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晚安

◎養孩子是改變男人的最快途徑。◎

白晝漸長，清晨五六點已經天大亮。

倪音六點半進教室，公車二十幾分鐘，最晚要在五點四十五起床才可以。

盡管每次洗漱都刻意低靜，但作為睡眠并不怎麽好的室友，周程遠大多數時間都會被吵醒，然後跟著一起起床。

也是因此，最近周程遠的作息發生了些改變。

晚上會晚睡，但不會超過午夜，早晨漸漸早起，偶爾和倪音一起出門，倪音上學，他晨跑，或者去健房鍛煉，結束後吃個早餐去公司，時間剛剛好。

曾經，怕周程遠熬夜猝死，還怕周程遠工作拼命再次犯胃病住院，岑定不止一次勸他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但偏偏，周程遠犟得很，本沒當回事。

沒想到倪音來了以後，都不用人在耳邊提醒，他自己便把生活規律起來健康起來了。

岑定震驚有餘，沉默好半天，拍著同事的肩慨——養孩子是改變男人的最快途徑。

鬧鈴響後，倪音同往常一樣，換過校服，著靜去衛生間。

片刻，對著鏡子煩躁地刷著牙。

周程遠穿著運服出來時，倪音拎著書包準備出門，臉很差，被蒼白蓋過，手掌在小腹，微弓，明顯能看出不太舒服。

周程遠皺眉，關心道：“生病了？”

倪音抿，不太好意思說出口，只搖了搖頭。

周程遠看手掌位置，進一步猜測：“胃疼？”

倪音猶豫了下，算是默認。

“嚴重嗎？我帶你去醫院？”周程遠看著倪音，他自己有胃病，清楚這種。

“不了吧。”倪音小聲拒絕。

“可以忍？”

“……嗯。”

周程遠只勸說了兩句，尊重倪音的意願，并未打著為對方好的旗號獨斷決定。

他讓倪音稍等下，去客廳翻醫藥箱，而後又合上：“家裏胃藥沒有了。走吧，我送你去學校，附近的藥店應該有開門的。”

倪音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跟在他後。

金晨曦還未穿越雲層，空氣中帶著一抹難得的涼爽，道路空，偶有車輛疾馳而過，兩側店鋪閉，略顯孤寂。

周程遠帶著倪音繞了好幾條街，才遇到一家開著門的24小時藥店，旁邊剛好還有家早餐店，他詢問過倪音的況，依據過往經驗買了盒普遍適用的藥，而後又從旁邊打包了一盒清淡的小米粥。

“以前也有胃病？”送倪音回學校的路上，周程遠詢問。

“嗯，差不多。”倪音默了兩秒，含糊道。

周程遠：“醫生怎麽說？”

倪音：“忘記了。”

周程遠：“……”

紅燈變綠燈，周程遠松開剎車，他扶著方向盤：“等周末我帶你去醫院做詳細檢查，這兩天也別撐著，不舒服就和我講。”

很快，抵達學校。

倪音拎過裝藥的袋子和打包的小米粥，下車後轉過，說了句“周叔叔再見”，便要離開。

“進教室先把粥喝了，趁熱，涼了對胃不好。”

“有事請記得和我打電話。”

看著倪音可憐兮兮的小臉，周程遠再次叮囑。

找藥店耽擱了會兒時間，但周程遠送，又比坐公節約了些時間，倪音剛到教室，頭頂廣播便響起吵人的早讀鈴聲，差一點遲到。

收拾好書包，倪音盯著藥盒看了幾秒，最後連著袋子一起塞進桌兜兒。

聽話地喝完粥，熱乎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緩解了一點點疼痛，趴在課桌休息，到課間時，去醫務室買了止疼藥。

倪音以前沒有痛經，在開始有生理期後，鐘書蘭就特別注意。

但這半年來，第一次第二次第很多次的驗到痛經，甚至到要吃止疼藥的程度。

一整天，倪音狀態都不怎麽好，懨懨地坐在課桌前，很難集中注意力。

到晚自習時，止疼藥的藥效過了，疼痛再次翻湧，倪音煩躁地合上習題集，起找班主任請假。

都不需要倪音詳細解釋，只這張慘白的臉，就已經有足夠的說服力，戚怡簡單問了兩句，很爽快地簽下請假條，末了又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柯嘉驍注意到，在倪音回教室拿東西時，他主跟過去。

一直到離開校園，兩人都沒有談，主要是倪音不舒服，心也不好，懶得接腔，柯嘉驍還算有眼力勁兒，最開始說了兩句，見倪音這般反應，便也不再討嫌了。

路燈林立，昏黃影落下，瀝青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時長時短，深夜街道格外安靜。

兩人在花壇旁等車，準確來說，是倪音在等車，柯嘉驍單方面想送對方回家。

忽然，後巷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很快消失，倪音愣了下，下意識過去，又怕是自己的幻覺，回頭看柯嘉驍，試圖獲得相同的信息。

柯嘉驍滿腦子都在想該和倪音聊什麽話題，表懵懵的，本不在狀態。

倪音猶豫了下，快步朝後巷走去。

巷子很長且老舊，路燈更是昏暗，一直到中間，才看清盡頭的況，男生將生堵在牆壁和中間，手臂撐在兩側，不讓生逃，走近之後能聽到生的啜泣聲和男生帶著威脅意味的說話聲。

倪音本就煩躁，見狀，被抑的無名燥火蹭得燃起。

男生低著頭，沒有注意到周圍的靜，也沒有過多防備，倪音上前，不是很困難便將人推開，趁此，把生拉到自己後。

男生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開口便罵：“我，你他媽有病啊？”

與此同時，他惡狠狠瞪著倪音，手臂擡起，儼然是要對倪音手的樣子。

柯嘉驍雖一頭霧水，但見倪音往巷子裏來，他也跟了過來，現在這般，哪兒弄不明白狀況啊，在對方即將到倪音時，他連忙擋了下，把倪音護在後。

語氣不由帶惱：“罵誰呢，裏幹淨點。”

青春期的男生總是沖多一點，幾句不尊重的問候下，兩人火力都被點燃，電火石間，倪音都沒看清是怎麽發生的，他們便已經在手了。

作又急又狠，帶著凜凜風聲。

生攥著倪音的角，很張的樣子。

“沒事，你別擔心。”

上學這麽多年，倪音只聽說過誰和誰打架了，這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目睹現場，并沒有表面那麽平靜，但還是佯裝鎮定地安這個生。

同時，倪音拿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生扯了扯角，帶了點阻止的意思，抑著哭腔：“別……”

倪音約察覺到不對勁兒，目狐疑，這時有兩個保安聽到靜趕了過來，其中一個倪音認識，剛才出校門時便是把請假條給了對方。

在保安的參與下，手的兩個人很快被分開。

柯嘉驍角青了一小塊，男生則要慘得多，鼻青臉腫，一點沒討到好，要不是被及時拉開，可能會更慘。

柯嘉驍沖倪音燦爛一笑。

倪音禮貌關心：“你沒事吧？”

柯嘉驍挑眉，驕傲道：“這能有什麽事，他就一細狗，跟我能比啊！”

倪音：“……”

想著有其他人介，生肯定不會再被欺負，又念著倪音不舒服，柯嘉驍擡朝外面走：“車應該到了吧？”

“等等，你們都是二中的學生吧？”

柯嘉驍不明所以：“叔，我們見義勇為這事兒低調點行了，不用在升旗儀式上表揚的。”

保安無語：“政教走一趟吧。”

柯嘉驍：“？”

柯嘉驍：“不是，我見義勇為還得去政教啊！”

保安：“剛才不是你在打架？”

柯嘉驍糾正：“我那是見義勇為！”

保安：“手了沒？”

柯嘉驍：“……”

男生和生也都是二中的學生，雖然倪音和生都沒手，但作為現場人員，也一齊被帶了回去，當然，倪音的原則也不會讓單獨丟下柯嘉驍。

大晚上的，沒有課程的老師都已經離校，不過政教的嚴主任還在。

四個人進門後站一排，倪音和柯嘉驍站一邊，男生和生站在一邊，中間隔了足以容納一人的距離，涇渭分明。

嚴主任如同他的姓氏一般，很嚴肅，他一言不發，看著他們幾人。

柯嘉驍社恐怖分子一樣的格，跟誰都能貧上幾句，且他不覺自己有錯，自然無任何力與恐慌，躁躁道：“主任，快點吧，這大晚上急著回家呢。”

嚴主任睇他一眼：“說吧，怎麽回事。”

柯嘉驍剛要開口，旁邊男生突然搶先：“嚴主任，我就是路過，不小心看到他倆在巷子裏摟摟抱抱。”

倪音：“？”

柯嘉驍：“？？？”

“他們也看到我，心虛怕我舉報吧。”男生頂著七八糟的臉，憤憤道，未盡之言不言而喻。

——他是無辜的。

——柯嘉驍是主手那個。

“你他媽能不能要點臉！”

傾時間，柯嘉驍紅著臉又黑著臉，被這無端污蔑的話，氣得像一顆隨時都能炸的炸|彈，要不是地點不對，他非要再揍他一頓。

男生告狀：“主任你看，他現在都還在威脅我。”

柯嘉驍抓了抓頭發，低罵了句“傻”。

嚴主任倒也沒有就此拍板定案，目移向生：“你說。”

生瑟了下，下意識看向男生，兩人目相，生低著頭，怯怯道：“事跟他說得一樣，我、我作證。”

倪音抿，知道是哪點不對勁兒了。

這時，嚴主任又看向倪音：“你也說說。”

倪音也生氣，但同樣冷靜，簡短講述了聽到有生驚，到發現男生在迫威脅生，怕生被欺負所以上前幫忙這個過程。

最後到柯嘉驍，他沒什麽可講的，只說事和倪音說得一樣。

了解過後，嚴主任先看著柯嘉驍和倪音：“你們家長電話多？現在讓他們來學校一趟。”

柯嘉驍臭著臉，怎麽也沒想到難得做一次好事竟然還要被家長。

男生小人得志，不小心牽到角，疼得倒吸了口氣。

隨即，嚴主任把視線移到男生和生上：“你倆也通知家長。”

男生愕然：“嚴主任，我——”

“不用解釋。”

嚴主任敲了敲桌子，指著對面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示意四人挨個打電話。

顯然，嚴主任并不打算去做誰真誰假的判斷，他統一定罪。

不管原因如何，打架這個行為就很惡劣，然後又摻雜著早的況，更加惡劣了。

沉默。

一言不發。

在這件事上，四個人達短暫共識——

誰都不願意通知家長過來。

等了半分鐘，嚴主任打開電腦：“以為不吭聲就沒事了？”

剛進門的時候，他就讓倪音四人挨個報了班級和名字，他調出統計著個人信息的花名冊，先看向倪音：“你倆高二七班的對吧，倪什麽？”

事已定局，倪音不不願說了名字。

不到二十分鐘，辦公室門被敲響，倪音站在旁邊，幫忙開門，一截白襯闖視野，擺沒西，黑皮帶圈過，勾勒出瘦的腰腹，悉的松木香撲面。

到愧和丟臉，不敢擡頭，呆愣在原地。

“怎麽了？”

低沉略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倪音到發頂被輕輕過。

作者有話說：

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