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一更◎

霍停雲是在拿此事威脅他們, 劉方志怎能他威脅，何況聶照正盯著他，君子一言九鼎, 他半個月前才答應了聶照，要護他妹妹一命，如今出爾反爾，豈不教人恥笑？

逐城要拿一子換糧草, 簡直可笑, 霍停雲這樣的卑鄙小人, 不足與其相謀。

朝廷從征兵開始，就顯了要放棄逐城的意思, 他們抱著一希才讓牛力去問，但凡朝廷重視逐城, 霍停雲怎麽敢把人扣下, 不發兵支援？

不日霍停雲就收到了劉方志不願意將人出來的回複。

他氣得狠狠摔了白玉碗盞：“好啊！原本我還想留他們一命！他們竟然如此不識擡舉！賤民, 刁民！”

霍明承不敢此時黴頭，待父親怒火稍消才奉上茶水：“父親請消氣，他們一群山野莽夫, 怎麽懂得父親的心中丘壑？逐城將士的命，皆在您一念之間，您要取便可取。他們這般有眼不識泰山, 敢忤逆父親, 要付出命才是。”

霍停雲聽他勸, 方才取過他手上茶水，輕抿一口。

逐城自為流放之城後, 對朝廷是不小的拖累, 其中百姓不足惜, 不是犯之後就是地流氓，現在更多了低賤的災民，對大雍全無益，要護城卻要耗費不軍資補給，黃賢此次將他派遣到西，早已令他棄逐城。

只要糧草拖怠，逐城就不得不破，依照勒然軍的兇殘，必然會屠城，到時候大雍就能名正言順甩掉這些名為百姓實為蛀蟲的東西。

他再依仗塗江天險擊退勒然，獲得戰功，便是一舉兩得之事。

等過幾年大舉進兵奪回逐城就是了。

原本還想著逐城將士勇猛，待到城破將他們收編，他們不識擡舉，那就全了他們的願，令他們以殉國也不枉食君俸祿。

霍停雲如此想著，倒是心火暫消，他聽聞姜月會武，對殺了霍明之事只確信六七分，聶照迫不及待把帶進軍營嚴加保護，就讓他篤定了此人是殺害霍明的兇手，不過無論是不是，只要有一可能，他必要殺之而後快。

可氣姜月不能捉來慢慢折磨，讓死于勒然鐵蹄之下，未免過于痛快了些。

……

霍停雲的使者走後，軍中陷一時的低迷，原本還能撐兩個月的糧草，這一燒只能撐一個月，其實軍中最要的不是糧草，大家勒肚子，等到八月份小麥收下來便好了，最要的是人馬不足，這樣一個邊防重塞，往年駐兵有五萬，今年卻只有兩萬。

原本川峽曾允諾助一臂之力，但蒼南叛，他們此刻有心無力，只送來兩千石糧食略表心意。

這一個月，勒然大軍的主力部隊隨時會兵臨城下，到時候再沒有朝廷的援軍，他們就要困死在此了。

雖然將軍們大多知道霍停雲不支援逐城一事和姜月沒有什麽關系，劉將軍和聶照也都下令瞞此事，但軍中大多數人都得到了風聲，他們不忿，有人跳出來指責姜月。

“你走開，我不要你幫我包紮，都怪你，要不是你殺了人還不認罪，我們怎麽會落到這樣的地步？”年輕的士兵甩開姜月的手，姜月一時不察，摔倒在地，呆呆著對方。

對方下意識要來扶，眼神中閃過幾不忍，最終還是冷下來，扭頭就走。

因他一句話，周圍衆人的目都落在姜月上，有同樣不忿的，有憐憫的、糾結的，複雜無比。

如今到都是造反的，國家飄搖，前途未蔔，東南西北各有四十路諸侯占地為王，任誰一想，又帶自己此時的景，就不免更心焦。

另一士兵上前，將他一把推開：“你在說什麽屁話！用人換糧草，真讓我惡心！”

二人扭打起來，衆人紛紛上前阻攔。

薛夫人把姜月扶起來，拍拍手上的泥土：“最近人心浮，斤斤你還是在眷所待著吧，去給自己上點藥，不要想太多。”

姜月低頭，看著掌心蜿蜒的傷，步履踉蹌地走進聶照營帳中，他不在，桌子難得雜，放著好幾張標記好的地圖和信件。

其中幾張地圖都用朱筆打了大大的叉，只留下兩張是他認可的，姜月沉默著看完信件和地圖，把它們都收拾好。

聶照眉眼帶著戾氣地進來，見到，表稍緩，收斂了幾分，問：“怎麽來了？”

姜月報喜不報憂，頓了頓，道：“有點累，剛才不小心摔倒了，所以回來休息一會兒，三哥去哪兒了？”

聶照淡淡說：“去找劉將軍議事了。”

看他的樣子，大抵是議事不，姜月想到桌子上的地圖，也猜到了，劉將軍忠烈，不會應允。

他走過來，拿了藥，輕輕幫塗上：“不要想太多，一切我都會解決好的。”

姜月心如麻，卻還是扯出一個笑容安他：“我相信三哥。”

聶照的頭發。

勒然大軍來的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快，七月中旬，勒然二皇子蕭律齊帶十萬大軍親征，駐軍飛瀝關外，對逐城展開猛烈進攻。

他們像是抱團的螞蟻，不怕死，城下躺著的都是勒然的，將城下的黃土染了焦，正值酷暑，一裏地外都能聞到令人作嘔的腥未是腐爛的味道。

勒然人他們把摞起來，踩著同伴的向城牆上攀援，投石車在後撞擊城門。

“轟-！！”

“快！東城牆出現豁口了！”宋將軍拖著傷，急忙帶人去修補城牆，他沖在最前面，剩下的話還沒喊出口，只見一片，被埋伏在城下的勒然人抹了脖子。

將領已死，被帶領的士卒舉著槍停滯不前，完全不敢上前，幾十個勒然人從豁口舉盾近。

“快！堵住城牆！”劉方志目眥裂，站在城頭上揮舞帥旗，向他們大呵，一時不察，敵軍一箭穿他的肩胛，他像是渾然不覺疼痛，用刀砍斷，繼續揮舞著狼牙錘，狠狠砸向攀援城牆的敵人。

主帥傷，愈發激起逐城士兵的憤恨，但對方防守嚴，他們始終不得突圍。

忽然一箭破空而來，稍一頭的勒然士兵的腦袋被開，炸開一片腥臭的漿和腦花。

他們紛紛回，見是一穿鎧甲，包裹嚴的子，扔掉手中弓箭，縱馬急沖而來，一槍擊飛了其中一名勒然兵，將他們的陣營撕開一道豁口。

“殺進去！”大喊，旋即持槍撕開那道豁口，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逐城士兵被氣勢鼓舞，不再猶豫，隨著殺了進去，擊退了這一隊勒然兵。

待到打退這一波敵人的進攻，已經是夜裏，衆將士疲憊不堪，紛紛依靠在牆頭上，到都是腥氣，橫陳。

負責輜重的士兵拉了馬車來托運。

一個十六七的年拉著死去同伴的手臂，要把他放到車上，他才剛手一扯，對方的手臂就斷了，他抓著兩條斷臂，一時間不知所措，頃刻後放聲痛哭。

哭聲大慟，不將士都跟著抹眼淚。

灰撲撲的，一片人間煉獄，海山。

“聶將軍如此徇私！我心中不服！”

“我也不服！”

“他若是能把人送出去，說不定就不會死這麽多人了。”

幾個修築城牆的士兵抹了一把眼淚，大聲嚷。

此此景，誰還論對錯？他們只知道，姜月不去自首，逐城橫遍野就是結果！但凡心中有大義，就該為了逐城去西。

“你們說點吧！將軍們做事自有將軍們的決定！劉將軍都不主張將人送出去。”

說著說著，又吵打起來。

前方和他們擊退一小隊勒然人子聽到此話，形一頓，慢慢把頭盔下面的面巾摘了，回看過去。

幾人見到的面貌，驚得說不出話，憤怒未歇，又添了震撼，不知道該用什麽表面對，只能恨恨砸了下牆，低下頭做自己的活，不再多言。

姜月又把面巾戴回去，心裏有千萬種緒在翻騰。

逐城如今舉步維艱，不向霍停雲自首，軍中將士們心生怨言，士氣不振也是知道的，如今連累三哥在軍中的威都影響，就算他有千萬種計劃，也難以施展，但也知道，自己若是一去，肯定會死。

姜月低下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複又狠狠抹去，其實一點都不想死。

“怎麽了？”溫清潤的聲音響在耳畔，過于悉了。

姜月擡起頭，見著一白的般若：“你怎麽來了？”

“聽說即將城破，李護組織了城裏的民兵來支援，還送來了糧草，我當然是來送死的。”般若笑笑，遞給一塊磚，好像在說晚飯吃什麽這麽簡單。

“你怎麽把送死說得這麽輕巧？”

般若歪頭，似乎在沉思：“人命如微薄，萬萬人的犧牲落在史書上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不過是歷史洪流中的一束草芥，有什麽好看重的？”

姜月為他這句話震驚，許久才反駁他：“但命只有一條，再微如草芥，對自而言也是無比珍貴的。”

般若不置可否：“也許吧。”

城下勒然人還在遣人陣，對他們進行擾。

“膽子這麽小，不敢正面應戰，快回家吃去吧！”

逐城也不甘示弱，站在牆頭罵：“你們主帥膽子大，好男風，斷子絕孫膽子怎麽不大？你們都是斷子絕孫的東西！”

雙方你來我往，罵得不亦樂乎。

李寶音也跟著李護來了，磨破了皮子，跟所有人挨個解釋，姜月是為了救，才殺霍明的，事起因是自己，不是姜月，但大家都閉著眼睛，當沒聽見，李寶音站在原地，一個勁兒地掉眼淚，幹淨後，又向別人解釋。

姜月把磚頭給般若，轉去了帳中的廚房。

作者有話說：

我吃個燒烤再寫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