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真正聽到有人談論自己，竟也沒有想象中那般難堪。

“以前是卿相之，淪落賤籍往后就只是個奴婢。”容寂抿了一口清茶，冷言冷語。

始終直脊梁，默然靜立。

大理寺丞不由多看了卿言兩眼，眼里多帶著點憐惜同，還帶著幾分灼熱。

他還想再問詢兩句，容寂已起向他告辭。

“時辰不早了，在下還要再回一趟臺院，改日再來與柳兄相談。”

大理寺丞追出兩步，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忙止了步，目送那道倩影跟著容寂消失不見。

從臺院下值，容寂與同僚一道出北門，也有人注意到跟在他后的卿言。

這般貌的婢，屬實罕見。

有人好奇來問，容寂不加遮掩，將的份公之于眾，引得眾皆瞠目。

短短帶在外面一日，昔日的上京第一人在一個六品員府上為婢，這一消息便悄悄傳開了。

隔天休沐，桓晏親自登門。

容寂聽到管家稟報，笑著讓人將桓晏世子請進來，在前院會客廳里招待。

“卿言在哪里？”桓晏怒極而來，拋卻了君子持重，直要人。

“人就在下府上，桓世子匆匆前來，未免太過著急。”容寂氣定神閑，喚人備茶。

“今日我來帶走，請容史將還給我。”桓晏稱呼有變，態度決然。

他小心保護的子，有人卻故意眾目睽睽之下任為奴為婢，以此來踐踏辱！

桓晏后悔顧慮卿言的清譽，沒在得知卿言下落的當天，就毅然闖進容寂府中將帶走！

他錯信了容寂的人品，以為容寂雖投效了肅王，卻是個明事理、知進退的人。

“桓世子安置佳人的宅院找好了嗎？”容寂眼底不見波瀾，邊還浮著笑。

“此事不勞容史記掛，你只需將卿言還給我。”桓晏極力克制著沖進容寂宅親自找人。

“世子要人，下豈能不給。”容寂將他的急不可待盡收眼底。

在會客廳里奉茶的是采月，聽到兩位大人談話容，正心下張琢磨況，就聽自家大人發話，讓去卿姑娘出來。

“桓世子當真想好，要將那子要去，找宅院給藏？”容寂穩如泰山。

桓晏滿心只有馬上要見到卿言的欣喜，本無心在意容寂所說的話。

“世子將來可有把握迎那子府？依下所見，怕是機會渺茫吧。”容寂笑意微微泛冷，“若是不能，世子打算一輩子將藏在外面做個外室？”

“桓世子這樣的出，將來慶國公和慶國公夫人一定會為桓世子另覓世家貴喜結良緣，以此維系家族基，等到那時桓世子是違抗父母之命不娶呢？還是要背叛當初誓言聽從父母之命另娶人呢？”

桓晏眉間距收，他當然明白容寂此時跟他說這些，目的是為阻攔他帶走卿言。

“將來桓世子新婚妻子過府，卿言又該如何自。”容寂念念有詞，喋喋不休，“桓世子是要想盡辦法說服父母納卿言府為妾，還是任由繼續在外無名無分？”

“桓世子當真對卿言深不壽，將來世子正妻能否安之若素，容忍世子在外藏人，混了哪才是家宅？”

“再說世子家世清白，養外室似乎也為宗族禮教所不容。”

“桓世子將卿言養在外面，于你們二人名聲都不好聽，桓世子難道一點都不在乎這些？”

容寂話音落，卿言正好走到門口，并不知桓晏尋到容寂的府上，抬眼見一道冰藍云緞錦的影，他的背影看起來較之往昔好像瘦了，儀態卻依舊端正清雅，風姿俊秀。

愣住了神，恍若在夢中。

容寂朝著門外負手而立，第一時間就瞧見了。

看到臉上的神，容寂牙關咬，齒流出的笑意瘆人，“桓世子娶為妻已是不可能，納為妾慶國公府容不下，將收做外室，會引來全上京恥笑，桓世子還執意要帶走嗎？”

容寂的目鎖著，不難看出他這話究竟是說給桓晏聽的，還是說給聽的。

桓晏只想找到卿言，好好照顧，保護，不讓任何人傷害。娶都是日后的事，他想的沒有容寂那麼長遠，一朝被容寂全部點出，他頓時語塞，尚無應對之策，就無從辯駁。

原本是三六聘，明正娶，無端未婚，兩人舉止稍有逾越都會遭人非議。

即便他將卿言安置在私宅里只是為了照顧，被人知曉也會傳出他們無茍合，不知廉恥。

“桓晏哥哥。”卿言的聲音如涓涓溪流，清脆好聽。

桓晏回過頭，心底閃過的憂慮霎時間被欣喜若狂占據。

“言兒。”桓晏奔上前，半個多月的思念化作炙熱的擁抱，他顧不得誰人在場，一把將摟進懷中，“言兒別怕，我來了。”

容寂目死死定在相擁的兩人上，他周寒涼骨，寂靜地可怕。

實則只有桓晏抱著，卿言站在原，沒有抬手回抱他。

“言兒，我找的你好苦啊！”桓晏旁若無人訴說相思，從小到大，五日不見就已經是最難熬的了，此次發生大事，他還不能陪在邊，簡直該死。

卿言無語凝噎，淚水盈滿眼眶。

“桓晏哥哥，我有話要對你說。”卿言聲音細弱。

桓晏這才反應過來還有旁人在場，當著旁人的面抱有些失態。

“可否借容兄的花園一用。”桓晏與單獨相，選在敞亮。

聲音再小，容寂也能聽見，就這麼迫不及待要跟桓晏形影相依，互訴衷腸？

他在場打攪了他們是嗎？

容寂笑里藏著冰刃，“桓世子請便。”

容寂的府宅不大，所謂花園只是外院栽種了幾株綠植，育了兩片小的花圃。

“是我沒及時從牢里救出言兒，讓言兒苦了。”桓晏自責不已，瞧著眼前瘦弱的人兒，無比心疼。

卿氏宗族不在上京，爹爹只有一個兒，卿言從小就沒有族中兄弟姐妹相互依存，最親近的只有爹爹，除此之外，就是桓晏。

沒有爹爹了，桓晏就像在上京唯一的親人，這個親人還是往后可而不可即的存在。

“讓桓晏哥哥擔心了，言兒沒吃什麼苦，一切都好。”卿言朝他出笑容，言語卻著淡淡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