，他都不太清楚他們後面發生了什麽。

可是他就是覺得無比的心安，知道他從見到林舒窈的那一刻起他就安全了。

只是他更沒想到是，還將他送到了相王府安置。

短短一日，林舒窈闖張宅，和林二郎沖突，再聯系相王。

這些都是因為他。

裴清心緒有些，誠然他們之間有著合作的關系，但他也從未想過會這樣幫他。

張氏兄弟的算計若得逞，于他而言確實影響極大，但對于林舒窈而言其實并沒有什麽損失，相反若是裴清真因此名譽掃地，不得不退出場，那麽他選人依附，做人謀士便是他此後最好的出路。

也就是說，目前算是他主公的林舒窈反而會因此獲利。

可林舒窈并沒有這樣做。

裴清想起以前——

因為夢中的事他一直對林舒窈多有疏離之意，縱然後面二人互相有了些了解，知道了宮為後并非林舒窈的本意，但裴清幫更多地只是因為一直說的“救命之恩”，以及他自的所想所願，不希“妖後”再現于世，令社稷，和他作為士子對天下黎明的考慮。

而這其中完全出于林舒窈本的原因占比之又。

記得當初，他答應與共事，一則是為了肅清科舉不正之風，二則也是為了自己能夠改變夢中預示，從而一舉獲得進士。

說到底他也利用了，并且在這個過程中，他還總是因為夢中的事而對心有抵，縱然他沒有太過表現出來，但是他想著林舒窈幫他的那些事，他便也覺得心底難過意得去了。

應當不是那樣的人吧……

裴清坐在車上，任車搖晃，外面雨水噼啪。

他想他應該重新梳理他與林舒窈之間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