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春夜

托了高架堵車的福, 抵達琉璃館時已經將近七點鐘。

喬知懿坐得腰酸背痛，但一想到待會兒的富餐點，還是很給面子地沒有發脾氣。

琉璃館是北城很有名的中餐廳，獨占三層小樓, 因為環境雅致、餐點可口, 一度登上北城餐廳的top榜單。

沈樞很注重用餐氣氛, 所以單獨包下了視野最好的三樓。

他們抵達時，餐廳的侍應生早就等候多時。

點餐的工作給了沈樞，倒不是前者穩坐一言堂，只是因為喬知懿現在得難, 實在是不出力去研究那些花裏胡哨的名字。

甚至其名曰道“考驗你是不是了解我的時候到了！”。

沈樞手持菜單，笑而不語。

其實大部分的菜式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通過手機點過了，現在頂多是再做遍查缺補。

一頓飯臨近尾聲，兩個侍應生毫無征兆地走過來, 被他們推在前面的小車上還擺了兩分致漂亮的小蛋糕。

“沈先生，沈太太, 這是我們老板特意讓後廚準備的。”侍應生看向沈樞，如是道：“知道您對甜品的要求高，特地選了這芒果慕斯。”

喬知懿揚眉, 猛地想起來什麽。

之前好像聽喬硯銘說過，沈樞對芒果有獨鐘，在國留學時還特別喜歡去周圍的甜品店買芒果類的産品。

想到這兒，瞇了瞇眸子，警惕十足地看向那兩份小蛋糕, 若有所指：“好的老板, 對不怎麽來的客戶都這麽細心，難怪賺錢。”

侍應生沒察覺到哪裏不對, 立刻道：“我們老板和沈先生是很多年的朋友，這才特地準備。”

“喔——”喬知懿作恍然狀，一雙狐貍眼眨了兩下，聚焦中心從蛋糕變正在淡定用餐的沈樞：“原來是陳年好友，也難怪了。”

聽出來小姑娘話裏話外的氣，沈樞勾了下角，不疾不徐地放下雙箸，轉頭看向侍應生，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蛋糕被擺到了桌面上，偌大的餐廳三樓只剩下兩人。

喬知懿心裏被不爽充斥，瞥了眼面前的蛋糕，怎麽看怎麽不舒坦，口氣也板兒，用力咬字：“沈、先、生！不解釋一下嗎，紅知己好多喔！”

難得欣賞到如此刻般的表，沈樞心覺稀罕，慢悠悠開口：“怎麽，你吃醋了？”

“吃你大爺！”

喬知懿惡狠狠地瞪過去：“你婚前搞我不管，但如果你婚後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放心，婚前沒搞過，”沈樞看過去，直直對上那雙烏黑明亮的瞳，不見半分遲疑：“婚後更不會有。”

說著，他低笑一聲，隨口道：“這兒的老板和我只是大學同學，已經結婚了。哦對，以前還追過你哥。”

“啥？！”

喬知懿傻眼了，先前的悶悶不樂被後來的重磅炸彈砸得七葷八素，立刻不再糾結自己腦補出來的異國花邊。

并不意外的反應，沈樞的面依舊清冷淡然，沒有過多的緒起伏，好看得仿佛是完雕刻品。

見的奓起的被捋順得七七八八，沈樞最後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婚姻在我這裏不是兒戲。”

喬知懿撇撇，不想被他突如其來的鄭重一頭，條件反地吐出反駁話語：“你管我想什麽了！”

沈樞笑了：“你已經把你想的寫在臉上了。”

被他破小心思，喬知懿氣癟，二話不說直接把原本屬于他的那份芒果慕斯也搶過來。

一手一支叉，同一時間蛋糕。

再同時送到裏。

看著稚園小朋友一樣的行為，沈樞笑意更濃。

吃過晚餐，黑賓利直奔t汀蘭天灣。

用餐時的氣還沒發洩幹淨，從上車到下車，半個小時的車程，喬大小姐就將這輛座駕從到外批評了個遍。

從車型和，從車燈到座椅，甚至連胎花紋都不放過，可見是不滿意到了頂點。

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大氣也不敢出，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家老板慢悠悠開口。

“你不喜歡，那就換掉。”

“這輛確實也看膩了。”

盯著那張波瀾不驚的“棺材臉”，喬知懿：“……”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好煩！

回到汀蘭後，喬知懿打算馬不停蹄地跑去洗澡。

可距離浴室臨門一腳，纖腰卻被人突然從後面攔住，隨即順勢一圈，將整個人的重心都錮住。

“沈樞！”

驚呼一聲，回眸瞪向罪魁禍首，語調染上兩分不自覺的嗔：“你松開我！”

沈樞揚眉，手上力道不減反增。

腰俯折半寸，原本就寥寥無幾的距離徹底被碎，薄上耳廓，若有若無的刺激地骨骼發虛。

“出來後，記得換新睡。”

男人凜啞低沉的聲線不疾不徐，越過耳蝸，直心口最深。

隨著他咬字腔，炙熱的吐息也順勢砸了過來。他今晚喝了酒，雖然不多，可他們靠得太近，縷縷的紅酒香氣隨著詞句彌到了鼻尖，一時間，倒是了夥同作案的有力匕首。

小肚不控制得發，喬知懿咬著下，莫名無力。

見不吱聲，沈樞又了下腰側的：“嗯？”

強住雀躍瘋狂的心跳，喬知懿朝一側扭腦袋，壞笑道：“伽藍哥哥，可是我生理期誒。”

沈樞：“……”

兩秒鐘的靜默後，他蹙著眉，再度啓：“又提前了？”

自降他的話外之意劃分到“因為不能do而引發的失落”，喬知懿嘟著，殷紅澤于房間的燈下更襯得豔滴，飽滿人。

趁機從他懷裏鑽出來，重新來開距離，進浴室前不忘回嘲諷。

學著他不久前才說過的話，笑昭昭：“你已經把你想的寫在臉上咯！”

“老鬼！”

說完便一溜煙跑進浴室，砰的一下，接而來的又是門把手的反鎖音。

倒是結結實實得終結了他的所有壞念頭。

被的一系列反應惹得忍俊不，沈樞笑笑沒多言，轉朝書房方向走去。

窗外月靜謐和，有三分之一被雲層遮擋，原本的上弦月被迫化不規則的全新怪圖案。

喬知懿洗澡很墨跡，等吹完頭發、做好護，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

反觀沈樞，早就用過了隔壁次臥的浴室。

走出浴室，一擡頭便看見坐在床上拿著平板，不知道在看什麽的某人。

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直到走近他都沒有擡頭，時不時能看到眉心蹙起的淡淡川字紋，頗為認真。

不太喜歡他在床上還端著這麽一幅斯文正經，喬知懿小步跑過去，一把走他掌心的平板。

兩一，直接坐到了他腰腹前。

沈樞一愣，稍有慍：“別鬧，不是來例假了？”

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喬知懿的餘被平板的屏幕吸引，一眼便看見了對話框中的聊天容。

下一秒，不由得錯愕瞪眼。

被咨詢的對象是家庭醫生，而咨詢的問題，居然是經期失調。

【如果是突發失調，不排除神方面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長期在一個張或焦慮的心態境中，間接導致生理期紊】

【除此之外，濫用藥、作息紊都有可能】

【……】

盯著那兩人有來有回的對話看了一分鐘，喬知懿抿起，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麽什麽都敢問呀！”

沈樞一本正經，想要拿回平板：“生理期失調不是小事，當然得重視。”

仗著自己坐他大上，故意把平板放到很後面的位置，臨了還氣憤憤道：“再失調也是我的事，你著急個什麽勁？”

這話說得直接又尖銳，一字字跳進耳朵，輕松震起漫天浪濤。

被這番沒良心的話氣笑，沈樞瞇了瞇眸，神冷下幾分，視線平平掠過睡的V字領口，尤其是那對被了了布料遮擋，卻依舊風無限的巧鎖骨。

真吊帶睡。

確實是沒見過的款。

不客氣地拍了下卡在兩側的大，他沉沉道：“下去。”

喬知懿輕哼，才不聽。

甚至雙手圈上他的脖頸，還挑釁似的扭了兩下腰，坐得更近：“怎麽，你怕我弄髒你服呀？”

“你來例假了，這點自知之明應該是要有的。”沈樞如是說著，卻也沒有用強手段把拉拽下去的意思。

只因為，因為皮的過度接，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只是……還需要親口承認。

不知道他心裏的漁翁想法，喬知懿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他的額頭，一呼一吸間盡是對方上的凜冽薄荷氣。

呢喃著，像個蠱人心的靈：“來沒來的，要不你親自下試試？”

沈樞扮起傻子：“喬知懿，你最好沒有騙我——”

“騙你又怎麽樣？”

不等他說完，喬知懿便有恃無恐地打斷：“你還要教訓我啊？”

冷調薄荷與白桃馨甜彼此融，纏纏綿綿，難分彼此。

男人的掌心在大外側，原本因為剛洗過澡的皮涼被驅散，他的手太燙，炙熱的溫熱過川字紋直直烙印而上，得不得不繳械投降。

“子提起來，我看看。”

他道。

很從他口中聽到流氓匪氣這麽重的話，喬知懿耳一熱，再多的自衛手段在這一刻都變得徒勞無功。

承認，某些看不見說不著的反應，比自己誠實得多。

指腹住他的下，嘟囔著：“騙你的，不在經期。”

沈樞沒應，更不會承認自己早就發現了。

“所以，要做嗎？”

/

隔天一大早，喬知懿是由沈大總裁的專用司機送到舞團的。

理由嘛，自然是某人自知理虧。

想要在別的地方多多補償。

自然不會拒絕送到眼前的殷勤，連帶著他從深城帶回的其他禮，悉數收下。

抵達舞團時更好九點半，想著先去換服。

可人還沒到更室，就被人半道喊住，是金團長的助理：“知懿，團長找你。”

應了聲：“知道了，我馬上來。”

本以為是有關《風花雪月》二公演的事，可沒想到一推開辦公室的門，極其意外地看見了另一張面孔。

眉心的一點紅很有辨識度，再配上英俊五，潤玉氣質，很難不記得。

沒想到，居然是之前在畫展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周啓玉。

比起的驚詫，後者顯然更為淡定，反而笑瞇瞇道：“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耳畔不自覺浮現不久前顧星格才說過的話，喬知懿警惕十足地保持距離，淡淡道：“好巧。”

這時候，團長金世英從外面進來了，開門見山：“知懿，來認識一下，這位周先生是咱們舞團的新投資人，有個妹妹對古典舞也很興趣，希能找人帶著門。”

喬知懿下意識抗拒：“我來的話不太合適吧？文清姐們都比我專業很多。”

金團長擺擺手：“相信自己的能力，你很合適，而且你目前還在實習階段，時間上也足夠充裕。這樣，你和周先生加個聯系方式，的事宜讓他告訴你。”

話趕話說到這裏，似乎再拒絕就很不給團長面子了。

喬知懿沒辦法，只能默默掏出手機，看向一旁似乎早就在等這一刻的周啓玉，禮貌生疏：“周先生，我掃您吧？”

“不用喊得這麽規矩，”周啓玉笑瞇瞇地說著：“我家裏的弟弟妹妹都喊我啓玉哥哥，如果你願意，也可以這麽喊。”

喬知懿：“……”

謝邀，不是很願意。

可能是因為有親哥的緣故，對不的人喊“哥哥”有些抗拒，甚至覺得親昵過頭。

因此便假裝沒聽見，默默掃碼，隨口扯了個理由先走了。

從辦公室出來會，還不等長舒一口氣，剛低頭，便又看見【周啓玉】發來的消息：【喬小姐，我應該沒有很兇吧？你好像很不喜歡和我相？】

果然是做生意的商人，察言觀就是有水平。

想到團長的“鄭重囑托”和他目前對于舞團的份，也不太想將關系徹底鬧僵，猶豫再三，敲字回複。

將這件事蓋過去後，喬知懿又給容妤撥了個電話。

三言兩語，便將這一早上的所見所聞說了清楚。

容妤中肯道：“按照顧星格t說的，這個周啓玉是個相當有手段的笑面虎，還是小心些。”

喬知懿道：“怎麽，你還擔心他因為沈樞的事要把我活埋了啊？”

容妤被逗樂了：“活埋不至于，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嘛，畢竟當年沈樞和他鬥那樣，他作為輸家肯定心懷不滿，萬一真遷怒到你頭上了呢。”

話題沒有在“周啓玉”這個名字上徘徊太久，沒兩句，就被容妤刻意牽往了另一個當事人。

好奇心作祟，問得也直接：“對了，你和沈樞最近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大進展啊？“

喬知懿半開玩笑：“解鎖了床上新姿勢算嗎？”

“你正經點！”容妤臉紅：“我問的是！方面！”

喬知懿：“能怎麽樣，就那樣唄，只求榮華富貴，不要一真。”

說得一本正經，尤其是在提到最後一句時，秀氣的秀眉斂起一個莫名的弧度，說不清到底因為不爽還是別的什麽。

雖然隔著手機，可容妤還是第一時間點破：“是不想要，還是還沒有？”

一秒鐘的遲疑後，咬牙關，口吻堅決：“和沈樞結婚，怎麽可能有真，他骨子裏面是冷的。”

才不打算讓就這麽糊弄過去，容妤連珠炮似的持續發文：“他冷，那你呢？別以為我不知道，沈樞的臉完全長在你的點上吧？有錢有還持有合法權，你確定你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意思？”

喬知懿不肯認慫，一口咬定：“我肯定不會喜歡他的！我現在只把他當一個提款機屬的合法炮友！”

容妤憋笑憋得辛苦：“那請問喬知懿小姐，你確定沈樞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嗎？”

喬知懿被問住了。

應該……是沒有的吧？

他那種人，怎麽可能會對那種事上心？

除了在床上，渾上下都是冷冰冰的，這種格怎麽看也不像是會甘願溺于河的人呢。

在他沈樞心裏，應該什麽都沒有工作重要吧！

掛斷電話後，切換頁面，對著微信置頂的頭像盯著看了五分鐘。

沈樞的頭像和他本人散發的氣場很不適配。

是一只一筆結束的簡筆畫貓咪。

雖然簡單，卻能清楚得知到上的溫度。

容妤不久前說的話再度響起，擾得心如麻。

鬼使神差的，點開和他的聊天頁面，開始打字：

【好無聊哦，想看沈總的腹照！】

【照也想看！】

看著兩條已發出的消息，扯了扯角，壞笑得明顯，相當想知道他會怎麽回。

可讓失的是，沈樞并沒有第一時間回複。

越想越氣，索繼續擾。

【快點發，不然臥室你就別進了！】

【不，家你幹脆也別回了！宿街頭去吧！】

【到時候我讓人給你找個紙箱子，刻上你的名字！】

最後一條綠框框才剛彈出來，一節簡短的白框框就跟在它屁後面閃現。

【在投屏。】

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足夠將事描繪得直白又彩。

喬知懿徹底傻眼了。

在投屏？！！！

投屏？！是想得那個投屏嗎！

造孽！

這回丟人丟大發了呀！

同一時間。

星渚集團總部大樓。

偌大的會議室坐滿了人，清一的西裝革履，表也是如出一轍的複雜。

作為公司高層，今天他們只是才參加每周的例行會議，實在是沒想到能看到這麽一幕。

有膽子大的，趁著沒人注意又朝大屏幕的方向瞄過去一眼，可原本登錄的微信早就被退了下來，而先前明晃晃掛在上面的話也消失無蹤。

沈樞淡定自若地收起手機，道：“繼續。”

隨即又看向因為意外而為始作俑者的書，神清然：“這次的事，下次不要再出現了，投屏前要和確認。”

書汗，忙不得點頭。

他也沒想到老板和老板娘私底下是這麽個氛圍，天，差點失業。

轉瞬即逝的小曲沒有影響會議，不同部門的經理分別進行彙報。

沒有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他們上，沈樞再次將手機屏幕翻轉到正對著自己，長指挪，指肚反複敲擊。

【別急，回辦公室再給你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