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潯蕪換完了衫，又任由娘張氏為心裝扮了一番，越發顯得朱皓齒，面含春。

李潯蕪對鏡一照，心覺有些不妥，可看著對笑的一臉小心翼翼的張氏，到底也沒說什麼。

待出了霜華殿，邊只余下丹桂等人時，李潯蕪才輕輕摘下了了發髻上那兩支華貴耀眼的掐嵌寶石釵子，又拿出繡帕將間的口脂抹去。

略微修整以后，才款步去了花園。

太后將宴席設在花園，一則是為了邀請眾世家貴賞花游玩，二則也是為了借由日，方便細細打量那些子的樣貌，看看是否能對的上皇帝的心意。

盡管對李澤修究竟喜歡何種模樣的子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凡天下男子，又有幾個是不人的？

倘若這人出高貴，且對自己的立業大有裨益，便更是勝出一籌。

再不濟，尋一個知識趣、肯聽話的人放在邊，也好過長夜漫漫、臥榻空虛。

太后篤信，李澤修即使再古怪，可到底也是個男子，他如今沒有心思納妃立后，只一心撲在李潯蕪上，不過是自來接子有限。

若是見識的人多了，濃淡姿，環燕瘦，怎麼就挑選不出一個更加合心意的呢？

到時候有了新人，自然便是將那舊人忘到了爪哇國。

天底下的男子，想來都是如此朝三暮四。

不信李澤修就是個例外。

花園里綠樹蔭，繁花似錦。

幽深之古木參天、枝葉繁茂。小徑之上，更有落英繽紛，似花雨灑落，有不錦華服的貴穿梭其中。

太后和一眾誥命夫人正坐在亭子里面飲茶，李潯蕪便走過去給太后請安。

接著，又孝敬了一串自己親手串就的一百零八顆金檀木的佛珠。

太后從青嵐手中接過一瞧，只見每顆木珠大小勻稱，調相近，拿在手里便是香撲滿鼻，就連垂尾的穗子也是心打出來的。

素來好禮佛，對這等件自然是不釋手，此時又有各個命婦在旁湊趣夸贊，對待李潯蕪時，不也面上和善了幾分。

“端貞，這些時日也不見你出來走，子可有好一些了？”

李潯蕪微微一福，語氣恭敬道:

“回母后的話，前兩日還有些咳嗽，現下已經大好，多謝母后關懷。”

太后聽了，略一點頭，又眼神復雜地看了兩眼，不再多言。

李潯蕪便又行了一禮，方才跟著宮人來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再抬眼一瞧，太后又和那些命婦們開始談笑風生。

太后出平平，早就有意多多結些位高權重宦人家的誥命，無奈先前外有先帝制，有庶人沈氏冷嘲熱諷，總不能太大張旗鼓。

如今先帝龍馭上賓，庶人沈氏也已經挫骨揚灰，太后也終于熬到了揚眉吐氣的日子。

從前李潯蕪在膝下教養的那些時日，雖不太上心，可到底也沒有像沈氏那樣蓄意克扣過李潯蕪，也不曾刻意為難過李潯蕪。

李潯蕪在宮中為數不多的安穩日子就是在邊度過的，因此也算是承蒙恩惠，對尚且抱有幾分激之。

不過李潯蕪自己心里也明白，太后對皇帝和的事很是不滿，雖不知太后對此事了解多，可眼下這般為皇帝大肆張羅著選人，多半是對起了警覺之心。

倘若真的能借由太后之手逃離皇宮，擺掉李澤修，也未嘗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

只是李澤修那樣的人，認定之事，便是再如何逆行倒施，也非要一條死路走到盡頭，又豈是他人可隨意左右的？

李潯蕪正安靜的坐在席位上沉思，一位穿柿八寶綢緞褃子的命婦卻暗中觀了好幾眼，而后搖著手中的緙繡扇對著太后笑道:

“太后娘娘，我瞧這端貞公主的模樣段，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胚子，再看那氣韻姿態，倒真是有幾分當年蕭氏嫡的品格。”

此話一出，其余幾個命婦皆是止住笑容，紛紛面面相覷，神也變得有幾分僵。

那命婦原本就不是京城人士，不過是夫家一路提拔升遷，這幾年才遷到京城來的。

因此只知道蕭氏嫡閨中和太后曾為手帕這種前塵往事，并不知曉后來事。

且剛剛京，偏耿直，又有些融不進去京城的貴婦圈子，所以也沒人提點。

如今冷不丁地到了太后的霉頭，眾人只斂氣噤聲，只等著看的笑話。

誰知太后卻是不聲，只端起茶盞呷了口香茶，而后放下茶盞，瞥了一眼那毫不知的命婦，淡淡道:

“人們素來都說兒肖父，依哀家看來，端貞的品貌，還是更像昔日的鎮國公一些。”

此話一出，那位知曉太后心結的安定侯夫人連忙道是，又對著其他幾個命婦著急的使了個眼，于是眾人紛紛附和起來。

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李潯蕪坐在另一桌的邊緣，卻是什麼都聽到了。

且不說素來耳力甚佳，便是在宮中小心翼翼這些年，也早已經練就一耳聽八方的本領。

雖然對太后和自己生母的往事知之甚，卻也多能夠猜想出太后的心結。如果沒有猜想錯誤的話，太后的心結，多半也是自己的心結。

李潯蕪自出生后便沒了父母，又不曾見過他們二人的畫像，自然不知曉自己的雙親究竟是何模樣。

只是自記事起，宮里面的流言蜚語就沒有斷過，于是，年的李潯蕪便借著那為數不多的幾次面圣的機會，拼命的記住先帝的容貌特征。

待回到自己宮里，再趁四下無人之時拿出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反復進行比對，前后比對多次，也終究沒有個結果。

如今太后當著這些人的面說自己長的鎮國公文懸，

多半也是為了徹底截斷那流傳多年的謠言:

端貞公主并不是鎮國公文懸的骨，而是先帝與國公夫人暗通款曲所生。

至于真相究竟是什麼，孰真孰假，除了那幾位故的當事人，又有何人能說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