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修方想離開時，卻被一只又冰又涼的小手給拉住。

他垂眸一看，李潯蕪正睜大眼睛仰著腦袋，怯生生地喚他道:

“皇兄——”

的睫又長又，通紅的眼眸里還含著一層水霧，此時一滴珍珠大小的淚又不聲的落出來，落在頰邊上，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李澤修眨了眨眼睛，淡定道:

“你方才我什麼？”

李潯蕪抿了抿，瘦削的臉龐顯出兩顆淺淺的梨渦，下定決心，又開口道:

“皇兄，先別走，再坐一會兒吧。”

李澤修挑了挑眉，又側坐回原。

李潯蕪松開自己抓他的手，又討好般地將手爐捧給他。

李澤修用手一擋，淡淡道:

“不必了，你拿著吧。”

李潯蕪方想道謝，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于是便只能向尊貴的太子殿下告罪。

好在太子殿下只微微皺眉，并沒有斥責。

看來他雖然面上冷淡，心底倒還不甚壞，也不像別人傳言的那般脾氣不好。

這宮中，難得有個不嫌棄自己的人，這個人居然還是尊貴的太子。

許是貪這點子溫暖的人味，又或是害怕自己被丟下，再或是起了利用之心，總之李潯蕪扭扭，就是不想讓人走。

二人待在一起，相對無言。

李澤修坐了一會兒后，稍有些不耐煩，他偏過頭，去看外面的雪，修長的手指彎曲起來，有韻律地叩擊著那方石制的案臺。

李潯蕪看出了他的緒，怕他嫌煩，只能滿腦子搜刮一些有趣的事，想要講給他聽。

可是許久不與人說話，舌笨拙的有些厲害，又害怕自己說錯些什麼，再惹得他生厭。

正在此時，的肚子又開始咕咕的起來。

聲音雖不算大，可在這寂靜落雪的冬夜，顯得格外刺耳。

顯然，太子也聽見了這聲音，側頭看向。

李潯蕪愧的滿臉飛紅，只能低下頭再次告罪。

一只糯米涼糕卻突然被遞到了的邊，李澤修面無表的看道:

“吃吧。”

李潯蕪抬眼，在太子那雙漆黑的眼眸里覷見了幾分憐憫。

垂下眼睛，將心里所有的自尊都下，遲疑地想要用手去接那塊米糕。

太子卻忽然移開了手。

李潯蕪愕然看他，太子卻面無表，重新將米糕遞至面前。

李潯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頭，心里有些不太愿的覺，片刻后，又抿了抿，在心底自諷了一聲，下定了決心似的，閉著眼眸湊上齒，去噙那塊米糕。

太子仿佛對無比乖巧的樣子極為用，表也瞬間和了許多。

他樂此不疲，將下剩的那些糯米涼糕一塊塊喂給。

糯米本就口膠黏，不好消化，兼之又早已涼，故而吃多了以后，胃里面總覺不舒服。

可既然太子喂，李潯蕪總不能拂他的興。

只得全部吃下。

遠有穿著朱紅葫蘆錦的宮人們提燈上前，李潯蕪驚一般往太子后躲去。

李澤修抬手，那隊人便停在了亭子外面五六步的距離。

“太子殿下，陛下和娘娘傳您去德乾宮觀燈。”

為首的張寬恭敬地說道。

李澤修淡淡應了一聲，轉頭對躲在他后的李潯蕪道:

“你跟我一起去。”

李潯蕪驀然睜大了眼睛，對著他使勁的搖了搖頭。

李澤修站起，拂了拂袖，再次問道:

“你去不去？皇妹？”

姿態高冷，似乎是在給最后一次機會。

李潯蕪心中天人斗爭，手指反復了角，半晌之后，才仰著頭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袖邊。

李澤修滿意一笑，才將攬過去，籠在了自己的白狐大氅之下。

后來，太子便同皇帝皇后請了旨，要自己親自教養端貞公主。

皇后便以他監國事多為由，接過了教養李潯蕪的職責。

從前欺辱的那些皇子公主雖多有不忿，可礙于太子殿下，誰也不敢當面表出什麼，此后雖也總和過不去，卻也在人前收斂了許多。

自此，李潯蕪才算是真正過上了太平的日子，這全部都要仰仗和依賴李澤修。

宮中人轉了風向，人人都開始稱贊太子，說他是個外冷熱的人，雷霆手段菩薩心腸。

李潯蕪起初也這樣認為。

可時日久了他才發現，太子救幫，不是因為可憐，而是因為，聽他的話。

剛被皇后教養的那段日子，太子日日都來給皇后請安。

請安完畢后，他會走到偏殿，把李潯蕪抱起來，掂一掂的重量，再考校一番的功課。

臨走時，會再命令好好吃飯，好好念書，若是下次再來抱考，若是輕了或是回答不對，是要挨罰的。

雖然嚴苛了一些，可大事小，無不安排的穩當妥帖，當真如同一個好兄長的模樣。

可事漸漸便有不同，隨著李潯蕪年齡的增長，李澤修對他的管教愈發嚴苛，有些事甚至很不合常理。

例如，他會為了去參加有很多世家子弟在場的春日宴而大肝火，把圈在殿中兩個月不許出門。

亦或是李潯蕪和自己殿中的管事太監說笑兩句，被他撞見了，此后思芳殿再沒有能到殿伺候的太監。

甚至說，李潯蕪穿什麼裳，戴什麼首飾，吃什麼膳食做什麼事，都需要李澤修一一點頭才行。

——“蕪兒，孤這是為你好。”

這是李澤修經常說的一句話。

李潯蕪對他心存激，所以一直深信不疑。

直到那件事發生后，的一切幻想才全被打碎。

李潯蕪塞了一肚子糯米涼糕，心口也如同被粘滯一般，躺在床榻上思考往事。

皇帝的手又朝搭了過來，李潯蕪細細栗，咬牙關不輕呼出聲，任他來回擺弄。

好在李澤修尚還顧忌初愈，沒有像上回那樣不管不顧。

可李潯蕪卻對此事徹底有了心理影，一場事下來，煞白的臉上全無一紅暈。

李澤修意猶未盡地吻了吻的脖頸，又在那幾乎能盈滿一汪清泉的鎖骨凹用力地弄了一下，又吮了吮，吮出一個鮮紅的印跡來。

這才松了口，喃喃道：“果然是人間至樂。”

隨后又捋了捋李潯蕪被冷汗的碎發，用手指點了點的鼻尖，親昵道:

“既如此乖，朕破例再答應你一件事，想要什麼就說吧。”

李潯蕪偏過臉去，閉眼眸咬發抖。

李澤修對這排斥的態度又不甚滿意，著的下冷聲道:

“給朕把眼睛睜開，怎麼，你是不愿意嗎？”

李潯蕪睜開眼眸，含淚道:

“沒有，沒有…不愿意。”

李澤修這才松開自己鉗制下的手，戲謔地拍了拍的臉，哂笑道:

“這就對了，蕪兒，朕這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