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

窈窈托著腮笑瞇瞇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裏還催促著，“先生快吃呀～涼了就不好吃啦～”

明亮的燭火下, 一雙眸子澄澈明亮不染一塵埃，比漫天星空要更璀璨奪目。

秦懷瑾夾起那顆煎得金燦燦的荷包蛋，溫聲道：“窈窈張。”

窈窈眨了眨眼，見男人正含笑地看著自己，將小腦袋湊過去，小微張，“啊嗚～”

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外皮脆脆的，一口咬下去的蛋黃中和了表面的油膩。

窈窈吃得瞇起了眼，秦懷瑾耐心地等吃完裏的再喂下一口。

荷包蛋不大，窈窈很快就吃完了，吃得小油乎乎的。

秦懷瑾掏出帕子，窈窈以為是給自己的，習慣地出手去接，怎知接了個空, 與此同時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著的帕子上了自己的。

窈窈沒反應過來, 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男人俊的面容。

明亮的燭火下, 男人一襲玄，高大英俊，眉眼低垂注視著自己，眼神溫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了兩下, 秦懷瑾便收回手。

“長壽面可是窈窈自己做的？”

窈窈下意識搖頭，對上男人清冷的眉眼,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不是噠, 是我請娘親幫忙做的，窈窈不會做飯啦～”

“下次呀～下次窈窈給先生做！”

握了拳頭，許下承諾，同時心底剛萌生的一異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懷瑾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不必。”

窈窈大眼睛撲閃著，臉上的嬰兒又白又，小手疊放在桌面上，乖巧極了。

秦懷瑾沒忍住，出手微涼的指尖輕輕挲了一下臉上的嬰兒。

“雖我想吃你所做，但若不是興趣使然，我并不願你因要取悅旁人去學……”

臉上有點，窈窈像只小似的小臉湊了上去，快要上男人寬大的手掌心，聞言歪了歪腦袋，“唔……”

秦懷瑾收回手，鄭重道：“窈窈，你是你自己，只管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強迫你……知道嗎？”

窈窈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著面前的男人，突然道：“那先生呢？”

秦懷瑾微微一笑，深邃的黑眸微彎，點點笑意溢出似凝聚了無盡星，一只微涼帶著薄繭的手掌心落到頭頂輕輕了，低沉暗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當然。”往後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強迫你，包括我。

窈窈看著他笑，也忍不住笑出來，脆生生道：“窈窈知道啦～”

知道什麽了，明明還是小笨蛋一個。

秦懷瑾搖了搖頭，將一碗長壽面吃得幹幹淨淨，擡頭便見小姑娘正無聊地坐在凳子上晃悠著小腳玩。

他眸了，隨即道：“夜深了，窈窈先回去歇息。”

窈窈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不要～我今日還沒給您誦讀佛經呢～”

自發現秦懷瑾有失眠的病狀後，窈窈幾乎每日都會給他誦讀一會佛經，但大多都是早間或是傍晚，偶爾休沐時會趁著午間誦讀佛經時睡上一覺。

先生對這般好，也想盡自己努力幫助先生呀～

但今日因及笄禮，窈窈都沒能出時間來，現在正好是晚上，給先生誦讀完，先生就能睡一個好覺了呀～

只是這樣，先生好像個寶寶誒～還需要人哄著睡覺～

窈窈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忍不住笑開。

秦懷瑾看著天真懵懂的小臉，小姑娘似乎沒意識到此舉有多不妥，月黑風高，孤男寡……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失笑，點了點小姑娘的鼻頭，聲應好。

屋燈火昏暗，香爐香煙繚繞，醇厚的檀香味源源不斷湧出。

伴隨著小姑娘糯糯誦經的聲音，躺在床榻上的男人闔上眼慢慢睡了過去。

過了一刻鐘後，窈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了眼睛，強撐著再讀了一會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似乎有應地唰地睜開了眼睛，只見桌上正趴伏著一團輕輕呼吸不斷起伏的小影。

窈窈迷迷糊糊中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下意識了，一道悉的溫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窈窈乖，睡吧……”

是……先生～

安心睡了過去，渾然不知自己正被男人抱著走回自己的院子。

薇看見自家小姐是被男人抱著回來的，眼睛瞪大像魚眼，聲音都結了，“秦……秦……”

跟在一旁的追雪止住了的話頭，“江小姐睡著了。”

薇看著氣勢威嚴材高大的男人，不敢過去，又看了看旁的追雪，“那……那為何……是秦先生抱……”

追雪看著期期艾艾的薇，默了默道：“我今日練武手傷了，不便抱江小姐。”

原來如此，不知為何薇居然松了一口氣。

“那你的手沒事吧？”

追雪：“……尚可。”

秦懷瑾腳步不停，越過兩人徑直走屋子裏，薇見他如此，趕跟了上去。

只是看著秦懷瑾悉地繞開屏風，心裏覺怪怪的。

也來不及思考，地盯著秦懷瑾作，生怕他逾矩。

但好在沒有，秦懷瑾小心地將抱在懷裏的人兒放在床榻上，又轉頭吩咐起薇。

這撚的語氣，讓薇不由得恍惚。

膽大地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氣勢迫人的秦先生，對上那雙深邃冰冷的黑眸時，瞬間打了一個激靈，“是……”

“噤聲！”

男人特意低帶著寒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薇嚇得捂住了。

等秦懷瑾走後，薇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小姐總說秦先生很溫，瞧著不是那回事！

恐怕秦先生也只對小姐一人溫，才讓小姐産生這種錯覺的罷！

薇搖了搖頭，小心地給小姐換上輕的寢下鞋後，打了個哈欠到隔間睡下了。

床榻上睡的小姑娘無知無覺，踢了踢上的錦被，翻了個繼續睡過去了。

*

天漸明，薇推開窗欞，讓外邊涼快的風進來，朝輝也同時灑進來，屋金一片。

映出床榻上一團小影，窈窈著白的小睡得小臉紅撲撲的。

薇走過去搖了搖手臂，輕聲喚道：“小姐您該起床了……”

窈窈很困，不想起，眼皮掀了掀，嘟囔了一句。

薇鍥而不舍地喚著，最後使出秦先生這個殺手锏。

窈窈頂著糟糟的頭發盤坐在床榻上發呆，小臉撲撲的，還帶著一道睡出來的印子，耳邊是薇絮絮叨叨的聲音。

“小姐，昨夜是秦先生抱您回來的……”

窈窈：O—O

見小姐沒說話，薇也不好再提，便說起旁的。

誰知這時床榻上呆呆的人突然有了靜，“啊，是先生抱窈窈回來的嗎？”

慢半拍的窈窈水潤潤的大眼睛疑地看過來，薇連忙點了點頭，“對，因為追雪昨日練武手傷了，所以……”

明白了，窈窈歪了歪腦袋笑得甜滋滋的，先生不忍心自己起來，所以才抱自己回來噠～先生怎麽這麽好呀～

在薇的幫助下，梳了兩個花苞頭，再簪上兩朵絹花，便興沖沖得跑到梧桐院去。

遠遠地便傳來糯糯的聲音，“先生～”

擺翻飛，就像一只無憂無慮自由飛翔的鳥兒，快樂地歌唱著，然後落到自己肩頭。

秦懷瑾角含笑地看著朝他飛奔而來比朝還要熱烈璀璨的人兒，眸底溢滿了寵溺。

窈窈提著擺剛想沖過去，突然瞥到一旁的秋千架，生生地頓住了腳步。

所有目都被眼前這個秋千架吸引了，秋千架很漂亮，上面爬滿了花朵，各式各樣的花兒，間或還放著好幾個小兔子小貓形狀的布娃娃，絨絨的，極為可充滿趣。

好好看呀(▽)

見目不轉睛地看著，秦懷瑾在耳邊輕聲道：“窈窈喜歡嗎？”

喜歡！超級喜歡！

窈窈猛地點了點頭，小啄米似的。

大眼睛亮晶晶地昂頭看著男人，“先生，窈窈可以上去坐嗎？”

秦懷瑾了鼻尖，寵溺道：“這秋千本就是為你所建……上來。”

他拍了拍秋千架，朝暉下，男人眉眼溫，眸底盛滿了笑意和寵溺。

窈窈不知為何，心跳快了一瞬。

提起擺坐上去，男人走到後，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窈窈坐好了嗎？”

窈窈握了握拳，眸子亮晶晶的，脆生生道：“坐好啦～”

被鮮豔的花朵簇擁在中間的小姑娘飛到半空中，風帶起的擺，帶起的發，似乎真的要飛上天啦～

“啊啊啊啊啊啊！先生……好好玩呀～”

江仲麟剛準備開門，便聽到自家妹妹的尖聲，嚇得差點把門把都給拔了。

“窈窈！”

窈窈聽到二哥的聲音，沖他揮了揮手，聲音輕快，“二哥～窈窈在這裏呀～”

江仲麟看見了，他妹妹在飛……噢不對，是坐在秋千上被秦先生推著飛。

秦懷瑾見他過來，手握住了秋千架，原本要飛出去的秋千立馬穩穩地停住了。

窈窈還沒玩夠，但以為他累了，便沖他道：“先生快去歇息！”

然後又沖跑過來的江仲麟道：“要二哥推～”

秦懷瑾：“……”

見江仲麟也一臉興趣的模樣，他索就讓兩兄妹一起玩了。

怎知這兩兄妹一起，玩得更瘋了，小姑娘銀鈴般的聲音不斷響起，坐在長廊下正在泡茶的秦懷瑾眉頭跳了跳。

幸而沒多久，江仲麟就被洵北喚去習武了，窈窈也玩夠了，從秋千架上跳下來，坐了許久，腦袋有些暈乎乎的，跌跌撞撞跑過來。

秦懷瑾無奈地手拉住手臂按著坐下，窈窈笑嘻嘻的，“先生最好啦～”

小臉撲撲的，花苞頭有些散了，絹花也搖搖墜。

秦懷瑾將茶杯放下，沖招手，“窈窈過來。”

窈窈眨了眨眼。

他又道：“我給你梳頭。”