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不聲，滿臉委屈，“那一百萬……我跟你解釋過的，真的是我賣了家里的一件古董首飾……剛好，剛好是大太太買了而已……你怎麼能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這麼侮辱我，侮辱我和盛安的……”

演得真意切，聲淚俱下。

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恐怕都會心生不忍。

然而，陸庭州只覺得可笑，的太廉價。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金眼鏡后的那雙眸子，沒有半分容，只有深不見底的冷寂。

他甚至連煙都沒有再一口，任由那猩紅的火點在指間靜靜燃燒。

宋欣然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

因為陸庭州的臉上的冷殺之氣，讓的心，一點一點地沉谷底，又冷又麻。

良久，陸庭州終于了。

他將那半截煙摁滅在水晶煙灰缸里。

他撇開視線，不再看那張慘白的臉，語氣平淡無波無瀾。

“你之前，在興茂服裝廠做設計，對吧？”

“……”

宋欣然的泣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僵住了。

話題跳躍得太快，的大腦一時之間有些宕機。

興茂服裝廠……

那是大學畢業后工作的第一家公司，也是在那里，通過一次陸氏的合作項目，認識了陸盛安。

孫汐當初為了打陸庭州，在生意上沒暗中使絆子，陸氏合作的廠家自然一清二楚。

而興茂，就曾是給陸庭州穿過小鞋的其中之一。

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震驚與慌，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陸庭州既然這麼問，就一定是查到了什麼。

“是……是的。”

陸庭州看著，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那笑意未達眼底，讓宋欣然不寒而栗。

“興茂的老板李康源，跟孫汐有來往。”

他陳述著一個事實，目一把剪刀，準地剖開宋欣然的層層偽裝。

“你知道嗎？”

宋欣然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查到了李康源。

那……

那應該也查到了跟孫汐的認識要早于車禍和那一百萬的易之前，他知道了？

恐懼，從四面八方過來，死死地扼住了的嚨。

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庭州，全的力氣仿佛都被干了。

就在這時。

工作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是林昊帶著一個人進來。

宋子茜一直貓腰躲在樓梯口聽，顯然也看到了進來的人。

一個材微胖、頭發梳得油锃亮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正是興茂服裝廠的老板，李康源。

李康源顯然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他只知道陸氏總裁的特助親自打電話邀約，說陸總要跟他談一筆高端的生產合作。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進門，看見沙發上那個矜貴冷漠的男人，臉上對著笑，點頭哈腰地湊了上去。

“陸總，陸總！真沒想到您還記得我這麼個小人，還特意讓林助理請我來談合作。”

他熱絡地出手，想要跟陸庭州握一握。

“這個工作室一看就是走高端路線的，這生產的活兒，給我們興茂，您盡管放一百個心。”

陸庭州靠在沙發上，子都沒一下，眼皮甚至都未曾抬起。

李康源的手，就那麼尷尬地懸在了半空中。

氛圍有些難堪。

他訕訕地笑了笑，正準備把手收回來，眼角余卻瞥見了旁邊臉慘白的人。

“喲！”

李康源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臺階下。

“這不是小宋嗎？好久不見啊！出息了啊，都跟陸總這樣的大人坐在一起了。”

宋欣然在那一瞬間，如墜深淵。

李康源的出現，讓徹底慌了神。

像一只被獵人絕境的兔子，渾的都炸了起來，除了恐懼，再無其他。

能覺到，陸庭州那冰冷的視線，落在了的上。

男人終于開了口，角噙著一若有似無的笑意，語氣卻涼得像冰。

“宋小姐。”

“你的老領導來了，怎麼不打個招呼？”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怎麼？”

他微微傾，金眼鏡的鏡片上，反出宋欣然毫無的臉。

“是覺得自己現在地位不一樣了，就看不上這些以前的人和事了？”

“還是說……”

他頓了頓，眼神犀利地盯著宋欣然，“想把以前的那些過往，都抹干凈？”

宋欣然猛地一哆嗦。

抬起頭，對上李康源那雙帶著探究和一諂的眼睛，又飛快地用余瞥向陸庭州。

那個男人，正用一種審視獵的眼神，冷漠的，殘忍地，欣賞著的狼狽。

無可逃，指尖冰涼得沒有一溫度。

哆嗦著，從牙里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李……李總，好久不見。”

李康源那張諂的胖臉，和那句稔的“小宋”，像兩記響亮的耳，狠狠扇在宋欣然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

陸庭州看著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十分滿意。

他抬了抬手，修長的手指朝對面的沙發隨意地示意了一下。

“李總，坐。”

李康源寵若驚，連忙一躬，屁沾著沙發邊坐了下來，姿態謙卑。

陸庭州靠回沙發里，的廓陷進的皮質中，整個人顯得愈發慵懶而危險。

他淡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李總，我現在問你的話，你實話實說。”

他頓了頓，金眼鏡后的目，輕飄飄地落在李康源漸漸張的臉上。

“你有誠意的話，我可以不計較，你曾經給我下的絆子。”

“而且……”

他的尾音拖長，像魚鉤上的餌，充滿了致命的。

“還可以把陸氏在京市的部分高端業務，給到你們廠。”

李康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陸氏的業務，還是高端線。

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啪嘰一聲砸在他眼前。

他激的臉上的都在抖，兩只手下意識地在上猛。

“陸總，陸總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我……我李康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這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的樣子，讓一旁的宋欣然看得心驚跳。

知道，藏不住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李康源會像倒豆子一樣，把所有事都說得一干二凈。

陸庭州對他的恭維無于衷，只是掀了掀眼皮，語氣平淡無波。

“你們服裝廠，質量還是不錯的。”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為陸氏的合作商。”

陸庭州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卻讓李康源的腰桿下意識直了一點。

他掃了李康源一眼不再兜圈子，直接開口。

“你跟孫汐，是不是認識？”

“當初你在我的貨上使絆子，是不是授意的？”

這件事，陸庭州之前并沒有深究。

當年他剛在陸氏站穩腳跟，正需要業績來堵住那幫老家伙的。

他立下軍令狀，那個季度的銷售任務若是完不，就主辭去所有職務。

就在京市所有門店等著鋪貨的最要關頭，興茂服裝廠突然掉鏈子。

廠里倉庫雨，從意大利進口的那批最關鍵的原材料，全都泡了水。

無法按時貨。

那種況下，賠付違約金是小事，整個銷售季的崩盤才是滅頂之災。

他至今都記得，那段時間，他幾乎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用了所有能用的人脈，最終才堪堪趕上死線。

也是因為那件事，他忙得焦頭爛額。

以至于……

他聽說桑晚的母親，剛好在京市，接放暑假的回家。

他本想時間去見一面，卻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只能在桑晚臨前匆匆趕去見一面。

也造了桑景初車禍的悲劇。

想到這里，陸庭州周的氣，又冷了幾分。

李康源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冷汗順著額角就流了下來。

他知道，今天不說實話，別說新的合作，怕是以后在業再也不會有興茂服裝廠。

他巍巍地抬起手，用袖子了把汗，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懺愧地點了點頭。

“陸……陸總，這事兒……我不說也瞞不住您。”

“是，是陸太太……是孫汐當初找到了我。”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哭腔。

“……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找個由頭，拖您一批貨。”

“我想著……反正我也不虧，而且那年盛夏本來雨水就多，倉庫有點‘小問題’也說得過去。”

“我……我這就是順水推舟，既不影響我們公司的口碑，還能多拿點錢，我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陸總，對不住啊！”

李康源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宋欣然的心上。

如坐針氈。

不，是如坐冰窟。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只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牙齒控制不住地上下打戰的“咯咯”聲。

陸庭州滿意地掃了一眼慘白如紙的臉，角幾不可察地，輕輕扯了一下。

那是一個冰冷至極的，帶著嘲弄的弧度。

他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李康源，再次問出口。

這一次，刀鋒準地對準了宋欣然。

“宋小姐，是不是你介紹給孫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