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為破個例, 因為是他的太太。

盡管這會兒男人的面容仍舊像之前一樣，有幾分嚴肅，可岑溪卻莫名從他的嗓音中讀出了寵溺和縱容。

這是見過的獨一無二的聞則琛, 是旁人見不到的擁有溫一面的他。

岑溪的心中蔓延開無邊無際的，猶如一夜之間春風忽來，溫的氣息一層疊著一層, 在心底掀起無名的浪。

“我會提前把采訪稿寫好，哥哥可以提前看一看稿子, 問題也不會太刁鑽。”

聞則琛：“嗯。”

岑溪：“對了, 采訪時間不會太長，半個多小時就夠了, 我知道你很忙。”

聞則琛慢條斯理地看了眼腕表, 眉梢擡了擡，男人看向車窗外，嗓音莫名有幾份縹緲的覺：“是很忙。”

話音一轉——

“但是如果我太太需要，多久都行。”

岑溪睜大了眼睛，脊椎仿佛有一麻麻的電流經過, 抿了抿, 半邊仿佛了。

“哥哥你人真好，那到時候我提前跟高特助約時間。”

“哦？”聞則琛掀了掀，他坐姿松弛，不鹹不淡地睨他一眼，“還需要跟高巖預約？”

岑溪：“？”

聞則琛嘖一聲，清冽的眸子深深掃一眼，仿佛含著淡淡的不悅：“我們天天生活在一起, 你還需要找個外人預約？”

這口氣似乎有點兒吃味？

是的錯覺嗎？

岑溪吞了吞口水，下意識語氣放：“那我不找高特助預約了, 到時候我直接找哥哥。”

似乎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男人皺的眉頭松開了。

岑溪：“我其實是害怕打擾您。”

聞則琛：“不會打擾。”

“小溪，你可以慢慢地寫稿子，等什麽時候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直接開始。”

怎麽聽他這個意思，就好像空閑時間很多似的？

可明明最清楚，高巖曾經給發過聞則琛的行程表，時間都是按照半個小時為區間劃分的，甚至有時候會變態到確到每分鐘，排得滿滿當當的。

*

其實岑溪從未想過，這個讓整個臺工作人員為難的大難題竟然這麽簡單就解決了。

心頭的一大樁心思t終于解決了，整個人像一只放飛在天空中的風箏，整個人的心都著松弛舒適之。

本想著把這個消息直接彙報給臺長，可又覺得似乎不太合適。

畢竟這個任務說起來是徐秋給的，也是徐秋一直負責各種采訪的事宜，若是彙報給臺長，相當于越級彙報了。

“秋姐，我跟聞總那邊約好了，大概兩周之，可以將錄音上來做後期。”

徐秋臉上呈現出顯而易見的驚訝，沒想到如此困難的任務居然真被一個小小的實習生順利拿下了。

而且只用了很短暫的時間。

徐秋：“明天開例會的時候我會跟副臺長彙報此事，相信一定會給你發獎金的。”

岑溪客氣一笑：“謝謝秋姐。”

這個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在這個下午就傳播遍了整層樓，大家都驚訝得不輕，小田們還給岑溪買了個慶功的小蛋糕。

“小溪，你好厲害啊，這可是整個江城最厲害的權貴啊！！有著商界閻羅之稱的總裁的采訪居然被你拿下來了。”

“能跟我們分分有什麽訣嗎？”

這個問題直接把岑溪問倒了，的手著小勺子，一下又一下地攪拌著咖啡。

垂下頭，只能扯個謊：“我就是跟他的特助聯系的，然後就約好了。”

小田：“啊，你居然可以聯系到他的特助！那位特助也高冷得很啊，我之前去景建，幫著臺長去拿數據，特助都不理我的……”

高巖看起來很高冷嗎？

岑溪嘿嘿一笑：“應該是我運氣比較好吧。”

小田：“是呀，小溪溫又善良，老天爺都看在眼裏，好運氣就降臨到你上了，來，快吃蛋糕，祝我們小溪一路高升！”

這塊蛋糕做得特別漂亮，香濃的芝士把蛋糕胚浸潤得又輕盈，像是輕的雲朵，一看就口細膩，讓人想要大快朵頤。

岑溪吃著蛋糕，小田出去取了份資料，回來的時候，小姑娘幹淨的臉蛋皺的，抿著，就好像了欺負似的。

岑溪給倒了杯水，溫聲問：“怎麽啦？”

小田氣得哼了兩聲，桌子拍得震天響：“剛才我聽見暮桑說你拿下這次采訪是靠著家裏的關系！”

“還說我們太高調了，這還沒正式播出呢，居然就開始慶功了。”

岑溪釋然地笑了笑：“就這啊。”

小田驚訝：“這些還不行嗎？”

岑溪：“怎麽想我不在乎，何況這些也沒到我面前說，就更沒必要在乎這麽多了，如果每天被這些七八糟的事占滿大腦，那我們還有自己的生活嗎？”

小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溪姐，還是你會安人。”

岑溪勾笑了笑：“走到任何一個環境，都不可能全是好人的，我們沒辦法改變別人，就只能調整自己的心態啦。”

小田朝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我小溪姐，話說小溪姐，你對未來的男朋友有什麽要求嗎？”

岑溪：“……”

“怎麽突然問起來這個了？”

小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眼睛彎月牙狀：“我覺得小溪你太好啦，不思考得是什麽樣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你。”

“哎呀，這個就不用你心啦！”岑溪喝了口飲料，囫圇道，“我的心思暫時放在事業上，別的事都不想考慮。”

兩人正聊著天，岑溪手機一響，突然收到了聞則琛的消息。

深吸一口氣，趕打開微信，發現只是一句平平常常的：【在幹什麽？】

岑溪：【在辦公室跟同事閑聊。】

平時白天聞則琛很忙，除非有要事，一般沒給發過消息。

聞則琛很快就回複：【我太太也學會魚了？】

岑溪哭笑不得地回：【魚怎麽啦，這不是打工人必備技能嗎？】

聞則琛：【也是。】

岑溪：【哦，哥哥你是老板，肯定不可以隨便魚的，要是老板也開始魚，那這個公司簡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發完之後，或許聞則琛是有事在忙，五分鐘都沒回複，看著空的對話框，岑溪心底莫名有點張，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又小心翼翼發過去一條：【你給我發消息，是有什麽事嗎？】

甚至有點兒擔心，會不會改變主意，不接采訪了？

又覺得聞則琛絕對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哪想到，他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岑溪趕站起來，瑟瑟地跑到廁所接通了電話，嗓音低了些：“喂，哥哥。”

聞則琛的嗓音著幾分懶散：“小溪，沒事就不能給你發消息嗎？”

啊，原來只是因為想給發消息。岑溪攥著自己的指尖，角下意識綻開一點笑意：“倒是也可以，我擔心會影響你工作。”

聞則琛：“不影響。”

剛要張口說點什麽，卻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的他輕微地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為你的先生，起碼有跟自己太太發消息的自由吧？”

*

周六早上，岑溪是被樓下的聲音吵醒的。

睡眠向來比較淺，了眼睛，發現也才八點多，本打算再睡一會兒，又實在好奇樓下的靜，只好忍著困意起了床。

聞則琛早就上班去了。

聞老太太和聞母似乎在商量著什麽，兩個人興致地擺了一客廳的禮盒，全部都是大紅的包裝，格外喜慶。

岑溪大概掠了幾眼，發現大多是一些中老年的補品，價格不菲，還有一些珍藏的高端紅酒，這些禮肯定是給非常重要的客人準備的。

“哎呀，小溪，你怎麽穿著睡就下來了？”

曾洪影笑盈盈地看向岑溪。

岑溪：“媽，你們這是？”

曾洪影和聞老太太相顧一笑，像是看小孩子似的看向，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小溪，今天是你和阿琛領證的第六天呀。”

岑溪點頭：“是第六天。”

看們神兮兮的模樣，這個第六天難不還有什麽說法嗎？

聞老太太嗔笑著看向岑溪：“洪影，小溪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肯定不懂這些習俗。”

“第六天啊，咱們這邊的習俗是嫁出去的姑娘要回娘家，還不允許丈夫陪同，要不阿琛就陪你去了。”

岑溪聽得一愣一愣的，還真從不了解這個規矩。

曾洪影：“我們早就猜到你不懂這些了，所以我跟你幫你把禮都準備好了，小溪，你看看這些夠不夠？”

看著面前堆一座山的高級禮，岑溪有些過意不去：“媽，理論上該我自己準備的，辛苦您和為我費心了。”

“你這孩子說得哪裏的話呀，本來這就是我們應該辦的。”

“趕洗漱洗漱，送禮趕早不趕晚，早些到你父母那邊才好，記得替我們向你父母問聲好。”

家裏的阿姨大包小包地將禮塞進車裏，後備箱和車裏都滿滿當當的，曾洪影又代司機幾句，這才放心讓岑溪出了門。

這一路上，岑溪的心都忐忑不安。

上次見到岑康，還是在聞則琛的辦公室，那是父倆關系最為劍拔弩張的一次。

毅然違抗自己爸爸的命令，與他作對，主請求盡快嫁給喜歡的人。

很勇敢，做到了自己以為做不到的事，如今想起來，仍有些心有餘悸。

周慕婷那麽強專橫的一個人，回去肯定為難岑康了，還有岑璃，不知道背後該怎麽想。

長這麽大，只要是岑璃喜歡的，都會拱手相讓，這還是第一次在明面上板。

使人勇敢。

岑溪回到曾經最悉的別墅，這會兒心裏直打，深吸一口氣，為自己做足了思想建設，才敲了敲門。

家裏的阿姨趕將迎了進門。

岑康有事出去了，周慕婷在客廳裏正著花，看到的影，保養得當的人冷嘲熱諷了一句：“還以為不回來了呢。”

“媽，”垂頭應了一聲，口氣平淡，“我回來看看您和爸爸。”

周慕婷將營養倒進花瓶裏，不鹹不淡地扯了扯角，用尖利的眼神斜一眼：“還以為你攀上了高枝，就不認我這個母親了呢？”

岑溪長這麽大從沒跟周慕婷頂過，這會兒既然對方明面上刻薄，一點面子不給留，那也沒必要裝出一副母和睦的樣子了。

“媽，二十年來，您又有哪一天真正把我當過您的兒。”

家裏阿姨一見兩個人明顯不對付，趕t出去給岑康打了電話，讓老爺快點回來。

岑溪在面前憋屈得夠了。

這話雖然不好聽，可小姑娘面溫和，聲線也溫和，儼然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

周慕婷臉更差了幾分：“這些年，我是怎麽對你的？你還不清楚嗎？”

“你是姐姐，璃璃是妹妹，讓著難道不是應該的？”周慕婷冷笑，“我們岑家悉心照顧你，給你最好的生活，供著你讀書，你要是跟著你那個窮，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個小山待著呢！”

岑溪倔強地昂起頭，一字一頓道：“不許你這麽說我。”

周慕婷臉一變，自詡有素質，剛才那話確實有點重了，冷哼一聲：“小溪，是你自己說過的，養育之恩大過天，媽也不指你在別的方面有所回報，就求你這麽一次行嗎？”

“您清楚的，我跟哥哥已經結婚了。”

周慕婷：“結婚了又不是不能離。”

“就因為我不是親生的兒，所以就活該將婚姻大事當兒戲嗎？”岑溪下意識咬，堅忍道。

中國人向來講究圓滿，勸和不勸分，在周慕婷心裏，原來的婚姻就是一場笑話。

可以隨便將嫁出去，也可以隨便讓離婚。

*

景建大廈。

“哎，這不是我們的工作狂聞總麽？”蔣立延在VIP電梯前挑眉笑著攔住了他，“怎麽這才中午就回去了？”

聞則琛俊無儔的臉罕見地出現了一波瀾：“別攔我。”

蔣立延嘖一聲：“放心，我又不喊你去酒吧。”

蔣立延：“公司這麽多事，我又不能跟你似的，當個甩手掌櫃就跑了。”

聞則琛蹙眉。

蔣立延雙手抱臂饒有興致地說：“怎麽，聞總，還從沒見您這麽著急忙慌回家呢？難不是為了回去看你的小妻？”

聞則琛懶得理他。

蔣立延恨不得拍手好，眼神閃過一抹促狹：“這是被我猜中了啊？”

聞則琛：“……”

“你跟你寶貝老婆小溪溪怎麽樣了啊？”

“別這樣我太太的名字，我很介意。”聞則琛的目在這一瞬變得冰涼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蔣立延雖然跟他是多年好友，可到底也怵他，一秒軌：“你放心，以後我嫂子還不行嗎？”

“琛哥，你放心，我當初追嫂子那只是一時興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些年哪裏正兒八經談過一場啊？”

“我估計嫂子早就把我這段無聊的小曲給忘了，您老人家也大人不記小人過，把這個事兒忘了唄？”

蔣立延要是清楚那是琛哥的人，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送花啊。那哪是送花，那是送命。

回到家，岑溪不在家。

聞則琛自己都未曾發現，自己臉上一閃而過的一抹失，他扯了扯領帶，剛想拿出一支煙。

正在打掃衛生的張嫂跟他閑聊起來：“您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啊？”

聞則琛言簡意賅：“公司不忙。”

張嫂點點頭，蹲下繼續拭著名貴的花瓶：“岑小姐今天也不在家，回娘家了。”

“回岑家？”聞則琛掏出打火機的手停在半空中。

張嫂：“今天是新婚第六天，按理說新婦都要回娘家的。”

男人眉心一凜：“你們讓一個人回去的？”

張嫂：“這是習俗，聽說如果帶上婆家人，意味著不吉利，你們還年輕，可能都不懂這些，要我說，這些老掉牙的規矩早就該廢掉了。”

拭花瓶的作沒停，耳畔突然閃過一把撈過車鑰匙的聲音，向來穩重的聞則琛從側走了出去，留下一道低沉又帶點擔憂的聲音：“我有點急事出去一趟。”

張嫂看著男人獨行的影：“不帶上司機嗎？”

笑著，自言自語地打趣著：“估計是去找岑小姐了，瞧這小兩口恩的，一會兒功夫都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