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掃來時帶著微微的冷意。

姜唐走到長椅上坐著，耷拉著頭。

周衍行看著那道落寞的影子，心里堵得很，陪坐在一邊，嘆口氣：“你的都是什麼朋友？”

“狗屁朋友！”姜唐罵了句，眼淚鼻涕悉數噴了出來。

周衍行從兜里掏出手帕，端起的臉給：“今晚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你嗎？”姜唐吼，突然委屈起來：“你不是說要幫我解決的事嗎？解決了個狗屁！”

“前一段公司出事，不是說好忙完替你解決嗎？本打算今天趁談工作的時候跟宋先生聊一下，可你在場，我怎麼說？”

“不用你了，我自己都解決了。”姜唐繼續耷著頭，抬手抹了把眼淚。

周衍行起蹲在面前，笑了：“沒地方撒氣了，就沖我撒氣？”

姜唐扭頭不去看他。

“所以，今天只是因為你拒絕了他，他生氣了？”

“我不知道Ivan哥會不會生氣。”姜唐聲音小小的，“但是Lucky生氣了，你看到了。”

“你一直不敢找他說這件事，有這個原因嗎？”

姜唐沉默許久，點了頭。

周衍行笑了，拇指在臉蛋上挲幾下，帶走眼淚，“杪杪，你覺得朋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這話問住姜唐了。

周衍行調整個舒服的蹲姿，繼續：“我說說我的看法。我覺得真正的朋友應該是那些理解你、支持你、在你需要時為你提供幫助的人。你們之間應該是互相尊重，互相信任的。他們會在你有困難的時候給予你支持和鼓勵，同時也會在你取得功時與你分喜悅。他們能夠包容你的缺點，并與你一起長。與朋友在一起時，你應該到輕松、愉快，能夠真實地展現自己，而不是擔心被評判。”

“Lucky是我的好朋友。”姜唐肯定，“我很，也很我，就算今天打了我，我也會繼續和做朋友。”

“我不否認你們的關系，但是，我認為這不是一種良的朋友關系，難道你與朋友，就不可以再有新的朋友了？沒有權利限制你的友，不是，我，姜叔，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你應該是自由的。”

“其實，我更喜歡跟你和爸爸在一起，我不知道為什麼。”姜唐坦白，吸掉鼻涕，“雖然Lucky和Ivan哥對我也很好，可是我的很多心里話不敢跟他們說，但我敢跟你和爸爸說，就像我不想和Ivan哥在一起，但我不敢拒絕，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回國了，我已經跟他在一起了，因為我本不敢拒絕他，但是有你和爸爸了，我就敢了。”

末了，突然失落了：“Lucky說的對，我就是壞種。”

“在氣頭上，說的話難免不好聽，你也別放在心上。”周衍行捧著的臉，“你可以選擇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有這個權利。當然，這也不表示你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就不能再跟他們來往，這是兩碼事。”

“但Lucky那個腦袋想不通這個問題。”

“——”周衍行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來：“會不會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說完又很快補充一句：“我只是依照今天的況猜測的。”

誰知姜唐瞪大眼，好似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樣驚喜，“你也這麼覺得？我跟你說，我也這麼覺得，太神經了。”

周衍行并排坐到長椅上，有些欣：“怎麼說？”

“Lucky媽不要了，跟別人生了好幾個孩子，我跟去看過，媽對自己的新孩子特別好，Lucky很羨慕，也很生氣，回來之后一直說媽是壞種。”

姜唐側目過去，“你說，能正常嗎？”

頓了會兒，又很無語似的兀自念叨：“我之前說過不正常，還說我不正常，我怎麼可能不正常呢？對吧？”

周衍行側目過來，了下：“嗯。”

姜唐哼哧幾聲：“還說我是壞種？我才不是。我媽跟媽可不一樣，我媽要我，也要我爸，喝醉了老是我爸的名字，我都知道。”

周衍行沉默了。

姜唐想了會兒，突然抓著他胳膊：“要不我帶去看看醫生，醫生說的話會聽的。”

“心理醫生？”

姜唐點頭，想到什麼，“你的朋友不是心理醫生嗎？他可以給Lucky看病嗎？”

“可以。”周衍行心頭又松快了點，“那你陪去？”

“當然。”

“那我幫你跟寒輕約時間。”

十點整，西匯對面的辦公大樓頂鐘響了幾聲。

兩人準備走。

后店鋪門這時開了，老板從里頭出來，姜唐禮貌打了聲招呼。

老板回頭微微一笑，看見周衍行時，略微有些驚詫，但笑意很快延續：“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周衍行角揚了下，笑容之下卻異常冷淡，“什麼時候搬到這里了？”

“半年前。”尚安說，盯著那張臉，“你呢？今天突然有空來這邊？我記得你家離這兒遠的。”

“晚上有個飯局，在附近。”

尚安笑了：“還是那麼忙？”

“嗯。”

姜唐在兩人上來回掃視，終問：“你倆認識？”

周衍行沒說話，輕點了下頭，但并未過多介紹。

姜唐從依照這氣氛也猜的出來：“是你朋友啊？”

“三年前就已經是過去式了。”尚安解釋。

姜唐點頭，了下周衍行：“給介紹一下我。”

周衍行笑了，在頭上拍了下：“好。”

可沒等說話，尚安卻先開口：“你應該是他妹妹吧？”

姜唐訝聲：“你知道？”

尚安并未解釋太多，再次看向周衍行，微微笑著：“我記得你找了很多年，終于如愿以償了，恭喜。”

周衍行抬手看了眼腕間的表，“時間不早了。”

尚安臉上笑容淡了，“下次有機會見。”

“還住原來的地方？怎麼回去？”

“我先生來接我。”

周衍行角僵了，“再會。”

兩人并行往停車場走，走到一半，姜唐突然想到什麼，折返回去。

尚安這時還沒走，站在店門口等人。

姜唐跑過去，抓著胳膊問：“你剛剛說周衍行找了我很多年嗎？”

尚安驚了下，約察覺出兩人之間那點晦的，坦白相告：“從我認識他那時候起，他就一直在托朋友打聽你的事。”

姜唐臉上綻開笑意，眸亮亮的，再次往周衍行的方向跑。

“跟說什麼了？”

“沒什麼，問一下為什麼和你分手。”

周衍行冷淡下來，持續到上了車，姜唐才說：“你好像有點討厭？”

“不至于。”周衍行把著方向盤，心頭那點不太好的記憶再次縈繞上來。

“說先生來接的時候，你臉都綠了。”姜唐嘟噥起來，有些試探的意思：“你還喜歡？”

周衍行不答。

“你們分手，是甩的你嗎？”

周衍行嘆口氣。

“我的事你都知道，你的事我也想問問而已，關心一下，我看你不高興的。”姜唐說完下頭。

周衍行朝看了眼，有些想傾訴的沖，可礙于面沒說，“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不想說算了。”

姜唐把頭扭向車窗那邊，盯著窗戶疾速閃過的路燈，好一陣子，又說：“你的眼好的，，葉佳純，都跟你很配。”

的聲音小小的，思緒勾回到剛剛。

在櫥窗玻璃那兒的時候，不經意掃過和周衍行站在一起的影子，好像，從各方面來講，他們都不是那麼般配。

撅起，心里冒起酸泡泡。

這時，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我不覺得我跟們有多般配。”

姜唐扭頭。

周衍行目落在上，帶著溫且不設防的笑容：“一個曾經在中把對方視為備胎的人，不值得在意，但我也不是神，所以在面對時會有負面緒。”

姜唐笑了，眼角彎彎的，眸子在燈下異常明亮，看著他，突然說了句：“看不上你，是沒眼呀～”

周衍行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吭哧出來。

這話雖不地道，可卻讓他心里開闊不。

他笑著，笑著，心那地方突然空了下，酸酸的，麻麻的，再次去看邊的孩，好像一瞬間，心就定了。

靜了半程，臨到家之際，姜唐又突然說：“我剛剛拒絕Ivan哥了，說我不想當他朋友。”

周衍行側目過來：“我知道。”

“但我沒告訴他我為什麼拒絕他。”

周衍行沉默了。

姜唐也不說話了，下頭。

車里再次陷沉寂，許久，才起聲音：“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因為他不敢問。

但他卻不能這樣說，翕許久，終道：“這是你的私。”

“如果你現在問，我就告訴你。”

車這會兒開進清水灣。

姜唐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去看邊的男人：“你問嗎？”

周衍行不答。

卻繼續：“那你不問，我能說嗎？”

車子停下，周衍行暗自呼口氣，這才正視姜唐的眼睛，反問：“你覺得能嗎？”

開門，下車。

這個問題戛然而止。

時間不算晚，姜致遠還沒睡，但正打算上樓，看見姜唐跟著回來，有些驚訝：“杪杪，你不是說你晚上不回來了嗎？”

“臨時出了點狀況。”周衍行代答。

姜唐兀自上了樓。

周衍行給姜致遠解釋了一番。

姜致遠笑呵呵的：“哎，我以為是什麼大事，朋友之間吵吵鬧鬧也正常，嘛，往往就是在這吵鬧里越來越深的。”

說者無心，可聽者有意。這話影到周衍行心里，剛剛在車上那個問題再次糾纏起他。

姜致遠說話間已往樓上走：“我去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