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行走到西匯街角一家私人訂制小店，宋談添停下腳步，目被吸引。

與沿街的高檔店鋪不同，它的招牌并不顯眼，只在門牌附近印著小字logo：SA。

門口掛著兩盞簡約小燈，打出的線呈弧狀，兩道燈錯輝映，在黑夜里卻顯調異常。

玻璃櫥窗放著假人模特，著尚未修改完的條紋西裝，配紅暗紋領帶，兜口出同系帕巾，和周衍行曾經穿過的一套西裝很像。

姜唐定睛去看，發覺尺寸都與他相差無幾，不由浮現起他的臉，于是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點。

“這是訂制西裝的。”姜唐說，仰頭看宋談添，“你不是要挑禮嗎？這里面會有？”

“去看看。”宋談添推門進去。

后兩個孩隨進去。

店鋪老板是位優雅，脖子上掛著尺，袖挽在腕中，應該是正在忙，但聞聲出來面客：“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需要一些西裝配飾。”姜唐說，“你們店里有嗎？”

老板笑盈盈手，“這邊來。”

三人跟隨進里頭，有寬敞的接待廳，布局上類似私人珠寶展廳，私很強，且調濃厚。

玻璃櫥窗三面環墻，在燈下熠熠生輝。

宋談添看中一款圣瑪利亞古董袖扣，湛藍奪目，剔晶瑩，宛若將大海濃至這枚小小的寶石里，但中不足的，寶石左側微微裂紋，應該是鑲嵌時造的，因而價格并不太高。

“圣瑪利亞這兩年在國很年輕人喜歡，很多人會在婚戒上選擇以它替代鉆石。”老板說。

“鉆石豪鑲可以將它的發揮到極致，但我更喜歡古董鑲法，斂，含蓄。”宋談添笑了，將那枚小小的袖扣舉在燈下，“可惜已有裂紋……不過使用痕跡有時候會為它增添彩。”

老板笑笑：“您是行家。”

“經常混跡歐洲古董市場，略懂一些。”

“但這個款式跟您適配度不高，您可以選擇更加張揚一點的。”老板輕言，拿了櫥窗里另一款紅寶石袖扣遞給宋談添，舉手投足盡顯優雅，配合濃淡適宜的妝容，笑起來讓人舒心，“個人拙見。”

宋談添將紅寶石袖扣放在腕間比了下，確實更切上這套西裝，于是笑起來，手過去：“有幸相識，我Ivan，德國人，最近剛回國不久。”

老板手：“尚安，這家小店的老板。”

兩人相聊甚歡。

一旁Lucky沒什麼耐心了，說去外面走走。

姜唐也覺得無聊，跟宋談添說：“Ivan哥，你們先聊，我和Lucky去外面等。”

老板聞言熱相邀：“不介意的話，您二位可以在外面沙發上坐會兒，我幫您泡杯茶。”

姜唐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門口的弧形燈下有一排長椅，姜唐陪Lucky坐著，賞起夜景。

西匯盤踞的多是一些高檔小店，來往顧客不多，因而遠沒有金融中心那邊熱鬧。

姜唐搖搖頭：“你今天怎麼了？一直不高興。”

Lucky拉著角，語氣很低：“我覺得你跟我們的不純粹了，Polly，我有點生氣了。”

姜唐以為這是玩笑話，才懶得理，瞥Lucky一眼：“你上次騙我，搞得我以為是我害了我哥，跑去將功補過，結果差點被人欺負了，我還沒跟你算賬！”

“不是說好不算賬嗎？”Lucky撅起，“你，言而不信。”

“是言而無信。”

“我記不住。”Lucky撇撇，“Ivan哥哥說我腦子不好，生銹了。”

“因為沒人督促你。”姜唐有些得意，“我哥每天監督我背語，現在我都可以看懂古文了，而且不需要翻譯。”

Lucky懶得回應的顯擺。

宋談添這時候出來，姜唐進去幫他挑一枚領帶，當作生日禮。

姜唐反正無所謂，走進去，在他左右手端起的兩條領帶間抉擇不下，其實都是酒紅，不過一個是斜暗紋，一個是波點，差不多呀。

姜唐懶得想，隨手指一個：“這個吧。”

宋談添拿起暗紋的那款：“真的？”

“你兩個都要也行，我也不缺這點錢。”姜唐說。

老板笑了，“您朋友很灑。”

姜唐一聽趕解釋：“我不是他朋友。”

“是我在追的。”宋談添笑看老板。

老板沒說話，只道：“預祝您好運……幫您包起來。”

挑好領帶，姜唐又走出來，在長椅邊站著。

不久，宋談添拎著東西出來，老板隨行送客。

Lucky靜靜著遠，緒不太穩定：“真的，Polly，自從你有了你爸爸，有了新的哥哥，你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粘著我和Ivan哥哥了，我們都很難過。”

姜唐湊過去解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哥每天給我安排很多事做，有時候忙忘了。”

“你有哥哥很了不起嗎？”

Lucky突然站起來，說了這麼一句。

姜唐這才發現眼睛通紅，先是愣住了下，隨后又笑：“怎麼了？”

宋談添聽到姜唐話里的那句“哥”，想起下午在恒通，周衍行在面前也自稱是“哥”，于是問：“Polly，周總對你好嗎？最近你們的關系似乎好轉不。”

姜唐點頭，“上次那事我跟他坦白之后，我們就約定好再也不斗了，他說會補償我，我想了想，從我回國以來，他對我確實很好，不是演的，是真的好，而且，他說他是我哥哥，是有法律效益的，我不可能不認他。”

Lucky撇開頭哭了。

宋談添：“那我們呢？我們之間，算什麼關系？”

“以前是什麼關系，現在就是什麼呀。”

“你媽媽跟我養父往的那兩年，我們算兄妹，可是他們現在已經分開了，我們又算什麼呢？上回我跟你提過的往的事，你至今沒有答復我，今天可以答復嗎？還是打算再往后拖？”

扯到這個話題，姜唐又開始不知所措。

宋談添過來肩膀，強令正視自己：“Polly，別躲我，今天我必須要一個答案，關于繼續往的事。”

他看了眼腕間的手表，“十二點之前，回答我。”

老板適時避開這個私話題，轉回店里。

“不用十二點。”姜唐說，看向宋談添，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我不想跟你往。”

“為什麼？”

姜唐擰起眉頭，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問到底？

可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不想，心里不想，僅此而已。

宋談添驚訝，躬下來輕輕將人抱著：“我真的不希你離開我，Polly，我承認Lucky的話，你的疏遠讓我很難。”

姜唐推開宋談添，盯著他，盯著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無端想起和周衍行那個吻。

那時候，張得心差點跳出來了。

現在，好像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宋談添的話了，那個糾纏太久的吻，也在一瞬間有了答案似的。

“不是開玩笑。”姜唐不由口。

那個吻不是開玩笑的，可以肯定。

但他呢？

他說過他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什麼？”宋談添問。

姜唐抬頭，可卻言又止。

不想傷害宋談添，但更不想去做一些違心的事。

這時不遠走來幾人，皆是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有說有笑間朝他們的方向靠近。

“杪杪？”

臨近，周衍行了句。

姜唐回頭：“哥？”

周衍行走上前，先與宋談添打招呼：“好巧，宋先生。”

適才的傷不得已結束。

Lucky看見周衍行，在一邊呸了聲，沒給好臉。

姜唐有些生氣，過去拉扯：“你干嘛對我哥這樣？”

Lucky眼睛紅紅的：“那你干嘛對Ivan哥哥這樣？”

姜唐怔住了。

Lucky也朝呸了下：“你趕跟你哥哥滾吧。”

宋談添聞言立馬上來制止Lucky，將拽到后。

Lucky不干了，跟宋談添吵起來，吵得脖子臉蛋通紅，到最后干脆吼：“有新哥哥了，所以才拒絕你，你不明白嗎？”

王式安這時陪高泰的謝總走來。

氣氛徹底冷場。

宋談添沉住氣，著Lucky的胳膊不讓：“我不跟你吵架，我之前說過，你再鬧，我會立馬送你回德國。”

Lucky掙扎不下，一腳踹到宋談添上。

宋談添怒了，在Lucky后腦勺狠狠拍了一掌，清脆響亮。

Lucky委屈哭了，指著姜唐：“不要你了，你打我？”

姜唐聽了這話，心里無端酸起來，小心過去牽Lucky的手，想安。

Lucky卻直接把甩開：“滾開，別我！”

姜唐委屈抿著，湊上去，非要把Lucky的手在掌心。

Lucky掙不開，想打姜唐，可胳膊剛抬起，立馬被周衍行住，但沒用力，只是制止，“說歸說，別手。”

Lucky抬腳往他上踹。

宋談添把人抱住，警告一番后，回看周衍行：“周總，這是我的家事，請您不要手，我會管好。”

周衍行這才放開Lucky，把姜唐拉到后護著。

“你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Lucky指著姜唐罵了句，“你以前說的話全部變破爛扔掉了！”

Lucky的中文遠不如姜唐，有時候連簡單的通也問題，因而聽起來生的很。

兩個孩吵架，場面并不好看。

王式安和謝杉林站在一旁有些尷尬。

謝杉林笑笑，及時走上來：“周總，你的家事我恐怕不方便在旁觀看，先走一步，商業街的事就按我們談的來。”

周衍行：“見笑了。”

謝杉林禮貌奉個微笑，倒不覺得什麼，只說：“再會。”

周衍行點頭。

客套結束，王式安陪謝杉林先行離開，朝停車場那邊去了。

姜唐吸幾聲，不知如何辯駁。

Lucky又朝喊了句：“壞種！”

這話及姜唐痛，心里針扎似的，吼：“你才是壞種！”

Lucky突然上去踹了姜唐一腳，罵：“你爸爸不要你媽媽，你媽媽不要你，你現在也不要我和Ivan哥哥了！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壞種！”

說完甩開宋談添，兀自往前走。

姜唐站在原地，心那地方空的。

周衍行沒料到Lucky真敢手，因而沒有防備，由著踹到姜唐上，這會兒躬下來，幫姜唐撣干凈上的灰塵印，低聲安：“沒事，沒事～”

宋談添也上來解釋：“最近剛分手，心不好，你知道的，Lucky說話一直這樣。”

姜唐點頭，豆大的眼淚啪嗒下來。

礙于Lucky對這一帶不悉，宋談添只好把姜唐給周衍行，獨自去追Lu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