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正在閉目安睡。

月落在裴神玉的眉宇之間，更顯得得他神俊朗，如一尊玉人。

他對從來毫不設防。

所以明蘿夢得以毫無阻礙地走到他的床前，小聲低喚：

“君玉哥哥？”

看了看他的睡容，突然又有些踟躕。

罷了，要不還是自己再熬熬吧。

可才剛準備斂步而離，床上的人就緩緩地睜開了雙目。他聞聲而醒，而第一眼，就看見了床頭前兩靨生愁的明蘿夢。

提著一盞燈，可憐地垂首佇在他的床邊。

像極了一只了委屈，正待人哄的小乖貓。

裴神玉眼中稍稍恢復清明，他攏了衫，起道：

“眉眉，怎麼了？”

明蘿夢垂下眉眼，口吻低落。

“我睡不著……沒事的，君玉哥哥，我先回去了。”

可剛轉，卻被他住。

裴神玉神稍松，眉間俱是包容之。“來，坐這兒，孤陪你說說話。”

明蘿夢掐著袖口，猶豫了半晌，還是在他榻前坐下了。

璧月澄照，映在床前，怔怔地看著那一片明月，發了會呆。手心的裳不知不覺被攥得凌，如湖泛煙縠。

明蘿夢垂著頭，目就落在他給買的長上。

這是一條錦，用的是極上好的材質，上面繡了朵朵海棠，栩栩如生，邊還綴著金線。

玉棠艷，于春時開。

明蘿夢睫羽輕，突然出聲道：“君玉哥哥，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般好？”

知無不言，無微不至。

甚至將所有的耐心也給了。

“是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遲疑地問出這一句，神沒有變化，瞳中卻掠過一黯然。

明明裴神玉待如此，本應滿足。

可不知為何，一想到是出于這個緣由，明蘿夢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自己都覺得自己是貪心不足。

可……又究竟在貪心些什麼呢？

“眉眉，孤不是好心泛濫之人。”

裴神玉話語一頓，眉卻已沉了下來，嗓音如清泉淌石，變得有些冷清。

“孤倘若僅僅將你視作救命恩人，那予你錢帛，佑你平安便是。又何必日日將你養在側，諸事上心。

甚至你睡不著，都可以毫無阻攔的進孤的屋，等孤哄你睡覺。”

分明是他給的種種特權。

可如今卻在質疑他的一片真心，不過是出于報恩。

裴神玉心中有氣，在氣這只沒心沒肺的貓兒。

裴神玉用手摁了摁眉心，忽有些中生悶，他淡道：“更何況，以你的份，旁人未必會像孤這般毫無芥。”

明蘿夢咬了咬。

心知，他說的是對的。

若是旁人見能以貓化人，恐怕不會恩戴德，反而還有可能恩將仇報。

更何況如裴神玉這般細致待？

“那……”吞吞吐吐，不知是在想等他繼續說些什麼。

裴神玉分明心中還著薄怒，可一對上小貓兒澄澈明，似乎在希冀著什麼的雙眼，那一氣又莫名化為煙消云散了。

罷了，不過是只沒有安全的貓兒，

和計較些什麼呢。

裴神玉心口輕嘆，不由認真地凝視著明蘿夢，像是要進的心中。

他字句清晰，格外鄭重：

“眉眉，孤待你好，只是因為你就是你。”

明蘿夢倏忽一怔。

未料到裴神玉會這般回答。

仿佛他眼中也唯獨只看見這一雙明眸，無論是人是妖，他都不會搖。

“是麼……”

的睫像是翩躚的蝶翅，撲扇得更厲害了。

裴神玉語重心長地看向：“就像是你此前冒著危險，次次阻止孤于危機之中，難道心中也有所圖麼？”

明蘿夢回想起彼時心境，不由輕輕搖了搖頭。

當時也不過是想救，便救了，后面次次也全憑本能行事，從未權衡利弊過。

“所以孤亦然如此。”裴神玉篤定道。

明蘿夢抿了抿，許是夜深人靜，莫名心緒多愁，不由問他：

“可除此之外，我還有哪里好呢？”

偏過頭，心想自己幾次闖禍，時不時鬧些小脾氣，還總是被元蒿說氣。

大抵他心中也是這般想的吧。

就是個麻煩罷了。

裴神玉大抵是氣極反笑，心緒反而平靜下來。

他搖了搖頭：“眉眉，你錯了。”

“你不需要有多好，單是陪伴在孤的邊，對孤來說，就已經彌足珍貴。”

明蘿夢怔怔抬起眸，卻聽裴神玉與緩緩道來：

“孤誕生不久，父王當時已有野心奪位，便給孤取字‘君玉’。此‘君’卻并非意為君子如玉，而是君臨天下之君。

所以父王踐祚之后，而孤也理所當然被視作下一任帝王。”

裴神玉眼中顯現疏淡之：“然而為君之路，并非坦途。”

“孤從時起，大多時日就皆在東宮中度過，最常見之人是孤的太傅。孤也曾羨慕過弟深寵，不需要做到任何事，就有許多人環繞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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