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原楚聿坐在車上, 上系著安全帶，垂著頭一手支在下，另一只手點在手機屏幕上, 上面是剛才從前臺拍來的池疏的份證件。

他垂眼看了幾分鐘, 退出，點進微博, 想了想, 手指流暢地輸了那一串碼般的昵稱。

搜索結果很快就跳了出來，他的食指懸在空中久久沒有點進去, 而是謹慎地閱讀了顯在首頁的一條最近微博。

【圖書館裏的總是最好的，好到打瞌睡時那簇睫都好像融化在霞裏了。】

【備考季教解題, 在我手背上畫心, 畫得歪歪扭扭，好像雲朵上開出的一朵小花。】

【沒舍得洗掉，但是出汗了，花掉了。】

原楚聿越看眉心越是輕輕蹙起，這個時間線對不上。

稍頓, 他在搜索框裏錄了相同的只字片語——

另一個真假猴王般的賬號跳出來, 這一條查重率極高的微博卻是好幾年之前發的了。

原楚聿思索兩秒, 這一回直接點了進去，先轉到相冊，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銀杏葉的照片。

他在這張照片上定定地看了很久, 或許是這張照片實在拍得太好, 又或許是不敢看其他的容，他連呼吸都沉下去, 好像落水底的一粒小石子，久到司機幾乎快將車開到目的地了。

一個電話打過來, 原楚聿終于從一不的狀態中剝離出來，接了。

程硯靳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他著聲，好像是怕打擾邊人睡覺：“解決了嗎？”

原楚聿看向車窗外，“嗯”了一聲。

程硯靳明顯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了，難自地小聲哼了兩句歡快的歌，突然想起有人在睡覺，趕又閉了。

可是實在是高興，他藏不住緒，一高興就忍不住謝天謝地的：“聿哥靠譜！多虧有你！不過我也不錯吧！我想著這種時候怎麽能離開？直接打車去了應山湖，真的在這裏逮到林小豬了，要留住還不容易？我靈機一，直接——”

話說一半他急剎車，心髒砰砰跳著，了下，只覺得上面還殘餘著令人著迷的甜膩氣息。

他一手捂住手機話筒，貓著腰回頭瞟了一眼睡的人，小聲道：“這樣的話我回頭去廟裏被關閉也放心了——”

“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原楚聿在聽到程硯靳的後半句話後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調整了坐姿，將那張照片保存到手機裏，“今天見到的這個大學生，跟林瑯意之前的初很像，我的確是警告過他了，不過後續什麽發展，我不好說。”

程硯靳像是一只樂呵呵準備去叼飯盆開飯的狗，滿心歡喜卻被人一鐵盆“咣當”扣在腦門上，震得大腦都在嗡嗡響。

他呆了兩秒，只出一個幹癟的“啊？”

“先睡吧，”原楚聿想到剛才池疏給林瑯意打電話時那邊的聲響，臉上的表平靜無波，“別多想，我也回家休息了。”

這麽一個重磅炸彈砸下去，程硯靳怎麽可能還睡得著？

他的大腦空前清明，還要再問，原楚聿已經掛斷了電話，顯然不再多說。

程硯靳呆呆地舉著手機站在原地，那點開心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只餘下狼狽無措。

他轉過臉，看向睡夢中的人，有一種像是贏了又像是輸了的茫然，久久也沒有反應。

*

原楚聿洗漱完後坐在床沿邊，手按滅了床背上的燈帶後才發現窗簾還留了一條，那是房間裏唯一一點亮。

他將左手翻轉過來，手腕上的表已經在洗漱之前摘掉了，可是串著珍珠的手繩全天系在手腕上，一刻也不曾摘掉。

他上半倒下去，陷的被衾中，靜了兩秒，重新將左手張開在眼前，借著那一點月細細審視。

他在晚上曾摟過，嚴合地著。

如果今晚沒有池疏橫一腳打破計劃的話，如果程硯靳就那樣昏睡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話……

原楚聿收攏掌心，轉過，闔上眼睛不再多想。

可是夢境中的一切都太過于真實了，牆上的鐘表飛速倒退，他重新回到了沙江小區，回到了廚房門口時——

他不想讓學著視頻裏說的那樣，當著他的面用舌去喂藥。

才不聽他的。

從他掌心裏走水杯，邊走邊喝了兩口，到沙發邊上半蹲下，拿著一板藥舉在眼前來回研究。

錫紙盒嘩啦啦地作響，他緩慢地繞出來，靠在廚房門口寂闃無聲地瞧著。

剝開一粒含進裏，又灌了一口水，慢慢俯下去，在近程硯靳之前卻慢慢地起眼皮，像是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下貝殼一樣若有似無地睇了他一眼。

他一定是被那一眼激到了，才會從廚房門那廂驟然起，幾步急過來，在哺喂之前拎著的胳膊，將人整個拉起來。

手中的玻璃杯打翻在沙發上，剩下的半杯水全部灑在薄毯上，暈出一大攤不規則的深水漬。

被兇狠地按在沙發上，無可避免地坐在程硯靳膝蓋，杯子在的靜中骨碌碌地滾到地上，依舊被絨毯藏住了所有的聲音。

而他沉淪在的舌之間，藥丸在混中被咬碎，彌漫出發苦發的滋味，可他意猶未盡地一一咽下，還要著的齒關求不滿地吮含，和搶奪剩下的所剩無幾的藥。

不要喂給他，喂給我。

似被嗆到，悶在嚨裏的咳嗽讓整個人都在細微震，推拒地一點點往後仰倒，還要出一只手去推他。

他單手捧住的臉頰，拇指扣住的下，有些重，按得那一片開始泛起薄紅，又彌補似的在那一層薄薄的皮上來回細膩挲。

往後退，他便傾著上半窮追不舍地過去，直到兩個人都靠在沙發背幾上退無可退。

抗拒的手順著他的膛下去，被他握住，十指叉地握在一起，然後一同按在旁的毯子上。

那裏是的，薄毯上都是杯子裏灑出來的水，而薄毯下，是程硯靳滾燙的溫。

沉睡中的人呼吸間輕微起伏，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般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

似乎被這樣打後間隔無幾的距離驚嚇到了，拼命想從的毯子上掙紮回手，起碼不要到程硯靳的溫度。

掙紮間的料像是窸窸窣窣的碎紙聲，飄落在一點零星火苗上，一下子騰起了兇狠的火。

他的心髒激烈跳，在靜謐無聲的午夜裏無限放大，他邁出了這一步，就好像推了多米諾骨牌的一塊，于是所有的理智和道德都瞬間崩塌，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去。

掙紮無果，最後用力洩憤地捶了兩下他的肩膀，還要心驚膽戰地分出一縷神志去探看沉睡的人，唯恐這點聲響會吵醒的未婚夫。

“去裏面……不要在這裏。”終于妥協，一條手臂越過他的肩膀往臥室裏指去，睫簌簌。

他轉過頭，蹭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一路沉迷地親吻過去，餘瞥向閉的臥室門，黑一般，他好像在打開一扇潘多拉魔盒的門。

他是這樣一個不齒、不堪、不韙的人，他在乞求一件不為世俗容忍的不仁不義的事。

他發現應有的那點愧怍和自厭緒居然已經淡薄到可以忽略不計。

再一次關上門，房間裏漆黑一片，他跟失了理智一般去掠奪。或許很早之前，很早很早以前，在金沙公館，他曾鳩占鵲巢地占用了程硯靳的房間，從那一刻時，他就在這樣不齒地等待命運的齒將時間撥到現在這一刻。

他是知道這裏的家裝格局的，他曾來過，被手足兄弟毫無芥地邀請過來參觀，而他卻可恥地利用這一點將一步步哄騙著帶進去。

他在這個不屬于他的房間裏，躺在不屬于他的床上。

以及不屬于他的……

窗戶沒有關嚴實，風吹進來，將窗簾吹得微微鼓，出一條小。

他借著那一點轉瞬即逝的看清坐在他腰腹上的人，的小略微屈起錯，大上的胎記像是一樣濃郁鮮紅，是整個黑白世界裏唯一一點紅，勾走了他所有的神志。

他想要貪婪地握住的腳踝把人往前拖，可大概是這種時候就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他忽然進了像是鬼床一樣的狀態，彈不得。

他張了張，想要眷地哄著喚，可是嚨空空，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被錮在了床上，不了，說不出話，卻依舊不肯放棄已經滾到邊的糖，用眼神一點點使地凝視著，勾引微微俯下與他纏綿接吻。

的長發從肩頭順地下來，像是游的小魚一樣短暫地堆積在他耳朵上，很快又地落。

他無數次地想要將抓在手心裏。

保持著鼻尖相對的姿勢看了他好一會兒，呼吸纏間似乎判斷出他蠢蠢的并不清白的眼神，于是收攏了小，將膝蓋在他腹部，像是在教訓似的，一點點順著腹的紋理用力碾過去。

他被這一陣重一陣輕的隔靴搔的踐踏踩得渾發，聲音發不出來，只能將所有的息都悶在腔裏。到最後已經挪到了他的肩膀，一轉頭，他就能吻上那一小團胎記。

不上不下的，折磨得人快要瘋了。

他扯著一樣勾著的目，凝視著，緩慢地往下收了下頜，慢吞吞地用口型喚“再往上坐一些”。

“林瑯意？”醉酒後沙啞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接著就是玻璃杯到茶幾的清脆撞擊聲。

程硯靳醒過來了，他見燈沒關，起下地時不小心踢到了滾落在地上的玻璃杯。

房他吞咽不及，本難以從眼前的狀態中出來，可是耳邊的靜是那麽明顯，他幾乎是瞬間就將門外的形判斷了出來。

他能聽到門板後磕磕絆絆的腳步聲，一聲比一聲近。

門沒鎖。

林瑯意直起，往後退，似乎想要終止這場荒謬的鬧劇。

上的重量隨著的離開一下子走，他的小指痙攣了一下，慢吞吞地抿了下瓣上水瀲滟的痕，結難耐地滾。

他好像離出鬼床的狀態了。

選擇權重新轉到他手中，退或是進，而人生二十餘載，他從來沒有這樣清醒地、瘋狂地選擇做出一個錯誤選擇過。

他跟著坐起來，攥住的腕子往自己懷裏扯，強地留住，像是想將一切窗戶紙都挑破。

重新跌坐回他上，而他不由分說地將從他上掀落下來，然後把用力按進被褥中。

被子鼓一下，的長發如散開的扇面鋪在床榻上，整個人深深陷被衾中。

天旋地轉間，他住，左手橫著蓋住的眼睛，俯下與纏綿接吻。

“咔噠”一聲，房門把手被轉。

原楚聿驟然從睡夢中睜開眼，窗簾被風吹起一些，月影影綽綽地灑進來。

他靜了兩秒，掀開被子下床，起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