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你好像很練啊？”……

裴清和周以桉到時, 東喬正好給林舒窈重新換了藥，而端著紗布從房間裏出來時又正好上了匆匆趕來的二人。

裴清看到托盤上面還帶著污的紗布便問：“這是……你家娘子的？”

東喬見到裴清氣恢複了很多心底由衷高興，可想到自家娘子的手傷又笑不出來：“嗯, 娘子手上的傷, 每日都需換藥。”

裴清心緒便更難言說。

房門未關, 他向東喬頷首見禮之後便進了房，而林舒窈剛換完藥, 還坐在羅漢榻上。

裴清進門之後目便落在了裹滿紗布的雙手上。

“林娘子……”他看著，心中有說不出的愧疚湧上。

林舒窈到了他的目所在, 但只擡眼瞧了他一下便只如走過場般道：“神恢複得不錯, 還以為你得多躺幾天呢, 結果今天就能下地了。”

周以桉這時跟了進來：“那是啊, 裴大哥為了見你, 藥都沒來及喝就來了。”

他極為自然地坐到了羅漢榻的另一側。

林舒窈卻并不領的：“相王殿下可別這樣說, 這跟我可沒關系，又不是我他來的。”

林舒窈手上的傷雖是刻意為之，但到底是傷在了自己上，現下又是第二日，正是又疼又的時候, 便難保心有些不暢。

“你……”周以桉替裴清不平的，“裴大哥好歹是真心來看你，你就這般毒舌？”

然裴清聽了林舒窈的話也不惱，但也沒有讓二人的鬥繼續，只先對周以桉拱手道：“殿下, 我有話想單獨與林娘子說。”

周以桉頓一下，他屁還沒坐熱呢。

但林舒窈并沒說話表態。

周以桉見房中幾人都這般僵持著，便只覺得是自己多餘所致, 嘆一聲，尋了個借口出去道：“快到晌午了，好不容易來趟林三娘子這，一會兒本王便在這裏用飯吧。”

他起：“嗯，本王先去找找東喬，給說一下本王的忌口，讓好為本王安排。”

——

近日雨綿綿，房門雖開著，但日卻并不明亮，只幽幽的，晦暗的，給人一種昏沉而混沌的覺。

周以桉走後，屋的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林舒窈剛才沒說話，不是默認了裴清要單獨和說話的請求，而是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

從聽到裴清來看時，的心跳便不自覺地加速，昨日裴清靠在上不控的樣子浮現在的腦海裏。

他今日前來莫不是就是為了那事？

噢——，可事先說好了，那樣做只是為了救他之類的一系列免責的話，他若記得做過的事，也應該記得說的話吧。

林舒窈萬分糾結，但更多的是心虛。

好在腦中風暴時，裴清先開了口：“昨日多虧娘子相助，我今日前來是來特意謝過娘子的。”

林舒窈擡眼，試探道：“你讓相王出去，就是為了這一句話？”

“不是。”裴清對上的目，語氣正式，“是有些事想和娘子捋一捋。”

“嗯？”林舒窈驚目。

真找來算賬了？

林舒窈心跳如擂鼓，呼吸都變得張起來。

裴清道：“聽殿下說，娘子的手是娘子二哥所傷？”

呼——

如釋重負原來是這種覺。

林舒窈佯裝鎮定地翻手看了看：“嗯，昨日林茂來，想讓我把你給他，我沒讓，t他便惱怒了。”

裴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中自責更甚：“是我連累娘子了。”

林舒窈察覺到了他神的變化，挑眉道：“這沒什麽，我與林茂之間本就水火不容，和他沖突也是早晚的事。”

又轉眸道：“所以結合各種跡象來看，你應該已經猜到昨日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

“嗯……”裴清自責道，“是我之前想的太簡單，才引出了這麽多麻煩事。”

他低著頭，眉間浮出憂郁。

林舒窈看去，將他的睫以上的神盡收眼底，可這一角度竟剛好和昨日他靠在上時，俯看他的角度相似。

他現下眉頭微蹙，昨日則是難耐地擰在一起，他此刻因自責而嘆，昨日則是因藥力而……

不行！昨日房中的場景完完全全地重現在了林舒窈的腦海中。

慌一別目，閉了閉眼，難得寬道：“你這人真奇怪，明明不是你的錯，為何總要歸因到自己上？再說了，誰能想到，他們竟敢在白日中幹這種事。那張掌櫃也是個老油條，邀請你時說得頭頭是道，自是讓你難辨其中真假。”

裴清卻仍道：“自是應當吸取教訓的。”

林舒窈：“……”

算了，他這種吾日三省吾的君子，哪說得通。

“你還有事要與我說麽？若沒事就這樣吧，相王還在外等著呢。”

“有！”

二人同時擡眼，視線撞在一起。

裴清道：“我今日前來更重要的是有些話想與娘子說清楚。”

他突然的鄭重其事，讓林舒窈心跳又不自覺加快。

又開始懷疑自己——他到底記不記得昨日的事啊。

裴清說道：“我此前因為自己的一些原因，對娘子一直都保持著距離，甚至對娘子并不太好……”

林舒窈：“？”

裴清：“經過這些時日的事，我發現自己實在淺薄，不應僅靠表象便對人妄下定論，留有見。”

林舒窈：“你對誰妄下定論了？”

裴清沒有回答，只說：“此前我答應與娘子謀事，主要因為虧欠娘子相救之，而時至今日，我發現我對娘子便不再僅僅是抱著償還的態度，還有更多是出于自原因的考量。”

林舒窈驚。

想，他怎麽莫名其妙地說起了這些話？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舒窈不安地問。

裴清擡眼，端正子之後拱手道：“娘子若願意，我想做娘子的幕僚，今後娘子所遇之難事，我都會竭盡全力，為娘子籌謀，以償娘子之恩。”

他聲音鏗鏘有力，話語更是真意切。

夢中之事無論真假，裴清都不想它再度發生，而如今林舒窈也并非如夢中那般于深淵之不可挽回，雖依舊倨傲，但心底卻仍是帶著善意的，無論是此前對的偏見産生的愧疚，還是因為其他一些他說不出的，裴清都不想為夢中那個人。

他決心和一起，改變夢中的結局。

而林舒窈卻：“……”

沉默了片刻，笑了：“你前面鋪墊這麽多，就是為了這個？”

裴清回想他說的話，真誠問道：“多嗎？”

林舒窈驚慌的心還未完全平複，扯著角點點頭：“多的。”

“下次有話，你可以直說。”

裴清哪知此話的緣由，只想應是習慣直言，便頷首溫聲應下：“好。”

——

二人出來時，周以桉正倚在廊下。

林舒窈見了：“你怎麽在這站著？你不是去找東喬點菜了？”

裴清跟著過去，也朝周以桉行了禮。

周以桉對他頷首後便對林舒窈道：“點了，我一出來就見東喬回來，便在這直接給說了，現下也去準備了。”

林舒窈蹙眉：“所以你就一直在這兒站著？”

周以桉笑道：“當然了。”

他又立直子，狡黠道：“你放心，我可沒有聽。”

林舒窈否認道：“相王殿下這樣說可真是折煞我，我不過是擔心相王殿下一人站在廊下的事傳出去了，外人會怪我對殿下招待不周。”

裴清聽了，揚眉看了林舒窈一眼，抿著淺淺地笑了笑。

周以桉走過來：“不用擔心，我還不知道你嘛，我就是不在這兒等著，你對我招待就好了？”

“但你放心，我不會怪罪你的，畢竟你我之間也是有十幾年的不是？就算考慮到以後我們……”

周以桉說著玩笑話，面上表卻是意味難明，林舒窈卻突然沉了臉：“殿下慎言，小子份低微，可不敢和您沾親帶故。”

周以桉對的反應到奇怪：“你份低微？”他又試探道，“還是……不想和我沾親帶故？”

林相和皇帝想要二人親的事，兩人都各自得到了消息，而憑借雙方的了解，二人也應都能猜到對方也知道了此事的安排。

所以話雖沒擺到明面上來，但二人之間的話中深意也都能互相聽出。

林舒窈對于林相任意安排的事已經抵到了極致，如今周以桉說到這個便一下有了反應。

裴清見林舒窈神依舊冷冷的，毫沒有化開的跡象，便出來道：“殿下，您是親王，能與您相識自是幸事，只是常言道‘三人虎’，林娘子此言也只是擔憂有人刻意將殿下今日在臨江別院的況誇大地傳出去，這樣于你們二位也都不好。”

周以桉目移回到林舒窈臉上，順著裴清給的臺階問道：“是這樣麽？”

林舒窈面容沒有剛才那般冷了，但也漠然與他對視了片刻才道：“相王殿下不是說今日要在此用膳嗎，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請移步前廳吧。”

林舒窈以領路的名義先行走在了前面，周以桉停在原地，眼神複雜地對上了裴清的視線，卻見他也是對視後便立馬頷首微笑，避開了他的目。

——

下人在前廳布好了菜，林舒窈一聲邀請打破了幾人的沉寂。

周以桉立馬笑說好，他今日一定要好好嘗嘗臨江別院廚子的手藝怎麽樣。

他坐到了上首位置，拿起筷子就要夾菜品嘗。

然而筷子還沒下去，相王府的人便進來報：“殿下，宮裏來了人，陛下讓您宮一趟。”

“現在？”周以桉收起了笑。

“是。”

他沉片刻，放下了筷子，長吸一口氣，有些憾地對林舒窈嘆道：“看來得下次再來嘗你廚子的手藝了。”

林舒窈：“相王殿下慢行。”

聞言，周以桉便起隨侍衛徑直出了府。

席上其餘二人則起送他。

送走周以桉後，裴清主坐到了林舒窈邊的另一個位置上。

林舒窈心不暢的：“你做什麽？”

裴清溫聲：“剛才，娘子可是想到了與相王之間的婚事？”

“什麽婚事？！”林舒窈極為排斥道，“我父親和陛下都沒說話，哪來的婚事？你替我定下的？”

裴清便賠禮：“是我失言了。”

“但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說，剛才看相王殿下的反應，他應該也是知道了陛下和林相的打算。”

林舒窈拍桌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之前不是說你要幫我解決這個事嗎？我把你送過去不也是為了讓你和相王走得更近些，結果現在你看，不僅一點進展都沒有，還……”

林舒窈沒好把剛才周以桉的反應再說一遍，只抱怨道：“真是妄我為你一番折騰。”

裴清沒說話。

林舒窈心中便更煩：“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既要做我的幕僚，當我的謀士，怎麽一個法子都不想？”

裴清輕聲道：“是我考慮不周。”

林舒窈聽見他聲音悵然，擡眼去看他，便又立馬反應過來好聲好氣道：“啊——，當然送你過去也有防止我二哥再對你不利的想法，不過正事還是要做的嘛。”

裴清輕聲：“嗯，我知道。”

“相王殿下那邊我會想辦法多與他周旋，但最重要的還是我之前與娘子說的，娘子應提早組建起自己的勢力，這樣才能更好地掌握主權，否則相王那邊再怎麽拖延，也終會有一天躲不過去的。”

裴清說了一大堆，林舒窈聽得蹙眉，怎麽這個人清醒之後又啰裏八嗦了起來。

忙道：“知道了知道了，裴先生——”

裴清愕然，雖然是第一次這樣他，但他知道這其實是不耐煩了。

他如今愈發了解的格，便也決定不再打擾：“那我先回去了。”

而林舒窈見他起，一下住了他：“等等。”

裴清茫然回頭。

林舒窈問道：“你不吃飯？”

裴清怔一下，微微笑道：“昨夜一夜未歸，得盡早回去給世叔他們報平安。”

林舒窈心中哼他，找理由也不找個好的理由，以前又不是沒t有夜不歸宿，這次倒急著回去報平安了，還急到了大中午的時候。

只說：“我還沒吃呢。”

看了眼滿桌的飯菜，裴清滿臉不解。

林舒窈癟了癟，心想他平日裏那般細致微的人，怎麽現下倒是反應不過來了？

舉起纏滿紗布的雙手：“手傷了，剛才還拍桌子，拿不了筷子了，你幫我。”

裴清雙眸微怔：“我幫你？”

一旁侍候的東喬此時也極為有眼力見地帶了衆人出去。

林舒窈便揚眉，理更直氣更壯，毫不掩飾挾恩圖報的想法：“我這手是因何而傷，你剛才在房中不也說了麽？再者說了，我昨天都那樣……”

林舒窈語快，昨日在房中的事一下就到了邊，忙一頓，不自然地改口道：“那樣幫你跑上跑下的了，所以你說我如今雙手不便，你該不該幫我？”

裴清一聽，當下垂眸坐了回去。

——

周以桉被進宮不是因為什麽政事，僅僅是因為皇帝舊疾複發了。

自去年圍獵掉下馬後，皇帝的病便一直反反複複的，加之他年登基，在各方勢力中夾生長，神一直于繃狀態，後面又經此一遭，所以他便更不好了。

周以桉走近寢殿就撲面而來一難聞的氣息，裏面參雜著藥的苦味和的腥味。

他還未到皇帝跟前時，問了領路的劉永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劉永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剛才頭疼得厲害，又不肯喝藥，就用藥碗砸了侍藥的宦。”

那宦被砸破了頭，流了不，所以這才有了腥味。

劉永再道：“我們勸不了陛下，陛下又難得，便想著請殿下進宮勸勸。”

周以桉了然：“好，我知道了，有勞公公。”

周以桉過去問了皇帝的況，而他一貫的心開朗的弟弟形象也總能讓皇帝心好一些。

皇帝擺了擺手，說沒事，只是剛才做了噩夢，吃不下藥。

周以桉便溫和勸道：“正是因為噩夢擾人心神，皇兄才應該吃藥緩解啊。”

皇帝屏退了衆人，神道：“此夢非尋常之夢。”

周以桉：“哦？皇兄是夢見什麽了？”

皇帝：“朕夢見有人想要害朕。”

周以桉蹙眉疑。

皇帝指著地上剛才藥湯灑落的位置：“就是想用這藥毒死朕。”

周以桉沉道：“皇兄的藥從抓取開始就都要經前宦的手，這些人常跟在皇兄邊，應該不至于吧？”

皇帝不以為然：“古籍之上多有記載預兆之夢，朕相信朕做此夢一定是有緣故的。”

周以桉深知皇帝是神不佳才會有這些臆想，他耐心勸道：“但是皇兄龍為重，藥也不能不吃啊。”

“不如這樣吧，今日臣弟來為皇兄試藥，等臣弟喝下之後確定無事了，皇兄再喝，如何？”

皇帝擡眼看去，意外又欣喜：“青雀果然是朕的好弟弟。”

——

裴清悉心地照顧著林舒窈用午膳，今日的午膳裏有魚，裴清也是極為細致地將裏面的刺挑出來，再喂給林舒窈。

林舒窈見了，挑眉道：“你好像很練啊？”

裴清便微微笑：“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也常幫我妹妹理魚刺。”

林舒窈面冷了下去，然後笑了下：“你待你妹妹真好，你妹妹有你這樣一位兄長也真幸福。”

裴清觀察力何其敏銳，林舒窈表只那一瞬的變化都被他捕捉。

他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讓想到了兄長的事，于是連忙轉移話題道：“其實，這只是我自己的習慣罷了，我喜歡清理魚刺的過程，所以小時候家裏吃魚時，都由我來多幫家裏人清理了，久而久之，也就練了。”

他邊說邊笑，難得幽默道：“現在看來，這個習慣還有用的，至能讓娘子吃得安心。”

林舒窈擡眼看去，沒說話。

裴清不住問：“怎麽了？”

林舒窈淺淺笑了笑：“沒什麽。”又繼續沒心沒肺道，“覺得你有時候確實有用，起碼在這個時候有用。”

裴清莞爾：“娘子覺得在下有用便好。”

林舒窈傲起來：“只是現在有用而已，你可別得意，你答應我的事辦了那才是真有用。”

裴清點頭：“好——”

——

宮裏，周以桉侍奉皇帝喝了藥，扶著皇帝去榻上休息。

臨走時，皇帝拉住他的袖，突然道：“朕下旨，給你和林家娘子賜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