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nbsp;nbsp; 第28章

◎定對我有◎

風過竹, 綠影婆娑。

祝無執意識到為何而來，眸微。

真傻。

竟敢擅闖林府，也不怕人當探子扣下。

分明知道的行為是多此一舉, 但心中卻彌漫出難言的…欣愉之。

那麽膽小，見到個縣都畏畏，如今卻為了他來到這龍潭虎xue，實在是……

祝無執不免想, 大抵是對他有的, 不然也不會如此。

思緒翻湧, 他收回目, 神如常的回林維楨：“賢侄覺得這竹林凡庸, 比不得林叔書房外的青松。”

林維楨滿意點頭，看到祝無執盯著竹林的時間稍長, 便也看了過去。

看到水榭裏是自己的夫人, 還跪著個陌生子, 他了悟道：“賢侄可是認識水榭中的子？”

祝無執沒有瞞，他遙遙看著那道影, 嗯了一聲, 眼中浮現幾分微不可查的笑意：“便是將我救出牢獄的婢。”

頓了頓，眸微暖：“現在，是我所用份的…妻子。”

林維楨若有所思看了幾眼，俄而捋須朗笑：“原來是自己人。”

“你且放心，雖不知發生何事, 但定將人好生放出府去。”

祝無執笑著道謝。

後宅子不能隨意見外男，林維楨的夫人還在那, 故而不好直接過去。

他作揖告辭：“小侄叨擾多時, 恐誤林叔公務, 先行告退。”

林維楨點了點頭，將這禮了，頷首道：“且去罷。”

祝無執由小廝恭送出府，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立在林府外不遠的槐樹下，等出來。

*

溫幸妤直到被婢送出府門，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原本那林夫人態度冷漠，看起來并不打算答應。但不知為何，有個婢跑來耳語了幾句，對方便緩和了神，并且將好生扶起來溫言勸，差人送出了府。

街上行人車馬川流不息，吆喝聲不絕于耳，卻沉浸在方才的變故中，憂慮不已。

左思右想都不明白，林夫人為何會忽然換了態度。

正琢磨，忽聽得遠傳來焦急的喊聲。

“快閃開，快閃開！”

溫幸妤一下回神，轉頭去看，只見一拉著貨的牛車疾行而來，眼看著就要撞過來了。

驚慌後撤，手腕突然被人扣住，猛的往旁側一拽，接著額頭撞上一方溫熱膛，檀香襲來。

“怎麽不看路？”

低沉悉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帶著幾分不悅。

愣愣擡頭，對上祝無執烏沉的眼。

牛車自街道奔過，踏起一片塵土，溫幸妤回過神來，慌後離開祝無執的懷抱，後退半步驚訝道：“您怎麽在這？”

祝無執瞥了一眼，回道：“來辦事。”

溫幸妤沒有說話。

垂下眼，心中明了林夫人為何態度大變。

這裏離林府不過幾十步，祝無執又恰好出現在這，顯然是才從裏面出來不久。

想必從一開始，他就有辦法解決這事，只不過沒告訴罷了。

想到自己可能是自作多，白跑一趟，心中浮起說不清道不明的。

溫幸妤沉默了良久。

祝無執打量著發白的臉，以為是方才了驚嚇，遂開口道：“走吧，長安比同州繁華，我帶你逛逛。”

溫幸妤沒什麽心去逛，仰頭看他，頭一次出言拒絕：“您若是想逛，可以等明天嗎？”

“我實在是…太累了。”

祝無執見恭敬疏離，心有不快，但想到近日也是為了自己奔波，想必十分疲憊。

那不悅很快化為憐。

他了語氣：“那便回去歇息。”

說著想擡手的發頂。

溫幸妤後退半步，避開他的手，抿道：“我先回香坊，您…請便。”

說罷竟是轉就走，沒有半分留念，留了個背影給他。

祝無執的手僵在半空，俄而反應過來，拉住了人手腕。

溫幸妤被迫停下，轉過看向對方，就見青年皺眉端詳著的臉，神不虞。

心裏打了個突，旋即反應過來請是自己方才輕慢了他。

對他的畏懼重新占據上風，咬著低頭，小聲道：“您莫怪，方才不是刻意無禮，我……”

“可是委屈了？”

祝無執打斷了的話，目掃過發白的臉，想起方才在林府水榭，是跪著的。

難不是林維楨這老狐貍，在他離開後還縱妻欺負？

見溫幸妤不答，他又道：“可是方才在林府了欺負？”

溫幸妤微怔。祝無執向來不喜形于，也不會關心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孤高冷漠的。

明明之前都不告訴真相，為何現在又要出言關心呢？

心頭微，垂下眼簾，搖頭道：“林夫人脾溫，我并未委屈。”

祝無執沉默下來。

不是委屈，那就是在氣他。

可事關重大，他如何能同一個人言明？

可眼前人看起來懨懨的，他著實說不出什麽重話。

他嘆了一聲：“罷了，回客棧歇息。”

溫幸妤一愣：“客棧？”

祝無執嗯了一聲，神如常：“你我乃夫妻，你不同我住客棧，還想去哪？”

溫幸妤聽到那聲夫妻，臉瞬間紅。仰頭看他，只見青年眸清明，再正經不過。

祝無執這麽說，想必是隔牆有耳。

拒絕不了，吶吶道：“好，好吧。”

“我可以先去給秦鈺姐說一聲嗎？”

祝無執嗯了一聲。

兩人并肩走在人湧的大街。

長安的街市十分熱鬧，賣聲、唱曲聲、吆喝聲……聲浪嘈雜，此起彼伏，兩邊小吃琳瑯滿目，應接不暇。

溫幸妤緒慢慢平靜下來，只覺得渾都沉浸在這一方充滿煙火氣的天地，放松了很多。

旁的青年腳步緩慢，顯然是在遷就。

側頭看去，撞青年那雙漂亮的眸。

明明是高山積雪般的人，此刻卻仿佛融這一片人間煙火，沾染了活氣。

祝無執看面好轉，正發愣盯著自己，角彎了彎：“有什麽想買的嗎？”

溫幸妤回過神來，趕忙收回視線，小聲道：“沒什麽想買的。”

祝無執沒有再問。

他也覺得這些攤子上的東西無甚好的，不如等帶去好些的店肆買。

不多時，二人來到香坊，秦鈺正在櫃臺趴著打盹兒，見溫幸妤來了，立馬跳起來迎了出來。

正想開口詢問是否順利，視線就定格在溫幸妤旁的青年上。

著湖藍綢衫，形頎長，劍眉鬢，眼生威，通氣度孤傲冷冽，矜貴無雙。

一下止了話頭，把溫幸妤拽道一旁，低聲音道：“你哪拐的郎君？”

溫幸妤有些無奈，小聲道：“他就是陸觀瀾。”

雖說同香坊合作半年有餘，但秦鈺并未見過祝無執。

偶爾祝無執會和同乘馬車到香坊，但他并未過面。

秦鈺一聽是陸觀瀾，嘖嘖兩聲，眉弄眼的揶揄：“原來這就是你夫君啊，怪不得不肯帶出來讓人看，雖然冷是冷了點，但這樣貌確實好。”

溫幸妤不知道怎麽解釋，覺怎麽回答都很奇怪，局促道：“倒也不是不讓人看……”

秦鈺一副我懂你的神，拍了拍溫幸妤的肩膀，眨眼道：“小別勝新婚，快跟你夫君去吧，我就不等你一起回馮翊了。”

說完，不等溫幸妤回答，就轉揮手，回了香坊。

溫幸妤：“……”

嘆了口氣，面發窘的看向一旁站著的祝無執。

不知道他聽見了幾句。

一想到他聽到方才秦鈺說的話，就恨不得把頭埋土裏。

祝無執目掃過人薄紅的臉，似笑非笑：“行了，跟我回吧。”

溫幸妤胡點了下頭，跟在了他旁，朝客棧走去。

一路無話。

秋醇厚潤，街市喧嘩熱鬧，桂花樹上淡黃的花瓣飄揚，墜煙火人間，起一片清甜花香。

一切是那麽的虛幻又好。

*

秋闈放榜不過半月，同州就發生了幾件大事。

先是有個衫襤褸的乞丐，敲響了府衙外的登聞鼓，狀告通判三年前秋闈徇私舞弊。

通判將人請進府衙，隔日便傳出乞丐暴斃的消息。

不久市井傳言，那乞丐乃韓城人，是三年前參加秋闈的學子，一朝落第，不了打擊，時清醒時瘋癲，近日意外得知自己是被人惡意頂替，故而上門申冤。

哪知冤沒申，卻喪了命。

不百姓猜測，是那通判殺人滅口。

而後這流言愈演愈烈，不學子自發于府衙門外聚集，要求知州徹查，還那枉死的學子公道。

知州無奈，只得暫且羈押通判，下令徹查。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不過十來天日子，就查明真相。

三年前那學子本該是秋闈榜上八十名，卻慘遭一富家子弟頂替。而這其中的始作俑者正是通判。

拔出蘿蔔帶出泥，知州複核今年秋闈答卷，發現了另一樁換卷案——王岐收買通判，換了陸觀瀾的答卷。

此事掀起軒然大波，還在溫鄉裏的王岐，被直接押大牢。

王岐母親大鬧府衙，緒崩潰之下言“王崇是我兒父親！”

一石激起千層浪，知州驚駭之下上報轉運使，轉運使連同提刑自京兆府趕來，親自徹查。

不久，提刑從通判府邸主院的牆面裏，砸出數萬兩白銀，而後又在書房室搜到珠寶若幹，以及跟京城樞使王崇來往的信。

任職三年，通判給樞使送了上萬兩銀子。

皆是賄證據。

牽扯到樞使，不能直接定案。

通判被暫關府衙大牢，轉運使林維楨上報朝廷，只待不久押解京，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複審。

一直到了十一月，此事總算告一段落。

至于真相是不是真的真相，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

祝無執拿回了名次，溫幸妤喜不自勝，掰著指頭數回京的日子。

*

馮翊的冬天很冷，北風夾著大雪，扯絮般下了好幾天。

天地朦朦朧朧的一片，城外的山巒、樹林，以及城中的房屋仿佛都化了虛影，四白茫茫。

知州府邸梅林小亭，祝無執、李行簡，連同知州朱良疇圍爐而坐。

朱良疇看著面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舉起青瓷酒杯，溫笑道：“世子就是世子，果真足智多謀，算無策啊。”

這次拉通判下馬，可謂是一環套一環，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王岐乃王崇當年外放時，春風一度留的種。王崇是出了名的懼，為了保住外室和兒子，十八年不曾見王岐，只每年定時差人送銀錢。

再加上王岐人蠢，王崇也不曾跟他說過京中要事，害怕傻兒子會被人利用。故而陸觀瀾就是祝無執的事，王岐并不知道。

簡單來說，現在知道祝無執份的，除了周士元、王崇、林大人、李行簡等人之外，就只剩下他。

祝無執很聰明，利用這種消息差，惡意人攛掇起王岐起換卷的心思，而後命人截下王岐傳給王崇，請求助其換卷的書信，臨摹字跡更改容，只說要跟個寒門學子換卷。

周士元趁此機會做了不事，轉移王崇視線，令其焦頭爛額，再加王崇本就傲慢，不覺得同寒門學子換卷是什麽大事，故而直接蓋了印。

通判是王崇的人，看到有上司私印的信，雖有所遲疑，但耐不住他忠心耿耿，最終還是幫王岐做了手腳。

接著冤屈的乞丐、牆中的白銀，和王崇賄的證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最後連朱良疇這個參與者，都分不清到底這案子有幾分真假。

心思至深，不可謂不令人膽寒。

他得提醒林大人…利用歸利用，要當心被鷹啄了眼。

心思百轉千回，朱良疇面上卻依舊和氣。

祝無執恍若未覺對方起了戒心，舉杯淡笑：“大人謬贊。”而後仰頭飲下。

兩人一杯接一杯，談笑間機鋒不斷，李行簡卻一句都懶得聽。

他看著亭外的白雪紅梅，目幽怨。

再過半個月，他就要被迫娶一個俗不堪，整日只會舞刀弄槍的……鏢師之。

他好歹也風流倜儻，怎麽能娶這種人？

也不知父親怎麽想的，為了年輕時候所謂的兄弟，他娶這種人。

偏偏為了家業，他還拒絕不掉。

可悲可嘆。

李行簡沒忍住嘆了口氣，悶頭喝酒。

祝無執瞥了李行簡一眼，心知他是為婚的事頭疼。

不過是婚罷了，既有助于拿到家業，為何還要不願？

在祝無執眼裏，正妻只要能為自己帶來利益，是誰都無所謂。

至于？

想到這，祝無執覺得自己或許是有些醉了。

腦海中浮現出溫幸妤乖巧的臉，他不免想，若是有個稍微好些的家世，哪怕是小之，也不是不能做正妻。

可惜。

的出太低，只能做妾。

祝無執又同朱良疇喝了一杯，滿上後，他看著酒杯中清澈的酒，頓了許久。

也罷，給不了正妻的位置，那便多憐、補償些吧。

會願意的。

思及還在家中等候，祝無執仰頭喝下酒，站起辭別：“李兄醉了，我先送他回去，改日再跟朱大人敘。”

朱良疇起笑道：“好，世子和李公子一路小心。”

祝無執頷首，招手來小廝扶起醉醺醺的李行簡，往府外走去。

寒風凜冽，雪花飄揚。

將李行簡送上馬車後，祝無執也乘馬車回了宅子。

此時已經暮四合，灰蒙蒙的天逐漸染上墨。

院裏燈籠隨風搖晃，雪落在樹枝上，積一團團白的花。

主屋燈火昏黃，他推門而，卻不見溫幸妤影。

“妤娘呢？”

靜月打量著主子的神，見上有酒氣，眼神卻依舊清明，不免心頭發。

小心道：“半個時辰前，夫人時玩伴邀敘舊，在流雲酒樓。”

祝無執神微凝，睨著靜月的臉，俄而吐出一句寒徹骨頭的話：“出去跪著，何時回來，你何時起來。”

靜月臉煞白，知道這是主子怪不及時通稟。

不敢違抗，哆哆嗦嗦推門出去，跪在了院子裏還未清掃的雪窩裏。

大雪紛飛，寒風徹骨，靜月的頭上、上轉眼落白。

*

溫幸妤沒想到沈為開會請他吃飯，本婉拒，但一想到這是十年來唯一見到的故人，便說不出拒絕的話。

更何況…也想聽聽家鄉的事。

和沈為開到酒樓後，拒絕去雅間，而是同他坐在大堂敘舊。

沈為開樣貌明秀若朝霞，說話極有分寸，又不失幽默，二人聊了些年趣事，溫幸妤慢慢放松下來。

說到最後，沈為開忽然神為難，言又止。

溫幸妤怕他有什麽困難，聲道：“你若是有事，直言即可，我們好歹是時玩伴，我能幫會幫的。”

沈為開卻搖了搖頭，左右看了一圈後，低聲道：“你夫君，就是這次秋闈被換卷的解元陸觀瀾吧？”

溫幸妤一愣，沒想到是問這個，點頭道：“是他。”

沈為開一聽，沉默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道：“你小心點，這次秋闈的事，怕是沒這麽簡單。”

“你那夫君…不是普通人。”

“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溫幸妤自然知道沒那麽簡單，但卻不能告訴沈為開。

不擅長撒謊，輕咳一聲避開他飽含善意的目，含糊道：“他是好人，我心裏有數，你不必擔心。”

聽這麽說，沈為開眸微閃。

溫鶯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那時候活潑好，喜歡帶著他爬樹下河，像生機的野草。

現在……膽怯弱，看起來很容易被人欺負。

最開始他以為溫鶯是富人家的妾，想著顧念年分幫幾分。後來偶然得知乃陸觀瀾的妻子，更擔心了。

陸觀瀾份不簡單，或許跟汴京的那幾位有牽扯。

他向來謹慎，本不多管閑事，但一想起小時候玩鬧的畫面，就狠不下心。

時逢難，顛沛流離，是他為數不多的鮮活又溫暖的記憶。

那些記憶，無數次支撐他堅持下去，一步步掙枷鎖，爬出牢籠。

為了這一份義，他專門請吃飯，出言提醒。

可顯然，并不相信。

思緒萬千，他收斂了方才的神，笑著點頭，邊梨渦若若現，儼然一副純良年模樣。

他看了眼外頭的天，起關切道：“天晚了，姐姐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夫君會生氣。”

溫幸妤正有此意，起披上鬥篷，笑道：“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為開道：“這怎麽行，雪這麽大，我如何能放心姐姐自己回家？”

見溫幸妤還想拒絕，他直直盯著人白皙清秀的臉，語調失落：

“還是說，姐姐怕我意圖不軌？”

溫幸妤被這話嚇了一跳，又見面前年眸沮喪，霎時心。

趕忙道：“怎麽會！我當你是弟弟。”

沈為開眨了眨眼，笑道：“既然是弟弟，姐姐就別推拒了。”

溫幸妤耐不住他一口一個姐姐，想著沈為開比自己小兩歲，又是年玩伴，和弟弟也沒差別。

于是點頭道：“那便一起回吧。”

沈為開揚起個笑臉，一張明秀的臉頓時燦若桃花。

兩人一同出了酒樓，沈為開撐傘，踏過滿街積雪，把溫幸妤送到了宅子所在的巷口。

他把傘塞溫幸妤手中，笑得狡黠：“姐姐，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你到門口了，怕你夫君誤會。”

溫幸妤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把傘還回去，沈為開就轉沒風雪。

等跑出去一段距離，年轉回頭招手：“改日再會，阿鶯姐！”

哪怕隔著稠的風雪，視線模糊不清，也得到年燦爛的笑臉。

不由得也跟著笑了，朝他揮手：“回去吧，路上當心！”

很快，沈為開修長拔的影，徹底消失在巷口。

撐著傘回到府邸，腳步輕快的穿過垂花門，待到後院後，步履驟頓。

上揚的角寸寸落下，瞳孔。

靜月跪在院落中，大雪層層疊疊落在上，幾乎將埋雪人。

溫幸妤手中的傘砸在地上，跌跌撞撞跑過去，拂掉靜月上的雪，把上的披風解下來裹了上去。

“靜月，你怎麽樣了？”

靜月凍得已經沒了知覺，用力睜開結霜的眼睫：“夫…夫人……”

見狀，溫幸妤恐慌不已，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安靜的院子終于有了靜，幾個仆人從前院的倒座房趕來。

溫幸妤半抱著靜月，紅著眼眶吩咐仆人：“幫我把扶去西廂房。”

“剩下的人去請大夫、煮姜湯。”

“快！”

仆人們這才手忙腳起來。

將靜月弄到西廂房後，溫幸妤吩咐人將炭盆燒旺，讓婢給更喂熱水，自己則去了主屋。

能讓靜月跪著的，只有祝無執。

只有他。

溫幸妤心中驚怒不已，咬著牙，一向和的臉此刻覆了一層冷霜。

推門而。

主屋溫暖如春，和外面是兩個天地，溫幸妤卻覺得渾發冷。

祝無執并不在外間。

走過紗隔，目定格在床榻之上。

燭火搖曳，暖香裊裊中，青年披織銀雲錦長衫，烏發披散，雙目輕闔斜倚榻邊。

往日孤高冷冽的眉眼，此時帶著幾分熏熏然的醉意，隨散漫。

聽到靜，他緩緩睜眼，順著聲響去。

待看清來者，他角勾起個莫名的笑，出言譏誚：

“同你那竹馬敘舊得可高興，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